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建華
文題展示
閱讀下面的材料,根據(jù)要求寫作。(60分)
王羲之參加蘭亭集會,飲酒賦詩,于是留下了膾炙人口的《蘭亭集序》;杜甫登臨泰山,感受到“一覽眾山小”的豪情,于是寫下了《望岳》;朱自清走過月下的荷塘,為荷塘上的月色所傾倒,于是寫就了《荷塘月色》。人生就是一場大夢初醒的驚蟄,需要完成屬于自己的覺醒與成長。
請審視與自己生命的某一段有著交點的那一處地方,以“蛻變”為話題,寫一篇文章。
要求:選好角度,立意自定;不要套作,不得抄襲;不少于600字。
思路點撥
“蛻變”是一個恒久不變的話題,作文材料從課本里擷取“蛻變”的場面,作家們或集會,或登山,或夜游,都完成了身心的“蛻變”。我們自身也如此,在日常生活中審視一番,有驚喜,有沮喪,有傷心,有誤會,生命是直線或曲線或折線,在某個轉折點相交,有時覺得“山重水復疑無路”,因為蛻變要靠自己完成,哪怕翅膀沉重無力,也要奮力掙扎。
蛻變不是馬上發(fā)生的,正如一個新的時代要經(jīng)過醞釀,一種新的狀態(tài)需要慢慢地沉淀,進而乘著歲月的風,到達想去的遠方。寫作這篇作文,必然要審視生活,審視生命的交點,在真摯的書寫中觸摸身心的驚醒,寫出“成長的決心”。各種文體都可以寫,但是,從材料表述與“高一學生”的寫作實踐來看,較適合寫成記敘文。
原文呈現(xiàn)
風景深處的蛻變
□福建省廈門外國語學校石獅分校 許熙凌
每天都踩著堆疊了數(shù)字化碎片、似乎一腳便到底的道路前進,心也不知何時被薄薄的碎片層層包圍起來,一捅就破。就在快要忘記自己的心之時,母親突然提議趁著暑假小小地旅行一趟。也好,暫時從令人窒息的麻木中脫離一會兒。
(文筆細膩,簡潔式開頭??上в迷~過于“用力”,“令人窒息的麻木”也有幾分籠統(tǒng),文字可以輕盈一些。語句不夠通順,同時,要用敘事加以鋪墊,為后文的“蛻變”張本。)
母親帶我去了花湖,一個在四川與甘肅交界,位于高原的原生態(tài)濕地。藏在車后座,拿了毯子蒙住頭百無聊賴地刷著朋友圈的我一抬眼便是滿目陽光,肆意地傾瀉而下。“多好的陽光!”母親驚嘆道,“這在平時哪見得到啊?!蔽姨萝?,視野倏然變得開闊。遠處連綿的雪山,在絢爛的陽光下晶亮地閃爍潤澤的光芒;山下是一大片草原,平坦寬廣;草原上有種得齊整的油菜花田,仿佛用畫筆一刷而成。整個世界都交織著金黃與碧綠,鮮艷得好像置身于畫中。
(視角轉移為“母親”,雖然可以側面體現(xiàn)出花湖的美景,但應該融入正面描寫。后面的景物描寫,應該“融情于景”,或者繼續(xù)為“蛻變”蓄勢。)
心忽然活躍起來,在胸口“突突”地跳?!霸偻?!往深處走!”心叫道。我走進濕地中心。與剛才不同的是,這里的色調換為平和的藍。沒有奪目的耀眼,是藍,一望無際的藍,湖天一色的藍,稍微點綴了黃綠的草的藍,陽光在湖面跳躍的藍,生機勃勃而安寧祥和的藍。滿目皆藍。純凈、清澈、遼闊高遠。其間是細碎的鳥叫,橋底小鴨子稚嫩的呼喚,魚在水中一甩尾的浪花;是萬物自由蓬勃的生長,與世無爭的安寧。人禁不住想要變成一條魚,或是一只鳥,同它們一起在水中遨游、在天上恣意翱翔。我在木棧道上小心翼翼地走著,生怕踩碎了這份安靜。
(若以“藍”色為主色調,加上“安靜”的感受,應該融入“線索”,讓風景深處的“生命色彩”也完成“漸變”。)
