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翼

(蘭州大學(xué)文學(xué)院，甘肅 蘭州 730000)

北宋建立后不久，雖然也涌現(xiàn)出了晏殊、歐陽修、張先等詞人，但總體來說詞作仍未脫離五代花間詞的風(fēng)格，詞中多寫宴會歌舞，并沒有對詞的意境作進一步的擴大。晏殊作為北宋詞壇一位大家，因其詞風(fēng)頗似南唐馮延巳而被后人評價為“晏元獻得其俊”[1]10。觀其詞集，可知他在小令上造詣頗深，但是他的祝壽詞卻被認為“讀之味如嚼蠟”[2]507-508，“在文學(xué)上毫無價值”[3]168。晏殊是北宋時期第一位大量創(chuàng)作祝壽詞的詞人，據(jù)統(tǒng)計，其祝壽詞共有28篇。文章擬從寫作背景、分類及內(nèi)容、特點與創(chuàng)新三方面對晏殊祝壽詞作詳盡的分析。

一、晏殊祝壽詞的寫作背景

北宋初期，很多文人詞作中都出現(xiàn)了祝壽詞。晏殊作為北宋寫祝壽詞數(shù)量最多、成就頗高的詞人，在祝壽詞的發(fā)展過程中扮演了一個非常重要的角色。北宋前期祝壽詞的快速發(fā)展與三個方面有關(guān)。

第一，與當時朝野上下的祝壽風(fēng)氣以及北宋統(tǒng)治者所提倡的享樂風(fēng)氣有關(guān)。早在唐代，生日就已經(jīng)成為一個重要的節(jié)日，洗兒、食湯餅成為慶祝生日的活動。唐玄宗為自己的生日置誕節(jié)，舉國歡慶，這是唐代乃至我國歷史上的一個創(chuàng)舉?！短茣酚涊d，唐朝諸帝的誕節(jié)，肅宗為天成地平節(jié)，代宗為天興節(jié)，文宗為慶成節(jié)……后來的各位皇帝也都有自己的誕節(jié)。到了北宋，這種風(fēng)氣便逐漸演變成一種習(xí)慣，往往在新皇帝即位時，由當朝宰相率領(lǐng)群臣奏請為皇帝定立誕節(jié)。由此可知，當時的祝壽風(fēng)氣雖比不上南宋，但也已經(jīng)很濃厚了。同時，宋朝建立后，因為害怕重蹈唐朝地方藩鎮(zhèn)割據(jù)之覆轍，統(tǒng)治者提倡享樂風(fēng)氣。北宋建國后一段時間的和平穩(wěn)定局面為其經(jīng)濟發(fā)展提供了客觀條件。在經(jīng)濟繁榮、內(nèi)外無事的情況下，從被人所熟知的“杯酒釋兵權(quán)”，到真宗所說“天下無事，大臣相與飲酒，何錯之有？”[4]9672，享樂之風(fēng)在官僚集團中愈演愈烈。因此，舉辦宴會時，與會者往往通過向主人獻祝壽詞這種方式來增進彼此的關(guān)系，從而間接地促進了祝壽詞的發(fā)展。

第二，與當時道教之興盛與理學(xué)的興起有關(guān)。早在北宋建國之初，太祖、太宗便對道教十分推崇。宋真宗即位后，為了洗刷“澶淵之盟”的恥辱，采納王若欽建議，封禪泰山，在全國掀起一陣道教之風(fēng)。從晏殊祝壽詞中“道家裝束”“鶴爐”“篆符”等詞亦可以看出他深受道家思想影響。祝壽詞為祝長生之語，符合道教的“長生”理念，因而當時道教之興盛對祝壽詞的發(fā)展起到了一定的推動作用。而理學(xué)作為一門融合了儒、釋、道三家思想的學(xué)說，由宋初三先生胡瑗、孫復(fù)、石介提出后便迅速發(fā)展。北宋統(tǒng)治者為了使自己的政權(quán)具有合理性，接受了理學(xué)思想，采取了一系列文化措施來鞏固政權(quán)，“通過禮制的恢復(fù)與重建，由一系列的禮儀，確認權(quán)力的天賦正當性”[5]170。因此，理學(xué)的興起強化了封建禮教與倫理道德規(guī)范，人們通過祝壽詞表達自己對上司或長輩的尊敬與祝愿，如晏殊詞作中“家人拜上千秋壽”便是通過家人對自己的祝壽反映出封建社會的孝道與人倫。

