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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紛呈的門羅體下的頓悟
——艾麗絲·門羅短篇小說敘事策略的多維解析

2018-02-19 23:31:09
學習與探索 2018年4期
關鍵詞:蓋爾門羅安妮

李 雪

(哈爾濱工業(yè)大學外國語學院,哈爾濱150001)

加拿大女作家艾麗絲·門羅(Alice Munro,1931—)因其短篇小說寫作的杰出成就獲得2013年諾貝爾文學獎。她是首位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加拿大作家,也是獲此殊榮的第13位女性作家。門羅的作品既沒有令讀者難以卒讀的具有現(xiàn)代主義特征的意識流,也不追求荒誕怪異的情節(jié)和生澀的話語方式,甚至不著眼于歷史的宏大事件,而是用凝練的語言、精巧的構思、獨到的敘事、輕柔的節(jié)奏,細膩地刻畫出平淡真實的生活面貌,在濃縮的時空情境中深刻地剖析人性,給世人以啟迪。

艾麗絲·門羅不是一個簡單的傳統(tǒng)文學的繼承者,而是一位充滿創(chuàng)新意識并且勇于不懈挑戰(zhàn)自我的作家。她突破了傳統(tǒng)小說創(chuàng)作的窠臼,形成了獨具特色的門羅風格——門羅體,通過對后現(xiàn)代碎片化創(chuàng)作技巧的信手拈來,為讀者提供了主人公的多面視角,從而引導讀者去探尋生活中的“真實”。門羅常常利用后現(xiàn)代創(chuàng)作的碎片化技巧描寫普通日常生活中有決定性意義的人生重大事件,呈現(xiàn)給讀者一種頓悟,照亮周遭,并在瞬間使復雜的人性問題浮現(xiàn)出來。門羅冷靜超然的敘述,在波瀾不驚之下產生了巨大的爆發(fā)力。而恰恰是這些邊緣角落里最隱秘的瞬間,才能引發(fā)人性和情感上的震動,即人的喜怒、困惑、糾結、欲望、沖動,更能反映出外部世界變化的深層原因。因此,讀門羅的作品“就像是身心的沐浴,能洗凈我們自身的污垢。她不是只為女性寫作的作家,而是為我們所有人寫作”(諾貝爾文學獎評委會主席培爾·維斯特拜爾語)。

《公開的秘密》是艾麗絲·門羅首部在國際文壇引起強烈反響的作品,它一舉斬獲加拿大總督文學獎提名、《紐約時報》年度好書、英國WH.史密斯文學獎等多項大獎。書中收錄的《藍花楹旅館》《荒野小站》《阿爾巴尼亞圣女》《忘情》等短篇小說以門羅特有的創(chuàng)作方式為讀者呈現(xiàn)了一個個普通人物的成長和頓悟。

一、不拘一格的多重視角

《公開的秘密》是一部“概念小說集”,即八個獨立的故事背后都隱藏著一個關于欲望、幻想、挫敗、孤獨、性、階級或死亡的“秘密”。這些故事真實而又沉重,因為各自的“秘密”、貌似不靠譜的敘事讓故事主人公與真相之間總保持著一段模糊的距離,以此引領讀者深入女性內心的隱秘之處,在潤物細無聲中著力展現(xiàn)她們生活中的無奈、糾結、掙扎與渴望。正如評論家卡林頓所指出的:“門羅的作品看似記錄真實情況,背后實際隱藏著多種不可控制的力量,蓄勢待發(fā)。”[1]

福勒認為,心理眼光又稱感知眼光,屬于視覺范疇,它表達了觀察者由誰來擔當?shù)膯栴}[2]。門羅根據(jù)時空的特點,使小說在全知敘事者和不同主人公之間作快速的、不規(guī)則跳動的視角轉換。例如,在《藍花楹旅館》中,作家采用全知視角,聚焦小鎮(zhèn)女子蓋爾追蹤另有新歡的丈夫回歸的歷程,折射出蓋爾對現(xiàn)實婚姻生活的無奈和無助,及其對未來的無望與困惑。在對男女主人公相識的細節(jié)描寫中,敘述視角在兩者之間不斷切換,以此反映女性處于從屬的社會地位。這部小說的多重視角全面真實地呈現(xiàn)給讀者外部世界和內部世界對人的影響,深刻描繪出女主人公的婚姻及其處于生活困境時的心路波瀾。