我沒像母親那樣急急忙忙地拍照。相反,我在木棧道上很慢很慢地走著,盡情欣賞眼前的一切,傾聽鳥鳴、細嗅花香。我沒有寂寞、空曠之感。潛意識里,我仿佛生來就應該在這里的,好像這種安寧是人本該有的一樣——事實上,人本來就該有純潔的內(nèi)心與胸膛,只是在不知不覺中染上了世俗的塵灰,慢慢地被埋起來了。于是一輩子都在追求,卻不知道追求什么;一輩子都在計較柴米油鹽醬醋茶,卻覺得沒意思;該享天倫之樂時卻操心兒女之事,又苦又累。一生忙忙碌碌,最終還不是要找到那個純凈的、安寧的、只可容自己進去的地方?它不在哪里,無論多少錢也買不到,那里就在自己的內(nèi)心深處。
(這里本來可以敘事,選取一件小事,與開頭的事件形成前后呼應。不能突兀地過渡到議論“人一輩子不知道在追求什么”,宜貼近生活實際,讓內(nèi)容更加有質感。)
人真實的內(nèi)心就應該像這片花湖一樣,不被浸染,是一片充滿生機的湛藍。不論身處是好是壞,不論誰來了又走,不論心如何被紅塵煙火包裹,把它拂去,心的深處永遠都是這片花湖。
(議論結尾,但始終未點明具體的“浸染”是什么,故而景物、情感與敘事三者未能倒映在“花湖”。)
診斷報告
這篇作文不乏亮點,可圈點之處是語言流暢,不拖泥帶水,抒情與議論處也頗有哲理,描寫處用了白描,筆墨較為均勻。不足之處是文章沒有凸顯出“風景的深處”是什么?是花湖,還是內(nèi)心的一片桃花源呢?而且“風景深處的蛻變”必然意味著運用融情于景以及象征手法,在“漸變”的生命色彩中,在“巨變”的巨大打擊下,在“改變”的心情感觸里,完成“蛻變”。而這種“蛻變”必然與“深處”緊密相連,要從身體的疲憊、麻木到心靈的蘇醒與解凍。因此,要扣住某一處“風景”為線索,或者移步換景,融入“事件”,強化敘事,不剝離風景與蛻變的關系,在“懸念、鋪墊、波瀾”等技法中,讓自身,讓行文完成美麗的“蛻變”。
升格文章
風景深處的蛻變
□福建省廈門外國語學校石獅分校 許熙凌
猛烈的臺風,吹刮著我冰冷的臉龐,眼淚在墜落的那一刻,似乎要結冰了。樹木東倒西歪,花圃里的花朵已經(jīng)凋殘,學業(yè)的壓力越來越大,每天都踩著堆疊一地的落葉步入教室,不敢抬頭看講臺上的那張臉,掃射過來的目光也帶著慍怒,因為G老師出差去外地沒有告訴我們,整個班陷入無序中,期終成績很爛。G老師把所有的怒火都發(fā)泄到了做課代表的我身上。我欲哭無淚,我沖不破,身陷無力的沮喪之中。
也許是看到我臉色不太好,母親摸摸我的額頭,問:“丫頭,是不是這一周學得太累了?”我搖搖頭,靠在汽車后座上,閉上眼睛,課堂上的一些話再次穿透了我的耳膜。車窗外的刺桐樹沒有幾片葉子了,隨著車輪與灰塵翻滾的寥寥幾片葉子,在我的眼里也成了生活的殘片。我把手交疊起來,深深地嘆一口氣,對母親說:“學習是這么窒息、乏味,我快要難過死了!”母親突然把我攬入懷里,說:“馬上就要放暑假了,咱們?nèi)ヂ糜伟?。”好吧,只要能從這種令人窒息的麻木中脫離,何樂而不為。
(寫清楚了具體是因為什么事情而讓我陷入“厚厚的繭”中,從而為后文的“蛻變”做了鋪墊。同時,融入了神態(tài)、動作與語言描寫,再加上“刺桐樹”的葉子的巧妙比喻,文筆更加細膩。)
