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焱

史鐵生《秋天的懷念》是一篇傾訴體散文?！肚锾斓膽涯睢凡粌H是作者對母親的懷念，更是一種苦難后的訴說。這種訴說在經(jīng)歷苦澀、傷感與無奈后，情緒開始轉向，給生命一個向上的精神空間來居住。為了讓學生更好地理解史鐵生的傾訴，筆者主要抓準傾訴體散文人物情緒傾訴、細節(jié)描寫傾訴、行文視角傾訴的三大特性來展開教學。

一、人物情緒傾訴

《秋天的懷念》一文，史鐵生就是深陷困境，“他雙腿癱瘓，又長年患病，卻一直在和病魔抗爭”，這種生存狀況使他的作品帶有一種獨特的氣質。因此，我要求學生注意體會文章中流露的傾訴情緒。

“情緒”一詞比較理性，史鐵生《秋天的懷念》一文的情緒變化最明顯，情感基調是從低沉向明朗發(fā)生變化的。如何讓七年級的學生理解《秋天的懷念》文中“史鐵生的情緒”呢？筆者認為，教師只要先讓學生模仿喜、怒、哀、樂情緒，初步去體驗這種情緒，然后抓準情緒的信號與特征，讓學生分類哪一種是屬于消極情緒傾訴、平和情緒傾訴與積極情緒傾訴。這樣學生就容易整體感知文章，并且能用感情去朗讀課文，閱讀能力就能逐步提高。

（一）消極情緒傾訴

消極情緒的主要信號是暴怒、憤怒，行為特征是生氣、摔打東西。為此，我抓住消極情緒的特征與行為外顯信號來展開教學，設計了幾個問題，如：

（1）文中表達“生氣、摔打東西”外顯信號的句子有哪些？

（2）由此所造成消極情緒的原因是什么？

（3）這種消極的情緒是外顯的，還是內隱的？表現(xiàn)在哪里？

學生依據(jù)他的閱讀經(jīng)驗，能解決第（1）個問題，找到表達消極情緒的句子，如“雙腿癱瘓后，我的脾氣變得暴怒無常”“望著望著天上北歸的雁陣，我會突然把面前的玻璃砸碎；聽著聽著李谷一甜美的歌聲，我會猛地把手邊的東西摔向四周的墻壁?！眴栴}（2），學生也能從上下文的文意中，找到造成消極情緒的原因是“雙腿癱瘓”。問題（3），學生當然能理解這種消極情緒是外顯的。因為，它通過“暴怒無?！北憩F(xiàn)出來，他的暴怒脾氣是可以觀察的，而不是深藏在心里的。

（二）平和情緒傾訴

當一個人悲傷情緒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抗議”之后，它都會進入一個聽天由命的階段，情緒會由暴怒趨于緩和與安靜。為此，我讓學生找出文中情緒緩和的句子：

師：同學們，你認為表現(xiàn)平和、安靜情緒的句子有哪些？

生：“那天我又獨自坐在屋里，看著窗外的樹葉‘唰唰啦啦地飄落”。

師：你認為這句子的特征表現(xiàn)在哪里？

生：主要是文中的“我”面無表情的獨坐，說明了情緒表現(xiàn)是平靜與平和，但也是抑郁的。

師：當母親說，“北海的菊花開了，我推著你去看看吧”。史鐵生是如何回答的？是亂發(fā)脾氣的嗎？

生：史鐵生的回答是比較平靜的，如“什么時候？”“好吧，就明天?！倍皇窍惹氨┡暮鸷埃安?，我不去！”“我可活什么勁兒！”

（三）積極情緒傾訴

在文章中，史鐵生表述得比較隱晦。他是通過描寫菊花“艷麗的色彩”，用溫暖的色調來表現(xiàn)人物的情緒。為了引導學生理解隱晦的描寫，我這樣設計了幾個問題：

（1）“妹妹推我去北?？戳司栈?。黃色的花淡雅，白色的花高潔，紫紅色的花熱烈而深沉，潑潑灑灑，秋風中正開得爛漫?！边@句話，請大家觀察“花”是什么顏色？

（2）這種顏色是溫暖的色調，還是寒冷的色調？

（3）溫暖的色調有什么作用？

通過點撥，學生都理解文章描寫色彩艷麗的花色，來烘托人物的心情，表現(xiàn)人物的積極情緒。其實，這是傾訴體散文運用了意象，把作者的思想和情感，投射到菊花“艷麗的色彩”上，成為了史鐵生情感宣泄的對象。

當學生理解了文章中人物的情緒后，那么，課后的“思考探究一”：“朗讀課文，體會作者的情感”，學生便能迎刃而解了，學生就會依據(jù)人物的情緒，讀準人物對話的語氣，并能模仿人物情緒的口氣來朗讀課文。部編版新教材“親情之愛”這一單元的“體會文章的思想情感”與“把握作者的情感”語文要素，便能得到具體落實。

