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樹森

人們大多只知道古代來自歐洲的旅行家，例如馬可·波羅或明代傳教士利瑪竇等人，而對來 自阿拉伯、波斯等國的旅行家比較陌生。其實，古代到中國來的阿拉伯旅行家很多，也留下 了許多著名的游記，伊本·白圖泰就是其中之一。伊本·白圖泰(Ibn Battutah,1304-1377 年)是摩洛哥丹吉爾人，全名穆罕默德·伊本·阿布拉杜·穆罕 默德·伊本·伊布拉欣·賴瓦蒂·團哲，以伊本·白圖泰之名著稱于世。他是中世紀四大旅 行家之一。

他一生中曾三次外出旅行。1325年，當他22歲時為了進行朝覲，開始了第一次旅行。從摩洛 哥出發(fā)，經(jīng)阿爾及利亞、突尼斯、西的黎波里、埃及、巴基斯坦、黎巴嫩、敘利亞，到希賈 茲，然后作初次朝覲。接著從麥加出發(fā)，抵伊拉克、波斯、小亞細亞，又回到麥加作第二次 朝覲。此后留居麥加達兩年之久。后又離開麥加赴也門，渡海至東非，返抵阿拉伯半島南部 至波斯灣，游歷阿曼、巴林、哈薩，再至麥加作第三次朝覲。旋又離麥加去印度，經(jīng)花剌子 模、霍臘散、土耳其斯坦、阿富汗、信都。在德里時，曾被素丹穆罕穆德·沙委任為德里的 馬利克教派法官，受素丹的派遣，經(jīng)馬爾代夫、錫蘭、孟加拉、東印度群島、蘇門答臘、爪 哇，到達中國，歸途時則由印度西海岸，經(jīng)波斯灣，到達阿拉伯各地，再至麥加作第四次朝 覲。直到1349年他回到摩洛哥非斯，結(jié)束其第一次旅行。不久，他經(jīng)丹吉爾、直布羅陀，抵 格拉納達，返回非斯，是為第二次旅行。他的第三次旅行，起自賽哲羅馬賽，繼至臺阿雜、 曼里、雜額雷、卡斯胡、臺卜克圖、臺堪達、汗卡爾，對中非地區(qū)進行了廣泛的游歷。

伊本·白圖泰到達中國的時間是元順帝至元六年(1346年)，他由泉州(刺桐)上岸，繼去廣州 (隋尼克蘭)、建昌或江山(干江)、鄱陽(拜旺·古圖魯)、杭州(汗沙)、大都(汗八里)，然后 返回。他在去中國的途中，目睹了中國海船的盛況及中國商人在南海各地的貿(mào)易狀況；到中 國后，為中國遼闊的地域、豐富的物產(chǎn)、工匠的精湛技藝所傾倒，他拜訪了所到各地的穆斯 林教長和法官，見到了穆斯林的宗教活動、民俗和文化生活。

伊本·白圖泰回到非斯并在此定居，他成為買勒族素丹阿布·安納尼的幕僚。1356年，素丹 命其秘書伊本·朱贊將伊本·白圖泰口述的一切記錄成書，定名《異域奇游勝覽》，俗稱《 伊本·白圖泰游記》(以下簡稱《游記》)?！队斡洝酚涊d的范圍相當廣泛，他的記載為人們 提供了那個時代 阿拉伯各地、中亞、印度、中國及非洲的有益資料，其中有關(guān)中國的記載是相當豐富的。