第三，詞作為一種文體，隨著時代的變化不斷發(fā)展，這也或多或少地影響了祝壽詞的發(fā)展。最初，詞是供歌兒舞女傳唱用的。正如歐陽炯《花間集序》中所說,“則有綺筵公子，繡幌佳人，遞葉葉之花箋，文抽麗錦；舉纖纖之玉指，拍按香檀。不無清絕之詞，用助妖嬈之態(tài)”[6]2。當時人們所寫的多為女子和愛情，在宴會上傳唱久了也就沒有了新意，因而便有一些靈巧的歌女在宴會上唱出對高官的祝愿，既擴大了詞的寫作內(nèi)容，又得到了官員們的青睞。如馮延巳的《長命女》：“春日宴，綠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陳三愿：一愿郎君千歲，二愿妾身長健，三愿如同梁上燕，歲歲常相見?！盵7]31可知詞本身的音樂屬性與娛樂功能，對祝壽詞的發(fā)展也起到了推動作用。

二、晏殊祝壽詞悉論

晏殊的祝壽詞可分為圣壽詞、他壽詞及自壽詞三大類。

(一)圣壽詞

晏殊圣壽詞中清新的自然意象具有較強的感染力。上文已提及，促進北宋祝壽詞發(fā)展的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便是北宋統(tǒng)治者倡導(dǎo)享樂之風(fēng)。雖然晏殊的圣壽詞也會沾染這種享樂風(fēng)氣，但是作為一流的詞人，即使在這種應(yīng)制文體中，晏殊也會將對皇帝的祝福與清新明朗意象融合。例如：

風(fēng)轉(zhuǎn)蕙，露催蓮。鶯語尚綿蠻。堯蓂隨月欲團圓。真馭降荷蘭。 褰油幕。調(diào)清月。四海一家同樂。千官心在玉爐香。圣壽祝天長。(《喜遷鶯·風(fēng)轉(zhuǎn)蕙》)

首先用“風(fēng)轉(zhuǎn)蕙”寫出了花隨風(fēng)動，同時“露催蓮”點明了寫作時間為夏天?！苞L語”“綿蠻”“月欲團圓”等語都與《宋史》中所記載的宋仁宗的生日為四月十四日相吻合。緊接著，“真馭降荷蘭”，宋仁宗出現(xiàn)，百官齊呼“圣壽祝天長”。全詞辭藻富麗堂皇，但又不失清新舒朗，可謂圣壽詞中的佳作。再如：

歌斂黛，舞縈風(fēng)。遲日象筵中。分行珠翠簇繁紅。云髻裊瓏璁。 金爐暖。龍香遠。共祝堯齡萬萬。曲終休解畫羅衣。留伴彩云飛。(《喜遷鶯·歌斂黛》)

全詞以宮中宴會為起筆，雖然沒有第一首詞那么多自然景物的描寫，但此詞寫景狀物，除了“堯齡”二字微微點題，從其他表述根本看不出這是一首應(yīng)制詞?！斑t日”“堯齡”說明，這首詞與上一首詞同樣都是為仁宗皇帝祝壽。但是，這首詞文字獨特典雅，故被趙尊岳贊賞：“述皇家恩榮之作，每多濫調(diào)，又必須頌圣，易流庸率，即《珠玉集》中有不能免者。此首獨無斯弊，則雖記宴，而非應(yīng)制，故只以‘堯齡’一語輕輕帶過正題，惟全詞氣象仍穿插殿閣風(fēng)光，有別于園林之觀耳?！盵9]158

(二)他壽詞

他壽詞又可以分為為夫人寫的祝壽詞及為貴人寫的祝壽詞。其中，為夫人而寫的祝壽詞風(fēng)格親切，沒有圣壽詞中那種明顯的距離感。“用詞上盡量避免了祝壽詞中常見的連篇累牘的陳詞濫調(diào)——但是，由于祝壽詞體制規(guī)范的限制，晏殊又不可能真正脫離‘壽比南山’‘古松’‘白鶴’等祝壽意象?！盵10]127總體來說，晏殊為夫人所寫的祝壽詞仍具有可觀性。例如：

