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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朕親臨

2018-08-24 10:32
桃之夭夭A 2018年5期
關(guān)鍵詞:奸臣明朗玉璽

一【枕頭】

天朗氣清,秋高氣爽,攝政王柯明朗回京。

他前腳剛回府,后腳我就抹著眼淚親臨他的府邸,撲向他的床前:“王爺,你沒事吧!朕聽說你被人射下了馬?”

柯明朗面色蒼白地躺在床上,風(fēng)姿卓絕,正如書中寫的那樣——謙謙君子。

他輕輕一笑,伸出手指落在我的臉上,極盡溫柔地替我拭去了臉上的眼淚:“陛下,臣這不是還活著嗎?你哭什么?”

好個大奸臣,比朕還會演戲!朕豈會敗給他!

我一把捉住他的手,揣在懷中:“愛卿,聽聞你受傷了,朕的心就如同被刀割了一般,不停地滴血?!蔽覝厝岬靡纬鏊畞恚戎慕憬氵€要知心。

然而,實際上我已經(jīng)摸住他的脈搏,只待我探聽一二,就能夠知道他到底傷得如何。

“喀喀?!笨旅骼枢Ю惨幌聦⑹质樟嘶厝ィ孀炜人詢陕?,全然不給我摸他脈搏的機(jī)會。

但我眼尖,依稀發(fā)現(xiàn)他手心中有一抹血色!

我趕緊倒了一杯茶水,送到他的面前:“愛卿,喝茶。”說著,我將頭湊得更近,想看看那抹紅色到底是不是他咳出的血。

可柯明朗這個老狐貍,嘴角勾起一笑,手就收到了身邊,與此同時,他還轉(zhuǎn)移了話題:“陛下,你這些日子過得如何?”

柯明朗漆黑的眼睛看著我臉,嘴角笑意了然,仿佛在告訴我,小皇帝,無論你搞出多少花樣,都還在我的手掌心里!

我恨透了他這種一切胸有成竹的模樣。

可我實在奈何不了他,只好坐在他的床頭前,掰著手指頭給他數(shù)我這些日子干的事情:“朕還能干什么?不是在宮中點蠟燭烤小太監(jiān)的屁股,就是調(diào)戲英俊瀟灑的大臣,不然,朕還能干什么!”

柯明朗收斂了笑意,挑眉看我:“陛下還算實話實說??墒牵恢钦l天天在宮中給太上老君、王母娘娘、玉皇大帝外加如來佛祖上高香,祈求讓臣死在外面?!?/p>

……該死的柯明朗,不知道在我身邊安插了多少眼線。

我也沒想到他的命這么硬,被人射下馬都沒死!

柯明朗:“可是,陛下,你這么做的時候,就沒想過萬一我沒死,回來知道你干的這些事,那死的可就不知道是誰了?”

我才不怕他。

“你要敢弄死我,你早就動手了,何必等到現(xiàn)在?”他只是個攝政王,再有本事,也是師出無名,就算想要天下,也得挾天子以令諸侯。

柯明朗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得有理?!?/p>

柯明朗這個人真的是有毛病,聽到我這么說都不生氣!

我真的是拿他沒法子了!

柯明朗很遺憾:“臣雖然沒摔死,不過,頭上受了傷,如今天天失眠,所以,陛下,臣想向你討個恩典。”

柯明朗從來沒有向我要過東西,如今他開口,我不由得好奇道:“什么?”

“皇宮的珍寶閣中有一個枕頭,上面刻有四個字——如朕親臨,臣想讓你把它賜給我?!?/p>

我驚奇:“這枕頭還有治療失眠的神奇效果?”如果是這樣,那朕是萬萬不會賜給柯明朗的!

然而,柯明朗緩緩開口:“不,陛下,既然這個枕頭叫如朕親臨,豈不是說明每日微臣枕著它睡覺的時候,就是在睡您嗎?”

噗!

柯明朗面不改色:“一想到陛下的龍氣可以天天陪伴著微臣,臣頓時覺得自己的頭沒那么痛了!”

這個不要臉的奸臣,沒想到,他不僅想染指我的皇位,還想睡我高貴的肉體!

二【親臨】

“如朕親臨”這個枕頭頗有來歷。

我爹,也就是先帝,臨死前把皇位傳給我的同時,給了我兩個鎮(zhèn)國之寶。一個是柯明朗,說他才華驚絕,定能護(hù)我國太平;第二個便是這個枕頭了。

父皇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宮女就捧出個四四方方的玉器,我說:“爹呀,這個枕頭有什么用處?!?/p>

父皇指著枕頭道:“這……這……是玉……玉……”

他把柯明朗指給我,說他能夠護(hù)我國太平的時候,我就覺得我爹已經(jīng)病糊涂了,如今拿著個枕頭出來跟我說這也是寶貝,我便知道我爹已經(jīng)病入膏肓。

我不忍拂老人家的意,只等他說下去??墒牵挍]說完,他就斷了氣。

我忍著淚,握著父皇的手,許下了誓言:“父皇,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當(dāng)皇帝,絕不讓我國陷入奸人之手?!?/p>

待父皇出了喪之后,我要登基的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登基要用的玉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直到我登基的前一天,我都未曾將玉璽找到。

