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果
文藝女蘇清淺離婚后的第六年,與西班牙一位收藏家馮哲通過網絡相識相戀。正當她等著馮哲回國與她結婚時,對方卻消失得無影無蹤。這時,婆婆打來電話,前夫出車禍被撞成精神病。蘇清淺放下恩怨重回前夫身邊照顧時,馮哲回來了……
蘇清淺要怎么選擇?人到中年,世事洞明,還能擁有愛情,還會相信愛情嗎?
2012年11月5日,正在上班的蘇清淺突然接到一個電話,是前夫亞清的母親打來的。她在電話里大哭著說:“亞清出車禍了,腦震蕩,你來看看他吧!”蘇清淺愕然,掛斷電話后,心里百味雜陳。
出生于1966年的蘇清淺,浙江省溫州市人。前夫亞清是她16歲時的高中戀人。大學畢業(yè)后,兩人奉子成婚,很快生下了女兒亞妮。1995年,因為亞清工作的關系,蘇清淺隨他來到深圳定居。
2007年,亞清婚內出軌。痛苦過后,蘇清淺果斷離婚,女兒隨她生活。在她離婚后的第6個年頭,女兒遠飛加拿大留學。蘇清淺想,是時候走出來,生活也該變一變了。
這時,50歲的單身漢馮哲出現在她眼前。兩人在一個國際交友平臺上偶然相遇。經了解后,蘇清淺得知,馮哲出生于廣東省汕尾市,當過警察,后辭職做珠寶生意。1990年,他遠赴歐洲留學,并一直流浪在羅馬、西班牙、法國等地。其間,馮哲打過黑工,開過飯店,也開過酒吧。后來,馮哲愛上了古董,又把時間和金錢投入在古董的收集上。他還有個在美國定居的姐姐,父母隨女兒住在美國。兩人交換照片時,蘇清淺發(fā)現,馮哲有一雙溫柔的眼睛,和一張中式國字臉。蘇清淺一直偏愛國字臉型的男人,夠Man,有男人氣概。馮哲最大的愛好,就是收藏。他的房間擺滿了各種收藏品,藝術品,字畫。與前夫結婚時,外婆送給蘇清淺一個祖?zhèn)骰ㄆ?,兩個人便圍繞著古董越聊越投機,越來越默契,并很快陷入熱戀。兩人雖然隔了千萬里,但每天都會視頻和聊天,用來分享日常生活中的瑣碎。一晃,大半年過去了。
9月的一天,馮哲發(fā)來信息,說他再也不能只是聽聽蘇清淺的聲音,他要來深圳和她在一起生活。蘇清淺便數著日子,滿懷期待地等著。生活總是喜歡跟人開玩笑,就在說好的出發(fā)時間的前幾天,馮哲卻突然失聯了。MSN里他的頭像一直處于下線狀態(tài),電話也是長期關機。蘇清淺百思不得其解,她想象不出究竟出了什么變故。因為之前兩人只是聊天,她并沒有問及居住地址,所以也無處找尋。
也許是他移情別戀了吧?畢竟,他們只是聊天半年,且面也未見的網絡戀人。自己對他來說,也許不過就是無聊歲月里一個調色劑罷了。蘇清淺想著想著,突如其來的再次感覺到了傷痛。
就在這時,蘇清淺從前婆婆口中得知前夫出車禍的消息。畢竟他是女兒的父親,畢竟曾經那么相愛過,蘇清淺如約去他家看望了他??吹絹喦宓哪且豢蹋K清淺簡直驚呆了。曾經那么一個意氣風發(fā)的男人,此刻縮成一團,坐在輪椅里,軟弱得如同孩子。
前婆婆告訴蘇清淺,亞清和她離婚后,因為陪客戶去澳門賭博而迷上了賭博,一個月就輸掉了五百萬。為了還債,他賣掉自己一手創(chuàng)辦起來的工廠,還借了高利貸,亞清的出軌對象立馬不告而別。
一年前,還在高利貸未還清時,亞清又出了車禍。車禍傷到了腦神經,導致他精神失常引發(fā)精神病。住院吃藥一年后,因費用跟不上,亞清母親不得不將他接回家保守治療。而亞清父親中風長年癱瘓在床前,前婆婆一個人要照顧兩個病人。
前婆婆還告訴蘇清淺,這一年她已完全被打趴下了,實在撐不下去了。她懇請?zhí)K清淺幫幫她。
蘇清淺看著面前這個性格曾那么強悍,從不向人低頭的女人,已然滿頭白發(fā),顴骨高凸。蘇清淺鼻頭一酸,想著亞清雖然有負于她,但曾經的情分讓她在心底依然視他為親人。是親人,那就幫幫他們吧。于是,蘇清淺收拾好心情,重新搬進了前夫家。工作之余,她細心照顧前夫,希望他能好起來。
就在蘇清淺一門心思地盡一己之力照顧亞清時,她沒有任何預兆的接到馮哲打來的國際長途!
