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村上春樹
閱讀分享:小說家的基本工作是講故事,而讀者的基本工作是讀故事。小說閱讀是高考的重點和難點,如何讀懂故事,把握小說的主題,是每一位考生都會遇到的難題。在具體的閱讀過程中,我們應(yīng)如何操作呢?首先,我們可以關(guān)注一下故事的人物,找到故事的主人公,理清主、次人物之間的關(guān)系,關(guān)注人物描寫的褒貶。其次,要注意梳理故事情節(jié),尤其注意情節(jié)的轉(zhuǎn)折。再次,要注意把握環(huán)境,關(guān)注環(huán)境的暗示。把握住這些我們就把握住了小說的主題,讀懂了故事。(特約教師:河北省唐山市玉田縣第二中學(xué) 陳文戰(zhàn))
寫小說這份工作,是在密室中進行的徹徹底底的個人事業(yè)。獨自一人鉆進書房,對案長坐,從一無所有的空白之中,構(gòu)筑起一個空想的故事,將它轉(zhuǎn)變?yōu)槲恼碌男螒B(tài)。把不具形象的主觀事物轉(zhuǎn)換為具備形象的客觀事物——簡單地下個定義的話,這便是我們小說家的日常工作。
《挪威的森林》的開頭部分,是在希臘各地咖啡館的小桌上、輪渡的座椅上、機場的候機室里、公園的樹蔭下、廉價旅館的寫字臺上寫的。像四百字一頁的稿紙那種體積偏大的東西,不方便隨身帶著四處行走,于是在羅馬的文具店里買來便宜的筆記本,用BIC圓珠筆寫上蠅頭小字。四周的座位吵吵嚷嚷,小桌子搖搖晃晃書寫困難,筆記本又濺上了咖啡;半夜三更,正坐在旅舍寫字臺前推敲文字,隔著一層薄墻,隔壁的男女卻聲勢浩大地頻掀高潮??傊菤v經(jīng)了磨難,吃足了苦頭。如今回想起來,都成了讓人一笑的小插曲,可當(dāng)時卻著實令人沮喪。因為總也找不到固定的居所,到后來仍舊在歐洲各地游蕩,在各種場所繼續(xù)寫這部小說。那本沾滿咖啡污漬的厚厚的筆記,至今仍然留在我的手邊。
要對案枯坐、集中心力,最多只能堅持上三天——像這樣的人是當(dāng)不了小說家的。那么,要想獲得持久力,又該怎么做呢?
對此,我的回答只有一個,非常簡單,就是養(yǎng)成基礎(chǔ)體力。獲得強壯堅韌的體力,讓身體站在自己這一邊,成為友軍。
世上許多人好像都以為,作家的工作無非是坐在書桌前寫寫字,跟體力沒什么關(guān)系。然而實際上試一試就會明白,要每天五六個小時枯坐在書桌前,孑然一人面對著電腦顯示屏,集中心力,搭建起一個個故事,那需要非同尋常的體力。年輕時還不算太困難。二三十歲的時期,體內(nèi)充盈著生命力,就算苛刻地驅(qū)使肉體,它也不會發(fā)出怨言。一有需要,專注力也能簡單地招之即來,還可以維持在高水平。而且,體力下降的話,思考能力也會隨之表現(xiàn)出微妙的衰退。思維的敏捷和精神上的靈活都會逐漸喪失。我在接受某位年輕作家采訪時曾經(jīng)說過:“作家要是長出贅肉的話,就算完蛋了。”不過我覺得,這么說似乎并無大礙,不管那是物理上的贅肉,還是隱喻中的贅肉。許多作家會通過提高寫作技巧和心智上的成熟來彌補這種自然的衰退,但這么做也是有限度的。
小說家的基本工作是講故事。而所謂講故事,就是要下降到意識的底層去,下降到心靈黑暗的底部去。要講規(guī)模宏大的故事,作家就必須下降到更深的地方。這就好比想建造高樓大廈,地基就必須越挖越深。而越是要講周密的故事,那地下的黑暗就越濃重深厚。
我在成長過程中,經(jīng)過一錯再錯、反復(fù)嘗試,終于摸索出屬于自己的做法。不管在身體還是精神方面,每個人的情況必定各不相同,大概都擁有自己的理論。不過,如果我的做法能為你提供參考的話,也就是說,如果它多少具有一些普遍意義,我當(dāng)然會感到非常高興。
王文華摘自《中外書摘》
意林12+2018年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