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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水者的掙扎與人性之岸的守護

2018-03-13 19:43:51田裕嬌
當代小說 2017年6期
關(guān)鍵詞:溺水者線圖小說

田裕嬌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則各有各的不幸?!边@幾篇小說都與婚姻有關(guān),但與愛情無關(guān),當親情也逐漸被現(xiàn)實擠壓得稀薄,家庭里只剩下爭吵、沉默、鄙夷、隱忍和猜疑,所謂的“家”更像是囚室,每個人都是里面的囚徒。日子看似像水一樣庸常。又有幾人能聽到溺水者急促的呼吸,看到他們絕望的眼神?

黃蓓佳《K線圖》,《人民文學》2017年第4期。

該小說是一個不了解丈夫的妻子的陳述?!拔摇币蛞粋€奇怪的夢回老家給外婆上墳,幾天后,患有老年癡呆癥的母親去世。因為母親死得突然,兄姐們拋給“我”一個疑問,這像梗一樣糾纏著“我”,“我”甚至懷疑母親的死是丈夫老趙的精心設(shè)計。每日形影不離的夫妻,其實生活在各自的世界里,原本就貌合神離的夫妻關(guān)系變得更加冷漠、疏遠?!拔摇睙o意中發(fā)現(xiàn),不求上進的老趙整日埋頭研究的曲線圖是股市K線圖,而且背后藏匿著巨大財富。離婚后,“我”發(fā)現(xiàn)了老趙更多的秘密,也重新發(fā)現(xiàn)這個懶散邋遢的男人的魅力,當“我”試圖再把他納入管轄范圍時,老趙已經(jīng)遠走高飛。在功利化的社會里,即使是家庭內(nèi)部也容不下怪才和理想。作者要通過《K線圖》表達的大概就是被金錢異化的人際關(guān)系,包括夫妻間的親情。

李瑞華《壁虎》,《山西文學》2017年第4期。

這篇小說寫得凌厲凜冽,淋漓地表現(xiàn)出溺水者的掙扎,以及無路求生的絕望。小說中,王格的家庭就像一個危機重重的戰(zhàn)場,不管是軟弱無能的王格、高壓下的兒子王齊飛,還是強勢的妻子齊曉芳,每個家庭成員都是悲哀的失敗者。故事的高潮發(fā)生在除夕之夜,他們得知祖?zhèn)鞯男∷暮显和低当煌醺竦慕憬阗u掉,小四合院是齊曉芳嫁給王格、忍受王格、苦心經(jīng)營生活的惟一理由,也是他們逼仄生活的出口和指望。哀莫大于心死,“仿佛一個將死之人的回光返照”,在大年夜,王格讓兒子放起了哀樂。面對惱羞成怒的鄰居的指責和控訴,一向懦弱的王格決心不再投降,最終,他狠狠地切斷手指,用血光作為最后的抵抗。可悲的是,墻上那只真壁虎能夠斷尾逃逸,明天,王格仍要面對殘酷現(xiàn)實對他的圍追堵截。

紅鳥《情感物語》,《北京文學》2017年第4期。

《情感無語》以短小精悍的小小說的形式展現(xiàn)人情中的寒意或溫暖。第一則的題目“有事沒事”一語雙關(guān),家境優(yōu)越的女人們有事沒事地聚一聚,議論一下男人和婚姻。女人舞韻懷疑丈夫在外面有事了。到底有事沒事?夫妻之間相互猜疑不再信任,風平浪靜變?yōu)榭耧L驟雨,婚姻這只船不可避免地傾翻。第二則《洗腳捶背》寫的是父親母親間樸素的真情。當下的小說在表現(xiàn)世相時多是批判式地展現(xiàn)生存的艱難或人性的繁復,色調(diào)灰暗,而這則小小說讓我們感受到人間質(zhì)樸的暖意和光亮。母親給父親洗腳,父親給母親捶背;母親說,“沒有了你爸,整個家就垮了”,父親說,“沒有了你媽,也就沒有了家的味道?!彼麄冎g沒有愛的宣言??肯噱σ阅母冻龊腕w諒相守了一輩子。

翻閱各類文學期刊,絕大多數(shù)小說講述的是我們在經(jīng)歷的或身邊在發(fā)生的生活,人情世故、瑣屑庸常、酸甜苦辣、一地雞毛。這些小說故事流暢、語調(diào)類似,容易產(chǎn)生共鳴,仿佛就是生活本身,因為這些講述并沒有超越我們的日常視野。張煒在近作《超驗閱讀及其他》中講道,“我們讀到的只會是自己以前反復把握的、熟悉的元素,它們大致是極好操控和理解的部分。這是一條閱讀的近路,更是寫作的近路,但非常擁擠。而且只能通向平庸?!边@對寫作者和讀者都有極強的警示作用。作為讀者,我們應對小說所要表達或承載的東西有更高的要求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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