二、細節(jié)描寫傾訴

《秋天的懷念》一文細節(jié)描寫最具體，史鐵生善于抓住“雙腿癱瘓”后，對生活失去信心，用生動細致的描繪來表現(xiàn)消極、平和與積極的情緒，也就是說，文章的細節(jié)描寫是為了表現(xiàn)文章中的人物情緒而服務的。作者通過細節(jié)描寫來傾訴自己的心扉，宣泄自己的情緒。因此，文章能打動讀者，直擊人心，引起讀者的共鳴。而細節(jié)描寫這一概念，對七年級的學生還是有難度的。必須對細節(jié)描寫的特征進行細化，如動作描寫、語言描寫、神態(tài)描寫等，引導學生讀懂細節(jié)描寫的特征，從而理解文章內容。

（一）動作描寫傾訴

動作描寫的特征是對人物進行動態(tài)的描寫，來顯示人物的內心活動、處世態(tài)度與人物情緒，主要用形容詞來修飾動詞。因此，我讓學生找到有形容詞與動詞結合的句子。我設計的問題為：

（1）請同學們找一找動作描寫的句子，它的主要特征是形容詞與動詞結合的句子。

（2）這些形容詞與動詞分別表明了什么？

（3）又分別表現(xiàn)了人物的什么情緒？

學生最容易找到的句子是：“望著望著天上北歸的雁陣，我會突然把面前的玻璃砸碎；聽著聽著李谷一甜美的歌聲，我會猛地把手邊的東西摔向四周的墻壁?！薄巴蝗弧笔切稳菰~，表明情緒變化得極快，即“無?！?；“猛地”是形容詞，表明情緒的氣勢大，即“暴怒”?！巴蝗弧卑选安Ａг宜椤迸c“猛地”把“東西摔向四周的墻壁”，“砸”與“摔”都是動詞，表現(xiàn)了人物“暴怒無?！苯乖甑那榫w。

（二）語言描寫傾訴

為了使語氣貼切，標點符號的各種運用，使語言描寫更加生動與準確。如，我讓學生從文中找出人物獨白或對話的句子，并注意標點符號的運用。

師：文中表達話語態(tài)度堅決的句子有哪些？

生：“不，我不去！”

師：“不”是否定詞，表示了什么？后面的“我不去”又表示了什么？

生：“不”表示話語態(tài)度的堅決，后面的“我不去”表示把自己封閉起來，不想再接受美好的事物。

師：這個句子中，有一個逗號與一個感嘆號，在語氣與語調上表示了什么？

生：逗號表示語氣的短速，感嘆號表示語調的提高，都顯示出情緒的激動與對外界的抗拒。

（三）神態(tài)描寫傾訴

神態(tài)描寫的主要特征是對人物臉部表情進行描寫，通過人物臉部特征來表現(xiàn)人物的內心世界。因此，要讓學生尋找描繪臉部表情的詞語。如：

師：請同學們尋找描繪人物臉部表情的句子。

生：“母親就悄悄的躲出去，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偷偷地聽著我的動靜。當一切恢復沉寂，她又悄悄地進來，眼邊兒紅紅的，看著我?！?/p>

師：這句子中，母親的臉部表情是怎樣的？

生：母親的臉部表情主要是“偷偷地聽”、“眼邊兒紅紅的”、“看著”。

師：這樣描寫臉部表情，有什么作用？

生：“偷偷地聽”這種神態(tài)描寫，表明母親的內心世界是忍受著“我”暴怒的脾氣；“眼邊兒紅紅的”這種神態(tài)，表明母親哭了，忍受著兒子癱瘓對自己的打擊，把痛苦深深的埋藏在心里。同時，也是對兒子不理智作法的體諒、包容與理解?！翱粗边@一表情，表明母親關注著兒子的情緒，關愛著兒子，呵護著兒子，內心卻又怕兒子有什么閃失，擔心兒子做出不理智的行為。

三、行文視角傾訴

行文視角是敘寫文章的角度?！耙话闱闆r下，人們觀察或理解事物的視角是一種常態(tài)視覺，即以我為中心的基于日常經(jīng)驗的視角。文學上的視角主要指的是敘事性作品對故事內容進行觀察和講述的角度，通常由敘述人稱決定；視角上的轉換和變化，往往可以帶給讀者另外一種角度的體驗?！盵1]因此，行文視角具有閱讀的誘惑力與新鮮感。

