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自習(xí)室里除了筆尖瘋狂地劃過紙張的聲音和“沙沙”的翻書聲,便再無其他聲響。我享受刷題的快感:大量接觸各種題型,便由“不會”變成了“會”。同時,刷題也是為了讓我逃避一個現(xiàn)實——爸爸再婚了。
小時候,爸媽因感情不和分開了,我便一直跟著爸爸生活。這么多年來,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沒有媽媽在家的日子。那一天,我正坐在桌前刷題,爸爸走進屋里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拿下一只耳機,只見爸爸面露窘色地說:“呃……爸爸要再婚了?!蔽冶牬罅搜劬?,對這突如其來的消息感到十分驚訝,“明天晚上咱們一起吃頓飯,互相認識一下。”爸爸低聲告訴我。
我翻遍了衣櫥,找出一件衣服,把自己偽裝得桀驁不馴,滿臉不屑地赴約了。她早已坐在餐桌前,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緊張,見我進來趕忙起身,親切地將我迎了過來。
“快叫阿姨!”爸爸見場面有些尷尬,忙笑著說。
我淡淡地應(yīng)了句“阿姨”,便坐下吃飯了。餐桌上都是我愛吃的菜,可我卻一點胃口都沒有。坐在旁邊的她一直往我的盤里夾菜:“來,吃點這個魚,那個肉也不錯……”我只好禮貌地應(yīng)著。
她很好,可我就是不喜歡。
此后,我便每天把自己淹沒在題海中,希望可以暫時忘記她的存在。一道,兩道,三道……本來讓人頭大的題目在大量練習(xí)后也迎刃而解,這也許就是“量變引起質(zhì)變”吧。
清晨,金色光束透過窗簾縫隙照進屋里,廚房里傳來鍋碗瓢盆輕微的碰撞聲。嗅著廚房傳來的香氣,我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起身下床。
“趁熱吃了吧。”阿姨把我最喜歡吃的小蔥面放在面前,那飄忽的熱氣伴著一縷縷香,幾點零星的油花混著蔥末漂在表面,面條底下還沉著一個白白胖胖的雞蛋,面條入口即化,香味撲面而來。
其實,她還不錯。
午后,斜射進屋內(nèi)的陽光照得我昏昏欲睡,我打了個哈欠,像貓一樣伸了個懶腰,準(zhǔn)備繼續(xù)戰(zhàn)斗。阿姨端著一杯溫水進來了,笑著說:“累的話就休息一會吧?!蹦潜械乃⑽⒍秳恿艘幌拢蝗缥业膬?nèi)心。
其實,她還挺好的。
夜幕降臨,隨著“啪”的一聲,屋內(nèi)瞬間漆黑一片,有夜盲癥的我嚇得驚叫一聲。在一片寂靜中,我聽見一個溫柔的聲音響起:“別怕,阿姨在這兒呢?!彼o緊摟住我的肩膀,嘴里還一邊輕聲說著“別怕,別怕”。我感受著阿姨溫暖的手在我肩上摩挲,久違的安全感將我包圍著。
隨著視野一點點清晰,看著眼前這個陌生又親切的人,眼睛竟有些濕潤了,我抱住了她,輕輕顫抖著叫了聲“媽”……
量變引起質(zhì)變,一如刷題,一如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