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
沈成嵩,中國作協(xié)會員,曾任金壇市委宣傳部副部長、金壇市文聯(lián)主席、金壇日報總編輯、常州市民俗研究會副會長。著有《農時記憶》《鄉(xiāng)賢記憶》《稼禾記憶》《江南鄉(xiāng)村民俗》《記住鄉(xiāng)愁》《農耕年華》等系列農耕文化作品,約200多萬字。
蟬? 鳴
又到了蟬歌柳月、蛙鼓荷風的夏季,在夏秋季節(jié)的蟲吟中,我最喜愛迎風高唱、清亮聲遠的蟬鳴。
20多年前,我在水鄉(xiāng)的一個小集鎮(zhèn)上居住,一條大河就在屋后五六米處拐彎,河邊上竹枝輕搖,綠樹蔥蘢。午后,我躺在大河旁樹蔭下的竹椅上休息,河風一陣陣吹來,這時候不用揮扇,閉了眼睛,只聽蟬聲“嘰……嘰……嘰”地傳來,那聲音忽高忽低,忽近忽遠,忽停忽續(xù),此唱彼和,這是一種生命的合奏,是激越的情歌,是高曠清遠的樂曲,聽來使人產生一種幽靜、輕快的美感。聽著這樣的曲調,使人心也定了,神也安了,炎熱似乎也減少了。然后便在朦朧中安然入睡,什么都不覺得,仿佛又回到了兒時母親的搖籃,一覺醒來時,又是滿耳的蟬鳴。
聽蟬鳴使人舒適、歡樂,它絕不像秋蟲那樣無病呻吟,那樣哀怨凄迷,使人愁腸百結?!跋s噪林愈靜,鳥鳴山更幽”,越是蟬聲喧聒的地方,就越能顯示出一種林密樹幽的清靜。聽蟬鳴如聞空谷泉聲,使人忘卻煩惱,擺脫世俗的浮躁,產生一種返璞歸真,回歸大自然的感覺。
蟬,在枝頭高歌,陪伴著人們熬過炎熱的苦夏,那一聲接一聲輕吟,仿佛是在和熱浪抗衡,而這種抗衡不是聲嘶力竭的,是一種幽默式的,那“知了,知了”的蟲語,好像在說:“不熱不熱”“涼快涼快”“好哉妙哉!”蟬真有點像越是熱浪越歡暢,越是困難越高歌。
我喜歡蟬鳴,更喜歡它那種在地下深藏兩年,不吃不喝,養(yǎng)精積銳,只是為了在有限的兩三周的生命中一展歌喉,將美好的樂曲獻給人類,獻給夏日的綠色世界。蟬“飲露而不食”,索取微而奉獻大。為了傳宗接代,雄蟬在枝頭放歌,雌蟬產卵后即死,雄蟬在交尾后亦亡,它們并不因為生命的短促,而逃避自己應負的責任。如此忠誠地對待愛情,這對于我們萬物之靈的人類,不也能從中受到一點啟迪嗎?