“門羅豐富的情感描述、性格及記憶的容納”為讀者感知世界提供了獨特視角與深刻體驗[3]。例如,《荒野小站》的敘事背景為19世紀50年代拓荒時期的加拿大,長老會牧師沃爾特、沃利監(jiān)獄治安員詹姆斯和女主人公安妮等人的書信以及男主人公喬治的回憶錄構成了小說的敘事主線。不同性別人物視角的對比為讀者生動地塑造了加拿大早期的女性人物形象,展示出女主人公壓抑——覺醒——反抗的人生歷程。小說沒有過多著墨于宏大的歷史敘事,而是將默默無聞的底層女性人物推向舞臺中心,通過不同性別視角的書寫展現(xiàn)出男性對女性施加的威脅與暴力,使常常被忽視的女性生命體驗得以展現(xiàn)。

門羅的小說的另一個特點是擺脫了男性中心主義霸權話語的控制,建構了以女性為中心的敘事話語和敘事結構,她總是能從小鎮(zhèn)女性人物身上管窺到人類共性的主題,從不同的敘事視角、通過一個個精彩動人的女性故事,譜寫女性追求權利、尋找自我、建構身份的命運交響曲,讓讀者感受到加拿大城鎮(zhèn)百余年來的榮辱與變遷,尤其是女性在社會變遷過程中經(jīng)歷的心路歷程。例如,《藍花楹旅館》中的蓋爾和《荒野小站》中的安妮都意識到,在男權話語占統(tǒng)治地位的社會,直接對抗只會徒勞無果,因此她們利用書信這一特殊話語方式從女性視角對男性霸權進行反抗。正如??滤裕Z言是權力的代名詞,寫作則是失語者獲得權力的一種方式。從威爾給索納比女士的信的字里行間,蓋爾猜測到威爾與他的新女友桑迪之間關系緊張,她借索納比女士之名通過書信的方式諷刺了這種“老夫少妻”的關系,并作為一個可靠的觀察者,通過多重畫面將威爾的形象清晰地呈現(xiàn)給讀者,引起了讀者的強烈共鳴。蓋爾對丈夫的心理依賴隨著時間的流逝與她獨立生活經(jīng)歷的豐富逐漸減弱,每一次信件交流或者遠觀,都使她更進一步了解了丈夫的虛偽和軟弱。蓋爾開始以成熟的眼光觀察丈夫,丈夫對她造成的心理壓迫感逐漸減弱,兩人權力關系質的變化使蓋爾擺脫了被丈夫人格控制的弱勢心理,并逐漸建立起獨立的人格。

同樣,《荒野小站》中安妮的信和收容所女負責人給西蒙的回信清晰展現(xiàn)了男權社會中的婚姻暴力,描寫了受虐女性遭受的身體暴力,也剖析了她們在丈夫的控制和壓制之下的內心世界。加拿大歷史學家巴姆斯泰德曾指出:“在19世紀的加拿大,性別歧視極其嚴重,是眾多將女性排除在社會整體之外的因素之一?!盵5]安妮就是在無奈的失語狀態(tài)下被當作一件商品推銷出去的;收容所的負責人、同為女人的瑪格麗特將安妮推薦給西蒙的時候,也從未考慮過安妮的幸福與意愿,而只是認為安妮適合做西蒙的妻子,“盡管身材瘦削,外貌稍遜,但卻更為吃苦耐勞”[4]200,能夠適應拓荒的艱苦生活。可見,當時社會的性別歧視極其嚴重,女人的感受和權益無人顧及,甚至女人都對自己的處境麻木冷漠。對困于囚籠的安妮而言,除了荒野惡劣艱難的生活環(huán)境,丈夫的虐待和壓制更讓她無助和痛苦,因此她在丈夫死后從毫無溫情的家中逃離,并主動投身監(jiān)獄自首。細細想來,這實為安妮對性別歧視的不公社會做出無奈的抗爭之舉。安妮出獄后被治安官收留在家中做裁縫,50年后她執(zhí)意要回到家鄉(xiāng),去面對曾經(jīng)對自己造成威脅、并經(jīng)常在自己夢魘中出現(xiàn)的喬治。然而此時的喬治卻失去了昔日拓荒先驅的高大形象,因為中風而變得生活不能自理、無法張口說話,“那一張蒼白、恭順、衰老的長臉,似乎對(她們)沒什么興趣”[4]230。喬治的失語富有象征意義——象征著女性對男性話語霸權的反戈一擊,而安妮的女性視角書寫成為她打破沉默、言說自我、抗爭男性話語霸權的有效手段。

