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翔
雜志記者:你覺得這二十年里面,給你留下的映象是最深刻?
陳琦棟:我覺得二十幾年太多了,幾乎每年都有精彩的事情,像我這種連續(xù)打了二十年的人,沒什么特別的時刻了,如果一定要說重要點的時刻,那應該是14年的那個PLU7了,就是我們做的那個嘉年華,做完之后就沒有做過星際了。星際對我來說是我興趣的一部分,電競只是我事業(yè)的一部分,并非是我興趣的一部分,因為很多游戲我自己都沒玩過,但是我還是操控著讓玩家非常高興,可能所以那個點的時候還是興趣和做的事情是混在一體的,所以做的這個活動。那天我一個人脫口秀講了五個小時而且所有人都在贊,不然五分鐘我可能就跑了,就沒意思了,到最后全場一起哭,我感覺我做到了。
雜志記者:做完之后,會有一種激動的感覺?
陳琦棟:你看我們的團隊從梅奔到上海體育場都做慣了,然后東方明珠到南京路,哪都去過了,如果你問我做過最好的比賽是2015年那個LPL的總決賽,這也是我最后一次親自動手做開幕式的策劃。我們一直在談電競是一個toC的,對人性的事情,你看到的我是一個平和的人,不是那種特別激動的怎么樣怎么樣,因為我看見過太多了。
雜志記者:這二十年里你是為數不多還在這個行業(yè)里的,原動力是什么?
陳琦棟:我真正的把它當成一個事業(yè)去做,是從05年開始的,一開始是在線上,大家一開始做都是在線上。開始的時候,第一原動力是我不想做toB的生意了,我想做toC的事情,而電競是讓人激動人心的事情,實際上從理性角度來說前面十年就不該干,這個點進來可能會更合適一些。反正也就是干,還有這個責任心的問題,很多人跟你一塊在干,那你就干吧,你每天看看論壇,說那么多人喜歡你,雖然你很窮,但是你就干唄,做一件高興的事情很不容易的。
雜志記者:做一件高興的事情確實不容易。
陳琦棟:所以有點感性不是很理性的看待這個問題,就這么干著就做了無數個中國的第一次,中國的幾乎所有的第一次都是我這個團隊做出來的,比如說中國第一次線上直播,比如中國第一個大主播海濤都是我這出去的,第一個外設淘寶店是我們,第一個開始做頁游聯(lián)運,可能你不太清楚,我們有一陣子就是靠這個活下來的。
雜志記者:也聽大家有講過。
陳琦棟:然后中國早先解說的半壁江山其實都是我們創(chuàng)立的,LPL上有一半,澤元、娃娃、駱欣、長毛,再往前DOTA海濤這群人,一大幫兼職專職都出自于PLU。
雜志記者:其實我還想多放一些注意力在中國電競比較早期的事情,因為那個時期有很多東西是現在的電競觀眾不了解的。
陳琦棟:所以你報道給不了解的人,那些人有感觸嗎?在他們(因為絕地求生項目開始關注電子競技的新觀眾)心目中韋神才是中國最牛逼的人。
雜志記者:這是我需要解決的問題嘛,記者如果能把之前的事情反映清楚的話,可能對行業(yè)本身也有一點點意義吧。
陳琦棟:其實最早的98年到2002年是星際的時代,那個時代都是在線上的,有幾個論壇,還沒有PLU,8Da論壇,playsc這些論壇,然后大伙就是在線上組織各種各樣的戰(zhàn)隊,你現在看到的AG戰(zhàn)隊,其實AG幫我始終認為是中國最強的兩個戰(zhàn)隊之一,另一個就是我們SvS,現在這些人平均身價兩個億,你看我們的電競圈其實現在還是很有地位的。那個時候就是線上比賽,大家一直以打WCG為自豪, WCG一直是我們中國人玩游戲的一個圣殿,因為其他比賽都沒有,每年夏天打一次中國預選賽,然后年底打一個世界總決賽,這是他們心中的念想。早先就如此,然后那個時候沒有什么職業(yè)隊,職業(yè)隊都是扯淡,就在網吧玩一玩,有什么高手低手,到了03年開始,war3(《魔獸爭霸:混亂之治》)出來了,war3出來了大量的選手轉向war3,差點把中國的星際給澆滅掉。那個時候就出現了一些小隊伍,比如we的前身YolinY,當時國家體育總局是2003年11月18號說要做CEG聯(lián)盟,04年05年兩年都在整這個事情,組建了一些所謂的職業(yè)隊伍,Soz,南京馬可尼等等一大堆的俱樂部。
雜志記者:當時的現場是個什么狀況呢?