蛙? 鼓
“青草池塘處處蛙”,在夏夜昆蟲世界的大合唱中,青蛙那“咕咕咕咕”的叫聲,是最為出色的鼓點,這“豐收使者”的歌喉清脆、嘹亮、穿透力強,有一股震撼人心的力量。特別是這聲浪是從池塘、稻田、水渠中傳出,更顯得水靈靈、濕漉漉、涼晶晶,將人帶入了一個清涼的世界。
20多年前,我在鄉(xiāng)村駐隊,每當“仲夏苦夜短,蛙聲作管弦”的夜晚,我躺在打谷場的竹床上納涼,就能聽到這高一陣、低一陣的蛙鼓,這聲音絕不像如雨的蟲聲那樣雜亂無章,那樣使人煩躁,而是主題突出,催人奮進的唱和、問答,有時這邊“咕咕咕咕”剛剛叫完,那邊就立即響起了“咕咕咕咕”的回應,像情侶在對歌,又像大合唱中的二重唱,個中有高音、有中音、也有低音,極富音樂感,能調動人的音樂細胞,引起胸中旋律的共鳴,難怪古人將蛙聲比作管弦。我不會破譯蛙語,但這聲音分明是一首首贊美田園、贊美稼禾、歌頌農人的詩歌,它們好像在說“伏天不熱”“五谷不結”“谷谷谷”“熟熟熟”。蛙聲為“稻花香里話豐年”做了最好的注解,聽到這希望的鼓點,每一位揮汗耕耘的農民,此刻都能帶著豐收的憧憬進入夢鄉(xiāng)。
我曾仔細觀察過青蛙捕食蚱蜢,在荷塘中,蛙端坐在荷葉上,鼓著兩只金魚眼,盯著一張風吹的葦葉,在葉片上停了一只蚱蜢,這青蛙和蚱蜢的顏色極相似,而荷葉和葦葉也差不多,這是一場以快速對快速,以隱蔽對隱蔽的戰(zhàn)斗。說時遲,那時快,只見青蛙鼓著腮幫,一個快速的跳躍,直向蚱蜢撲去,待到蚱蜢發(fā)現(xiàn),已慢了三拍。它雖然綽號叫“彈雀”,但當它彈起時,正好落入青蛙的口中,這一切僅僅發(fā)生在幾秒鐘之內。
青蛙是莊稼的衛(wèi)士,一只青蛙在一年中要捕獲一萬五千多只害蟲,農民叫它為“田雞”,說是“土地公公派出來保護莊稼的”。這在小學教科書上就有保護益蟲青蛙的課文,連幼兒園的課外讀物上也有“小蝌蚪找媽媽”。“不準捕殺青蛙”的公告、宣傳品更是到處都有張貼。但說歸說,吃歸吃。每到夏季,在大、中、小城市的街頭巷尾,就有捕蛙者在悄悄兜售蛙肉。至于在餐館、酒樓的宴席上,那一盤盤蛙肉、蛙腿更是令食客垂涎欲滴??蓱z如今的“田頭衛(wèi)士”,在田間既要遭農藥的撲殺,在池塘、水田又要遭捉蛙者的捕殺,真?zhèn)€是“九死一生”的了。難怪如今的夏夜既不聞蟬吟,又很少見蛙鼓。為此我曾向一農民請教,他說,它敢鼓嗎,不叫還藏不住,再一鼓不是去找死嗎?此話雖幽默,可我笑不出來。
流? 螢
“螢火蟲,夜夜紅,飛到西來飛到東,照見哥哥讀詩文,照見媽媽把衣縫?!泵慨斚娜盏囊雇?,聽到和見到“月下草蟲鳴,螢飛入煙流”的景象時,我就會想起這首兒歌。
