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巖

對很多人來說，吃蘋果早已不是什么奢侈的事情。隨便進到哪個超市，買一袋子拎回家，想什么時候吃就什么時候吃。而最近一位農(nóng)村老大娘的話，讓我受到了很大的震撼。

2017年國慶假期回農(nóng)村老家，一個鎮(zhèn)里的干部告訴我，按照現(xiàn)在的政策，農(nóng)村老人到了60歲的時候，可以每月領到50元的養(yǎng)老金，以后還會每年增加。當他們把第一個月的養(yǎng)老金，交到一位剛滿60歲的老大娘手里的時候，這位老大娘高興地說：“我現(xiàn)在終于有錢買蘋果吃了?！?/p>

據(jù)說這老大娘夫妻倆，還能種一點地。吃的糧食和蔬菜，都不用發(fā)愁。只是這零花錢，只能到逢年過節(jié)時，兒子給一點。精打細算，也只夠買些油鹽醬醋。所以這位老大娘，輕易吃不到自己想吃的蘋果。

可能，這位老大娘并不屬于貧困階層。因為她有土地、有兒子，而且老兩口身體健康，還沒有完全喪失勞動能力。但連蘋果都舍不得吃，說明他們的生活狀況，還是有一些問題。而且這種現(xiàn)象，在農(nóng)村并不是個例。

作為農(nóng)村老人，主要的經(jīng)濟來源，應是兒女的供養(yǎng)。而有些兒女，自己收入不高，所以給父母的錢，便非常有限。我見過一個70多歲的老太太，她有兩個兒子，只在每年過年時，每個兒子才給母親200元錢。還有些兒女，有了錢之后，買車、買樓、供子女上學。把供養(yǎng)老人，排在最后一位。

也有很多的農(nóng)村老人，即便手里有一點錢，也是舍不得花。一是人情往來，需要很多的開支。比如到了過年，要給孩子們壓歲錢。孫輩上學，也得有所表示。當然，他們更怕自己將來生病，必須留點應急錢。

這件事，讓我對“貧窮”二字有了重新認識。“貧窮”和“富有”，都是相對而言的。雖然很多農(nóng)村老人的生活收入，并沒有在國家規(guī)定的貧困線以下。但買不起蘋果的人，較之于買得起蘋果的人，就是“貧窮”。解決貧困的第一步，是有飯吃；第二步，就是有蘋果吃。老大娘能夠有錢吃蘋果，也算是社會的一大進步。

前幾天，我在北京街頭遇到一個50多歲的農(nóng)村婦女。她攔住我，說自己來北京打工，還沒有找到工作，現(xiàn)在沒錢吃飯，請我?guī)退幌?。我說：“那好吧，我給你買兩個面包?！彼襾淼铰愤叺囊患倚〕校闷鹨话鹜日f：“我想要這個。”接著，我付了18元錢，她拿著火腿走了。我看著她的身影，過了馬路，坐在街邊的一個臺階上，打開火腿吃了起來。

我的心踏實了，知道她確實很餓，不是一個騙子。

因為經(jīng)?？吹狡蛴懓l(fā)財?shù)男侣?，所以我們對那些求助者，大多投以懷疑甚至鄙視的目光。其實，他們中的多?shù)人，真的很窮、很餓、很需要幫助。而且像那位老大娘一樣，盡管很想吃蘋果，卻絕不會向別人開口。

我認識杭州的一個老板，他每招收一個員工，都要求對方提供自己的和父母的兩個銀行賬號。然后把每個人工資總額的20%，直接打到其父母的賬號里，確定這是孝老工資。這個老板說，對父母不好的人，對別人也不會好。

我們的愿望，就是讓每個想吃蘋果的老人，都能吃到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