一、目睹中國地域遼闊，物產(chǎn)豐富

元朝時實現(xiàn)了全國南北大統(tǒng)一，因而版圖遼闊，交通暢通，《元史·地理志》稱："北陰山，西極流沙，東盡遼左，南越海表。"所以白圖泰一到 中國后，就覺得這個 國家遼闊無比，他說："地面上所有異教徒的國家中，再沒有比可汗的國土更 為遼闊的了。 "他剛到中國還弄不清黃河、長江、珠江三條河的走向，所以把流經(jīng)廣州入海的珠江與黃河 、長江混淆起來："中國境內(nèi)有一大河橫貫其間，叫做阿布哈亞，意思是生命之水。發(fā)源于 所謂庫赫·布茲奈特叢山中，意思是猴山。這條河在中國中部的流程長達六個月，終點至隋 尼隋尼(廣州--引者)。沿河都是村舍、田禾、花園和市場，較埃及之尼羅河，則人煙更加 稠密。沿岸水車林立。"①當他離開汗沙(杭州)進入契丹地區(qū)(中國北部)， 再次體現(xiàn)了中國遼闊和美好的情景："這里是世界上房舍最美好的地區(qū)。全境無一寸荒地。 ……沿河兩岸皆是花園、村落和田禾。從汗沙至汗八里城(大都，今北京--引者)，為六十 四日程?！宦范际翘锏?，生產(chǎn)水果和蔗糖。我在世界各地從未見有如此好的地方。"

至于白圖泰所到過的中國城市，在《游記》中，他也是一片贊美聲。

刺桐(泉州)。"我們渡海到達的第一座城市是刺桐，中國其他城市和印度地區(qū)都沒有油橄欖 ，但該城的名稱卻是刺桐。這是一巨大城市，此地織造的錦緞和綢緞，也以刺桐命名。該城 的港口是世界大港之一，甚至是最大的港口。我看到港內(nèi)停有大艟克約百艘，小船多得無數(shù) 。這個港口是一個伸入陸地的巨大港灣，以至與大江會合。該城花園很多，房舍位于花園中 央，這很像我國希哲洛瑪賽城的情況一樣。"

隋尼隋尼(廣州)。"隋尼隋尼是一大城市，街市美觀，最大的街市是瓷器市，由此運往中國 各地和印度、也門。"

干江府(江西建昌或浙江江山)。"這是一座寬闊美麗的城市，位于一大平原中間，四面繞以 花園，恰似大馬士革的歐塔郊區(qū)。"

汗沙(杭州)。"該城是我在中國地域所見到的最大城市。全城長達三日程……該城的布 局……每人有自己的花園，有自己的住宅。全城分為六個城市?！蹫硟?nèi)船艇相接，帆 檣蔽天，彩色風帆與綢傘，相映生輝。雕舫畫艇，十分精致。"

汗八里(大都)。"這是世界上最大京都之一。但其布局并不像中國地區(qū)(指中國南部--引 者)那樣花園散布全城，而是像其他地區(qū)一樣，花園盡在城外。素丹城位于全城中央，形如 首邑一般?！珊沟膶m殿位于城的中央，專供可汗居住，其建筑多為精工雕刻的木質(zhì)結(jié)構(gòu) ，布局獨具風格。"

對于中國的物產(chǎn)和手工工藝，白圖泰更是贊嘆不已。

在農(nóng)副產(chǎn)品方面，白圖泰說各種水果、五谷皆是世界各國無法比擬的。西瓜很像花剌子模、 伊斯法罕(均在今伊朗地區(qū))的西瓜；"我國出產(chǎn)的水果，中國不但應(yīng)有盡有，而且還更加香 甜。小麥在中國也很多，是我所見到的最好品種。黃扁豆、豌豆亦皆如此"。

在手工業(yè)產(chǎn)品方面，白圖泰說黃金、白銀也是各國無法比擬的，中國人重視金銀器皿。瓷器 多產(chǎn)于刺桐、隋尼隋尼，價廉物美。各地所產(chǎn)絲綢極多，價錢不貴，一件布衣可換綢衣多件 。中國工人的精湛技藝為白圖泰所傾倒。他說："中國人是各民族中最精于工藝者，這是遠近 馳名的。"他舉了繪畫、瓷器等為例。對中國的造船技術(shù)，他在書中多次提到，在印度他見 到 中國的海船分大、中、小三類，大船有三帆至十帆，每一大船有海員六百，戰(zhàn)士四百，建于 泉州或廣州，并詳細介紹了中國人的造船方法。

