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國梁

母親老了，沒有退休金，沒有養(yǎng)老保險，也沒有多少積蓄。我本來打算把她接到城里一起生活，她就是不肯，說是鄉(xiāng)下自由，而且離不開左鄰右舍的老姐妹。

我對母親說：“既然你不愿意來城里，那我每個月給你一千塊錢的零花錢，行不行？”母親立即搖頭說：“我才不要你的錢呢！你買了房子，每個月還得還貸款，我再成‘啃小族，你的日子還咋過？”我被母親逗笑了，母親也笑著說：“我聽電視上說的，說是有的老人，什么都不干，就知道‘啃小，，我才不當那樣的人呢，給兒女添麻煩！”我說：“你不用擔心我，我掙工資，怎么也有你花的錢。”母親笑瞇瞇地拿出一個存折，神秘地對我說：“我多少還有點積蓄，用不著花你的錢。”我剛要拿過存折看上面有多少錢，母親立即收起來，開玩笑說：“有多少錢先保密！”

就這樣，母親在鄉(xiāng)下過著自由的生活，我在城里為自己的小家打拼。每隔一段時間，我都會回老家看望母親。上次我回老家，看到家里擺滿了插花，滿床滿地都是零零碎碎的花枝，我疑惑地間母親是怎么回事。母親說：“我閑著沒事，就從絹花廠里拿來這些，平時做些零活兒。這活兒一點不累，想做就做，不想做就歇著。別小看這點活兒，我一晚上能掙五十多塊錢呢！”我有些生氣地說：“媽，你是不是沒錢花了？沒錢你就說，我給你，這么大年紀了還做這些！”母親笑著說：“我才不做‘啃小族，呢，我干這活兒一點不累，還挺樂呵呢。我不跟別人比，就當個消遣，能做多少做多少。每次我把做好的絹花交上去，領(lǐng)回工錢，心里就美滋滋的，覺得自己還不老，還能干活。電視上不是常說嗎，生命在于勞動，我勞動勞動挺好的。”我笑了，糾正母親應(yīng)該是“生命在于運動！”母親說：“我不懂這些，勞動也是運動吧？反正我干點活兒真的覺得很高興，你讓我整天閑著，我就得憋出病來?！蹦赣H的話不假，她一生勤勞，在我的印象中，她幾乎沒有閑下來的時候，真的讓她什么都不做，她會更難受。所以，我只好由著母親。

母親過日子精打細算，除了平時做點零活掙錢，她還打理了一個小菜園。小菜園里種了各種蔬菜，除了自家吃，她還帶到集市上賣。母親種的菜非常好，到了集市上經(jīng)常被大家一搶而光，很多人都認識這位賣菜的老太太了。每次母親賣菜回來，都很興奮，她眉飛色舞地對我說：“現(xiàn)在很多人就認我的菜，他們都知道我種的菜是‘純天然綠色蔬菜。別看我老了，但我自己覺得腿腳利落.很多年輕人都比不了我！”看著母親一臉的成就感，我笑著說：“媽，連‘純天然綠色蔬菜這樣的詞兒你都能說得這么溜！你一點都不老，腦筋靈活，精力充沛，我都佩服你呢！”母親說：“我稍微動動，身子骨更硬朗。我不當‘啃小族，你們沒負擔，我心里更舒暢！”是的，老人多動動沒什么不好。我見過很多老人，什么都不做，越來越呈現(xiàn)出老氣橫秋的狀態(tài)，而母親是充滿活力的。所以，我依著母親。

母親不做“啃小族”，賺了錢還為我兒子買衣服。看著大孫子穿上自己買的衣服，母親一臉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