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守出版七十年，不忘初心勇向前。

精雕細刻鑄精品，傳播文化志當先。

耄耋之年不歇腳，辦刊重擔挑在肩。

搭橋鋪路為人梯，英才輩出笑開顏。

我深知以上幾句話遠遠不能概括表達蔡學儉先生一生對編輯出版事業(yè)的卓越貢獻，但它確是發(fā)自我內心對蔡先生的敬重之意。

我和蔡先生相識已有二十多年。早在1994年7月初，由中國編輯學會、河南省新聞出版局、河南省出版工作者協(xié)會聯(lián)合舉辦的“全國編輯學理論研 討會——第一次編輯學學術研究會”在鄭州召開。中國編輯學會會長劉杲在開幕式上作了重要講話。作為湖北省出版界的代表蔡先生在會上作了精彩發(fā)言。他的講話有兩點引起了我的注意：一是出版理論研究必須理論聯(lián)系實際，指導現(xiàn)實，編輯學的研究要走進廣大出版工作者中去；二是出版工作者要了解全局，不能兩耳不聞天下事，一心只編眼前書，胸中若無全局這個弦，就會出現(xiàn)這樣那樣的問題。聽了這些話，當時就感覺這位老出版家眼光高遠，問題抓得準。

由中國出版科學研究所承擔的一項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中國出版通史》編撰會2006年8月5日至6日在北京松鶴山莊召開。作為該書編纂組成員蔡先生和我一起赴會。在會議中我們相互交談，蔡先生對湖北和全國改革開放以來，出版戰(zhàn)線取得的輝煌成就及巨大變化充滿興奮和喜悅。但言談之中對一些出版單位搞個人承包，片面追求數(shù)量，忽視質量，重經(jīng)濟效益、輕社會效益的做法深感憂慮。他認為只有抓好圖書質量，建立與社會主義市場經(jīng)濟相適應的出版體制才能使出版業(yè)健康持久發(fā)展。

時隔三年，2009年為慶祝新中國成立60周年，回顧60年來新中國出版事業(yè)發(fā)展的巨大成就，河南大學出版社策劃了一本《親歷新中國出版六十年》，在考慮該書的作者時，自然想到了蔡先生。這年6月間，我和劉小敏同志親赴武漢，登門拜訪蔡先生，并請他為該書賜稿。蔡先生很高興很爽快應約，并謙虛地說：我寫寫看吧！兩個多月后，蔡先生就將他撰寫的一萬多字的《我在50年代的編輯工作》寄來，他真是說到做到。

經(jīng)過多次和蔡先生近距離接觸，他那熱愛出版，熟悉出版，善于出版管理，對編輯工作認真嚴謹，高度負責，熱心出版理論研究，勇于創(chuàng)新的精神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他為人平易謙和，光而不亮、藏而不露的高尚境界尤使我敬仰。

要全面了解蔡先生一生的編輯出版業(yè)績及其貢獻，還得從他的一生經(jīng)歷說起。

1 新中國出版事業(yè)發(fā)展的見證人

蔡學儉，1929年生，湖南省華容縣人，編審，1957年加入中國共產黨。1948年就讀于南京政治大學新聞系，同期擔任香港《華商報》今日通訊社記者。1950年，在中共湖北武昌縣委工作期間曾編輯過一份《土改小報》。1951年由中共中央中南局宣傳部調中南人民出版社，1954年至1983年任職于湖北人民出版社。1983年6月任湖北出版總社總編、黨組副書記。1986年至1987年任湖北省出版局局長、新聞出版局局長，1991年退居二線后，在時任局長支持下，創(chuàng)辦《出版科學》，任主編，并任湖北省發(fā)展研究中心常務干事和湖北省人民政府咨詢委員。他擔任的其他社會職務有：中華全國新聞工作者協(xié)會理事，中國編輯學會副會長、顧問，湖北省編輯學會會長，中國出版科學研究所特約研究員，武漢大學兼職教授。主要著作有《離不開這片熱土：我的編輯出版理念》《歸燕集》，另在報刊上發(fā)表編輯出版理論文章100多篇。

蔡先生做編輯出版工作是從最基層開始的?！皩W儉同志從學做校對開始、助編、編輯、組長——40年來摸遍了出版機器的每一個零件，‘將帥起于行伍，宰相出于阡陌，才一步一印地走上領導崗位。他太知道出版的艱難，編輯的甘苦了。正因如此，他對出版理論的研究才能全面獨到，才能夠總是把理論研究做了前瞻，而不是‘馬后炮”[1]。

實踐出真知，實干長智慧。蔡先生的編輯工作是先從編普及讀物開始的。他到中南人民出版社工作的第一站是參與編輯出版《中南農民》。這是一份面向農村，以農民和基層干部為對象的期刊?？飪热荻潭?，通俗易懂，很適合農民閱讀，發(fā)行量最高達到100萬冊。他在編輯工作中盡職盡責。但由于對編輯工作缺乏認識，在編刊時“我對編輯工作知之甚少卻自視很高，情況不明決心卻很大，滿懷熱情，沒日沒夜地編出了初稿，自我感覺不錯。哪知編稿內容蕪雜，沒有中心，毫無章法，缺乏編輯思想，結果幾乎被全部否定，刊物險些延期出版。在領導幫助下，這次失敗使我認識到，對出版工作不能輕視，它絕不是簡單勞動，不是單憑熱情和書本知識就可做好，一定要謙遜謹慎，認真學習，努力實踐，逐步掌握工作規(guī)律” [2]。吃一塹，長一智，在《中南農民》接受的鍛煉和教育，使他終身受益，永遠難忘。

