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海燕 李萬瑤│文

1廣東省17級中醫(yī)師承學員；2廣州中醫(yī)藥大學

作者的話：我深感中醫(yī)的博大精深，涉及知識之廣；自知掌握的知識非常貧乏與有限，還要多跟名師名中醫(yī)進行辨證論治，略懂中醫(yī)其中的微妙，才能掌握前人的經驗，推陳出新，才能有自己的見解去幫助大家，解除患者痛苦。我已是中醫(yī)成教本科畢業(yè)生，現(xiàn)有幸拜在廣州中醫(yī)藥大學李萬瑤教授師承門下，跟隨她在附屬一院與固生堂醫(yī)館開診。李教授是世界中醫(yī)藥聯(lián)合會蜂療專業(yè)委員會和中國民族醫(yī)藥學會蜂療分會的會長。能向李老師學習獨特的蜂針療法，真是感到無比的榮幸。每一次的蜂針治療，我都贊嘆小蜜蜂擁有的大作用和老師的高超技術?，F(xiàn)將我跟診蜂針治療強直性脊柱炎（簡稱：AS，強脊炎）的體會介紹如下：

一、認識疾病，讓蜂針造福強脊炎患者

在蜂針療法跟診學習中，尤其對蜂針治療強直性脊柱炎的感觸頗深。蜂針療法既對該病患者的病情防治預后良好，輕度者可完全正常生活；也能治療中、重度患者，達到疼痛癥狀消失，骨骼變形停止，病情不再發(fā)展，關節(jié)活動范圍擴大的程度，只要持續(xù)治療，往往預后良好。

強直性脊柱炎是一種主要累及脊柱、中軸骨骼和四肢大關節(jié)，并以椎間盤纖維環(huán)及其附近結締組織纖維化和骨化及關節(jié)強直為病變特點的慢性炎癥性疾病。發(fā)病多為年青人，經常腰痛，多自骶髂關節(jié)起始，漸漸向上蔓延。屬于中醫(yī)的痹證范疇，古代有形容該病的變形程度為：“以尻代踵，以頸代頭”非常形象地說明了AS變形后的體型狀態(tài)。

痹證是以肢體筋骨、關節(jié)及肌肉疼痛、酸楚、麻木、重著，關節(jié)屈伸不利，甚至關節(jié)腫大灼熱、僵硬、變形等為主癥的病證。中醫(yī)《黃帝內經》里就有關于痹證的論述：有“骨痹”、“腎痹”、“筋痹”、“肌痹”等，強直性脊柱炎可歸屬于中醫(yī)多種“痹證”范疇。其病因《素問·痹論》指出：“風、寒、濕三氣雜至，合而為痹。其風氣勝者為行痹，寒氣勝者為痛痹，濕氣勝者為著痹也”，這些皆為痹證的外因。先天腎精不足、督脈空虛是其內因與發(fā)病的關鍵，風寒濕熱之邪是誘發(fā)因素，又與瘀血內阻、督脈不通有關。根據(jù)現(xiàn)代中醫(yī)學研究發(fā)現(xiàn)，強直性脊柱炎以風寒濕痹、風濕熱痹、痰瘀痹阻，肝腎兩虛四種證型為主。因此，補腎活血、清熱利濕、疏經通絡，是目前中醫(yī)治療強直性脊柱炎的主要治療法則，并輔以驅風散寒、化痰袪瘀等法則。

李老師對此病的治療常常采用痛點與辨證取穴相結合，有些人用擔架抬著來，或架著雙拐來求診的，經老師治療及正確醫(yī)囑指導2～3個月后，基本上就能夠自己行走，疼痛也好轉。當然老師還要他們堅持用蜂針治療，說疾病并沒有完全控制，還有反復與發(fā)展的可能。

二、注意鑒別診斷，讓患者樂意接受蜂療

每一次跟診學習，我都獲益匪淺，深受感染。老師雖然同時身居多個要職，每天都很忙碌，但是對她指導的碩士和博士研究生們還是非常認真；每次出診時都神采奕奕，笑容滿面地應診各位患者，清楚地記得接診過的病人情況，并詳細問詢他們的病情發(fā)展與改善程度，以及蜂針過后的反應，給他們制定進一步的辨證論治方案，這些都是在愉悅歡快的氣氛下進行的，會讓病友們暫時忘記疾病的痛苦。我還看到跟隨老師就診達30多年的AS老患者，以及全家老少都找她看診的。盡管如此勞累，老師還時刻給我們講解診療的相關知識，如比較各種風濕病的鑒別診斷，經?？嘉覀冾愶L濕性關節(jié)炎與強直性脊柱炎的區(qū)別。