接到電話的那天是12月15日,距離兩人最后一次聯系已過了三個多月。原來,馮哲的父親在他即將啟程來深圳的那幾天,突然腦溢血住院。
馮哲接到姐姐的通知后,當即趕去了美國。他守候了昏迷不醒的父親一個多月,父親還是去世。從父親入院到處理后事的這段時間里,馮哲的心情壞到了極點,便刻意地斷掉了和所有人的聯系。
馮哲還告訴她,父親的突然去世讓他對人生有了全新認識,他更加堅定要回國與蘇清淺共度余生。
“哦!”蘇清淺聽完,深深地嘆氣,一陣恍惚。“可是,馮哲,我們回不去了……”她暗自在心里說。聊到最后,蘇清淺同意去機場接他。
2013年2月,在香港國際機場的出站大廳,經歷了8個多小時,從巴塞羅那直飛香港的馮哲,一眼就認出了蘇清淺。他走上去,熱情地用西式禮節(jié)擁抱了她:“你跟我想象的一模一樣?!?/p>
“你也一樣?!碧K清淺平靜地笑著回答。然而,她已經不能告訴他,如果沒有他父親的那場意外,此刻她一定會是他的馮太太。蘇清淺同意去接他,是想看看真實的他是什么樣,然后學他一樣失聯好了。她不想拖累他,不想跟他說或解釋那么多。
蘇清淺陪馮哲在深圳轉了一圈,兩人相處默契。離別的時候,她盯著他的眼睛,說:“記住,你一定要幸福哦?!彪S后,她頭也不回地走了。當晚,蘇清淺流著眼淚,刪除了兩人全部的聯系方式。
轉眼過了大半年,當蘇清淺下班,走出上班的京基大廈時,赫然發(fā)現,樓門口,站著一個人,手捧一束白色的星星草,模樣像極了馮哲。但很快,蘇清淺在心里將自己狠狠嘲笑了一番,繼續(xù)往前走。誰知,對方卻迎了上來,一把將她摟在懷里:“終于等到你了!”
此人不是馮哲又是誰?!蘇清淺的眼淚無聲無息地掉下來。兩人在寫字樓不遠處的名典咖啡坐了下來。在馮哲委屈的講述中,蘇清淺這才得知這半年來,他瘋狂找她的經過——endprint
機場見面后的第二天一早,馮哲就給蘇清淺打電話,他想跟她說,他的心定下來了。他要約她??墒?,電話總是處于無法接通狀態(tài)中。
他打開MSN,給蘇清淺發(fā)信息:“為什么看你是落落寡合呢?蘇。你說話的不疾不徐,你黑亮純粹的雙眼,你的棉麻的粗布衣裳,都滲透著一種寧靜。多年來,我內心深處就是住著這樣一個女人?!?/p>
可是,當馮哲點發(fā)送鍵時,卻發(fā)不出去消息。她把我刪除了嗎?靜靜的夜里,他思慮良久。怎么了?我們之間有什么問題嗎?他百思不得其解。
馮哲獨自在深圳待了一周,他不斷夢見她。她的一顰一笑,一思一語不時浮現在他的腦海里。思念成疾的他,發(fā)誓一定要找到她。
可馮哲沒有關于蘇清淺任何的地址信息,他查詢了兩人交往以來的所有聊天記錄,發(fā)現她曾說過,她身在桃源,意思好像是住在一個叫桃源的地方。
百度查,深圳有桃源居和桃源村。一個在寶安,一個在南山,兩個區(qū)相隔很遠。還好,只有兩個地方,我可以一個一個去找。馮哲暗想。
沒想到,兩個桃源社區(qū)都非常大,怎么找?她說身在桃源,是一種比擬還是真實住在桃源呢?也不能確定。要不,再等等。是否她生氣他的失聯呢?是否她在鬧脾氣呢?那幾天,馮哲簡直入了魔怔。
半個月后,馮哲在巴塞羅那的公司有急事處理,他只能匆匆回去了。在巴塞羅那,馮哲無法再繼續(xù)找她,只能寫郵件,上國際交友網站找,打電話找深圳的朋友去公安局查……無濟于事。
馮哲意識到,她是徹底消失了。他不停地翻看著她以往發(fā)來的照片,照片上那清朗無辜的笑容惹人憐愛。你到底怎么了?馮哲一次次對著照片說。
馮哲決定再次回到深圳。這一次,他帶回來了他的一半收藏品,決定長期逗留,以便尋找蘇清淺。
馮哲在寶安區(qū)租了一套公寓,他將蘇清淺發(fā)給他的所有照片,放大成大海報打印出來,上面寫著:“蘇清淺,我愛你,我要找到你。”