白圖泰還介紹了中國人用煤作燃料，交易時使用紙幣的情況，這在當時的世界上都是獨一無 二的。

二、記載了中國穆斯林的社團ぷ櫓和宗教活動

阿拉伯、波斯和中亞各族的穆斯林進入異國他鄉(xiāng)后，居住地雖很分散，但在每 一城鎮(zhèn)村落卻又多聚居于一處。在中國的穆斯林也不例外。

自唐初穆斯林進入中國境內(nèi)后，逐漸在中國沿海城市定居。當時來華貿(mào)易的大食、波斯"蕃 商"，因靠季風航行，往返費時長達一年，因而需在沿海港口居住，逐漸形成了聚居區(qū)。唐 太 和九年(835年)廣州始見有"蕃坊"之稱。唐代蕃坊中的居民絕大多數(shù)為穆斯林，坊內(nèi)置坊 長 一人，由蕃民公推并經(jīng)唐朝地方長官嶺南節(jié)度使委任。坊長又稱蕃長、都蕃長、都蕃首，負 責掌管坊內(nèi)公務(wù)，為唐政府"納舶腳"(收稅)、禁珍奇(查緝違禁品)、招邀蕃商等；同時負 責掌管坊內(nèi)伊斯蘭教務(wù)，裁決穆斯林之間訴訟。蕃長的辦事機構(gòu)稱蕃長司。蕃坊逐漸成為政 教合一、擁有一定司法自治權(quán)的僑民社團組織。宋代情況大體沒有變化。

元代大批域內(nèi)外穆斯林以軍士、工匠、學(xué)者、教士等身份進入中國中原及沿海各地，其人數(shù) 遠較唐宋時期"蕃客"為多。管理中國境內(nèi)的穆斯林(回回人)成為亟待解決的問題。于是， 元政府采取唐宋時期"蕃長司"的基本方式，正式成立"回回哈的司"這一政府機構(gòu)掌管 穆斯林的宗教事務(wù)及刑名、詞訟諸事，使自治其徒。但隨著元廷內(nèi)部斗爭的變 化，回回哈的司時置時廢，文宗圖帖睦爾即位后，即廢置回回哈的司。

《游記》中說："(隋尼隋尼)城的一個地區(qū)是穆斯林居住區(qū)，內(nèi)有清真大寺和道堂，并設(shè) 有法官和謝赫。中國每一城市都設(shè)有謝赫·伊斯蘭，總管穆斯林的事務(wù)。另有法官一人，處 理他們之間的訴訟案件。"這段記載離文宗下令罷回回哈的司相隔大約十八年，換句話說， 至遲到元順帝至正前期，不僅穆斯林總教長(謝赫·伊斯蘭)恢復(fù)了管轄宗教活動的權(quán)力，法 官(哈的，阿拉伯語Gadi的音譯)也恢復(fù)了處理穆斯林內(nèi)部糾紛、訴訟的權(quán)力，回回哈的司實 際上已恢復(fù)了?！队斡洝分性涊d了塔準丁·艾爾代威里、敖哈頓丁·興札雷、格瓦門丁 ·休達等幾位法官，他們精通法律和教理。

