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洪泉
《全清詞·順康卷》第14冊所收孫致彌詞中有《滿江紅·輓納臘侍衛(wèi)》三首(第8163頁),而第15冊沈朝初詞中有《滿江紅·挽成容若侍中》四首(第8728~8729頁),孫致彌的三首與沈朝初的前三首大體相同,文字略有差異。筆者認為,是沈朝初四首中的前三首混入了孫致彌詞中。
“納臘”即納蘭性德(1655~1685),原名成德,字容若,號楞伽山人。沈朝初(1649~1702)、孫致彌(1642~1709)兩人友善,而且都與納蘭性德交好。沈朝初(號東田)和孫致彌(字愷似)有詞作往來,沈朝初寫有《解連環(huán)·送同年孫愷似還吳》,孫致彌曾為沈朝初的詞稿題寫《江月晃重山·題東田詞稿》。孫致彌的《撥香灰·容若侍中索和楞伽山人韻》,是應納蘭性德索和其《秋千索·淥水亭春望》(《秋千索》,原名《撥香灰》,納蘭性德更名為《秋千索》)而作。而沈朝初的《滿江紅·挽成容若侍中》其四更是表明他與納蘭性德的交情深厚:“笑臣饑索米,幾回游衍?!边@也可以解釋沈朝初的《滿江紅·挽成容若侍中》四首,為何只有前三首混入孫致彌的詞中,而第四首沒有混入,因為第四首描寫了兩人交往的具體事件,是孫致彌的交往所沒有的。據(jù)南炳文、魏淑赟《張廷玉〈明史〉重要擬稿徐氏〈明史〉試探之一——序言作者韓方卓乃沈朝初之號說》(《史學集刊》2016年第3期)一文,“沈朝初與徐乾學同在詞館 ( 即翰林院) 任職共事”,“康熙二十四年春,作為翰林院的官員,沈朝初與所有的同事一起接受了康熙皇帝在保和殿的考試,并與其他 ( 包括徐乾學在內的) 10人獲得好成績,又在乾清宮參加了復試”。徐乾學是納蘭性德的老師,是康熙朝的著名學者,沈朝初可以通過他與納蘭性德交往。
徐乾學于納蘭性德逝世六年后的康熙三十年(1691)編輯刊刻了納蘭性德的《通志堂集》,《通志堂集》的《附錄下》收錄了這四首悼挽納蘭性德的《滿江紅》,作者署名沈朝初。這四首《滿江紅》沒有詞題“挽成容若侍中”,當是因“附錄下”已經寫明“挽詩九十九首,挽詞十五首”而刪去。徐乾學編刻《通志堂集》時,沈朝初和孫致彌還在世,而且徐乾學與沈朝初熟識,應當不會弄錯。
《清代詩文集匯編》第159冊收有孫致彌的《杕左堂詞集》四卷,標明“據(jù)乾隆刻本影印”,筆者將此本與《全清詞·順康卷》所收孫致彌詞對照,發(fā)現(xiàn)收詞都是216首,《別花馀事》《梅沜詞》《衲琴詞》三個詞集以及詞的排列順序完全相同,這三首《滿江紅》在《梅沜詞下》,文字全同,可知《全清詞·順康卷》依據(jù)的是乾隆刻本《杕左堂詞集》。然而,這個刻本編校人員眾多,編刻時間又距孫致彌逝世已遠,難免將沈朝初的三首《滿江紅》混入孫致彌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