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和好朋友的長途歷險
宋馳北.2002年11月出生,英文名字是Alex.所以作品中自稱“艾力”,一個具有新疆風(fēng)味的名字。他曾連續(xù)三次獲得“中國少年作家杯”全國征文大賽一等獎。目前出版的作品有《牛牛羊羊的恐龍故事集》《Look!英國》《哈哈,宋小北》。
寒假開始后的第三天,我在烏魯木齊機場接了一個朋友:一個身高一米八五的瘦高少年,膚色有些深,眼睛小而有神。當他隨著人流出現(xiàn)在出港大廳時,立刻成了焦點。他顏值相當高,不過比顏值更引入注目的,是他一身酷炫的專業(yè)行頭。
中幫登山鞋、沖鋒棉服、身后一個快要撐爆的戶外背包,背包兩側(cè)還各插了一根登山杖。這樣的裝扮在其他季節(jié)很常見,畢竟沖鋒衣防風(fēng)、防水、透氣、耐臟,就算不是戶外運動愛好者,也會備上一兩件。但是,敢在零下二十到四十攝氏度的冬天,擺出一副準備去徒步的架勢,如果不是傻,那一定是擁有某種不為人知的實力和勇氣。
“我把壓箱底的裝備都帶上了,是不是帥爆了?”丘陵穿過空氣中飄著的“祝這孩子好運”的眼神,隔著一堆人對我喊。
我和丘陵是九年義務(wù)制教育中“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也同為北京某青少年戶外組織的幾大元老之一。我們經(jīng)常在對方某門考試發(fā)揮超常時,隔著幾排座位,豎起大拇指夸對方學(xué)霸:也曾經(jīng)一起掃蕩了北京周邊眾多的知名山峰。
丘陵偶爾會犯傻,但在戶外運動方面絕對是實力派,他懂很多探險法則和急救術(shù)。最神的是他會神出鬼沒地運用各種野外技能,讓我們的校園生活充滿樂子。他曾經(jīng)在上課時用打火石點燃了一根鞋帶,那股氣味
我至今記憶猶新。還有一次,生物老師要求每人帶一根魚刺到學(xué)校,丘陵直接帶了一條魚,用美工刀邊解剖邊剔出五十多根魚刺。生物老師震驚的眼神讓我至今記憶猶新。不夸張地說,丘陵的野外生存能力是我的兩倍多。
這一次,我們準備一起探訪喀納斯國家自然保護區(qū),它位于中國這只“公雞”的尾巴尖上,它的西、北、東三個方向依次和哈薩克斯坦、俄羅斯、蒙古接壤。我們計劃拜訪幾個古村落,并嘗試極端氣候條件下的野外穿越。
這不是我和丘陵第一次結(jié)伴遠游。不過,沒有監(jiān)護人,沒有戶外教練,沒有成年人同行,自己全程單飛,還是第一次。
臨睡前,我們再次檢查了裝備和隨身物品:貼身速干衣褲、抓絨衣褲、羽絨服、沖鋒棉服、高幫羊毛徒步襪、中幫防水徒步鞋、抓絨帽、打劫帽、脖套、手套、雪鏡、雪套、登山杖、頭燈、暖貼、保溫水壺,手機、相機、充電器、備用電池,以及牛肉千、葡萄干、巧克力、半打馕和一些藥。
穿越卡拉麥里 一大早我們就出發(fā)了,在烏魯木齊的長途汽車站外找了一輛順風(fēng)車,避開西線的高速公路,從東線216國道一路往北。這條路建在阿爾泰山脈和中國第二大沙漠——古爾班通古特沙漠之間。和西線相比,這條路更荒涼,整個600公里的行程中,除了起始點,中間只有零星的人煙。當然,沿線風(fēng)景也更奇幻。
司機向師傅是一個阿勒泰人,他有些微胖,臉上長滿雀斑,語風(fēng)很幽默。也許是因為我和丘陵的個頭都比較高,向師傅直接把我們當成了來旅游的大學(xué)生,我們也謹慎地沒有主動透露自己只有15歲的事實,丘陵甚至拍下了車和車牌發(fā)到朋友圈,并把好友們的花式評論大聲讀給我聽。
卡拉麥里是一個有蹄類動物保護區(qū),有野生動物天堂之稱。我們運氣很好,進入荒漠路段沒多久,就陸陸續(xù)續(xù)看見了黃羊、鵝喉羚和野驢,甚至有一只火狐從車頭前面一躍而過。向師傅說,因為覓食的緣故,這個季節(jié)比較容易在路邊看見野生動物。但想看得真切就必須深入腹地,他曾經(jīng)在十幾年前
和上千只奔跑的野驢相遇,場面壯觀。
卡拉麥里保護區(qū)內(nèi)有個地方叫將軍戈壁,據(jù)傳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海市蜃樓。因為不是夏天,我們并沒有見到。我們在這里拐下國道,去探訪了兩個和海市蜃樓一樣讓人驚心動魄的地方。
第一個是恐龍溝,這是一個國家地質(zhì)公園。放眼望去,到處是低緩的小丘,毫不起眼,面積也不大。當我們深入小丘以后,丘陵開始興奮地歡呼:“厲害了l太厲害了I”在這些小丘間,走不多遠就可以看到一些古生物化石碎片,我們必須小心翼翼看路,以免踩到。
這些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小丘,實際上是三疊紀、侏羅紀和白堊紀的砂巖和泥巖層。據(jù)說亞洲最大的恐龍和世界上脖子最長的恐龍都出自這里。我們看到的化石碎片,可能來自角龍、暴龍、馬門溪龍,也可能來自奇臺天山龍、中華盜龍、準噶爾翼龍。這片區(qū)域是世界上得到證實的恐龍最多的地區(qū)之一,已經(jīng)得到確認的就有十幾種。對我這個恐龍狂熱者來說,這片小丘簡直是伊甸園。
當我們轉(zhuǎn)移到5公里外的石樹溝時,丘陵已經(jīng)只會用“哇噢哇噢”來表達激動了。石樹溝是一條典型的遠古洪水沖積溝,現(xiàn)在還能看到洪水的痕跡。溝內(nèi)裸露著上千株已經(jīng)完全石化的參天古樹,連樹皮、樹節(jié)、年輪都清清楚楚。這還只是地面部分,地下世界應(yīng)該更豐富。
我們在一個小丘頂上發(fā)現(xiàn)了一個樹墩,樹墩部分就有3米多高,直徑2米多,露在地表的根系伸展開去差不多有30米。根據(jù)古生物學(xué)家推算,這些大樹當年應(yīng)該高達80多米。如果說恐龍溝凝固的是史前動物世界,那石樹溝凝固的,就是一片令人震撼的史前森林。這些景象讓人秒懂什么叫斗轉(zhuǎn)星移、滄海桑田,我也開始對蘇東坡說的“寄蜉蝣于天地,渺滄海之一粟”真正有了深切的感受。
駛回國道后,丘陵盯著車窗外看了很久,我以為他在數(shù)路邊水泥樁上,像受檢閱部隊一樣一只只站得筆直的鷹。這時,他忽然問:“你聽過這種說法嗎?如果把地球的46億歲比作一天24小時,人類是在最后20秒才出生的?!?/p>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