1952年，全國土地改革基本完成，中南區(qū)開展查田定產和改革農業(yè)稅制度，蔡先生和其他同志一起，負責編兩本為黨的農村工作服務的書：《查田定產問答》和《農業(yè)稅政策問答三十條》。他們約請有關單位撰稿。接到初稿時，問題較多，編輯提了許多中肯意見，二稿修改仍不理想。他們和作者一起進行多次修改，方得出版。這樣對書稿認真編輯的工作精神，受到上級的表揚。出版總署1952年第20期《出版通訊》發(fā)表了他們組編兩書的問答文章，并加了一段很長的編者按，歸納出“九步走”的編輯工作經(jīng)驗。所謂“九步走”，概括說就是第一步抓主題；第二步抓作者；第三步說服作者，解決作者的思想顧慮……幫助作者克服困難；第四步是作者寫出提綱，出版社審閱提出意見；第五步作者寫出初稿，由作者和有關同志審閱修改初稿；第六步出版社組織力量審讀，進行修改加工；第七步送黨委宣傳部審閱，然后向作者提出修改意見；第八步和作者商定，修正定稿； 第九步由政府業(yè)務部門審查，審查后出版?！熬挪阶摺钡木庉嫻ぷ鞒绦蚪裉炜磥碛行┓爆?，但在當時條件下，它對保證圖書質量確實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蔡先生在談到編輯《中南農民》和兩本政策問答書的出版時深有感觸地說：“《中南農民》的編輯工作和這兩本政策問答的出版，給予我的啟發(fā)是，編輯工作決不是你寫我出的簡單勞動，而是復雜、艱苦的創(chuàng)造性工作。作者創(chuàng)造出版物的價值，編輯同樣以自己的勞動增添價值。編輯可以無名無利，但決不可以無為無用。出版物中就凝聚了編輯的勞動和奉獻，這是編輯的價值所在和理應受到尊敬之處?！盵3]

經(jīng)歷是財富。蔡先生是新中國的第一代編輯，有長達70年的出版經(jīng)歷，全程親歷新中國出版歷史的各個階段。這當中既充滿喜悅，也有過憂愁和苦惱。1949年10月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為中華民族的出版事業(yè)開辟了新的發(fā)展時期，至1956年，國家對出版事業(yè)進行清理、整頓、改造，建立了一批新型的國家公私合營出版機構，出版業(yè)呈現(xiàn)百花齊放、萬紫千紅的繁榮景象，出版事業(yè)進展成績顯著，黨重視編輯工作和圖書質量，并積累了豐富的經(jīng)驗。蔡先生正是在這個大好局面下參加出版工作的，對此深感興奮。1958年的出版“大躍進”，違背出版規(guī)律，在湖北及其他一些地方用大躍進的方式，提出出版要放衛(wèi)星，多出書，快出書，“三審制”遭到破壞，把其視為少慢差費，把“四審一?！笨闯汕逡?guī)戒律要打破；個別地方為了配合中心工作，縣里也辦出版社，其結果是濫編書，亂出書，導致圖書質量下降，許多圖書報廢，出版元氣大傷，令人惋惜和痛心。1966年至1976年，“文革”十年，出版事業(yè)遭受破壞。蔡先生編輯的一些書，受到批判，個人也受到牽連。使他想不通的是自己編輯的有價值的書受到批判，而那些應景之作卻受到肯定。為此，曾產生不想干出版、“出版危險”、“出版無用”的想法。1978年改革開放以來，出版戰(zhàn)線出現(xiàn)了發(fā)展繁榮的大好形勢。蔡先生沐浴40年來改革開放的春風，以及編輯出版工作取得豐碩成果的大好時機，又重新堅定了從事出版的信心。通過對新中國出版事業(yè)發(fā)展的歷程回顧，他體會到出版事業(yè)繁榮帶來的喜悅，也有過事業(yè)遭受曲折時的失望，但無論成功或失敗、經(jīng)驗或教訓，都使他加深了對出版重要性的認識，增強了文化自信、職業(yè)自信心的自豪感與決心，愿將全部心力傾注于畢生為之奮斗的出版事業(yè)，辛勤地耕耘在這片熱土上。

蔡先生曾自述70年出版經(jīng)歷中的喜悅、愉快和前進道路上的曲折、徬徨。他第一次剛跨入出版社門檻時說：“我剛到出版社來，把它看作一座巍峨的藝術殿堂，設想一展平生抱負，在大殿堂里創(chuàng)造個人的世界。但當被安排在一個不很顯眼的角落，從事瑣碎的為人作嫁的平凡工作，個人抱負和現(xiàn)實之間產生了沖撞，于是陷入動搖和彷徨。難道這種簡單勞動就是出版？難道出版就是犧牲自己成就別人？我懷疑自己的才能在這里能否發(fā)揮，個人價值能否實現(xiàn)。由于我不理解出版這種崇高的職業(yè)，也就不能真正理解從事這項勞動的重要意義?！盵4]如何正確認識出版工作的重要意義，如何做好編輯工作，實現(xiàn)人生的最大價值，需要在實踐中逐步提高認識。他結合自己的編輯實踐加深了對這些問題的認識。通過他早年編書刊的鍛煉和感受，“我逐步理解了為人民服務的深刻內涵，它不是一句口頭說說的套話，需要有堅定的理想信念和頑強的意志毅力，需要有嚴肅認真的工作態(tài)度和一絲不茍的作風，還需要有豐富的知識積累和扎實的語言文字基本功，而要做到這些的根本，是對人民和出版事業(yè)的無限的熱愛” [5]。隨著他的編輯工作的延續(xù)和深入，他越來越認識到出版工作的深刻含義?！拔覀儚氖鲁霭?，是追求出版事業(yè)得到發(fā)展，為人民服務，為社會主義服務；個人的榮辱得失總是同事業(yè)的興衰成敗聯(lián)系在一起的。而事業(yè)的發(fā)展，離開對出版的正確認識和不斷實踐，事實證明是不可能的……認識和實踐的深化，促使改革前進和事業(yè)發(fā)展，而每個出版工作者也會從中發(fā)現(xiàn)和實現(xiàn)自己的價值，施展自己的才能和抱負，從而得到理解和尊重，也才感受到真正的欣慰和愉快”。談到這方面的體會時他深情地說：“當一個人一生與一項事業(yè)榮辱與共、悲喜相連，從而生發(fā)的對這項事業(yè)依依不舍的熱愛，雖到老年也是老而彌堅，壯心不已的?！彼€以一個老編輯家的身份，告訴剛入門的青年出版工作者，個人價值的實現(xiàn)，總是同整個出版業(yè)的興衰一起，只有努力實現(xiàn)整個出版業(yè)的社會價值，個人才能施展抱負，發(fā)揮才能，實現(xiàn)自身價值。這些肺腑之言，說明他真正地愛上了出版這片熱土，也是他幾十年不忘初心，在這片難舍難分的熱土上辛勤耕耘的根本原因。

