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定麗
“以后不許帶傷回來!”媽媽氣哼哼的。
我的膝蓋破了,媽媽給我抹碘酒,疼得我擠鼻子咬牙齒。
“小豆子,你是去上學,不是去受傷,有沒有弄清?”
“媽媽,你在問一個傻子嗎?我當然是去上學的了?!蔽姨鄣谬b著牙說。
媽媽推開碘酒瓶子,細細算給我聽:
“昨天是腳背劃傷,洗腳只洗了腳底板。前天是胳膊肘兒破了,看,才結痂(jia)。大前天頭撞了一個包。大大前天和今天,都是膝蓋受傷。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就是受傷,怎么會受傷?”
我苦惱地說:“我要知道,就不受傷了。我根本不知道,就受傷了。”
“別亂扯了,以后不許帶傷回來,還是那句話?!?/p>
媽媽下完命令,就去廚房忙了。
我查看膝蓋上的傷,一,二……嘻,媽媽還算漏了一處,還有大大大前天的傷沒算上,不過,痂早掉了,還有一個紅紅的圓印留在那兒。
我記著媽媽的話,不帶傷回家。媽媽的意思我明白,就是當心點兒,別受傷。
可是,我的手指頭又破了,就是右手的食指,有一條口子,直往外流血,疼。
媽媽把碘酒瓶子和紗布拿出來,坐著看我的手指頭,她搖搖頭,問:“我昨天的話你沒記?。俊?/p>
“記住了。今天的傷沒辦法啊,換了誰都得受傷。”我說。
“那是怎么回事?”媽媽覺得奇怪。
“我們學校不是有圍墻嘛,你知道吧,媽媽?”
“廢話,我能看不見嗎!說你的傷,別扯遠了。不然,你的血都流干了。說不清,我就不給你包扎了?!?/p>
媽媽有點生氣了。
“噢,我的傷跟圍墻有關系才說的嘛,誰扯遠了?還說讓我的血流干,你想要個木乃伊女兒?”
“小豆子,你知道得真多。我的意思是,別亂扯,快說。”
“我不是從圍墻經過嘛,忽然聽見一個聲音在嘁我,哎,小女孩,小女孩!”
“是大灰狼?你是小紅帽?”
媽媽歪著頭看我,她覺得我很好笑。
“不可能!這里又不是森林,哪有大灰狼。我不是跟你說了嘛,是圍墻,就我們學校西邊的圍墻,同學們都不愛去那里玩兒,那里有一棵小棗樹,才有我高,我發(fā)現(xiàn)的?!?/p>
媽媽拍著膝蓋說:“噢,是這樣。你接著說……”
“哎,小女孩!過來!我就過去了,墻上有個小洞,聲音是從小洞里傳來的。我擠著一只眼睛,用另一只眼睛朝洞外看。你知道我看見了什么?”
“什么?”
“說出來你別怕?!?/p>
“我才不怕,從洞里看的又不是我?!?/p>
“是一條鱷魚!”
媽媽被嚇到了:“這么說,圍墻外面是個沼澤啦?”
“什么是沼澤?”
“就是鱷魚存身的地方?!?/p>
“對,是個沼澤。鱷魚小孩可憐巴巴地望著我?!?/p>
“這么說,是個小鱷魚啦。”
“你聽嘛,媽媽。鱷魚小孩說,我沒朋友,特別可憐。我想有一個朋友,你想當我的朋友嗎?我一想,當朋友也可以,可不能離得太近,隔著墻還行。我又不傻。鱷魚小孩同意了。它說,我們可以拉拉手嗎?我說行啊,我們是朋友嘛,當然可以。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