母親帶我去了花湖,一個在四川與甘肅交界,位于高原的原生態(tài)濕地。我豎起衣領,戴上耳麥,把自己藏在車后座。旅途有一些顛簸,過了不久,我厭倦了車窗外的風景,我拿了毯子蒙住頭,百無聊賴地刷著朋友圈?!岸嗪玫年柟猓 蹦赣H驚嘆道,“這在平時哪見得到啊?!蔽覀兊竭_目的地了。果然,一抬眼便是滿目陽光,肆意地傾瀉而下。我披上外套,雀躍地跳下車,視野倏然變得開闊。只見遠處有連綿的雪山,晶瑩的山巒在絢爛的陽光下閃爍著光芒;信步悠悠,山下是一大片草原,平坦寬廣;草原上有種得齊整的油菜花田,仿佛用畫筆一刷而成。整個世界都交織著金黃與碧綠,鮮艷得好像置身于畫中。心忽然活躍起來,在胸口“突突”地跳?!霸偻?!往深處走!”我的心催促著我邁動步伐。
(用了一連串的動作勾勒出了我的厭倦與“百無聊賴”,接著與后面風景的描寫形成反差。長短句交錯,巧妙地點題,讓生命在風景中有了交點。)
我們快步走進濕地中心。與剛才不同的是,這里的色調換為平和的藍。沒有奪目的耀眼,是藍,一望無際的藍,湖天一色的藍,稍微點綴了黃綠的草的藍,陽光在湖面跳躍的藍,生機勃勃而安寧祥和的藍。滿目皆藍。純凈、清澈、遼闊高遠。其間是細碎的鳥叫,橋底小鴨子稚嫩的呼喚,魚在水中一甩尾的浪花;是萬物自由蓬勃的生長,與世無爭的安寧。人禁不住想要投到水里去,變成一條魚,或是一只鳥,同它們一起在水中遨游、在天上恣意翱翔。我在木棧道上小心翼翼地走著,生怕踩碎了這份安靜。在這片看起來憂郁的藍色中,我突然徹底地放松。我想起了第一次見到G老師的時候,她是那么溫和與親切,后來又見她整日忙忙碌碌,步履匆匆,生病了也沒有時間去醫(yī)院?;蛟S,她是真的著急了,為我們沒有起色的成績?;蛟S,她的話語背后,有一番苦心吧,并不是針對我個人。
(連用排比,加入細節(jié)描寫,文筆更加細膩。在優(yōu)美的風景中陷入回憶,忘記了憂愁,心胸變得開闊,開始理解老師了,行文至此,講究“布局”了。)
我在木棧道上很慢很慢地走著,盡情欣賞眼前的一切,傾聽鳥鳴、細嗅花香。我再也沒有寂寞、空曠之感,回去以后,我要打開自己心靈的窗口。人真實的內(nèi)心就應該像這片花湖一樣,不被浸染,是一片充滿生機的湛藍。把煩惱拂去,盛滿感動,心的深處永遠都是這片花湖。
(結尾再次用景物描寫,呼應標題“風景”深處,由眼前之景,到了心中之景,“花湖”里完成了“蛻變”,“心湖”里也繁花盛開。)
升格建議
首先,走入風景深處。細膩地描摹花湖的風景,讓那些風景映照在心湖上,可以在開篇寫風景的淺處,形成前后對比,做好充分的鋪墊。其次,扣住線索“蛻變”。寫作時審視最打動人心的立意:可從漸變、巨變、改變這三種立意中選擇一種蛻變方式,無論是哪一種,都要扣住線索脈絡,如《荷塘月色》的圓形結構,《蘭亭集序》的敘議結合,《望岳》的一問一答,這可以讓文章在內(nèi)容與技法上實現(xiàn)雙重蛻變。最后,在敘事中完成自身的成長與蛻變,走過生命的交點,敢于書寫生活中的煩惱與憂傷,不籠統(tǒng)陳述,不模糊敘述,而是走入風景的深處,撫摸心靈的深處,悟出哲理,品出詩意。
升格簡評
文章修改后,刪減了多余的景物描寫與無關的議論,中心更加突出,主題更加凝練。在“風景深處”中敘事,三言兩語地交代了對老師的不滿,以及自身的煩惱。文章語句更加通順,多種修辭手法靈活運用,思路更加清晰,以我的感受為線索。“我”最后在花湖的湖光山色中放飛記憶,放飛心靈,重新找到了今后走入“風景深處”的路,結尾富有哲理,生命的交點于是得到了一番“審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