蔡先生70年的編輯出版歷程，是一筆寶貴的精神財富，凝聚了中國優(yōu)秀編輯的基本素質和敬業(yè)精神，值得我們認真學習，也為撰寫新中國出版史提供了參照。

2 認真嚴謹務實創(chuàng)新的編輯出版家

消滅出版物中的一切差錯，提高出版物質量是出版工作的永恒主題。出版“思想精深、藝術精湛、制作精良”的傳世之作，是出版人的最高追求。作為資深編輯人，蔡先生牢記使命，勇于擔當，把出好精品作為自己最高的奮斗目標。

編輯工作的功能，是對文化知識思想成果的發(fā)現(xiàn)、選擇、鑒別、優(yōu)化和提升。

黨的優(yōu)秀理論工作者、報刊編輯家艾寒松，1952年寫了《怎樣做一個共產黨員》一書，交中南人民出版社出版，至1953年11月，一年多時間里共印三版五次，計105萬冊，以后由湖北人民出版社出版多次重印。從1952年到1962年先后有7個版本出版，印了31次，發(fā)行1000余萬冊，成為廣大共產黨員喜愛的一部優(yōu)秀的暢銷書。

作為該書責任編輯之一的蔡先生，1954年起，對該書作了認真的審讀。1956年“八大”后，作者根據(jù)新的形勢作了大的修改。蔡先生提出了八條修改意見，作者接受了其中的7條。由于作者和編者共同努力，反復推敲，提高了書的質量。在“八大”后修訂再版中，作者按照“八大”精神，增寫了“反對破壞黨的團結統(tǒng)一和集體領導的個人崇拜”等內容。蔡先生說：“作為責任編輯，我們深知這些增寫的重要性，但又顧慮會犯錯誤，心中權衡再三猶豫不定，在社領導的支持下，我們終于保留了這些內容。然而，這些內容在‘文革中受到批判”?？瞪l(fā)出禁令，說該書宣揚“修正主義”“有嚴重問題”，是“大毒草”，責令停止出版。艾寒松在“文革”中受到批判，于1971年含冤去世。這本書的編輯工作，不僅反映了編輯工作者的認真嚴謹工作態(tài)度，也顯示了編者堅持真理敢于負責的膽識?！皣@這本書的風風雨雨，倒使我又認識到出版工作者通過出版物要宣傳的真理不能是作者和編者一般的思想，是要力求宣傳真理。而宣傳真理要有勇氣和膽識。出版工作者應該具有的正是敢于堅持真理，修正錯誤的態(tài)度”。

《怎樣做一個共產黨員》的編輯工作，顯示了編者的認真、嚴謹?shù)墓ぷ鲬B(tài)度和富于創(chuàng)新的編輯思想，以及編輯家出版家的高尚境界。一位編輯家提出編輯人可分為三個層次，三種境界?！耙粋€層次是收獲型編輯，守株待兔，來什么稿編什么稿”?！傲硪粋€層次是耕耘型編輯……伏案審校，焚膏繼晷，幾多尋尋覓覓，援筆調飾，嚼字咬文，盡在圈圈點點”?！霸僖粋€層次是播種型編輯，這樣的編輯本身應是學者，具有很高的學術素養(yǎng)，洞悉學術發(fā)展的前沿，熟悉學術界方方面面的骨干精英，他能審時度勢出題目、出點子、出思想”?！斑@樣的編輯是作者的良師益友，學術成果的催生者和引領者，對期刊的發(fā)展、學術的貢獻和思想解放，功莫大焉。這三個層次體現(xiàn)三種境界。第一個層次是職業(yè)境界，第二個層次是敬業(yè)境界，第三個層次則是事業(yè)境界、是編輯家、出版家的境界”[6]。蔡先生無愧于是有眼光高水平的編輯家、出版家。