跟診時李老師會留意我們的每一個操作，給我們指導與及時糾正，使我們輕松而又愉悅地掌握各個知識點。如蜂針很疼痛，對于初期治療的患者，怕痛者、年青人、女性患者，要求我蜂針后速刺速拔，并配合提捏、揣、按揉法減痛，讓患者不要對蜂針治療有恐懼心理；并充分告知患者蜂針后的反應與痛苦，讓患者有心理準備，而且先有對蜂針治療法的知情權。她總教導我們，首先要讓患者能夠接受蜂針治療，再去強調蜂針的用量與療效；先讓患者知道蜂針有反應，再去盡量不讓受治者有強烈反應，就能讓患者持續(xù)地蜂針治療好強脊炎疾病。

表1 類風濕關節(jié)炎與強直性脊柱炎的辨別

三、因人因體質而異，蜂針治療并非多多益善

我常問老師蜂針量多少為好，是否多量就更有效？因為民間的量都針很多。但李老師認為，蜂針的劑量要因人而異，因體質而異，因治療時期而異。對于初期患者，正在度過蜂針的過敏期，量不宜多，甚至可以先小量蜂針；或先初時多量后反應強烈時又減量。即觀察皮膚反應嚴重，預估會有嚴重反應，以及全身反應明顯時，如發(fā)熱、腫脹不消、風疹等情況，就要減量。

有一女AS患者，在民間用蜂針治療，每次針120只蜜蜂，但還時常發(fā)作虹膜炎并發(fā)癥，一年5～6次。來就診時，李老師則根據(jù)她的病情，幫她減量，而用不同的穴位進行調整體質治療，如蜂針加刺陽陵泉穴、大杼穴、風池穴等，硬是只用蜂針20余針，控制了強脊炎引起的虹膜炎發(fā)作，并且原來的腰痛也好轉。患者奇怪的詢問，為什么原來上百針都不如李醫(yī)生的20多針？她只是笑答，因為選擇穴位以及蜂針的方法有一定的差異，所以在老師門診的患者，往往只是不上50針，一般都是10～20針。但是不同的時期，不同的病種，不同的體質狀況所用的蜂量是不同的。

雖然蜂針是強直性脊柱炎的福音，但還是應該辨證施治。根據(jù)不同病人，來診時期因人而異。在學習過程中，有一位男士，35歲，因AS腰膝疼痛難忍，幾夜難眠，找到老師治療，老師給他做蜂針治療，用了2只蜂實施了一針點刺，一針直刺留了2分鐘。在操作之前，老師都會很認真詳細地給每一位患者解釋蜂針療法的功效以及相關的反應，第一次進行該項治療行針不能多，都是先行1～2針。這位先生做了蜂針后很舒服而無反應，他覺得兩針不夠，認為多加蜂針效果會更好，強烈要求老師加針，但老師憑她的經驗和觀察扎針的情況，帶著嚴謹而細致的態(tài)度拒絕了他的要求。當時他有點失望，說下次來要加扎兩針，離開了。而我心里也盼望快點再次看到這男士，看這二針的效果如何。當然老師每次都會肯定地告訴患者每一只蜂針都很有效果。結果過了兩天，這位男士再來復診時，帶著無比開心和感激的心情跟老師說他的疼痛好了很多，只有些腫與癢，因疼痛程度緩解，晚上能睡覺了，當時我心里就在驚呼蜂針治療的神奇，為老師謹慎而認真的態(tài)度，為小蜜蜂的大作用喝彩歡呼，深刻體會到蜂針是強直性脊柱炎的福音。

四、蜂針治療貴在堅持，定期治療直至痊愈

蜂針治療貴在堅持，強直性脊柱炎患者病情時有反復，只有堅持定期治療，才能收到更好效果。來老師這就診的病人大多都堅持治療，或是每周每月蜂針治療一到兩次，或是有疼痛了就急忙來加強蜂針治療。有的還配合相應的蜂產品如蜂王漿和蜂膠，提高身體免疫功能。這樣關節(jié)疼痛，急性發(fā)作期堅持治療，繼續(xù)變形就很快被控制。老師常說，如果患者有疼痛，有腫脹，病情就有可能在發(fā)展，要盡快用蜂針抑制病情的發(fā)展，甚至可以一天兩次進行蜂針治療，一直蜂針到無病痛為止。

有些患者當原來蜂針治療控制病情后，只是疼痛發(fā)作的時候再來進行蜂針治療，這樣就需要更長的治療時間才能改善疼痛和關節(jié)變形的情況。但他們能來治療，證明患者也認識到蜂針對AS的可控性。老師要求AS患者，當有些疼痛時就盡快來復做蜂針，否則太嚴重就難以修復了。