兒時,記憶中我家老屋前有三畝荷塘和一方稻田,每當夜幕降臨,村里人在場頭上納涼時,從荷塘、草絲和稻田,就飛起一閃一閃的流螢,從單個看,這螢光是一明一滅、一點一點的,像是慢慢地在那里移動,但數(shù)以百千計的螢火連在一起,就成了閃閃爍爍的滿地繁星。特別是一隊隊流螢相互追逐,十分有趣。前面的一隊閃著光領路,后面的隊認準目標,跟蹤前行。但有時前面的忽地飛入池塘的荷葉、葦葉叢中,躲藏起來,后面的像是突然失去了目標,螢光上下飛繞,顯得六神無主。但漸漸地便習慣了獨立飛行,此刻,跟蹤的也就變成了領隊的,而它們卻又成了另一隊螢火蟲追蹤的目標。如此上上下下,你追我趕,螢火繞繞,蔚為壯觀。特別是一隊隊螢火在池塘的水面上飛舞,和水中的繁星交相輝映,組成了“疑是銀河落九天”的畫面,成了夏日夜晚最為美麗的風景,難怪《詞源》上把螢火解釋為:耀夜、景天和熠耀。
根據(jù)歷史記載,晉代的車胤家貧,常不得燈油,夏日則囊螢照書,成了我國窮書生勤奮苦讀的典范。“螢窗十載,一舉成名”,連讀書人的書房,也冠以“螢窗”的雅號,可見螢火雖似“晨露之微,螢燭之光”,但在中國古代的教育史上卻也是功不可沒的。“螢光”到底能不能讀書,我是對它持懷疑態(tài)度的。兒時,過了端午,我們就選擇洞口開得很小的鴨蛋殼,捕捉來幾十只螢火蟲,放在蛋殼內閃閃發(fā)光,提在手上玩,掛在蚊帳內觀賞,倒還不錯,說是能映照來讀書寫字,未免有一點“夸大其詞”。這螢火照在書上,昏昏暗暗,明明滅滅,只片刻就會令人頭昏目眩,對保護兒童視力是絕對沒有好處的。不過,我們所取的是那種“螢窗夜讀”的精神,而不是真地用螢火蟲來代替照明。
夏夜乘涼
“白天西南風,夜晚進蒸籠?!碧栆呀洈R在大茅峰的背后,映得滿天通紅。此刻停風歇浪,樹不動,枝不搖,連炊煙也彌漫在空中不易散去。知了已經嘶叫得有氣無力,狗吐著舌頭在樹蔭下一下接一下地喘氣。農家開晚飯的時候到了,家家都把門口的場地掃凈,用井水澆濕,然后把屋里的涼床、方桌、竹椅、躺椅、短凳搬上場。
農家講究消夏的晚餐,或是一盆冷飯,或是一缸盆炒米茶、焦黃香鍋巴的冷泡飯,菜嘛,大都是中飯吃剩的:拌黃瓜、蒸茄子、炒豇豆,或是燉螺螄,或是鹽爆蠶豆,考究的還有香干、豬頭肉、咸鴨蛋之類的下酒菜。
這時滿村成了現(xiàn)時的“大排檔”,一家挨著一家,坐滿了人,大家一邊搖著扇子,悠悠然地品味飯菜的滋味,一邊在說著家長里短,品評著禾苗長勢、干部作風,好一幅“綠樹村邊農家樂,把酒臨風話桑麻”的寫意畫。我在鄉(xiāng)村駐隊時,曾和農民一起在場頭消夏納涼,躺在瓜棚豆架下,聽村老說稗聞,聽老嫗話童話,消受著田野的蛙鼓、蟲吟、蟬唱,消受著蒲之風、竹之影、螢之光、荷之香,直至月到中天,感到涼颼颼、影悠悠、芬菲菲、馥并流,此刻以耳受,以目受,以鼻受,全身心地感受,仿佛進入了幽靜的世界,整個身心都被這綠蒙蒙、霧蒙蒙的大自然過濾著、浸染著、包圍著。這比如今坐在空調房間里看電視不知要舒服多少,這大概就是鄉(xiāng)村生活的況味,這就是美好家園的鄉(xiāng)情樂趣。我不會吟詩,但在記憶中也寫下了古詩兩首:“葵扇搖風繞溪行,晚涼新浴布衣輕,一彎曲水涼蔭綠,人立橋頭觀月明?!薄八H胪趑[前塘,低吟淺唱紡織娘,放眼銀河占豐歉,仰臥竹床月意涼?!?/p>