編輯出版工作是一個系統(tǒng)工程，它有嚴格的工作程序規(guī)范，任何一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都會影響全書的質量。作為資深出版家，蔡先生對編輯出版工作一系列流程真正做到了學懂弄通做實。他根據(jù)自己的編輯工作實踐，總結了一套保證圖書質量的編輯工作方法。如何審稿？有一篇文章介紹他的方法是：“一稿在手，先審整體，看寫作意圖和對主題的論述；后審局部，看篇章結構的邏輯聯(lián)系；再審具體觀點、材料，看二者的結合和立論根據(jù)；回頭再看整體，對書稿作出初步判斷。他把這概括為‘從一般到個別，再從個別到一般的審稿方法。當認為書稿可能采用后，即進行精審。他的精審方法可以概括為‘四看，即：從經(jīng)典、定評著作中看觀點；從同類著作中看創(chuàng)見；從權威工具書中看材料；從準確版本中看引證。他把這種審讀法稱為‘比較審讀法。通過比較，反復斟酌，提出修改意見。經(jīng)作者修改達到出版要求后，即進行最后一道工序：加工整理，這主要是糾正病句、錯字、不規(guī)范的字和不當?shù)臉朔瑫r核對引文、數(shù)字、時間、人名等?！盵7]實踐證明，這種環(huán)環(huán)關注、整體管控、一絲不茍、精雕細刻、消滅差錯、不留后患的審稿方法，精準地保證了圖書質量，做到對作者、對讀者、對社會負責。這種嚴謹細致的審稿方法，加大了編輯的工作量。編輯付出的心血遠遠超過自己苦心撰寫的著作。但對文化建設做出的貢獻是巨大的。意大利著名作家和學者卡爾維諾說：“因為做的出版工作，我花在別人書上的時間，比自己的書多得多，我并不介意。任何消耗在有益于以文明的方式生活在一起的事務上的精力，都是適得其所的?！?/p>

蔡先生在實際編輯工作中正是按以上所述認真去做的。他不輕易相信自己的一般判斷，在編輯工作中努力做到逢疑必查，認真核改。1954年下半年，他擔任《中國共產黨領導中南地區(qū)革命斗爭的歷史資料》一書的責任編輯，由于原書中有一些史實有誤，再版時需要改正一些不符事實之處，但有一些史料查不到書證。其中有一篇是陳再勵回憶1926年馬日事變后湖南平江秋收暴動的文章。陳文提到平江暴動的領導者是羅納川，有讀者提出是毛簡青。編輯去信向陳詢問未果，后又向李六如求助。李于1927年曾指導過平江秋收暴動，親自見證了這一歷史事件。1955年1月4日，李六如給編輯部寫信證明當時中共平江縣委書記是毛簡青，“他是執(zhí)行秋暴動政策總領導”，“羅納川當時不是縣委書記，而是實行秋收暴動最得力的主將”。他建議刪去陳文中“以羅納川等同志為首的”改為“毛簡青和羅納川為首的中共平江縣委”。后將這封信轉致陳再勵同志獲得同意，再版時作了改正。當時，毛簡青烈士的兒子毛萌生在中南政法學院學習，對此書再版恢復了歷史本來面目表示感謝[8]。通過這件事，使他認識到編輯的責任重如千鈞，編輯工作要做到盡善盡美確實很難，但為了對社會負責，編輯要盡最大努力，使出版物達到完善。葉圣陶曾說過：“出版事業(yè)首先要抓緊撰著編輯這一環(huán)，不憚斟酌再三，不厭屢易其稿，務求做到盡可能的完善?！盵9]蔡先生在編輯工作中對書稿的內容嚴格把關，對書稿中文字也不放過細小的地方，真是踏石有印，抓鐵有痕。他曾說，一個錯別字符就像一塊沉重的鉛石壓在他的心頭。為了杜絕可能產生的差錯，他的經(jīng)驗是：“編輯不可不看清樣，還要十分認真。艾寒松編著的《怎樣做一個共產黨員》‘八大以后新版，訂數(shù)100萬冊，清樣到我手上，看了一通宵未發(fā)現(xiàn)差錯，心里不踏實，認真再讀發(fā)現(xiàn)一處‘毛澤東誤排為‘毛東澤，那時這種差錯成書是要全部報廢的，驚醒之余也聊堪自慰”。為了一個字可謂做到“廢寢忘食，銳意窮搜”，責盡心安，堅守職業(yè)追求。

“無錯不成書”這是讀者對編輯工作的嚴厲批評。由于編輯缺乏責任心，在編輯工作中粗心大意，在書稿審查中常出現(xiàn)這樣那樣的差錯。有些書稿由于作者寫作不嚴謹，引文中不注意核對原稿，編輯又憑印象，造成“十引九錯”；有的編輯手懶，對書稿中的語法錯誤及人名、地名、數(shù)字、年代文字的差錯不查對，出現(xiàn)這樣那樣的差錯。2010年1月24日，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新聞發(fā)言人宣稱，此前由他們發(fā)布的“由于全球氣候變暖，將導致喜馬拉雅冰川2035年完全消失”的文件中的數(shù)據(jù)有誤，“2035年”應為“2350年”。這位發(fā)言人對此的解釋是“由于工作人員錄入文件的失誤所致……正是由于這個失誤，喜馬拉雅的冰川消融的時間提前了315年，并且還引起了世人不小的恐慌！”[10]可見，一個數(shù)字用錯，造成的不良影響與危害多么大。

出版物在編校上的差錯是一個頑癥，有其頑固性、反復性。出版主管部門多年抓，抓一陣，好一陣，但總不能根除。據(jù)《中國新聞出版廣電報》2017年12月6日披露，“質量管理2017”教輔、少兒和生活類編校質量不合格出版物，涉及19家單位的24種出版物，其中5家出版社出版的5種圖書差錯率達到萬分之五以上；另外2017年專項工作查處不合格出版物57種，涉及44家出版單位。這說明出版物編校差錯仍是制約圖書質量完美的一個大問題。從根本上解決這一問題，一是加大管理力度，建立健全有效機制，利劍高懸，警鐘長鳴，二是強化編輯的責任感，真誠干事業(yè)，培養(yǎng)工匠精神，做盡職盡責的編輯人。

蔡先生是編輯工作的多面手。他一生除編了許多通俗讀物、政治理論圖書，還編了許多有重大影響的文史哲學術著作。“經(jīng)過我組織編輯出版的文史哲著作，就有《中國哲學史人物叢書》、《中國歷史要籍介紹》（張舜徽）、《墨家的形式邏輯》（詹劍峰）、《張居正大傳》（朱東潤）等。我編輯的這些學術著作，因其原創(chuàng)性、高質量，具有很強的生命力及學術價值?！盵11]