史鐵生是一位高明的作家，在《秋天的懷念》一文中，文章的行文視角很獨特，為了表現(xiàn)文章深沉的感情基調，史鐵生用第一人稱來敘述對母親的懷念，這樣的敘述視角容易拉近讀者與文章的心理距離。作者就好像當著親人的面來傾訴衷腸，真摯感人。他先從自身雙腿癱瘓后下筆，寫自己情緒化的感受與行為，然后又交替著把視角轉向母親，寫母親的感受與行為。其實就是“電影場景鏡頭轉換法”，因此，要引導學生找到“場景”，對“鏡頭”進行分割，理解作者傾訴的寫作用意。

我設計的問題為：

（1）文中是如何描寫史鐵生產(chǎn)生消極情緒的“鏡頭”后，緊接著為什么又把“鏡頭”轉向描寫母親？

（2）當“我”的情緒好轉后，表現(xiàn)母親情緒的描寫又是怎樣的？

（3）哪些“鏡頭”緊扣題目“秋天的懷念”？

設計如此問題，無非是想引導學生逐步認識文中“我”的情感宣泄，“我”的情感觀望，“我”的情感自省?！半p鏡頭”的描寫，就如兩條平行線，從“我”的眼睛視線，去望母親的良苦用心，直至母親的離世視線，使“我”從消沉于世中覺醒，重拾對生活的信心，與妹妹“好好兒活”，就是對母親最好的懷念。

問題（1）：鏡頭一，先寫史鐵生雙腿癱瘓后，情緒暴怒無常，時刻流露出對生活的痛苦與絕望。鏡頭二，再寫母親對史鐵生這種消極情緒的諒解與包容，“母親就悄悄的躲出去，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偷偷地聽著我的動靜”。這樣的“鏡頭”描寫，目的是母親想讓兒子負面情緒得到宣泄與發(fā)泄，便于心理得到疏導，讓兒子走出低落的情緒。如鏡頭三，當“我”“狠命地捶打這兩條可恨的腿”寫出了兒子對生命失去信心，產(chǎn)生了捶打雙腿的自虐行為。鏡頭四，“母親撲過來抓住我的手，忍住哭聲說：‘咱娘兒倆在一塊兒，好好兒活，好好兒活……”母親不再容忍兒子的自虐，抓住我的手，強忍著要“好好兒活”，鼓勵兒子要堅強的活下去。

問題（2）：鏡頭一，當“我”漫不經(jīng)心的回答母親出門去看菊花：“什么時候？”鏡頭二，母親的喜出望外的說：“你要是愿意，就明天？”鏡頭三，然后是“我”馬虎應付的說：“好吧，就明天。”鏡頭四，母親高興得“一會兒坐下，一會兒站起”，說：“那就趕緊準備準備?！辩R頭五，再就是“我”的無所謂地說：“哎呀，煩不煩？幾步路，有什么好準備的！”這些交換的行文視角，盡顯示出母親因為兒子愿意出去看花，而產(chǎn)生難以抑制的喜悅。

問題（3）：鏡頭一，“她出去了，就再也沒回來?！北憩F(xiàn)的是母親的離世，使“我”的內心世界產(chǎn)生了不盡的悔恨。鏡頭二，“看著三輪車遠去，也絕沒有想到那竟是永遠的訣別?！毙形囊暯敲橄蛄恕叭嗆囘h去”，其實就是母親的遠去，而“我”還是沒有想到那竟是永遠的訣別，懊悔與懷念并存。鏡頭三，“我懂得母親沒有說完的話。妹妹也懂?！北砻髁恕拔摇睂ι钚判牡娜计?。這些“鏡頭”都緊扣題目“秋天的懷念”。

史鐵生這種“電影場景鏡頭轉換法”傾訴的行文視角，一是場景多，表現(xiàn)內容豐富，表現(xiàn)力強，展現(xiàn)了人物飽滿的內心世界；二是展開多向思維，使文章不因事件發(fā)生內容的簡單而變成單一，反而經(jīng)過鏡頭的不斷轉換，來更加容易地刻畫人物的內心感受與內心世界，簡單而有蘊味。通過這樣的引導，使學生對行文視角理解得更加的深刻，更好地把握文章流露出來的情感。

傾訴體散文，它能夠把個人對于人生的喜怒哀樂以最直接的方式，自然而然地傾囊倒篋出來，把感傷的柔軟情懷訴之衷腸。其實“現(xiàn)代散文是廣義的作者自傳，是其思想的傳記、性格的傳記、精神的傳記、情感的傳記，是自我人格色彩的印記?！笔疯F生用其最敏感的筆觸，傾訴回憶了先年對母親不解行為的懊悔，表達對母親最深情的懷念。教師要與學生講清“以文學文”，以后寫文章可以借鑒與運用史鐵生的這三種傾訴體散文的寫作方法，去描繪自己或他人的內心世界與感受。

參考文獻：

[1]貴志浩著.話語的靈性——現(xiàn)代散文語體風格論[M].杭州：浙江大學出版社，2010：83，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