元朝政府對各種宗教采取兼容并蓄的政策，伊斯蘭教與佛教、道教、基督教一樣，可以自由 傳教和進行宗教活動。這一點在《游記》中得到證實。

白圖泰在《游記》中說："中國各城市都有專供穆斯林居住的地區(qū)，區(qū)內(nèi)有供舉行聚禮等用 的清 真大寺。"又說："中國每一城市都設(shè)有謝赫·伊斯蘭，總管穆斯林教務(wù)。"他描寫杭州城 內(nèi)穆斯林的宗教活動是比較詳盡的：到杭州后"第三日進第三城，穆斯林們在此城內(nèi)，城市 美麗，市街布局如伊斯蘭地區(qū)一樣。內(nèi)有清真寺和宣禮員，進城時正當為響禮宣禮時，聲聞 遠近。在此城我們寄宿于埃及人士歐斯曼·伊本·安法尼之子孫家中。……他們有一道堂， 亦以歐斯曼尼亞著名，建筑美麗，慈善基金很多，內(nèi)有一批蘇非修道者。歐斯曼還在該城修 建一座清真大寺，捐贈該寺和道堂大量慈善基金，該城穆斯林很多"。在《游記》中沒有任 何關(guān)于中國穆斯林受到壓制的記載。元朝政府對包括回回人在內(nèi)的色目人，在"四等人制" 中屬于第二等，在政治上、法律上享有與第一等蒙古人差不多的地位，有的回回人官至丞相 、平章，權(quán)傾天下；在經(jīng)濟上，回回商人在國內(nèi)外貿(mào)易中以其特權(quán)而成為巨富；在宗教文化 上也給予特殊照顧，答失蠻(伊斯蘭教士)不僅宗教活動自由，而且可以享受免除賦役的特權(quán) 。元代的官方，即使是大汗和所謂"異教徒"執(zhí)政的長官，對穆斯林也是極其友好的。伊本 ·白圖泰在泉州接到可汗的命令，"熱情歡迎"他去京師大都。杭州的"中國的總長官"( 當時江浙行中書省的長官)郭爾塔，對伊本·白圖泰來到給予高規(guī)格的接待。伊本·白圖泰 說："承蒙他于其府內(nèi)各治備宴席招待，全城要人出席作陪。為此請來了穆斯林廚師，按伊 斯蘭教法宰牲治席。這位長官盡管地位極高，卻親手給我們布菜，親手切肉待客，我受他款 待一連三天。他還派他的兒子陪我們?nèi)ジ蹫?，搭乘游艇一艘……他們用中國文，用阿拉?文，也用波斯文演唱?！枋謧冄莩皇撞ㄋ乖?，公子命他們重復(fù)多遍，使我于傾聽之后 ，竟熟記無誤了。"中國可汗和地方長官對伊本·白圖泰的熱情歡迎和隆重接待，反映了穆 斯林和伊斯蘭教在元代中國所處的特殊地位。

三、記載了在華經(jīng)商的穆斯林商人

元代穆斯林商人利用其政治地位的優(yōu)勢，充分展示了他們經(jīng)營商業(yè)的特長。元人許有壬說： "我元始征西北諸國，而西域最先內(nèi)附。故其國人柄用尤多，在賈擅水陸利，天下名域區(qū)邑 ，必居其津要，專其膏腴。"②這種優(yōu)勢從回回商人進入中土之后 就很快顯示出來。早在成吉思汗時代，回回商人即深入漠北經(jīng)商，并開始替蒙古貴族發(fā)放" 斡脫錢"(又稱"羊羔息"，其年息高達百分之百)。到太宗窩闊臺時愈益發(fā)展，甚至設(shè)立專 門機構(gòu)，替政府放債收息。普通回回商人也相當活躍，深入到大小城鎮(zhèn)。1254年春，法國圣 方濟各會士盧布魯克(Guillaume de Rubruquis)到達哈剌和林(今蒙古烏蘭巴托西南)時就見 到城里有穆斯林區(qū)，市場就在這個區(qū)里。許多穆斯林商人聚集在這里。中統(tǒng)四年(1263年)時 ，中都(今北京)有回回戶2953戶，"于內(nèi)多系 富商大賈，勢要兼并之家，興販 營運百色；侵奪民利，并無分毫差役"③。由此可 見，元代的穆斯林商人是何等活躍，富商大賈是何等之多。