3 出版理論研究的踐行者推動者

出版工作和出版改革需要理論指導，沒有理論的指導，出版工作就會陷入盲目性，只有在正確理論指導下，出版工作才富有活力，取得明顯成效。蔡先生從1983年，就積極倡導踐行出版理論研究。“要在編輯、出版、印刷、發(fā)行人員中形成科研的風氣，以各種方式組織他們從事科研……專業(yè)人員的研究和實際工作者的研究相結合，不僅有利于科研事業(yè)的發(fā)展，而且有利于隊伍的提高和工作的改進”?！翱蒲斜仨毬?lián)系實際，應該給解決現(xiàn)實問題以指導。如果沒有對出版的歷史、現(xiàn)狀和國內外情況的全面了解和綜合考察；如果科研的課題不是源于實踐，不是從實際出發(fā)進行研究，不是從理論上進行論證并提出解決現(xiàn)實問題的觀點、方法和結論；如果不去研究變化發(fā)展著的新情況、新經(jīng)驗、新問題，得出新的概括；如果研究只是從書本到書本，從名詞概念到名詞概念，而與出版事業(yè)發(fā)展無關：那么，這種科研本身就不可能成為能解渴的‘水，也不是我們所要提倡的”。他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做的。他的研究是從自身實踐體驗出發(fā)，著眼大局，用鮮活的原生態(tài)事實，聯(lián)系出版實際，其研究成果具有鮮明的時代性、現(xiàn)實的針對性及實用性。

（1）突出重點，聯(lián)系實際。從已發(fā)表的論文看，收入《離不開這片熱土：我的編輯出版理念》的文章48篇和發(fā)表在其他報刊的文章。其內容廣泛，但重點集中在三個方面：一個中心，一個主題，一個目標。

一個中心，即編輯工作是出版工作的中心環(huán)節(jié)。1983年6月6日，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加強出版工作的決定提出：編輯工作是整個出版工作的中心環(huán)節(jié)。根據(jù)這一精神，作為出版機構的領導人，蔡先生從戰(zhàn)略高度重視編輯工作及編輯隊伍的建設。他認為出版社的成敗興衰，寄托于優(yōu)秀的編輯隊伍。因為“好的著作要成為好的圖書，實現(xiàn)應有的價值，關鍵在于編輯工作”，因為“書稿的價值是作者創(chuàng)造的，經(jīng)過出版則使其增值，其中編輯工作增值的份額最大，舉凡選題策劃、組稿、審稿、加工整理等，都使書稿增光添彩”?！耙虼?，編輯工作決定作品的出版和質量，在一定意義上，還影響著一個時期文化的盛衰以至社會進程。沒有編輯工作的出版必然是沒有價值的出版”。

作為一名編輯如何才能擔當艱難而光榮的任務，蔡先生以自身體會諄諄告誡青年編輯，當編輯：“既要思想開拓，又要作風嚴謹，既要善于交往，又要有坐功；既要有所作為，又要自甘寂寞；既要編書，又要勤奮讀書和寫作……我體會，既當編輯，就一定要有不為名利的奉獻精神、全心全意的敬業(yè)精神、勤奮刻苦的鉆研精神。要達到如此境界，就要靠在實踐中磨煉。”“社會實踐是培養(yǎng)人才的搖籃?！薄肮ぷ髂芰Φ呐囵B(yǎng)，要靠實際工作中領導言傳身教和嚴格的要求，自己刻苦學習和勇于實踐。通過實踐鍛煉提高干部，是造就人才的寬廣大道……我們一定要建設一支優(yōu)秀的出版隊伍，這是出版繁榮的希望所在，黨和人民的希望所在?！边@既是自身經(jīng)驗的總結，又是領導工作的經(jīng)驗之談。

一個主題，提高圖書質量是出版工作的永恒主題。早在1983年蔡先生就在《圖書質量三論》一文中，從圖書產生發(fā)展的歷史提出：質量是各個時代對圖書的根本要求。我國許多優(yōu)秀的圖書之所以至今傳播不衰，其原因就在于有很高的質量?！皥D書的生命力在于質量，質量低劣的圖書，是經(jīng)不起歷史和人民檢驗的”。時代雖然不斷發(fā)展變化，要適應新的形勢，“最重要的仍然是講求圖書質量”?！安活欃|量，粗制濫造，甚至不顧聲譽，損害讀者的做法，都是不可取的”。針對上世紀80年代一些出版單位只講出版數(shù)量，不顧質量，出版滑坡的傾向，他有針對性地提出以質量求發(fā)展的理念。“發(fā)展既包括數(shù)量也包括質量……單純數(shù)量的發(fā)展，不符合事物發(fā)展的規(guī)律，是一種不穩(wěn)定的發(fā)展，因而不是真正的發(fā)展。在保證質量的基礎上發(fā)展數(shù)量，就能實現(xiàn)量和質的協(xié)調發(fā)展。這種發(fā)展，才是穩(wěn)定的，可靠的”。此文是國內較早提出關于重視圖書質量的優(yōu)秀之作，被評為全國首屆出版科學論文獎。

提高圖書質量，要靠改革。蔡先生提出具有普遍意義的五項措施：即大處著眼，要有戰(zhàn)略眼光，摸清情況，制訂規(guī)劃；實處著手，打好基礎，建立全面責任制；出版過程人人負責把關；突出重點，帶動全面；注意經(jīng)營管理，抵制一切向錢看的歪風。上述見解對如何抓好圖書質量都有借鑒意義。