陳琦棟:比如說陜西隊King帶著隊伍來,到上海Soz,這群人在臺上噼里啪啦,臺下觀眾不多,就是這樣。當然也沒有錢,對吧,布個展要錢的,韓國職業(yè)聯(lián)賽當時已經有了,韓國是1999年還是2000年開始的,MBC和OGN,當時就覺得好屌,屌炸了,差距很大。直到05年為什么我要做這件事情呢,是因為ADSL的出現,上傳帶寬512k,我發(fā)現512K就意味著可以推流的可能性,war3差一點,但是星際沒有問題。我們就跟PPTV研究怎么做直播,所以從05年的年終開始,我應該是中國第一個在互聯(lián)網直播的人。那天叫FreeAgain他不來,那我就上唄,結果效果不錯,然后說我這個人說話特別有意思,特別好玩,我也覺得的還好吧,與其你們這么歡迎我,那我就來開創(chuàng)一個時代吧,于是我就來做這件事情了。然后在05年的年底我們認真做了一個叫PLU4的比賽,當時的做的這個在PPTV上收視率超過了超女,你知道當時是超女的時代吧,05年,就是李宇春、張靚穎和周筆暢的年代,我那個時候還是比較自豪的,所以當時也覺得這件事能成,就開始干。當時84000人在線,真實數據,當時沒彈幕,論壇炸了,我的論壇老炸。從那個時候就開始開篇了,中國就開始進入到我們,北京的GTV,包括上海的游戲風云,三家就開始默默開始做線上活動,后來游戲風云也炸了,他的投資人以前叫Gamestv破壞掉以后,游戲風云辭職完只剩七個人,PLU在06年底活下來只剩九個人,我們十六個人就抱團取暖,運營中國兩大視頻站,我也經常到那去做主持,他們的人也過來幫我們做過war3。那個時代所有人都能打比賽,就和現在吃雞一樣,然后一個war3選手一年能參加五六十場比賽,到處都是比賽。所以一些媒體,RN,SGamer就開始出來。直到騰訊出來,又是一個時代,在騰訊之前我稱作蠻荒時代,第二個是廠商時代,第三個是共贏時代。
雜志記者:就是在05年之前,就是在線上的時候,那時候大家的生活狀態(tài)都是什么樣子的啊,因為那個時候其實也工作了嘛,對吧,就是一邊做動畫然后一邊來,也不能叫運營吧,可能就是參與著一些這些線上的相關的活動。
陳琦棟:線上的就是每天晚上會去業(yè)余組織一些比賽唄,帶上十幾個人,在一個頻道里面,誰先進去誰先打,也沒有OB,也沒有直播,什么東西都沒有,就天天在那打。
雜志記者:那時用什么頻道?
陳琦棟:星際用的是戰(zhàn)網、VS和浩方,別的用的是GG,然后有了直播開始就在自己的舞臺上有互動吧,有段時間我們8個月沒發(fā)工資,然后基本就靠著水友的每天的贊活下來的,你每天看著人贊揚你,你會覺得很愉悅,現在我有五萬人贊揚我現在也是簽約大主播了。
雜志記者:在一個業(yè)余的狀態(tài)的時候,那時候會有一個電競的概念嗎?
陳琦棟:電競這個名很多人都在叫。
雜志記者:是怎么一個認知,蠻荒時代。
陳琦棟:你的業(yè)余愛好吧,就比如說,有的人打的好就去打了,有的人說得好,就去解說了,有的人腦子比較好,他就是戰(zhàn)隊的領導隊長,就是組織一些東西,他是你生活的一部分,就像有些人打魔獸世界,每天晚上打打副本,八點去報到,為什么啊,其實這是你的興趣愛好,你說電競是一群平時成績打不出來的破敗孩子,來打了這個游戲,早年皆是如此。
雜志記者:其實大家更看重的是20年后大家聚會的當時的一種感情是很重要的。
陳琦棟:是這樣,就是戰(zhàn)隊的人之間的友誼是其他的友誼更接近的,你說朋友,朋友不一定有共同的愛好和目標,但是戰(zhàn)隊是既有愛好又有目標,又是酒肉朋友,所以這個關系就是比較密切。
雜志記者:有什么故事嗎,就是比較讓你印象深刻。
陳琦棟:其實我一直想問你,你這個到底希望是想把人弄哭了,還是把人弄笑了呢,還是給人什么情緒,就是你們這樣的本質你是希望達到什么程度?
