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劍
一個文靜的弱女子面對一排持槍的士兵毫無懼色,那份超凡脫俗的淡定與美麗瞬間迷住了我
來仰光,與其說是旅行,不如說是想來見一個人。
對于昂山素季的“迷戀”源于上學(xué)時看到的一張照片。一個文靜的弱女子面對一排持槍的士兵毫無懼色,那份超凡脫俗的淡定與美麗瞬間迷住了我。
位于市區(qū)北部的茵雅湖,是仰光市內(nèi)最大的湖泊,北邊是昂山將軍墓,南面就是昂山素季的故居,也是她曾被囚禁的地方。
故居大門位于一條主路上,門前往來的車輛速度極快。門邊有士兵把守,大門正上方有昂山將軍的照片。這里是不對外開放的,看著緊閉的大門,想象著她無數(shù)次向外張望的樣子,站了許久,心里默默念著,這算不算是與她的相遇?
門口不時有私家車???,下來的大多是歐美的游客,如我一般,會在門口詢問、拍照。她在西方的影響力,似乎遠超我們的想象。
想見的人,就這樣見過了,心里不免有些失落,就像跑步到了終點,反倒沒了目標。走到一旁的湖邊公園,這里綠樹環(huán)繞,種滿了各種熱帶植物,一派生機盎然。幾對年輕人在湖邊的長椅上約會,對于就發(fā)生在一墻之隔的歷史,似乎并不在意,好像這座城市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過。
如今的仰光,隨著美國等西方國家逐漸對緬甸經(jīng)濟解禁,整座城市也開始重新發(fā)力。
—個上了年紀的當?shù)厝烁嬖V我,以前的仰光曾經(jīng)有著東南亞最大的機場、最讓人羨慕的火車站和最好的城市規(guī)劃。不過,很快,這些就變成了“想當年”。2005年,緬甸政府將首都從仰光遷至中部的內(nèi)比都,不過這絲毫不影響仰光在當?shù)厝诵闹械牡匚?,它依舊是這個國家的中心。
我住在老城的蘇雷塔附近。蘇雷塔因內(nèi)有保護神蘇雷的塑像而得名,塔基呈八邊形,塔檐上落滿了各處飛來的鴿子。街道以蘇雷塔為中心,成輻射狀向四周延伸,可以通向這座城市的各個角落。
蘇雷塔旁的公交站匯集了十幾條線路,公交車一輛接一輛地??浚煌5叵驴蜕峡?,人車混雜,稍有不慎,就會被過往的車輛碰到。聽當?shù)厝苏f,車主很少有買保險的,如果撞車了,會按照約定俗成的規(guī)矩辦,就是大賠小,無論是誰的責(zé)任,大車賠小車,小車賠摩托車,摩托車賠行人……
我要去的是著名的瑞光大金塔,聽說43路車會到,不想公交車上的數(shù)字都是緬甸文,就像孩子們畫的圈圈,根本看不懂。我只好拿著大金塔的照片挨個車比劃,這才上了一輛。
這是一輛由日本二手車改造而成的公交車,車皮上還寫有“歡迎來北海道”的字樣,想必當初是輛觀光車吧。后來才知道,緬甸一直是二手車王國,而且絕大多數(shù)來自日本。這里二戰(zhàn)時期曾被日本占領(lǐng),兩國有著說不清的各種復(fù)雜淵源。如今,日本是這里經(jīng)濟援助的主力。到站后,售票員特意下車為我指路。
我像大多數(shù)香客一樣,繞著大金塔走了一圈。高溫下赤腳走在光滑的石板地上,燙腳心的滋味實在讓人痛苦。據(jù)說脫鞋進寺院的習(xí)俗是出于對佛教的尊重,但也有看守寺院的人告訴我,只是為了減少打掃的麻煩,我倒是更相信后一種說法。
老城中心各階段歷史痕跡交錯,文化混雜,其復(fù)雜性遠不是我這個外來和尚能說得清的。
印度人聚居區(qū)儼然一個小印度,連空氣中都彌漫著濃濃的咖喱味。路邊隨處有印度阿哥在兜售最新的寶萊塢光盤,女孩在擺攤賣香料和鮮花。緬甸從古代起在政治制度、宗教和文學(xué)等方面就深受印度文化影響,英國殖民時期又有大量的印度移民來到這里。
與小印度一街之隔的便是唐人街,最顯眼的建筑就是香火旺盛的觀音古廟,當?shù)厝朔Q它為廣東廟。沒想到這里的華人更多不是來自與緬甸接壤的云南,反倒是需要漂洋過海的廣東。
距離這里不遠的幾條街巷,同樣很不緬甸。大量殖民時期留下的英式建筑圍繞在蘇雷塔周邊。色彩斑駁的老房子間有雜亂的電線相連,穿行其間,像是來到了—個略顯破敗的歐洲小鎮(zhèn)。只有路邊偶爾經(jīng)過的幾個小僧尼在提醒人們,這里本該是一個極具佛教氛圍的老城才對。
仰光的一個熱鬧去處是市中心的昂山市場,這是城內(nèi)最大的—個工藝品批發(fā)市場,漆器、提線木偶、碎寶石畫、紗籠、紅寶石……應(yīng)有盡有。不過最好賣的,還是昂山素季畫像和紀念品。
那個曾經(jīng)最美麗的女子已經(jīng)是一位70多歲的老人,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了太多的痕跡,但是管理一個國家對她而言還是新的經(jīng)驗。當?shù)匾幻倘讼蛭冶г?,她的出山并沒有讓他們得到實惠,相反,很多新出臺的政策增加了對他們的限制,傷害了經(jīng)濟的自由活力,這不由得讓他們懷念起以前的軍政府時代。
無論如何,今天的緬甸,經(jīng)濟高速發(fā)展是不爭的事實。昂山素季與她的時代才剛開始,一切都還是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