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吉斯古冷
此時是仲春四月,剛好位處春季的正中。你聽,塞北高原,天的上面,地的底下,萬物躁動著和諧的音響……
四月的風兒潮乎乎地擦過耳鬢的時候,柔和地多了些許親和力,一陣陣噥噥地、喁喁地細聲若絲,恬靜又謙恭,仿佛為自己的遲來,像是做錯了事的女孩兒不好意思地半掩無形無影的面容,輕移無聲無息的碎步。風是透明的,看不見摸不著,只有通過其他物體來感覺。洗耳聆聽,自西北而東南嗡嗡、嗡嗡地摩挲所碰撞的一切,揮灑而去。推動高天朵朵白云似江上風帆悠悠飄著。聽見了嗎?半空中還有從地面起飛的一只只風箏的聲音,嘩啦啦地盤旋著,那一根根細線的另一頭遙控在老人和孩童的手里,一雙雙目光追隨風箏,長長地斜穿天地之間。
屏息細聽,四月的太陽開始有火的“噼啪”爆裂的聲響。眼前已非“高天滾滾寒流急”,卻依舊“大地微微暖氣吹”。傾聽遠山,泉鳴幽林,薄冰融化之處細浪彈撥復蘇的銀色琴弦,清亮悅耳。陰面的冰雪被感動得滴答著滾動熱淚。前些日子,植樹節(jié)栽的樹苗,此刻展示生命的強勁,像吮飽乳汁的嬰兒“咯咯”地笑著,用嫩綠的小手掌沙沙地拍打著陽光。一星期前,我曾望見并且聽到高空深處有列陣的雁群飛過,發(fā)出“嘎咕”“嘎咕”動聽的鳴叫,那是它們?yōu)⒙湓诨剜l(xiāng)路上的心曲。此刻定然已經(jīng)回到故里,敲開重逢的大門。
驚蟄的雷聲雖然早已漸行漸遠,塞外的凍土總是消融得太慢,這給地表下面誰也看不見的那一大片沒有光亮的世界里的小動物們一個可趁的睡懶覺機會。此時,它們剛剛醒來。聽,“咯吱”“咯吱”,那是小家伙們在襁褓里伸懶腰,活動胳膊腿兒呢?!班蹏!薄班蹏!?,板結的土壤疏松開來。鵝黃的嫩芽,一如剛剛出浴的嬰兒那般光潔,站立起來向上張望外面似曾相識的世界。四月的風兒最忙碌,一遍遍召喚所有的樹木從睡夢中睜開眼睛。一個早晨所有枝丫同時發(fā)出“啪啪”地響聲,全部爆芽了。遠看,仿佛一片片淡淡的綠色薄霧。此時,挨凍了一冬、等待春暖太久的小麻雀們歡樂極了,一會兒躍上樹枝,一會兒又跳到地面,目的不十分明確地飛來飛去。杜甫懷念李白時寫過一句名詩:“渭北春天樹,江東日暮云”。
春分,晝夜平分。清明,天氣明朗。清明時節(jié)有掃墓、踏青的風俗。我們的心靈深處免不了要追憶逝去的親人,獻上一束鮮花,連同喃喃低語。
谷雨是本月最后一個節(jié)氣。夜空沉重,窗外幾乎什么也看不見。說來也奇,古人的總結總是那么準,八九不離十。這不,淅淅瀝瀝地果然飄落小雨了。雨也懂得人的心意。聽呵,聽雨,細雨的聲音是所有自然界里最動聽的樂曲。谷雨的雨,對谷類的生長,年年歲歲功德無量?!吧成场薄吧成场保延甑恼Z言翻譯過來便是喜刷刷、喜刷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