雜志記者:我希望盡量真實的還原吧,哭笑就交給讀者吧。
陳琦棟:要是真實還原的話就沒有哭笑了。
雜志記者:那就沒有唄。
陳琦棟:因為你看,前段時間有一篇采訪我的文章(一篇關于龍珠直播償還3.8億欠款的文章),其實當時問這個文章的作者到底是什么,我說沒什么,就是覺得這事也干完了,過了一年了,做完以后,可能讓別人覺得你是挺有責任心的,就是這樣一個故事,至于作者怎么發(fā)揮那是他本身的事情,坦率的說,這也是一種市場行為吧,本來不打算拿出來說,因為也過去一段時間了,既然想拿出來說,就是想說這個平臺有一定責任心,那你對于工會也好,對于主播也好,內心會覺得有點定,我們不能只說自己有錢了,人家覺得龍珠有侵權歷史,我們得把這件事情說出來,到底他是發(fā)生了什么,其實確實能跑的,干嘛不跑呢是吧,蘇寧也有責任的,我們也有責任的,你要聽故事的話,你知道嗎,當時間久了,你每天都處于開心的,痛苦的,掙扎的這個過程中在做事情,因為那個時候沒有VC,大家都先得活下來,而其實每天都在做開心的事情,創(chuàng)造著快樂給幾十萬人帶來快樂,然后給幾十個人一口飯吃,是這么一種感覺。
雜志記者:結束了之后你還要獨自去面對自己的痛苦。
陳琦棟:我記得有過一個報道的,就我們八月不發(fā)工資的時候就非常痛苦的,真的是非常痛苦的,因為我是一個成熟的創(chuàng)業(yè)者,不是一個小孩子,20出頭直接就出來,噼里啪啦的。我也三十多歲了,那時候我就覺得,你堅持的目標,堅持的理念以及你堅持的實現,其實自己都有一種考慮。到今天為止,很多人說,哎,龍珠這一輪再殺出來會怎么樣,不怎么樣,第一個,對手很強大對吧,但是對手是我十倍嗎,并不是,現在不過是我的三四倍而已,我出道打了七波對手,最小的一波是我的七倍,所以是迄今為止最弱的,而且現在我有錢,而且我整個團隊也很強,那就玩唄。時間一久就會變得很平和,就你看待這些東西就會很平和,就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了。
雜志記者:那我覺得我們應該換一個場景,可能,來兩杯酒會比較好。
陳琦棟:無所謂,其實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換句話來說就是我可以隨時以物喜,隨時以己悲,因為我本來我不是一個互聯(lián)網式的人,我是一個做娛樂式的人,電競是偏娛樂的,直播是偏互聯(lián)網的,所以做直播平臺一開始沒有陳少杰做得好,我們做電競是娛樂化的,當時就是一種聊天流,我的江湖地位比較高,我聊天的時候可以說任何的話,我05年的時候就是江湖大佬了,那時候就有我的小弟們已經退掉了,然后就一代過去之后又走了一代,就又走了一代,又走了一代,就一路走過來了。你試想一下吧就一個人活一千歲是什么感覺,就是你活一千歲你就不在乎那些點點滴滴的暫時的起起伏伏的那些人和事了,我在電競中的唯一念想是我心目中的電競的狀態(tài)這個局面還沒有完全“開”。
雜志記者:“開”是什么樣?
陳琦棟:就是變成我認為的那種狀態(tài),就比如游戲公司的掌控權低到50%以下,一切以收入,KPI為導向,并且主客場全面打開,這是我認為的一種狀態(tài),這么多年我推動著騰訊不予余力的往這邊走,過程中你今天見到的我是一個人格分裂的我。
雜志記者:怎么說?