一個目標，就是建立與社會主義市場經(jīng)濟相適應的出版體制。要打破計劃經(jīng)濟體制下的統(tǒng)得過死、缺乏自主權等弊端。出版改革就要“把企業(yè)推向市場，實行自主經(jīng)營、自負盈虧、自我發(fā)展、自我約束，通過市場競爭，激發(fā)全民所有制企業(yè)的生機與活力，在市場競爭中起主導作用，并使出版資源得到合理配置”。為了出版改革取得成效，要處理好全局與局部、理論與實踐、共性與個性、變與不變的關系。最終建立“以出版發(fā)行優(yōu)質高效出版物為中心，以建立適應社會主義市場經(jīng)濟和精神文明建設及出版業(yè)自身發(fā)展規(guī)律要求的出版體制為前提。多出好書依賴于體制改革，體制改革是為了促進多出好書。出版改革朝著這個目標深化，將有助于理論和思想上統(tǒng)一認識……加速出版繁榮的步伐，走出一條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出版之路”。這些見解有很強的現(xiàn)實性和針對性。

（2）撰寫《規(guī)程》，指導編輯實踐。說到蔡先生對出版工作及理論的貢獻，不能不提到由他執(zhí)筆撰寫的《圖書編輯工作基本規(guī)程》。

同物質生產一樣，作為精神生產的編輯同樣有自身的規(guī)程。在過去一段時間里，雖然也有一些編輯工作的有關程序的規(guī)定，但隨著形勢的發(fā)展，編輯工作出現(xiàn)了一些新情況，原有的一些規(guī)程需要補充修改，需要編寫新的規(guī)程?！拔覀?yōu)槭裁淳帉憽秷D書編輯工作基本規(guī)程》？是為了服務于實現(xiàn)我國出版工作的總目標：多出好書。多出好書，就要不斷提高圖書質量。目前妨礙提高圖書質量的問題之一，是編輯工作的不規(guī)范，也就是編輯的隨意性” [12]。由誰擔任撰寫《規(guī)程》的重任，在1996年初，中國編輯學會常務理事會上，劉杲會長把這項任務交給既有長期的編輯工作經(jīng)驗，又熱心出版科研的蔡先生。

蔡先生不負重望。他接到這一重任后很快動手，用了三四個月時間，經(jīng)過廣泛調查，聽取有關專家意見，寫出了初稿，交中國編輯學會。學會將初稿分送20位專家征求意見，專家對初稿給予基本肯定，也提出了不少意見。學會將這些意見反饋給蔡先生，7月初，根據(jù)專家的意見，作了進一步修改。1996年8月，在中國編輯學會年會上，對《規(guī)程》修改稿又進行討論?！?997年7月下旬，《圖書編輯工作基本規(guī)程》再次經(jīng)過征求一些專家的意見，在反復討論，正式定稿后，由學會上報新聞出版署”?！?998年2月10日，新聞出版署圖書司發(fā)出管字（98）第98號文件，關于轉發(fā)《圖書編輯工作基本規(guī)程》的通知，‘供全國各出版社參考。這個《規(guī)程》的制訂，以蔡學儉同志為首的湖北出版界的同志作出了重要貢獻”[13]。

《規(guī)程》歷時一年多，幾易其稿，終于告成。這當中匯集了眾多專家的智慧，更凝聚了蔡先生的辛勤汗水和個人心得體會的結晶。用蔡先生的話說，撰寫“《規(guī)程》的難度是相當大的。它不能只是個人經(jīng)驗的概括，而必須歸納總結編輯實務方面的研究成果；它不能是一家之言，而必須汲取諸家眾說之所長；它也不能只是編輯過程的描述，而必須努力對實踐經(jīng)驗進行理論升華……在編寫《規(guī)程》中，我始終注意規(guī)范和創(chuàng)新的結合，使它能夠接受實踐的檢驗” [14]。

《規(guī)程》近兩萬字，內容豐富，包括總述、信息、選題、組稿等12個部分，涵蓋了編輯流程所有部分。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根據(jù)形勢的發(fā)展，新增加一些內容，如信息，這是適應信息時代的需要增加的。以前講編輯流程主要講編、印、發(fā)，新的流程增加了圖書宣傳、評介；過去出版只講把書編好，就投入市場，質量如何與編輯無關。新的《規(guī)程》增加了質量檢查，這就有利于杜絕圖書編校的差錯，體現(xiàn)了出版者對作者、讀者負責的精神?？傊兑?guī)程》實用價值高，可操作性強，是編輯人員的工作守則和行動指南。劉杲同志對《規(guī)程》的編寫及其價值意義作了高度評價?！啊兑?guī)程》的編寫，實際上是學儉同志一字一句精雕細刻而成。若不是一貫保持勤奮務實的作風，哪能這樣親自執(zhí)筆起草和反復修改；若不是有編輯工作的豐富經(jīng)驗和對編輯工作的深刻理解，哪能拿出有這樣分量的文章來……這個《規(guī)程》對圖書編輯工作全過程的每一環(huán)節(jié)，都清晰地列出了具體的內容和要求。不僅說明應當如何做，還說明為什么要這樣做。完整、系統(tǒng)、詳細、準確，有很強的針對性和可操作性……《規(guī)程》有一系列明確判斷和簡要闡述，總結了圖書編輯工作迄今為止的一些共同經(jīng)驗，反映了對圖書編輯工作規(guī)范化的一些共同認識，體現(xiàn)了圖書編輯工作中一些帶規(guī)律性的東西。因此，《規(guī)程》既是編輯人員的自律要求，又是當前編輯學研究的一個可喜成果”[15]。

4 嘔心瀝血辦刊，培育出版新人

《出版科學》原為湖北省版協(xié)的會刊，原由胡光清提議于1986年創(chuàng)辦，后因其他原因只出了一期停刊。時隔七年，于1993年正式創(chuàng)刊，內部發(fā)行，直到2000年才有了正式刊號。