“六月溽暑,七月流火”,古時吳地文人曾寫過不少避暑的詩文,讀來如詩如畫,李笠翁《閑情偶寄》云:“酷暑暑毒可畏,最宜息機養(yǎng)生,否則神耗氣索,力難支體……余常林居避世,夏不謁客,或袒處于亂荷之中,或偃臥于長松之下……”這當然是文人雅士的避暑消夏方法,對于廣大勞動者,則不可能有這個條件。盡管“赤日炎炎似火燒”,但農人還是要“鋤禾日當午”,一則《田家夏日》的詩寫道:“滿村涼露樹煙青,早作田家望曉星,嫗起晨炊翁出戶,牽牛前向牛車亭”“當午耘苗汗雨蒸,夏畦無處覓涼冰。田中粒米皆辛苦,寄語官家莫浪征?!笨梢娫诠艜r,在炎熱的夏天,農人也呼吁“減輕農民負擔”,這沉重的負擔,恐怕比酷暑更壓得人透不過氣來。
大麥粥
夏日炎炎,連日氣溫高達38℃,整天里大汗淋漓,喝什么都不解渴,吃什么都不開胃,這時結了一層膜的涼大麥粥,就成了一家老小最喜愛的飲食。
下班歸來,臉曬得通紅,腳熱得燙人,沖沖涼,擦把臉,坐在電風扇下捧起大麥粥碗,就兩根醬瓜,都不要用筷子,就這么咕嚕、咕嚕一頓喝,頓時汗水凈了,心火消了,渾身上下涼晶晶,真是兩碗大麥粥下肚,比做神仙都快活。大麥粥防暑、降溫、爽胃、熬饑、解渴,是任何美味佳肴和冷飲食品所不能替代的。
傳說乾隆皇帝下江南微服私訪,吃了農家的大麥粥,曾御封為“珍珠湯”,可回宮后任御膳房專做,再也做不出當初在又饑又渴的情況下喝農家大麥粥的那種滋味來。
新中國成立前江南農民吃大麥粥,主要是為了熬饑,而不是為什么爽胃、解渴。那辰光,整年整月地看不見肉星子、油星子,是饑腸而不是什么肥腸,大麥粥喝多了就刮油,就燥心,就反胃,還吐酸水,但不吃又無法度命,是不得已而食之。在饑餓線上掙扎的農民最難過的是熬春荒,“桃紅李白食無粥,蜂飛蝶舞炊無煮”,風景雖美,春光雖好,可不能拿來當飯吃。但窮人有窮辦法,清明吃紅花草,谷雨吃萵筍,立夏吃青蠶豆,小滿開鐮就吃大麥餅、喝大麥粥了,這是江南農家從春荒到夏熟的“四級跳”。有一首江南民歌唱得好:“清明時節(jié)紅花開,鮮炒的秧草賽瓜菜;蜂飛舞、筍抽薹,涼拌萵筍能填饑懷,采完蠶豆大麥熟,百日春荒熬過來?!碑斎涣耍粋€“熬”字,就包含了個中的千辛萬苦。
提起大麥粥,還有一段感人的故事:1945年新四軍北撤了,但在茅山老區(qū)留下了一些革命的后代,他們有的是“奶花花”,有的是“兩三歲的娃”,都留在貧苦農民家中寄養(yǎng)。開始江南留守處還能送一點伙食費來,到后來,隨著國民黨的圍剿,日子越來越艱苦了。有些農民就自己吃糠、吃菜、吃無米的大麥粥,將僅有的一點大米用毛巾包扎起來放在大麥粥鍋里煮“代漿”的“飯團團”,給革命的后代吃。在1948年的熬春荒、夏荒時,有一位革命的老大娘,把僅有的幾斗米全下了“寄娃”的肚,而自己的小兒子卻因營養(yǎng)不良給活活餓死了。新中國成立后,這位寄娃的父親在上海當上了司令員,那用農民家的“代漿”喂大的孩子進大學時就改名為“代江”,并和農村那位大娘結下了親戚,兩家子一直往來不斷,那位將軍把農民送來的“大麥粥”視為最好的禮品,贈東家,送西家,后來那位老將軍西去了,臨終前留下遺囑:逢他的祭日,只要一碗大麥粥足矣!