杏梁歸燕雙回首，黃蜀葵花開應(yīng)候。畫堂元是降生辰，玉盞更斟長命酒。 爐中百和添香獸，簾外青蛾回舞袖。此時紅粉感恩人，拜向月宮千歲壽。(《木蘭花》)

此詞是晏殊寫給妻子王夫人的。起句“杏梁歸燕雙回首”，描寫欲南歸的燕子頻頻回首，不忍離去，以示主人王夫人非常善良，恩及禽鳥。次句則點明了王夫人的生日時間?！爱嬏谩倍?，不僅說明當時正在舉行家宴為王夫人賀壽，更指出晏殊親自斟酒為王夫人賀壽，夫妻情深。最后兩句中“紅粉”指的是晏家的侍女，侍女都感恩主母的善良平易，因此頻頻向主位上的主母拜壽。這首詞風(fēng)格親切優(yōu)雅，不僅寫王夫人善良平易，深得下人愛戴，更寫出了詞人與妻子夫妻恩愛，親密無間。

為貴人所寫的祝壽詞，如其《長生樂》：

閬苑神仙平地見，碧海架蓬瀛。洞門相向，倚金鋪微明。處處天花撩亂，飄散歌聲。裝真筵壽，賜與流霞滿瑤觥。 紅鸞翠節(jié)，紫鳳銀笙。玉女雙來近彩云。隨步朝夕拜三清，為傳王母金錄，祝千歲長生。

“從詞語的隆重和場面的宏偉看，壽主是皇族中一位地位極高的王公。從史實推測，此人很可能是仁宗帝的叔父荊王元儼。他是宋太宗第八子，人稱八王，即民間故事中的八賢王。”[11]61《宋史》中說八王趙元儼曾“祠太清宮，加兼中書令”[4]8705，因而詞中晏殊使用道教用語也就不奇怪了?！伴佋飞裣伞睂戁w元儼的風(fēng)流神態(tài)，“碧海”“蓬瀛”相傳是神仙居住的地方，“洞門”“倚金鋪微明”寫趙元儼府邸之豪華?！疤幪幪旎脕y，飄散歌聲”則寫為慶祝主人生日，府中一派富貴景象。最妙的是上片最后一句，“裝真”的意思是掛出南極仙翁的畫像作為裝飾，“裝真筵壽”為壽堂上掛著南極仙翁的圖畫，仿佛壽堂上圖畫里的南極仙翁都端了一杯神仙飲的酒，為趙元儼祝壽。下片中“紅鸞翠節(jié)”“紫鳳銀笙”都是指玉女的儀仗，好似駕著彩云而來的玉女也來為趙元儼祝壽，眾人便一起對三位天尊拜謝。詞的最后，又寫到當朝太后親傳懿旨，為趙元儼賀壽。

可見，晏殊在寫給夫人的祝壽詞中所表達的感情真摯親切，而在寫給王公貴人的祝壽詞中則迎其所好，頻繁用典，雖然沒有很高的文學(xué)價值，但是仍有其獨特的藝術(shù)性。

(三)自壽詞

晏殊是中國歷史上第一位自己給自己寫祝壽詞的詞人。北宋時官員的待遇極其豐厚，加上北宋政府提倡享樂之風(fēng)，甚至在大臣生日時，皇帝會派專使到大臣家中慶祝并賞賜禮品，“親王、宰相、使相生日，并賜衣五事，錦彩百匹，金花銀器百兩，馬二匹，金涂銀鞍勒一”[4]3572?；实鄣倪@一舉動大大提高了群臣慶祝自己生日的積極性，晏殊也不例外。但是，在晏殊的自壽詞中，除了對宴會、舞樂的常規(guī)描寫，讀者也能體會到晏殊對生命深切的感悟與對長壽的向往，因而其自壽詞具有獨特風(fēng)格。