在門羅的小說里,女性是門羅關注的主體。雖然很多時候門羅會將女性角色與男性人物密切相連[6],不過男性的存在僅僅是為了展現(xiàn)女性的婚姻狀況、思維方式與精神狀態(tài)。例如,蓋爾作為主人公為讀者提供了可靠的觀察者形象,她與威爾初相識時,認為威爾“勇敢慷慨、機智聰明、充滿才華”[4]172,卻覺得“自己根本不是那種自由慷慨的人,反而常常焦慮絕望,很多時候都是在洗衣服、為錢發(fā)愁,覺得哪個男人跟自己交往,她就虧欠了他”[4]172。由此可以看出女性在男權制度下長期處于受壓制的狀態(tài),對自己妄自菲薄,沒有強烈的自我意識?!痘囊靶≌尽分形髅蓪ζ拮釉诩彝ブ械慕巧ㄎ灰采羁瘫┞读怂目刂朴湍行园詸嗟膶V?“這樣就有人給我們做飯、收拾,等我們能買起奶牛的時候,她還可以負責擠奶”;“找一個十八到二十二歲之間的姑娘,健康、不怕辛苦,從小在孤兒院長大而不是剛剛進去,這樣她就不會期待有什么奢侈的生活或者有人服侍,也不會一直回憶從前較為輕松的生活?!盵4]203當?shù)氐拈L老會牧師麥克貝恩在分析西蒙與安妮的婚姻關系時說:“可能剛結婚的時候,她對丈夫的順服并不是百分之百的,難免照顧不周、頂幾句嘴、吵吵架,還有她們女人愛用的傷人的悶氣和沉默?!盵4]211。牧師想當然地斷定,安妮還沒意識到自己的這種“傷人的悶氣和沉默”,丈夫就死了,這種極度懊悔和痛苦的情緒,像“魔鬼已經(jīng)封鎖了一切出口”[4]211,讓安妮誤認為是自己害死了丈夫。長老會牧師和監(jiān)獄治安官絲毫不顧及安妮的真實想法與意愿,而是試圖壓制安妮的聲音,從男性沙文主義視角出發(fā)對事件做出貌似合理的判斷。門羅由此生動地刻畫了拒絕被男性霸權壓迫的女性形象,使一直以來備受歧視與忽視的女性人群得到世人關注。

二、巧妙獨特的時空迷宮

對時間和空間的巧妙安排轉換是門羅小說的又一特點。這種寫作風格,用她自己的話來說就是:“小說不像是一條路,更像是一幢房子。你走進去,這邊走走,那邊轉轉,看看房間和走廊的銜接,然后看著窗外,看看從這個角度看,外面的世界有什么變化。”[7]門羅并不特別重視情節(jié)的跌宕起伏,而是著力通過獨特的時空迷宮,將記憶和現(xiàn)實重新建構,為人們認識世界提供新的角度。門羅對敘述的“時間線”也有獨特運用,她不受任何傳統(tǒng)標準和固有模式的束縛,在探索現(xiàn)實的過程中,通過時間的顛倒與重疊、空間的錯位與轉換,靈活采用倒敘、插敘、補敘等手段變換敘述節(jié)奏,營造敘事懸念,增強小說的敘事張力,深刻揭示現(xiàn)代人復雜的生存狀態(tài)、精神生活、家庭關系以及在父權社會下的女性體驗。