隨后,馮哲高薪雇了八個人,分別蹲守在兩個桃源社區(qū)的四個出口處,作為移動廣告。一周過去,沒有反應。馮哲又分別在出口處各加了個大廣播,圖文聲音并用,引起了小區(qū)物業(yè)的注意。因為太過擾民,他雇傭的人被驅趕了好幾次。
馮哲好歹說服對方再堅持一個月。
終于,在馮哲的努力之下,其中寶安桃源居的一個工作人員報料說,好像曾經見到過這個人。馮哲聞此激動極了,這下就能確定蘇清淺是住桃源居了。“你確定就是她嗎?蘇清淺?!瘪T哲再次詢問。
在這名工作人員的幫助之下,馮哲得知蘇清淺身份證復印件上的名字是蘇清。“怪不得公安局的朋友查不出來,這下好了?!瘪T哲高興得簡直要跳起來。
有了身份證號碼,馮哲便花錢求助專業(yè)尋人公司,很快就找到了她的工作單位和住址,便專程捧著花來等她下班。蘇清淺聽到這里,感動到失控地邊哭邊說:“對不起,我必須承擔我的家庭責任……”
冷靜下來后,蘇清淺給他講述了自己選擇回去照顧前夫的實情。馮哲沉默良久,最后,他握住蘇清淺的手說:“不管怎樣,蘇,讓我陪著你吧。你放心,我會祝福你的?!狈珠_時,兩人相約做普通朋友。
從此,亞清的家里多了一個常常過來幫忙的人。蘇清淺的前婆婆雖然知道自己無權干涉前兒媳的個人生活,但對馮哲仍免不了有敵意。
亞清的病情時好時壞,脾氣暴躁,常摔碎東西,大聲吼罵著自言自語,大小便失禁。每每這時,如果馮哲在場,他一定會幫亞清清洗。馮哲還給亞清喂藥,陪他吃喝,甚至還教他打游戲。
沒想到,在馮哲的努力下,亞清竟然能安靜下來,還迷上了打游戲……亞清的母親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心生敬意,也漸漸接受了馮哲。
2015年1月的一個臺風天,蘇清淺加完班后已是晚上十二點。她走到窗戶前看了看外面,發(fā)現電視臺播過的18號臺風正猛烈地發(fā)著威,如瀑的暴雨像是從天上傾倒下來一樣,馬路兩旁有樹被刮倒。
就在蘇清淺不知要如何是好時,她的電話響了,是馮哲。他知道她加班,知道今天有臺風,專程趕過來,守在樓下等她下班。蘇清淺頓時不再覺得冷。
2月,亞清的母親在北京尋到一個很有名的專家,可以給亞清做檢查和治療,不過需要一筆很大的費用。蘇清淺再三思量之后,決定賣房籌集費用,但這也是她唯一的房子,女兒回來該住那兒呢?
這時,蘇清淺看到了自己的祖?zhèn)骰ㄆ浚捎趶膩頉]想過賣,也不知道值多少錢。本來準備女兒出嫁時送她當傳家寶的?,F在,她想要賣了試試。
馮哲得知后,幫她把花瓶拿到香港保利拍賣行給專家估價。很快,香港保利拍賣行的老總給蘇清淺打來電話:“你這花瓶有來歷呀,價值二百萬,我很喜歡。講個價,一百八十萬我就買了?!?/p>
蘇清淺心里一陣歡喜,待馮哲回來商量時,他說:“先別賣,再等等時機,估計二百二十萬沒問題?!?/p>
“可是亞清急著用錢,還是賣了吧!”蘇清淺焦慮到不行?!澳俏以賻湍隳ツr格?!瘪T哲再次出馬。最后,二百萬成交,蘇清淺的房子得以保住。
2016年元旦,蘇清淺在一個朋友的店里,無意中看到了自己的花瓶,問:“這個多少錢買的?不是贗品吧?”朋友滿臉自豪地說:“算你識貨,這是我們的鎮(zhèn)店之寶,15萬買的呢!”
哦!蘇清淺的心里一陣發(fā)緊,眼睛潮濕了。原來,自己的花瓶實價只值15萬,馮哲卻幫她賣了200萬。這里面的差價,不是他出的,還能有誰?而為了不讓她起疑,馮哲還故意讓拍賣行的老板和她砍價。這時,蘇清淺還意識到,自馮哲追她到深圳來,前前后后已經在身邊以朋友的身份,不求回報地默默陪伴了她3年,連她的前婆婆也被感動。
蘇清淺決定投降。2017年初,兩人低調成婚。
婚后,他們在深圳的梧桐山大望村買了一棟農民別墅,亞清母子與兩人共同居住。別樣的一家人,成了畫家村的佳話。
編輯/白秋芳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