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科學研究中,公然的欺詐是很罕見的。此外,在科學上,也不可能有完美的犯罪,沒有永久無法偵破的謀殺,因為沒有限制法令,人們可以一直追究下去,凡是重大課題,或遲或早,其實驗都會被重復,其理論必定會受到其他人的檢驗論證。盡管如此,本書描述的并不是一個黑白分明的問題,而是一個比較灰色的領域,我們科學家有時候會自覺或不自覺地迷失在其中?!?/p>
——《諾貝爾的囚徒》后記
《諾貝爾的囚徒》相對于原著名字Cantor’s Dilemma(康托的兩難困境)而言絕對稱不上翻譯,可以說是徹底的原創(chuàng),一個有著中國意蘊的衍生。不過,故事內容及框架卻從未改變,主人公依舊是那個自信、徘徊在“德”與“技”邊緣的分子生物學教授——康托。
簡單來講這是一個發(fā)生在科學界的故事,但若要把它單純地當做一個故事來看,顯然它的文學性并不夠。人物有些少,情節(jié)推動也似乎太過巧合,缺乏了嚴密性和流暢性。幸運的是,作者卡爾·杰拉西并未將該書的價值付諸故事,而更像是組織了一場經過精心設計的科學界社會學實驗。
在這次實驗里,讀者通過留意很多晦澀的小動作能夠發(fā)現(xiàn),作者正用一種客觀的眼光敘述一個事實:科學家絕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圣人。即便站在距離諾貝爾獎最近的人,他們仍會耍些小手段來抓人眼球,會有讓人詬病的慣例和脆弱的、不成文的信任關系……在那個局外人看來潔白無瑕的世界里,康托被稱之為為科學事業(yè)獻身的人。據他自己認為,“只有少數科學家既誠實又富有原創(chuàng)精神”,而他自己必定是其中之一。某個清晨,許是靈光乍現(xiàn),他冒出一個要贏得諾貝爾獎的想法并“謙虛”地認為:這是一個天才的想法。為此,他構思實驗,也恰恰是這個實驗給他日后的研究生涯帶來了榮耀與煩惱。
傳統(tǒng)的科學觀認為,只要是科學真理便是客觀的、獨立的、唯一的,與科學家具有怎樣的品質、名譽并無關聯(lián)。支撐這一觀點的理由是:如果一種理論不符合自然的客觀真理,那么它就無法通過所謂的“判定性實驗”,例如邁克爾遜—莫雷實驗之于以太理論、拉瓦錫實驗之于燃素學說等。
然而在《諾貝爾的囚徒》當中,情況卻經過作者的闡釋變得不再簡明清晰。在卡爾·杰拉西的筆下,康托為他自己的理論所設計的第一個判定性實驗直至全書終了,都沒有成功與否的準確定論。當他發(fā)現(xiàn)實驗的結果不甚可靠時,康托的第一反應并不是放棄或者修正自己的理論,而是去設計一個新的、更簡潔的實驗來驗證自己的理論。同樣在該書中,康托的學生斯塔福因跟隨導師獲得了不可思議的榮譽,而另一位名為塞萊斯蒂納的學生則因為選擇了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導師,走了另外一條路。兩者究竟孰優(yōu)孰劣,由讀者研讀細節(jié)自行判斷。除此之外,還有包括科學界的男女差異、名校與非名校差別、科學文化相爭等,均是作者想透過隱性對比向讀者揭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