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瀚,江湖人稱小白,瑞典烏醬薩拉大學(xué)媒體與傳播研究專業(yè)碩士;做過記者,當(dāng)過編輯,干過文秘。最擅長發(fā)呆碼字設(shè)計旅行線路,扛得起折騰受不了束縛,喜歡熱鬧更熱愛在路上轟轟烈烈的寂寥。
這次旅行,緣起于兩張有關(guān)蒲甘的圖片。一張圖片上,臉上涂著特納卡的小姑娘純凈地微笑。另一張是熱氣球伴著晨曦飛越瑞山陀塔。在外表浮華內(nèi)心冰冷灰霾的帝都待夠了,突然就被這樣純凈的美深深打動,于是毫不猶豫地計劃了這次短暫的逃離,也就第一次與中南半島——這個只在地理書上出現(xiàn)的陌生之地——有了最真切地接觸。
中南半島,這方夾在中國與南亞次大陸之間的廣袤之地,一方面,與中國山同脈、水同源,浸潤沉淀了大中華農(nóng)耕文明的安詳、平和、包容,另一方面,在印度宗教文明的熏染之下,這方土地傳奇般地將佛教與印度教融合并且發(fā)揚光大,甚至連大乘佛教的善男信女也前來這里請佛修法。殖民的歷史對于這里悠長的歷史僅僅是流年一瞬,卻也為這方厚重的土地罩上一層亦真亦幻的神秘與獨特的色彩。
三天四夜,穿行在泰國與緬甸之間,如同穿越于歷史與現(xiàn)實之中。
這里有東方農(nóng)耕文明悠長的生活節(jié)奏——在緬甸,人人一雙人字拖,慵懶清新的早餐會被一只頑皮的喵星人打斷,阿黃們在熙熙攘攘的馬路上也能安然入睡。這里同時也有西方精于進取的喧囂——曼谷高效周轉(zhuǎn)晝夜不停以泰式微笑著稱的機場,甚至緬甸機場和酒店門口,招攬游客的出租車司機會用不同的語言和方式與不同國家的游客搭訕。難怪有人說,東南亞就是打翻的五彩拼圖,如此巧妙而不著痕跡地將所有來往于這方土地的文化碰撞出迷人花火。
在曼谷,在這個擁有世界上最長名字的城市,你可以在熙熙攘攘的大皇宮看完那178幅令人目眩的《羅摩衍那》壁畫,左手一杯鮮美的椰子冰淇淋,右手一杯泰式甜奶茶,沖上一趟穿越車流的嘟嘟車體驗亞洲真人版的“速度與激情”,也可以在安寧的臥佛寺里,嗅著熏香的味道體驗最傳統(tǒng)地道的泰式按摩。在曼谷,你可以在湄南河邊饕餮一頓夾雜著泰式小清新辣味的各式沙拉,然后坐上公交船,從歷史穿越到熙熙攘攘的素坤逸,在高樓林立的暹羅廣場回味電影中兩小無猜的純潔愛戀。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世俗、喧囂,充滿活力,卻腳步輕緩。
在蒲甘,歷史是可以被觸摸被感知的真實存在。散落在蒲甘平原上那三萬多座各式佛塔,以及佛塔旁走過的僧人,讓人覺得時間仿佛已經(jīng)靜止,卻又與真實的現(xiàn)在交融滲透。在這里,歷史雖然厚重,卻不沉重。世代居住這里的百家萬姓并沒有對過往的歷史如國人那般不知所措地裝在金絲籠子里祭上神壇,而是大大方方地擺在那里,甚至可以無私地為你打開私人佛塔的大門,帶你爬上塔頂去一睹最美的日出日落。蒲甘以自己的歷史為傲,卻并不鉆營地去販賣歷史。
在曼德勒,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感受到令人無奈的壓迫感。皇宮嚴(yán)密戒備的城門,進出皇宮只有一條可通行道路,卻嚴(yán)禁拍照和隨意停留。皇宮的墻上掛著紅色條幅:緬甸和緬甸人民誓死抗擊外敵侵略。在曼德勒,被二戰(zhàn)摧毀的緬甸歷史上最強大也是最后一個封建王朝貢榜王朝的皇宮,仿佛依舊彌漫著戰(zhàn)爭的硝煙,頹敗、落寞,很難讓人聯(lián)想到建造這座皇宮的國王曾經(jīng)統(tǒng)治了整個中南半島。在曼德勒,邂逅了意料之中卻遠(yuǎn)超想象的完美日落。這座世界上最長的柚木橋,這座融合了佛教“六和”精神的愛情之橋,在日落的那一瞬間,撩撥了多少人內(nèi)心最浪漫的情愫,又平復(fù)了多少人浮華迷亂的心緒。在日落的一瞬間,連船夫滑動雙槳激起的漣漪都剎那間歸于金黃色的燦爛。當(dāng)最原始野性的日落,遇到屹立在東塔曼湖上不朽的傳奇,當(dāng)最絢爛的晚霞,染紅那一池湖水,勾勒出橋上來來往往的剪影。那一刻,絢爛而雋永。
眾多旅行攻略都會把蒲甘與烏本橋的日出日落列為東南亞最美的風(fēng)景。是的,那樣震撼人心的奇觀無法用言語描摹。然而,對我而言,世界之大,世界之奧妙,不在于你見過了完美的風(fēng)景,而在于你脫離慣常生活的節(jié)奏,恍然發(fā)覺在這個世界的其他角落的每個人,都在以你所不了解的方式活著,他們或許與你有同樣的夢想,或許與你的生活方式迥然不同。但他們都如此鮮活如此真實地與你毫無交集地存在著——這個世界不存在發(fā)現(xiàn)與被發(fā)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