陳琦棟:一半的時候呢,本質來說他是很理性的人,但其實面對一個非常感性的事物,比如我可能上午在見投資人,而下午就去比賽現場做解說了。比如去年王者榮耀的解說,我準備吃雞復出。
雜志記者:又要復出。
陳琦棟:開玩笑,就是人格分裂的狀態(tài)就是你一個CEO得平和,因為這個世界是打拼的,我跟別的CEO不一樣我是一個做內容非常強的人,所以說其他直播平臺并不會自己做內容。
雜志記者:包括龍珠之前自己做音樂?
陳琦棟:對,因為我們PLu本身自制能力實在太過于強大了,后來做LPL的那七個韓國人還是可以的。
雜志記者:為什么?
陳琦棟:細節(jié),細節(jié),細節(jié),就這也是我尊重魏導和金導的原因所在,怎么說呢。我一直有個念想就是中國做的不比他們差,所以做黃龍(LPL2015年夏季總決賽)的時候,你把開幕式看完,看一下中間那條片子,我覺得我們不比韓國人差,因為我始終認為我是一個做意的人,我不是一個做形的人,絕大多數的演出都做形,包括這幾年的開幕式我一場都沒去過。感覺沒到位,電競不是這種感覺,電競是激情的激昂的,這是我認為你像NBA也好,那些成熟商業(yè)模式一切都是源于對于用戶的熱愛,一切是出自用戶的需求,而并非是廠商,并非是什么品牌,離用戶近才是品牌,有一些人開始尊重他做好了,比如KPL的一些解說,我認為因為曉敏他們那些人通過努力能做到那個狀態(tài)。
雜志記者:對。
陳琦棟:所以在你告訴我一個解說當年我們就是靠解說吃飯。
雜志記者:就是10年以后我們基本沒有見到這種特別紅的解說,就是相比于之前的那個狀態(tài)。
陳琦棟:弱在哪兒,沒我們用心了。不光比選手弱很多,他們比視頻作者還弱。比Miss弱吧,比小智弱吧,所以這就是問題所在。帶一個主播有八個維度,八個維度中占三個你才能紅,我是唯天賦型論者,你要么,就你要么俗到底,你要么牛逼到底,中間全是渣渣,你想想現在那幫解說,紅的都是職業(yè)選手反打回來的,德云社、PDD,有一手活還有語言能力,關鍵他們離用戶近,其實現在做的比賽用戶特別的遠,解說也特別的遠。一定是有特點的人,沒有特點你是根本紅不了,你有一個key,能讓用戶記住你,現在你沒有,你知道那特點是什么。
這個是扯遠了哈,我現在看清的這個行業(yè)的現實,你本來運作成一件事就是非?,F實的,如果你要把這件事兒做成,那不是搞笑的事情,是每個都是細節(jié),譬如整個團隊,執(zhí)行團隊,LPL的每一根線,每一根針,我都是從零開始盯起的。我盯了很多很多的細節(jié),才能到今天這個狀態(tài),我運氣不太好,我爸又不是王健林,我從來沒有去進入一個大公司去做一個什么VP,我們全是草根,就像絕代雙驕燕南天一樣,但凡你移花宮的人功力有多強,老子的功夫全在自己身上,打一陣子廢一次武功,留一點,打一陣子廢一次武功,留一點,所以這是我們團隊強大的地方。
(我突然跟你聊著聊著,我發(fā)現我早上中午飯都沒吃,還搞點吃了。沒事,你繼續(xù)。)
雜志記者:那其實16年直播打完之后,就進入你你之前在采訪里說的那個還債模式,那個時候是你最痛苦的時候?
陳琦棟:很痛苦,那個是最痛苦的時候,因為長達幾百天。你欠那么多錢,你覺得說今天你不還完了,你以后想把它還你還的了嗎,對吧?今兒兄弟你欠3.8億,你告訴我你用什么樣的方式去償還這個?那個是比較痛苦的,因為我那個時候并不是意見領袖,我以前做直播在臺上的時候,我說一句話,可能很多人都會去支持,那個時間點,都沒有看到有人頂我。我們八個月不發(fā)工資的時候很痛苦,但是我每天看到論壇還挺快樂的。那個時候特別痛苦。
雜志記者:特別孤獨?