蜂針治療強直性脊柱炎的案例：伍先生，53歲，確診為強直性脊柱炎已30多年，脊柱僵硬疼痛反復發(fā)作20多年。脊柱有變形，髖關節(jié)，腰膝疼痛，夜間加重；形體消瘦，倦怠乏力，勞累后癥狀加劇；舌體暗淡，苔白膩，脈弦澀。中醫(yī)診斷：痹證。證型：痰瘀互阻型。患者從1989年起就接受蜂針治療，老師常說，比她做蜂療的時間還長。20多年前老師接診時，當時脊柱已變形成“竹節(jié)樣”，背稍駝，腰痛，髖膝關節(jié)有變形，一膝不能伸直而跛行，疼痛，夜間加重，經過1～2年的蜂針治療基本疼痛癥狀消失，堅持了10多年蜂針治療，骨骼變形停止，病情不再發(fā)展，堅持工作。中途停止了2～3年的蜂針治療，又出現(xiàn)髖關節(jié)、脊背和腰膝疼痛加重；形體消瘦，倦怠乏力，勞累后癥狀加劇，故繼續(xù)蜂針治療又好轉。

治療過程：化痰行瘀，蠲痹通絡。處方：以局部取穴和督脈、膀胱經穴、阿是穴、夾脊穴為主，配腰陽關、腎俞、脾俞、大腸俞、環(huán)跳、犢鼻、足三里、委中、承山。操作：根據(jù)病變部位的不同，分別選用相應的穴位，每次選擇16～22個穴位，交替治療。先對蜂針刺部位消毒，然后蜂針直刺，每次留針15～20min，疼痛較劇時每周2次，否則就每周一次。兩年來堅持治療，基本疼痛癥狀消失，未見其他骨骼變形，病情不再發(fā)展，關節(jié)活動范圍擴大，納可，二便調，睡眠正常，精神較好。老師醫(yī)囑：繼續(xù)定期堅持蜂針治療，如不太疼痛時，可以間隔時間長些來蜂針鞏固治療，如2～3個月。同時考慮到患者年齡變老，建議定期補充骨化三醇片、阿侖膦酸鈉片、鈣片，防止骨質疏松，加服硫酸氨基葡萄糖以補關節(jié)軟骨，鼓勵他服蜂產品以提高身體免疫功能，保持身體骨骼健康。

五、蜂針治療，同時配合功能鍛練

強直性脊柱炎，是個容易變形的疾病，受累脊柱不僅出現(xiàn)腰背疼痛，病情發(fā)展嚴重，可使椎間盤、關節(jié)突出及椎間各韌帶都會發(fā)生骨化，造成不同程度的駝背畸形，致使活動功能受限，甚至終生殘廢。其他大關節(jié)病變，髖、膝關節(jié)病引起跛行；肩肘關節(jié)病則無法梳頭，用餐等，許多人后期出現(xiàn)嚴重變形而只能在床上度過余生。

近期一個AS病友來治療給了我一些提示。一個坐著輪椅來的女性患者，要求李老師給她用蜂針治療，看著她身上的斑斑點點，蜂針的痕跡明顯。她說在當?shù)孛刻於挤溽?00多針，擺脫了所有的西藥。以前曾在李教授這蜂針過，后來李老師囑她回當?shù)貓猿肿龇溽樦委?。老師告訴我，現(xiàn)在蜂針已將她的病情控制，度過了炎癥急性期，但是雖然控制了病情，但髖關節(jié)已有所壞死，膝關節(jié)彎曲不能伸直，故此不能直立站，更不用說走路了。

老師教導我們，在蜂針治療之余，只要有一點好轉，控制病情發(fā)展后，就要進行功能鍛練，不能任隨患者采用因疼痛而制動的方式，最后關節(jié)變形而融合，造成不可逆的嚴重后果。否則即使病情好轉，炎癥控制，而關節(jié)嚴重變形致殘，這樣的治療根本無意義，更無生活質量可言。

目前李老師在給患者做蜂針的情況下，加用針刀治療，并囑患者如果想站立行走，就必須有小痛也要克服加緊鍛練，慢慢拉筋，以及能夠生活自理。故此在蜂針治療強脊炎等一系列的風濕病時都是應該進行適當?shù)目祻湾懢?，維持患者的功能活動，不能任由患者關節(jié)嚴重變形。這個功能鍛練有時是較痛苦的，讓患者在炎癥有些好轉時，就立即開始鍛練, 哪怕是稍有疼痛都應該保持功能體位, 否則讓關節(jié)完全僵硬, 失去活動功能, 即使是蜂針治療有效, 也是事倍功半而無意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