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雪舫
做教師要經(jīng)常問自己:“你愛學生嗎?”“你會愛學生嗎?”“學生能感受到你的愛嗎?”
每一次問答,都是對自己是否懷有尊重與敬畏心理的重新檢視。
剛剛畢業(yè)的班級里有一個叫小趙的孩子,3年前父母離異,他寄宿在朋友家里,照看不嚴,很快迷上了游戲。晚上躲在被窩里玩,課間在畫紙上玩,無心學習,很不合群。
小趙常為同學的一句玩笑、一個誤會而重拳出擊,小伙伴三天兩頭跑來告狀。我常找他交流玩游戲的利弊,也常用課余時間為他輔導(dǎo)作業(yè),但收效甚微,令人十分頭疼。
為什么會是這樣的狀況?我想了很久找到了答案——孩子需要的是一個“蘋果”,我們哪怕給了他一車“梨”,又有何用?想明白了這個道理,我便開始真正走近小趙。站在他的立場思考,一個從小不在父母身邊長大的小孩,看人臉色,無處撒嬌,是沒有愛與缺乏安全感。這樣的小孩,通常表面強大而內(nèi)心自卑,比任何人都渴望有一個“救世主”,愛他,幫助他,帶著他走到人生的正道上去。
我頓時生起一股當仁不讓的英雄主義——沒有人,比我更應(yīng)該關(guān)愛他。我們身邊固然有“老師不可能把每一個學生照顧周到”的言論,但決不能因此松懈到對任何一個孩子“隨他去吧”。
我聯(lián)系他的父母,在言語中故意加重了“焦慮”的情感,“真的必須每天堅持給他打一個電話,誰都取代不了你們對他的關(guān)愛” 。
接著,我動員了幾個性格開朗的孩子,和他組成互助組,一起學習,一起玩耍,讓他知道,除了游戲,有趣的東西還有很多。
小趙的狀態(tài)很快有了改觀,游戲機不再帶到學校里來,也不再使用暴力解決問題了。但總覺得還差點什么,當我后來想明白是缺乏進取和付出的快樂的時候,我做了一個決定,動員并支持他當上了勞動委員。
小趙很愛勞動,當了勞動委員之后,更是表現(xiàn)出一副要承包全班的清潔的責任感,任何地方有了垃圾他都要第一時間去處理干凈。有一天我提前到校,發(fā)現(xiàn)他也提前來了,正把清潔角的用具都清洗一遍。我明白,在這些行為背后,是他渴望被認同、被肯定的急迫之心。
我教給他方法,不要一個人干完所有的活,制定制度動員所有同學各履其責,才能真正解決班級清潔的問題。小趙一點就透,居然馬上召集小組長們開會討論了。
在那之后,再沒有同學來找我告小趙的狀,有時候還有同學著急找他,要他幫些小忙。小趙幾乎變成大忙人,再不想著打游戲了。我們的班級真正接納了小趙,小趙也變得像每一個普通的學生一樣,有了正常的學習生活的思路和情緒。
小趙畢業(yè)之后,偶爾會給我電話,讓我知道他狀態(tài)不錯。沒有甜言蜜語,也沒有豪言壯語,但是每一句話,都讓我覺得心里暖暖的。我想大概小趙也知道這個道理,不要給需要蘋果的老師一只梨,我想要的從來都不是學生們的“感謝”“感恩”,而是——離開老師之后,我仍然挺好的。
作者單位:重慶市南岸區(qū)珊瑚實驗小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