陳琦棟:對,但是后來我又把它當成一種修煉。我覺得人生無處不修煉,包括進蘇寧也是一種修煉。因為一個從來沒有打過工的人,在一個嚴格的體系下面是一種什么感覺?我覺得特別有意思。
雜志記者:整個并購的這個過程可以透露一些嗎?并購的時間持續(xù)了多久?
陳琦棟:半年吧。
雜志記者:就在這個從最開始和蘇寧的接觸,然后就一直到最后可能融資完成是吧?
陳琦棟:半年,兩百天。
其實一直到17年還有很多零散的東西要清算和結算,搞了長達一年多的時間。這個就是一個正常的一個生意,就是你用你怎么樣的心態(tài)去看待一個現在暫時做的不好,且你需要別人把它完善好的一個生意狀態(tài)。只不過對于我個人而言是比較困難,比較煎熬,因為你要滿足四方所有的這樣的一個這個需求,就非常非常的慢,其實問題就在這。
雜志記者:你覺得你現在和電競這個圈子還有實際上的聯(lián)系嗎?
陳琦棟:有啊,你指的電競這個圈子指的啥叫電競圈,電子競技主編算不算?
雜志記者:不算吧
陳琦棟:嗯,我們的戰(zhàn)隊,每天的訓練郵件都會送到我這來。我會要求他們說明訓練了什么?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是這個樣子?出了什么事?什么需要解決?我非常清楚發(fā)現的事情,知道問題所在,我會幫他們去協(xié)調場地,網絡,什么亂七八糟東西都會。像龍珠(現已改為KZ戰(zhàn)隊)的隊伍,我唯一后悔的事情是去年打三星的是打完第一場,我當時在開會,打完第一場回來看一下他們在Ban&Pick;的過程,我立馬給前線就打電話過去,我就說把教練給我當場開除。我說這個人出問題了,他臉上的表情,整個神態(tài)就出問題,監(jiān)督沒有這么做,后來監(jiān)督我道歉。
雜志記者:心態(tài)崩了。
陳琦棟:對,任何一個NBA的教練,戰(zhàn)術是件很小,重要的是,協(xié)同上得是一個心理大師。所以他們出現的是心態(tài)問題,你說技術上,我們這幾個誰比誰技術差,所以這是我對電競很熟悉的。但是電競圈的人現在已經很少有人認識我了,這些新的用戶,九五后,已經不太知道過去的事情。電競圈內也是,很多KPL俱樂部的老板也不知道我是誰,吃雞俱樂部的老板更不知道我是誰,因為我離他們太遠了。
雜志記者:這是你刻意保持的嗎?
陳琦棟:不是不是,我有時候又會在虎撲上發(fā)一些帖子了。我現在有一個理念就是我跟我同學們都講,我說你們不能和孩子有代溝,能做到這一點,說明你已經很適合做電競。
雜志記者:這點你是怎么去完成這個保持的,其實很多人都想這么做,但是能做到極少數。
陳琦棟:那是他們弱啊,弱能怎么辦呢,你看,要么弱,要么不能堅持,這個做男人要持久,對吧?
雜志記者:所以可能堅持就是關鍵詞。
陳琦棟:要有希望的堅持。其實從來沒有任何一個對手把我打絕望過。
雜志記者:你從來沒有絕望過?
陳琦棟:啊,跟那幾個人簽約的時候(完成龍珠直播被蘇寧簽約的過程,需要各家投資人都滿意),有一陣子會有一點絕望,就覺得跟他們三個人打麻將,全胡了才算胡,一個不胡就崩了,你告訴我一把麻將,怎么能一個人打出牌,三面都是全胡了,難度就在這個地方。所以這個時候會有點絕望,但是總的來說蘇寧非常好,所以我覺得最后應該能扛過去。還是沒有絕望過,沒什么事情能把我打絕望的。
雜志記者:這種東西是天生的嗎?
陳琦棟:因為我歷史比較好,這種事情在我看來都是歷史長河的一朵小浪花,對吧,你再覺得撕心裂肺,昏天黑地的事情在歷史上都不是什么大事。
雜志記者:那你覺得,你現在真把電競和他相關的東西看透了嗎?
陳琦棟:我對于電競行業(yè)的理解未來動態(tài)的走向對準確度應該是最高的。
雜志記者:信心是因為過去的二十年?
