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乾榮
關(guān)于相對論,愛因斯坦曾自嘲:“我小時候智力遲鈍。普通人對時間和空間的認識,大都完成于童年,我到了成年才考慮這個問題。成人思考小孩子的問題,當然要深入和成熟一些。”
話挺俏皮,什么意思呢?原來小孩子看事物只看表象;成人則能從表象“看”出復雜來;或者說,小孩子只是感性地認識事物,成人則能理性地了解事物,進而研究事物。
比如愛因斯坦小時候,跟眾多孩子一樣,腦子里的時間,無非是年月日,一天又一天;空間,則是家、幼兒園、廣場、郊野和“天”。男孩子情竇初開,還有這樣的經(jīng)驗———和漂亮女孩在一起覺得愉悅,在熊熊火爐旁感到烤得慌。而即使是愛因斯坦,這時候卻不大會由此引出“時空相對”的概念。
小孩子長大,有了知識,即用成人眼光看世界,對于小時候的簡單問題,會如愛因斯坦所說,看得“深入和成熟一些”。但是這個“深入和成熟”,卻由于各人立場、感情和知識結(jié)構(gòu)的不同,而各具色彩和質(zhì)量,分野大著呢。
比如愛因斯坦,當他回憶“和漂亮女孩在一起覺得愉悅”之時,他會得出“一個小時就像一分鐘那樣短”這結(jié)論;當他回憶“在火爐旁烤得慌”之時,又會得出“一分鐘比一小時還長”的結(jié)論。也許正是經(jīng)過如此“深入和成熟”的思考,發(fā)揮了奇特聯(lián)想,愛因斯坦才創(chuàng)立了偉大的相對論。這個理論,打破了人類對時空的既有慣性思維,比如“四維時空”“彎曲空間”等概念,簡直令人頭暈目眩。相對論發(fā)表之時,很多人,包括一些大腕科學家,如諾貝爾獎評委、1911年諾獎得主加爾斯特蘭德,都不解其奧義,愛因斯坦便拿男人對“美女”和“火爐”感覺的差異,對這個理論做了一個風趣形象比喻。成人愛因斯坦“思考小孩子的問題”,果然思考得石破天驚。
有人則不同。比如當下中國某個成年男性腐敗官員吧,他也許不懂什么弗羅伊德先生的生物原理和少年性心理,當他回憶小時“和女孩子在一起”的朦朦朧朧“愉悅感覺”時,他也許更多地聯(lián)想到眼下的權(quán)色交易,并去實踐;當他回憶“在火爐旁烤得慌”之時,因為目下的利令智昏,他也許根本想不到,有朝一日的牢獄生活,一定會令他度日如年。這個成年人,顯然不會“思考小孩子的問題”。也不能說他現(xiàn)在的思考沒有小時候“深入和成熟”———他“深入”了,只因“入”了歪道,所以只能連連碰壁,到頭來鋃鐺入獄;他“成熟”了,只是“熟”而未曾結(jié)成正果,并造福于社會,卻任其腐敗變爛,因而劫數(shù)難逃。
還拿愛因斯坦說事。天才愛因斯坦的人生之路,并不平坦。他年輕時雖才高八斗,而世無識此俊彥者,連他的博士論文,人家都不認。經(jīng)朋友力薦,他才在伯爾尼專利局當了個“三等技術(shù)專家”,吃的是粗茶淡飯。但他有一句醒世名言:“對人來說,關(guān)鍵不在吃什么,而在于思考什么。”即使處于窘境,這位科學巨子也沒有停止他玄妙的思考,包括重新“思考小孩子的問題”———他的很多劃時代成果,便是如此思考出來的。
對于愛因斯坦的科學宏論,咱們雖不懂,卻不影響虔誠地景仰;對于他的執(zhí)著思考,咱們雖然遠遠達不到像他那樣“深入和成熟”,卻不妨心向往之,至少,不要歪曲、背離和褻瀆了兒時的純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