門羅將時間展現(xiàn)為“連續(xù)不斷”的川流,過去、現(xiàn)在和將來在這里相互融合:過去滲透在現(xiàn)在之中,現(xiàn)在又蘊含了將來。生活的各種樣態(tài)都處于一個不斷滲透和展開的過程中,每一個瞬間都是一個完整的、嶄新的世界,以此來表達人們生活在許多不可調和的矛盾之中這一不爭事實。

例如,《藍花楹旅館》一開篇敘述就開始折回:

火奴魯魯,飛機沿著跑道逐漸減速,垂頭喪氣地顛簸了幾下,拐向草坪,終于砰的一聲停了下來,看起來距離海岸只有幾碼遠。機艙里,每個人都在笑。先是靜了一下,接著就笑了起來。蓋爾自己也在笑。然后,周圍嗡嗡地響起了一片互相介紹的聲音。蓋爾的旁邊是拉里和菲莉絲,他們來自斯波坎[4]167。

小說描述了蓋爾到達火魯奴奴時的場景,然而這一敘述立刻被打斷,成功地使讀者了解了她的過去——她與丈夫威爾分手的情形、威爾的習慣,以及他們相識相愛的過程。但是這種倒敘的時間順序又被叉開并被插入蓋爾和威爾的早年經(jīng)歷。這種敘述方式使讀者遠離了現(xiàn)實,不斷向過去回述一小步,使讀者開篇就處于時空的迷宮之中,從而表現(xiàn)了時間的不確定性。與此同時,門羅借鑒了現(xiàn)代主義范式,側重于心理時間的運用,把時間展現(xiàn)為一種心理體驗,通過情感的變化顯現(xiàn)出來。門羅還善于攝取人生的某個關鍵瞬間,諸如一個充滿故事或戲劇性的瞬間、一個能夠給事件以意義的瞬間,她都能用最精準深刻的觀察、最簡潔豐富的意象將之表現(xiàn)出來,使讀者頓悟。

《阿爾巴尼亞圣女》是由三個交叉并行的故事即三層敘述建構而成的。小說以一個名為洛塔爾的女子在20世紀20年代獨自在阿爾巴尼亞北部地區(qū)旅行被劫持逃生的歷險故事為開端。洛塔爾這個與敘述者——“我”生活的時間和空間完全不同的冒險故事,是由一個中年女人夏洛特在醫(yī)院病床上講述給“我”的。這一傳奇故事無疑是“我”對過去記憶的一種重構。在講述異域冒險故事的過程中,“我”不斷插入對自己生活狀態(tài)的敘述,“我”的當下生活狀態(tài)構成了小說的第二層敘事;第三層敘事則講述了“我”因為與房客尼爾森發(fā)生了婚外情,不得不離開自己的丈夫唐納德和家鄉(xiāng),在維多利亞開一家小書店簡單度日。于是,婚姻的破裂及婚外情的發(fā)生構成了與敘述者當下不同的另一層敘事時空。三個不同時空的故事妥帖巧妙地嵌入在同一篇小說里,相互作用:洛塔爾因為不滿意自己黯淡的生活而獨自去遠方旅行;“我”因為不滿意唐納德而與尼爾森偷情;夏洛特和她丈夫戈迪汗看似生活得非常不堪,卻相濡以沫、幸福一生。小說的多層敘事結構從不同的記憶層面,展現(xiàn)了人們生活在當下的現(xiàn)實感和對生活本身、對生命、對愛情、對婚姻的思考。