辦好一個刊物重要的是要有明確的定位、辦刊宗旨和準確的讀者對象?！冻霭婵茖W》以建設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為指導，開展編輯理論和編輯工作的研究。它立足本省，面向全國，以廣大出版工作者和編輯理論研究者為對象，發(fā)表有理論性、研究性、實用性的論著，為繁榮出版事業(yè)和建立有中國特色的編輯學理論作出自己的貢獻。為實現(xiàn)這一辦刊宗旨，《出版科學》創(chuàng)刊之始就開設了體現(xiàn)刊物特色的欄目，如《專論·特約稿》《編輯學·編輯工作》《出版學·出版工作》《編輯史·出版史》等，圍繞這些欄目，發(fā)表了一系列高水平的論著。為加深讀者和作者的印象，欄目的設置要保持相對穩(wěn)定。但根據(jù)形勢的變化，欄目也要不斷地調整更新。出版史、編輯史的研究相當長時間比較薄弱，1993年之后，為了推動編輯史、出版史的研究，設立了 《編輯史·出版史》的專欄，2002年之后，數(shù)字出版成為一個熱點，刊物將原來的 《多媒體·網(wǎng)絡出版》改為 《數(shù)字技術·多媒體·網(wǎng)絡出版》，使欄目的設置與時俱進，適應社會需要。

葉圣陶根據(jù)辦《中學生》的經(jīng)驗，認為“一種雜志要辦得好，原不僅是編者力量所及，作者們都來幫助，雜志才會見精彩，收實效”[16]。因為作者是刊物的源頭，稿源要有作者提供。武漢地區(qū)高校林立，人才濟濟。早在上世紀80年代初，武漢大學就相繼開設了圖書發(fā)行專業(yè)和編輯出版專業(yè)，華中科技大學建立了出版研究機構，華中師范大學建立了編輯學研究中心。在這里聚集了一支龐大的出版科研力量。《出版科學》以高校為依托，為高校的科研隊伍搭建平臺，在刊物上發(fā)表他們的著作；這些作者的著作為刊物提供了豐富的稿源，成為刊物重要的支撐隊伍，雙方良性互動，既辦好了刊物，又促進出版人才的茁壯成長?？飫?chuàng)辦多年來發(fā)表了老中青三代相結合科研群體的許多優(yōu)秀著作，如武漢大學的向新陽、曹之、羅紫初、方卿、黃先蓉、吳平、吳永貴等；華中師范大學的范軍、段維、董中鋒等；華中科技大學的錢文霖等都是《出版科學》重要的撰稿人，也是《出版科學》的中堅力量。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出版科學》創(chuàng)刊之后十年中，共刊發(fā)各類文章1570篇，其中60%是本省作者（1084篇）。豐富的稿源成為辦好刊物的肥沃土壤。

《出版科學》在選稿上既立足本省，又面向全國。國內的許多出版理論研究的名家如王益、王仿子、宋木文、劉杲、許力以、袁亮、伍杰、宋原放、戴文葆、吳道弘、闕道隆、林穗芳、方厚樞、巢峰、徐柏容等陸續(xù)加盟，給刊物提供了許多優(yōu)質稿件，為刊物增光添彩。

以質量求生存，以特色求發(fā)展?！冻霭婵茖W》2000年第3期后，作為執(zhí)行主編，蔡先生下大力氣抓質量?！霸谧ベ|量上，還有一條硬措施，便是認真審稿、加工、校對。一篇文稿至少審改三遍，重要文稿送局領導審查，重要引文必須核對。錄入時由三人各校一遍，排版后初樣二校二讀，清校二讀，出膠片再檢查一遍，還請專家檢查編校質量”?！懊科诘哪夸浂ǜ澹家秃笔⌒侣劤霭婢智窬脷J局長過目。他也是編輯出身，對哪些文稿要加，哪些要刪，哪些標題要改，哪些欄目要增設，樂意提出具體意見”[17]。用他自己的話說，更加兢兢業(yè)業(yè)，不敢有絲毫懈怠。劉杲同志談到《出版科學》認真的編輯工作稱贊說：“一個標點符號也不放過的精神就是實事求是、一絲不茍的精神，就是對讀者認真負責的精神，就是對作者的認真負責的精神。有了這個精神，何愁《出版科學》不能越辦越好？”[18]

功夫不負有心人，工到有成喜自來。經(jīng)過十多年的努力，刊物的質量有了明顯提升。2001年和2002年就有許多篇文章被《新華文摘》摘登、中國人民大學復印報刊資料《出版工作》轉載或編入索引。《中國編輯研究》1996年至2001年的6期年刊，共選登全國有影響的文章395篇，其中53篇選自《出版科學》，約占全部入選論文的1/8。2002年全國第四屆出版科研優(yōu)秀論文評獎，湖北獲獎的4篇論文，均系由《出版科學》發(fā)表。另統(tǒng)計，《中國編輯研究》所選十大專業(yè)刊物1996—2003年所選中的篇數(shù)排名，“《出版科學》總排名位列第二……1999年、2000年和2003年《出版科學》連續(xù)兩年，分別以8篇、11篇和9篇的數(shù)量，與《編輯學刊》并列第一”[19]。

《出版科學》編輯工作的嚴謹認真還表現(xiàn)在主編每期撰寫《卷首語》，主要介紹每期的編輯思想、中心內容和重要文章及編者意圖與評論，它是向作者、讀者展示刊物整體內容的一扇窗口，也是引領讀者作者的一個導航。《出版科學》從1993年第1期至1999年第4期連續(xù)7年28期，《卷首語》均由主編蔡先生執(zhí)筆，雖然每期文章只有千字左右，如沒有對每期內容熟悉把握，對出版發(fā)展形勢清醒的認識和駕馭語言文字的能力，是難以寫出富有啟迪指導性短小精粹的文章的，蔡先生為此付出的辛勞是難以想象的。