炒米茶
炎熱的大伏天,氣溫高達38℃以上,室內桌子、椅子、床等等都超過了人體的溫度,連空氣都熱烘烘、火辣辣的。這時風不動、樹不搖、蟬不鳴、狗不吠,連一向神氣活現(xiàn)的大公雞都掠起了翅膀。
種田人、上班族中午火爆爆地跑到家,到井臺上打盆水沖沖涼,然后端起涼晶晶、黃澄澄似焦非焦、似苦非苦的炒米茶,一口氣“咕嘟、咕嘟”喝上三大碗,那簡直就是神仙過的日子。
夏天,出汗多,常常因為“白天西南風,夜晚進蒸籠”,睡眠不好,整天昏頭耷腦,吃什么都不香,唯有大麥粥和炒米茶是消夏的主食,特別是炒米茶,它清淡、清香、打滯、消食、解渴、熬饑,是江南水鄉(xiāng)呱呱叫的一副藥膳。
炒米茶,又名粳米茶,大都是用陳粳米經淘洗干凈晾干后,下鍋用大米炒,要一鏟連著一鏟,一鏟快似一鏟,不停地烤,不停地炒,一直要炒到黃而不焦,脆而不爆為止,好的炒米茶放在小缸里,能吃一個夏天。新中國成立前,江南人出外旅行,常將炒米茶磨成粉,制作成炒米屑,帶在路上當干糧,它不霉、不蛀、不變質,可以一路吃到頭,要吃了,只要抓幾把放在碗內,用開水一沖,放一點鹽花,就能有滋有味地當一飽。當然了,炒米屑也可以用大麥粉炒制,那是“大麥焦屑”,吃起來更香。
炒米茶,兼有米和茶的雙重作用,說它是茶,它十分解渴,進嘴就降溫了,三碗炒米茶下肚,火也退了,汗也停了,心也定了,比如今吃冷飲不知要舒服、涼爽多少。說它是米,那的確是米炒出來的,但吃進嘴里,卻不是米粥、米飯的味道,到嘴就化,吃不到一點點米渣渣,特別是那一份淡雅雅、香噴噴的苦焦味,更加令人開胃、神往。我兒時曾害過三個月的傷寒病,就是靠炒米茶度的命,如今,我兒子、孫女只要傷風、感冒,耳畔就會響起我母親的話語:“不要緊,炒米茶里有三分藥,那是吃不壞的”,仿佛又回到了母親的懷抱,深情地看著母親一茶匙、一茶匙地喂我炒米茶……
泡? 飯
大麥粥、炒米茶、泡飯,是江南城鄉(xiāng)夏日早晚餐的主食,特別是泡飯以方便、爽口、熬饑而深受人們青睞。
每當夏夜來臨,人們坐在場頭、街頭、巷頭小餐,伴隨著陣陣涼風和聲聲蟬鳴,不用燒熱灶,不要飄炊煙,只需用涼開水泡一下中午吃剩的飯,就成了吃在嘴里滑溜溜、韌縐縐的泡飯,這種飲食比大麥粥、炒米茶熬饑,比粘稠稠的白粥爽口,它一粒一粒,微微有一點鍋巴的香味,吃在嘴里很爽滑,再伴以咸鴨蛋、甜醬菜或涼拌黃瓜、涼拌海蜇等助餐,那這頓飯一定吃得有滋有味。
俗話說,有比較才有鑒別。有一年夏天我出差到北方去,那喝的白粥只能說是“稀溜湯”,用筷子撈也撈不到幾粒米,當然它是用來就白面饅頭當飲料喝的。當我們在北方灌了一個月的“粘不粘、稠不稠”的“稀米湯”后,就特別想念家鄉(xiāng)的泡飯,想念那名副其實的“方便稀飯”。
泡飯茶、泡飯茶,可見泡飯也是當作飲料喝的,它一半是為了解渴,一半用來熬饑。特別到了夏季,中午煮一鍋白米飯,可以吃一整天,中餐吃米飯,剩下的晚餐和隔日的早餐用作當泡飯,它大大方便了家庭主婦。
“不吃三年泡飯?zhí)}卜干,就不知道怎么做生意”,這是舊社會年輕人到店鋪學生意,到作坊學手藝的經驗之談,泡飯?zhí)}卜干是苦茶淡飯,但苦中何嘗沒有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