《荒野小站》在加拿大移民拓荒的宏大敘事框架下,沒有對偉大的拓荒史予以歌頌和贊美,而是通過巧妙運用多層敘事并置和多重空間轉換等創(chuàng)作技巧把人們的目光轉向常常被忽略的女性人物身上,生動地呈現(xiàn)出充滿恐懼、折磨、痛苦的女性體驗,深刻展現(xiàn)了男權社會中男性對女性的壓制和摧殘。小說運用倒敘方式以中間開篇,然后回顧過去,繼而再接續(xù)開頭按照故事發(fā)展的時間敘述。故事開始于收容所寫給西蒙的一封信,通知他前來娶一位收容所的姑娘為妻,然后開始倒敘西蒙的生活背景:父母早亡,與兄弟喬治艱難長大并輾轉至休倫湖開始拓荒之旅,寄信給收容所意欲娶一名吃苦耐勞的妻子。倒敘手法的運用極大地吸引了讀者的興趣。例如,西蒙死亡的真相在他的妻子安妮給好友寫信時才得以澄清。這種倒敘不僅僅是為了彌補故事的空白,而且起著重復強調的作用,直至結尾才一切釋然:西蒙的死不是偶然,也不是安妮的過錯,而是喬治的蓄意謀殺。西蒙死后,安妮離開,喬治留在此地結婚生子,站穩(wěn)腳跟,見證了卡斯泰爾斯從蠻荒之地發(fā)展成繁榮的小鎮(zhèn)。

門羅曾在2009年接受布克獎頒獎時感言:真正令她感興趣的不是結局的圓滿,而是意義的共鳴,波光閃爍的海面上一些不可思議的美景。人生正是由許多奇妙的事件組合而成,充滿了不確定性,門羅的小說由一系列表面上分散獨立但卻富于象征意義的插段組成,散亂跳動的“心理時間”穿插在物理時間中,門羅并不追求與漂浮在生活表面的現(xiàn)象一致,而是通過獨特的時間線表現(xiàn)出化瞬間為永恒的創(chuàng)作傾向,通過捕捉人物“重要瞬間”的意識來反映生活的本質或揭示永恒的真理,契合人的生存本質,使人產生共鳴,而人物的復雜心理就在這種過去與現(xiàn)在的交錯中完好地展現(xiàn)在讀者面前。

三、真實(reality)與幻想(fantasy)的奇妙切換

在門羅的作品中,她經(jīng)常會提醒讀者:“我們很少生活在我們自己所定義或選擇以外的事實當中。然而在宇宙中事情卻是同時發(fā)生的?!盵8]生活是多層狀的,不同層次的人生經(jīng)驗相互之間會交叉、會重疊、會同時發(fā)生,因此有些時候很難區(qū)分事實和幻想,以此讓讀者從矛盾中體味生活的變化無常。

在《藍花楹旅館》中,作家的筆觸游走于真實與奇幻之中。蓋爾的澳洲之行與其說是從一個國家到另一個國家的旅行,不如說是從真實生活到幻想的游走。澳大利亞對蓋爾來說是“他處”,是一個陌生的傷心之地。布里斯班無疑是一個真實的存在,但對蓋爾來說卻又不完全是真實的:這里有名字發(fā)音類似“蓋爾”的鳥和叫“藍花楹”的樹,它們對蓋爾來說都是陌生的和異質的。這里的一切似乎都沒有什么是確定的,甚至小說的名字都來自一種誤聽——“藍花楹”。當澳大利亞的一個店員問蓋爾來自美國哪個地方時,她先假裝是得克薩斯人,后來又告訴租住公寓的管理人員來自俄克拉何馬州。含糊從未被解決,矛盾也從未被調節(jié)。蓋爾自己似乎也在偽裝中逐漸消失,改頭換面的發(fā)型和服裝使自己成為異國陌生空間的隱身人。蓋爾成為一個私人領地的入侵者,一位去世女人索納比女士的替代者和偽造者,并假借索納比之名與威爾開始了通信。這一切都為奇幻敘述的玄機提供了主要動力。