說到蔡先生對《出版科學》的業(yè)績，有學者曾這樣評價：“蔡公為官一任，造福一方，為湖北出版業(yè)在1990年代的騰飛打下了良好基礎。政聲人去后，蔡公離任出版局長后，還能連續(xù)七年，讓湖北省內各出版社輪流承擔《出版科學》的出版、印刷費用，僅此可知他在湖北出版界的較為深遠的影響力、較為長久的號召力……以多年出版局局長之尊辦內刊者且一辦七年的呢？蔡公學儉恐怕絕無僅有了?！盵20]

蔡先生今年已90歲高齡，離休已多年，但他忠于黨的出版事業(yè)，熱愛出版工作的敬業(yè)精神始終如一。據(jù)我所知，至今他仍關心出版工作，參與出版活動。《出版科學》每期出版之前，編輯部總是把清樣送蔡先生審閱定稿，嚴把質量關。真可謂：雄才博學造詣深，出版業(yè)績扣人心。癡心不忘出版事，梅花愈老愈精神。

本文不是對蔡先生一生編輯工作的全面系統(tǒng)的總結，只是從幾個方面對他的編輯出版、理論研究和辦刊的貢獻略加概述，從這當中我們可以學到很多東西，得到許多啟發(fā)。

扎根基層，打牢根基。蔡先生是從編輯工作最基層做起，一步一個腳印走下去。他了解基層、了解作者、了解讀者、了解屬下的編輯隊伍。他廣交朋友，傾聽他們的呼聲，了解他們的要求，為他領導工作的決策提供了有益的參照。這是他領導工作順利進行的一個重要原因。

目標認定，不懈追求。在前進道路上，他也有過曲折彷徨，但他一旦發(fā)現(xiàn)自己的認識有誤，能較早覺醒，通過實踐提高認識，增強了從事自己工作的自覺性，就不忘初心，堅定地走下去，追求工作的最高目標，久久為功，取得一個又一個的成功。

嚴謹認真，精益求精。他珍惜并履行自己的責任，在圖書編校工作中把握全局，全程監(jiān)控，最大限度消滅出版物中的一切差錯，這種精益求精、精雕細刻的工匠精神，為廣大編輯工作者樹立了典范。

總結經(jīng)驗，與時俱進。他以自己的親身經(jīng)歷總結以往工作的經(jīng)驗教訓，既能以歷史的眼光審視過去，又能以開放的姿態(tài)看待新形勢下出版工作出現(xiàn)的新問題，有針對性地提出解決新問題的對策與辦法。

嘔心瀝血，培育新人。作為省出版局的局長，武漢大學的兼職教授，他對武漢地區(qū)出版新人的培養(yǎng)成長十分重視。他率先垂范，重視出版研究，推動局領導班子成員也重視出版研究。他精心主編《出版科學》，為培養(yǎng)新人搭建平臺；又從經(jīng)濟上給武漢大學等以支持；中青年出版著作，他又熱情撰寫評論給予推薦。有人說，武漢大學出版學科的發(fā)展一直留存著蔡公背后呵護的身影。蔡先生不愧是一位熱心出版研究、支持編輯學學科建設的引路人。

注 釋

[1]趙航.把一生獻給了出版熱土：讀蔡學儉我的編輯出版理念[J].編輯學刊，1999（6）：56

[2]蔡學儉.做出版工作的一點體會[J].編輯學刊，2007（7）：55

[3]宋應離，劉小敏.親歷新中國出版六十年[M].開封：河南大學出版社，2009：703

[4]蔡學儉.離不開這片熱土：我的編輯出版理念[M].武漢：湖北教育出版社，1999：95

[5][11]蔡學儉口述；蔡姍，歐陽敏采訪.我的出版之路[J].中國出版史研究，2016（4）：152，154-158

[6]龍協(xié)濤.十年磨劍更磨人[M]//宋應離.名刊名編名人.鄭州：大象出版社，2011：261

[7]汪誠.萬卷留云鬢，半生綴嫁裳：記湖北人民出版社老編輯蔡學儉[M]//中宣部出版局.編輯家列傳（二）.北京：中國展望出版社，1988：449

[8]蔡學儉.我在50年代的編輯工作[M]//親歷新中國出版六十年.開封：河南大學出版社，2009：709

[9]葉圣陶.葉圣陶散文乙集[M].北京：北京三聯(lián)書店，1984：613

[10]米戌.例解編校責任心[J].出版參考，2015（2）（上）：13

[12]劉杲.為什么要編寫《圖書編輯工作基本規(guī)程》[J].出版科學，1997（1）：11

[13]邵益文.為編輯研究和編輯學學科建設盡一份力[M].北京：中國書籍出版社，2016：192-193

[14]蔡學儉.我與中國編輯學會[J].出版科學，2002（4）：12

[15]劉杲.為什么離不開這片熱土序[M]//出版筆記.石家莊：河北教育出版社，2006：508

[16]中國出版工作者協(xié)會學術工作委員會.葉圣陶思想研究會[M]//葉圣陶編輯思想研究.北京：開明出版社，1999：316

[17]辦刊十年[J].出版科學，2003（2）：6

[18]劉杲.一個標點符號也不放過[M]//出版筆記.石家莊：河北教育出版社2006：380

[19]吳永貴.湖北省出版科研調查報告（1980—2003）[J].出版科學，2004（6）：5

[20]李頻.一代人的學科向往 一群人的精神家園：致敬出版科學[J].出版科學，2013（4）：8

（收稿日期：2018-03-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