白圖泰所見中國穆斯林商人多為巨商。例如泉州巨商舍賴奮丁·梯卜雷則(舍剌甫丁·哈梯 卜)，至正九年(1349年)奉攝思廉鮑爾汗丁(不魯罕丁)之命，領(lǐng)眾要求當?shù)毓俑庵匦耷?凈寺 ，并由當?shù)鼐奚探鸢⒗?以己資一新其寺"；干江巨商格瓦門丁·休達，"他在中國情況很 好，謀得巨大資財。……他現(xiàn)有男女仆婢50名"。最值得我們研究的是杭州穆斯林巨商埃 及 人歐斯曼·伊本·安法尼，他是當?shù)匾淮缶奚蹋藿艘蛔逭娲笏?，捐贈該寺和道堂?量慈善基金。杭州自宋以來就是穆斯林聚居地之一，元代不少穆斯林亦聚居于此，如陶宗儀 《輟耕錄·嘲回回》所記，"杭州薦橋側(cè)首，有高樓八間，俗稱八間樓，皆富實回回所居" 。至于這 個歐斯曼·伊本·安法尼及其所建清真大寺，極有可能就是阿老丁及其延棠 間(1314-1320年)所建之真教寺。阿老丁家傳見于清阮元所輯《兩浙金石志》卷十六之《舍 剌甫丁墓碣》。阿老丁之祖父舍剌甫丁官至廣州路治中，后隱居杭州豐樂橋，及至阿老丁因 經(jīng)營致富，遂出資于西文錦坊營建真教寺，此寺今存，又名鳳凰寺、回回堂、禮拜寺等。元 代杭州還有其他清真大寺否，未見記載，故推斷歐斯曼·伊本·安法尼所建大寺當即真教寺 ，亦即今之鳳凰寺，如是，則歐斯曼·伊本·安法尼即阿老丁無疑?！队斡洝房少F之處不僅 在于它記載了這幾 位商人的情況，更可貴之處在于它記載了穆斯林商人在中國致富的社會條件，這是中國史籍 中找不到的重要史料。茲抄錄如下：

穆斯林商人來到中國任何城市，可自愿的寄宿在定居的某一穆斯林商人家里或旅館里。如愿 意寄宿在商人家里，那商人先統(tǒng)計一下他的財物，代為保管，對來客的生活花費妥為安排。 來客走時，商人如數(shù)送還其財物，如有遺失，由商人賠償。如愿意住旅館，將財物交店主保 管，旅店代客人購買所需貨物，以后算帳。如來客想任意揮霍，那是無路可走的。

對商旅說來，中國地區(qū)是最安全最美好的地區(qū)。一個單身旅客，雖攜帶大量財物，行程九個 月也盡可放心。

《伊本·白圖泰游記》關(guān)于中國的記載雖然篇幅不多，但涉及內(nèi)容卻相當廣泛，其中關(guān)于中 國穆斯林的記載有重要的史料價值，有些人物(如鮑爾汗丁、歐斯曼·伊本·安法尼等)、事 狀與中國史料相符，有不少記載為中國史料所無，所以，《游記》不失為研究元代中國穆斯 林的重要著作。

伊本·白圖泰是摩洛哥人民的友好使者，他的中國之行，溝通了中國與非洲、中國與阿拉伯 世界的友好交往?！队斡洝烦霭婧笞g成各種歐洲文字，使歐洲和世界更加了解中國。伊本· 白圖泰也是摩洛哥人民的驕傲，1963年周恩來總理訪問摩洛哥時，當時的摩洛哥國王哈桑二 世在國宴時專門提到伊本·白圖泰，在會見時，哈桑二世拿出奉為國寶的《伊本·白圖泰游 記》給周恩來看，并共同回憶了伊本·白圖泰中國之行，以表明中摩兩國友誼源遠流長。お

①馬金鵬譯：《伊本·白圖泰游記》，寧夏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

②［元］許有壬：《至正集·哈只哈心碑》。

③［元］王惲：《秋澗集·為在都回回戶不納差稅事狀》。

(作者單位：暨南大學(xué)中國文化史籍研究所)ぴ鶉偽嗉：倪金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