晏殊一生經(jīng)歷過很多至親之人離世。晏殊的長弟晏穎從小才華出眾，“元獻與弟穎舉神童，入秘閣，而穎夭”[12]，晏穎離世之時晏殊22歲。晏殊之父晏固，據(jù)《宋史·晏殊傳》載，“東封恩遷光祿寺丞，為集賢校理。喪父歸臨川，奪服起之，從祀太清宮”[4]10195?？芍坦虘?yīng)卒于真宗大中祥符三年(1010年)至大中祥符六年(1013年)間，即晏殊19～22歲之間。晏殊之妻李氏，據(jù)唐紅衛(wèi)考證[10]22，卒于真宗大中祥符六年(1013年)至大中祥符八年(1015年)間，即晏殊22～24歲之間。據(jù)《宋史·晏殊傳》載，“從祀太清宮，詔修寶訓(xùn)，同判太常禮院。喪母，求終喪，不許，再任太常寺丞”[4]10195，可知，晏殊之母卒于真宗大中祥符七年(1014年)至大中祥符九年(1016年)間，即晏殊23～25歲之間。晏殊長子晏居厚，據(jù)歐陽修所撰《晏元獻公神道碑銘》“長居厚，大理評事，早卒”[13]351，可知亦為早夭，據(jù)考當時為仁宗景祐三年(1036年)，晏殊45歲。由此可見，晏殊從宋真宗的大中祥符六年(1013年)到宋仁宗景祐三年(1036年)，23年間便失去了5位至親的人。因此，對生命的思索以及對長壽的向往便體現(xiàn)在了他的自壽詞中。如其《漁家傲》一詞：

荷葉荷花相間斗，紅嬌綠嫩新妝就。昨日小池疏雨后。鋪錦繡，行人過去頻回首。 倚遍朱闌凝望久，鴛鴦浴處波文皺。誰喚謝娘斟美酒。縈舞袖，當筵勸我千長壽。

詞的起句“荷花荷葉相間斗，紅嬌綠嫩新妝就”體現(xiàn)了一股生機勃勃之氣。后一句則寫剛剛經(jīng)歷了小雨的滋潤而愈發(fā)艷麗的荷花引得路人頻頻回首。詞的上片寫景，但是作者對生命的感悟卻夾雜其中。下片“倚遍朱闌凝望久”，看著“鴛鴦浴處波文皺”，思索生命的真諦。最后，府中擺開宴席來慶祝主人壽誕，席上侍女歌舞頻頻，為主人祝酒，祝主人延年長壽。乍一看，最后一句“當筵勸我千長壽”仿佛與之前的詞意不搭，但是細細一品，才發(fā)現(xiàn)有了最后一句整首詞仿佛才有了“神”。整首詞在感嘆生命之美好，但生命過于短暫，因而才會有最后“千長壽”的祝語。

而另一首《訴衷情》對感情的表達更加直白：

幕天席地斗豪奢，歌妓捧紅牙。從他醉醒醒醉，斜插滿頭花。 車載酒，解貂貰，盡繁華。兒孫賢俊，家道榮昌，祝壽無涯。

這首詞用劉伶“幕天席地”與“石崇王愷斗富”之典抒發(fā)豪氣，之后作者便如“狂士”一般，醉復(fù)醒，醒復(fù)醉，情不自禁地插了滿頭花。又用了“解貂換酒”之典，進一步描寫了詞人在壽辰這天風(fēng)流豪放的情態(tài)。最后則用“兒孫賢俊”“家道昌榮”來為自己的壽誕許愿。晏殊在自壽詞中抒發(fā)對生命的感悟與對長壽的向往，正是這份真摯的感情，才讓他的自壽詞產(chǎn)生獨特的藝術(shù)效果。

三、晏殊祝壽詞的特點

南宋張炎曾說：“難莫難于壽詞，倘盡言富貴則塵俗，盡言功名則諛佞，盡言神仙則迂闊虛誕，當總其三者而為之，不失其壽可也?！盵14]266可見，壽詞并不容易寫。作為北宋寫作壽詞數(shù)量最多的詞人，晏珠的祝壽詞自然有其獨特之處。