陳琦棟:不是,因為基本上全是正確的,不過你判斷準確完以后,比如說東邊那條路好走,你能不能走到東邊那條路的問題?,F在來說執(zhí)行力也是最強的,江湖地位讓我在這個圈子里能做新來乍到的人做不了的事情。
我現在出去容易惹事,所以我基本不出去,我自己辦的6000場比賽,線下賽幾乎沒去過,早年去了,現在不去了。而且我也不參加他們那些酒會,酒局,唱k,我從來不去ktv,沒有不良嗜好,不抽煙、不喝酒、不賭博、不洗腳、不搓背、不按摩,一個都不去。
雜志記者:那壓力怎么緩解?
陳琦棟:我會寫文章作曲,我寫的曲子全是非常悲涼的,但是我個人的內心是非常喜悅的,所以它就被我像屎一樣拉掉了,然后我寫的文字也很多是比較憂郁的。
雜志記者:那你希望的點在哪呢?你感覺能熬過這段時間,最核心的信念是什么?
陳琦棟:我是一個遇到最困難的時候就冷靜的人,我會非常冷靜的剖析這件事情有沒有機會過關,腦海中會hold的住很多的局,困難的時刻多了,但我基本一人一馬就扛過去了。
雜志記者:這是天賦嗎,還是因為過去的積累?
陳琦棟:天賦很重要,你一個人的學習力也是天賦,選手就是手快,打游戲打的好,也是天賦。有的人皮糙肉厚,一個很皮實的人有時候沒啥好報道的,我有時候發(fā)現我是一個攻防都很ok的人,我唯一差一點的東西是,我是那種,你說往東走是正確的方向,可能有人直接乘坐航班就空投過去,有人開車過去了。我就往前跑,我一看,有條道有棟樓,我想想挖了個洞就鉆過去了,我又看見了一個樓,實在不行我把樓推倒我再爬過去,就是這么一個人。
雜志記者:這個過程中,成長會比別人更明顯。
陳琦棟:互聯(lián)網行業(yè)老大那個級別,其實大家都是身經百戰(zhàn),見識非常多,我是一個真正草根,一直在社會最底層打拼,我不知道你以前有沒有玩過一個游戲叫《金庸群俠傳》,主角最強的拳,叫野球拳,練到十級就不一樣了,你發(fā)現原來看世界的眼光會不太一樣。我有時候會把自己跳開自己的靈魂去看看?,F在做直播平臺,我覺得有趣點在,任何一家互聯(lián)網衰敗以后往上升,就非常難,幾乎無人成功,所以這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雜志記者:很多時候是有機會換一條新路子的,但是你一定把那棟樓推倒?
陳琦棟:所有企業(yè)死掉一定有原因,我認為衰敗下去沒有起來,一定哪里是有問題的。
雜志記者:其實你能從解決問題上獲得快樂?
陳琦棟:不快樂,我一點都不快樂,只不過我就喜歡干 。
雜志記者:不能容忍他存在?
陳琦棟:很難說,就是像人格分裂一樣,就是到我這個狀態(tài)了,我覺得應該做掉這幾件事情,就是這樣一個態(tài)度,比如說推動中國電競,把這個做完。
雜志記者:這種主人翁意識,是一直以來都有的嗎,還是在什么時候覺醒的?
陳琦棟:我06年底的時候被挖走我們整個導演體系的時候,當時還有一個合伙人,那個合伙人講了一句話,他說一個男的三十歲之前不把自己能做的一件事做到極致,一輩子都會后悔的,他想讓導演不走,但是導演走了。過兩天他跟我說,他也要走了,他老婆說要么走,要么離婚。所以就我留下來了,但這件事就對我來說,我就想,我還沒有做到極致。沒有到山窮水盡,山窮水盡我會跑了的。就有一次我們在外面做活動的時候,結果被雨給堵住了,結果開始電閃雷鳴,那個雷一下一下劈在我們房子上,我跟大家說,一二三!跑!沒人管那個房子了!
雜志記者:這樣聊下來,你自己能產生很多力量,這種力量能支撐你往下走。
陳琦棟:對,我是永動的。
雜志記者:但人其實不是這樣,總還是有力量的源泉的,你覺得是來自于別的地方嗎?
陳琦棟:你覺得人就應該喜怒哀樂,我也喜怒哀樂,但有的人心態(tài)就是更強大一些,我就屬于那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