蓋爾成功地通過把自己幻想成為“他者”——索納比女士,與威爾通信,為自己找到一個能與威爾自在對話的位置。然而他們的通信無關愛情,而是兩者在婚姻中爭取各自地位的談判和博弈。只有在信里,蓋爾才覺得在婚姻中占有優(yōu)勢,向來頭疼寫信的她第一次感覺自己寫得如此流暢。只有假借他人之口、只有在幻想中,蓋爾才能道出對威爾的不滿與怨恨。從中不難看出,女性在男權控制的社會中地位竟如此窘迫:只有在幻想中才能獲得向往的平等,女性的弱勢地位在男性社會中很難得以決定性的轉變。蓋爾通過幻想,與威爾之間獲得了一種奇怪的親密、一種偷窺似的快感,她在通信的幻想中所采用的牙尖嘴利的文風給她帶來了愉悅。很明顯,這不是關于愛的愉悅,而是一種報復的快感。小說的最后以女性的寬恕結尾,女人費盡心思讓男人幡然醒悟,然后又把決定權交給男人,“現(xiàn)在,要不要追隨我,由你來決定”[4]196。這體現(xiàn)了女性的成長進步,以前的女性人物選擇逃離,但現(xiàn)在卻選擇追尋,選擇獨立,讓男人選擇是否跟從。

《忘情》通過事實與幻想的多層重疊,對路易莎情感世界的細微變化刻畫得入木三分。在微醉與失戀的彷徨中,路易莎與吉姆·佛拉雷發(fā)生了一夜情,路易莎對此感到自責和迷茫:“她想解釋說床單上的血跡是因為例假,可這番說辭伴隨著一種恣意的冷漠,零散得讓人無從會意?!盵4]19吉姆從沒打算因這件事對路易莎有所改變。時隔35年之后,路易莎依舊未能擺脫當年的夢魘。在小說的最后,路易莎看到了約翰·阿格紐——那個曾讓她忘情于鴻雁傳情卻突然從她的生活中消失的人;然而當路易莎在幻境中“真切”見到這位曾令她牽掛期盼的情人并與之敘舊時,路易莎的夢魘再現(xiàn):在幻覺之中,她看到了吉姆的幻影,隨之而來的是她難以言表卻又滿含諷刺的“眩暈和恥辱”[4]46。對她傷害最深的兩個人(或者僅僅是幻影),再次讓她的內心掀起波瀾,想極力忘記卻難以忘卻。人生不斷地在逃離,又不斷地被牽絆,在真實與幻想的游離中,門羅的小說隱隱地回蕩著欲逃無路的悲哀。

結 語

通過實踐精彩紛呈的門羅體,即在多重視角之下、通過獨特的時空迷宮,在真實與幻想中搖擺,門羅擇取了女性生命中的重要片段,捕捉人物的瞬間感受。她以獨有的敏銳、超強的觀察力,將生活中的點滴藝術化,使那些平淡片段具有了與喬伊斯的“頓悟”和伍爾夫的“重要時刻(moment of being)”同樣豐富的質感,揭示了人物心靈深處最變化多端、難以名狀的內在精神。她用從容優(yōu)雅、平淡智慧的筆觸書寫歷史,參透世間滄桑,展現(xiàn)女性在男權觀念盛行的社會中的生存狀態(tài)、情感變化和心路歷程,成為加拿大文學中一道美麗而又獨特的風景。

參考文獻:

[1] Ildiko De Papp Carrington,Controlling the Uncontrollable:The Fiction of Alice Munro,Dekalb:Northern Illinois University Press,1989,p.4.

[2] 申丹:《敘述學與小說文體學研究》,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4年版。

[3] Sharon Butala,“What’s the Point?”University of Toronto Quarterly,No.4,1999.

[4] 艾麗絲·門羅:《公開的秘密》,南京:譯林出版社2013年版。

[5] J.M.Bumstead,A History of the Canadian Peoples,Oxford:Oxford UP,1998,p.124.

[6] T.Solotaroff,“Life stories”,Nation,No.18,1994.

[7] 田智:《門羅,做文學的“傻瓜”》,《環(huán)球人物》2013年第27期。

[8] Stephen Smith,“Interview With Alice Munro”,Quill&Quire,No.8,19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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