第一，與前人相比，晏殊的祝壽詞擴大了寫作范圍，拓寬了寫作題材。不管是《詩經(jīng)》中的《小雅·南山有臺》，還是唐五代時的《春日奉獻圣壽無疆詞》《感皇恩·四海天下及諸州》，都是臣下為皇上祝壽的詩詞，祝壽對象是皇上。唐代杜甫所寫的詩歌《宗武生日》，祝壽對象為其幼子宗武。晏殊開創(chuàng)了自壽詞這個題材，把寫作的對象變成了自己。其詞中所寫的“當筵勸我千長壽”“摘承金盞酒，勸我千長壽”等等，都直截了當?shù)乇磉_了詞人對長壽的向往與期盼。同時，在其自壽詞中，又有諸如“倚遍朱闌凝望久，鴛鴦浴處波文皺”這種對生命意義的感嘆。

第二，晏殊祝壽詞用典新穎。從其圣壽詞兩首《喜遷鶯》便可以看出，晏殊對典故的應(yīng)用可謂得心應(yīng)手。詞人用典多從古書之中尋找，如《楚辭》中的“光風(fēng)轉(zhuǎn)蕙”，《宋書》中的“堯階蓂莢”。用楚辭之典，使祝壽詞的思想內(nèi)涵提升了一個層次，仿佛具有了屈子“紉秋蘭以為佩”的高潔品質(zhì)。而用帝堯的典故，是把仁宗比作古代長壽的賢君堯。在晏殊寫給八王趙元儼的《長生樂》中有很多道教意象，如“碧?！薄芭铄薄把b真”“三清”“王母”等等。二人都曾擔(dān)任“祀太清宮”一職，對道教頗為熟知。所以晏殊便用道教所追求的“長壽”之意來為趙元儼祝壽。試比較南唐馮延巳的圣壽詞《壽山曲》[7]55：

詞句幾乎全部為環(huán)境描寫，無一用典，最后一句“侍臣舞蹈重拜，圣壽南山永同”點明祝壽之旨。由此可見，晏殊在祝壽詞的用典上具有創(chuàng)造性。

第三，晏殊祝壽詞中有的詞牌名為其自創(chuàng)，其中一些用其自創(chuàng)詞牌而寫成的壽詞被后人奉為該詞牌之正體。如《少年游》：

芙蓉花發(fā)去年枝，雙燕欲歸飛。蘭堂風(fēng)軟，金爐香暖，新曲動簾帷。 家人拜上千春壽，深意滿瓊卮。綠鬢朱顏，道家裝束，長似少年時。

此詞因最后一句“長似少年時”而得名為《少年游》。它是晏殊創(chuàng)造的一個全新的詞牌名?！稘O家傲》也因為晏殊詞中有“神仙一曲漁家傲”而得名，后晏殊亦用《漁家傲》這個詞牌名來寫祝壽詞。而以壽詞為正體的詞則有《長生樂·玉露金風(fēng)月正圓》，據(jù)清代《欽定詞譜》記載，《長生樂》一詞，見晏殊《珠玉集》，但不確定是否為晏殊所創(chuàng)，其正體為晏殊祝壽詞。

四、結(jié)語

歷來，人們對祝壽詞評價并不高。如王國維曾說：“詞人觀物，須用詩人之眼，不可用政治家之眼。故感事懷古之作，當與壽詞同為詞家作禁也?！盵14]4264他把祝壽詞作為詞家之禁。壽詞作為一種文學(xué)題材，唐末五代開始出現(xiàn)，經(jīng)歷北宋的發(fā)展，在南宋集得大成。北宋晏殊祝壽詞多融入個人對生命的感悟，而南宋辛棄疾祝壽詞則表達家國之志。我們不能因為祝壽詞含有某些政治因素或有些阿諛的作態(tài)就不去關(guān)注它，而要從有限的作品中發(fā)現(xiàn)其特有的藝術(shù)性。晏殊作為北宋寫作祝壽詞最多的詞人，對祝壽詞發(fā)展的推動作用不可小覷，其祝壽詞對后世祝壽詞創(chuàng)作產(chǎn)生了很大影響，因而值得人們討論與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