我說柯明朗師出無名,其實我這個皇帝當(dāng)?shù)靡灿悬c不正當(dāng)。大歷從未有過女子當(dāng)皇帝的先例,我也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會當(dāng)皇帝。我還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弟弟,他們都不明不白地死了,不得已,我這個公主才被迫當(dāng)了皇帝。

登基那日,我的皇表叔大鬧祭壇,說我沒有玉璽,不配登基。而我之所以能夠登基,是因為柯明朗的武力擁戴。我還記得那天,他披著紅色披風(fēng),似笑非笑,他屯兵十萬在城門,于是,沒有一個人敢說我沒資格當(dāng)皇帝了。

但是,我知道,他之所以會這么做,是因為我皇表叔不好控制。他從小就說我笨,那我自然很好控制了。我哥哥的侍衛(wèi)告訴我,就是他殺了我的兄弟。

看著這個枕頭,我想起了很多前塵往事,再想下去,就要想起小時候一起玩耍、他教導(dǎo)我的那種種事情。

我對自己說,不能再想了!他是奸臣,我是皇帝,我們兩個之間非要拼個你死我活。

最后,我還是把那個枕頭給了柯明朗。

主要是他位高權(quán)重,我實在是打不過他,更何況,就是一個枕頭,算不得什么!

回宮之后,天色已晚,我吃過晚膳在眾多宮女的服侍下上床歇息。

當(dāng)我倒在床上時,感覺有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將我往床下吸去,我的身體一直向下沉,仿佛沒有床板這種東西的存在。

什么情況啊!

“??!”我慘叫一聲。

等吸力停止,我睜開眼睛,只覺得四處燈火通明,更重要的是——這根本就不是我的寢宮。

我阮真,作為大歷建國以來第一個女皇帝,才智雙全,英明果敢,一直為統(tǒng)一天下而奮斗,我還沒有消滅奸臣,光復(fù)我的國土,怎么能夠突然就到了個莫名其妙的地方,還動彈不得了!

我心急如焚,左看右看。突然,我眼尖地看見我的斜對面剛好有一面銅鏡。只見鏡中之物,一身通透的琉璃枕頭方方正正,頭上雕花盤亙著龍紋,還刻了四個大字,如朕親臨。

等等……等等……

我咕嚕一聲吞了口唾沫。

這個妖物這么有效!朕竟然真的親臨了!

這豈不是意味著,每天晚上,柯明朗真的都要睡我了?

……

突然嘎吱一聲,門被打開了,我抬眼一看——眼前這人果然是柯明朗。

朕的攝政王,長了一雙如水的眼睛,嘴唇柔軟,身姿挺拔,是個十足的美男子。他的頭發(fā)滴著水,應(yīng)該是才洗了澡,只用毛巾圍了下面。他赤裸著上身,露出了八塊腹肌。

“天哪!”我號叫!

父皇母后,女兒的眼睛可能要瞎了!

我本以為我只是一個枕頭,說不出話,哪知道“天哪”這兩個被我高聲號叫出來的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席卷了柯明朗的房間,甚至發(fā)出了回聲。

柯明朗的表情頓時很奇妙,我還沒看清他怎么出的手,他已經(jīng)取了墻上的寶劍,抵著我的玉石身體。

冰冷的感覺觸及我的身軀,冷得我渾身顫抖。

比劍更冷的是柯明朗冰冷的目光:“什么怪物!”

我終于看見他露出疑惑的表情了!

他一定不知道這個枕頭里頭是朕的神志!

我怒吸一口氣,我發(fā)誓,我絕不能告訴他,我就是阮真!如今我只是個枕頭,他要是知道了我的身份,想要謀朝篡位,一劍把我劈成兩半,我豈不是死無全尸了。

于是,我踮起我的枕頭邊,蹭到柯明朗的面前:“王爺,我是你的枕頭?。∥抑皇峭蝗簧隽松裰?,本質(zhì)上還是一個好枕頭。”

柯明朗神色怪異:“枕頭?你說你是枕頭?”

我趕緊一挺胸脯:“沒錯,王爺!我在皇宮中吸收了天地靈氣,所以才有了神智。這說明我們有緣啊!聽聞,你失眠,我才專門出現(xiàn)來拯救你的??!”

柯明朗挑眉,伸手抓起了我,放在手心,輕輕道:“哦?那,本王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我趕緊表示:“好好看,慢慢看!”

我說著,柯明朗又一次將我扔回了床上,隨后緩緩地掀開被子,上床就要睡覺。

等等。

我不由得出聲提醒:“……王爺,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柯明朗:“什么?”

“睡覺要穿衣服??!”不然,你的枕頭這樣看著你的腹肌,很容易失血過多的!

柯明朗:“本王喜歡裸睡!”

三【折磨】

柯明朗擦干了頭發(fā),睡在我的身上,差點沒將朕的晚飯給壓出來。

我看見了他頭皮上一條碩大的疤痕,據(jù)說是在戰(zhàn)場上受的傷。

傷得挺厲害的,他沒有騙我。

其實,我小時候是由他教育長大的,若他沒有成為奸臣,我還是愿意叫他一聲師父,可是,如今成了這種局面,已經(jīng)回不去了。

我嘆了口氣,突然感覺有一絲癢。

我定睛一看,柯明朗的頭發(fā)絲正在掃著朕的腳心。

我懷疑我雖然成了一個枕頭,但是還是分頭和腳的。

頭發(fā)絲掃著腳尖的這種癢,讓人很想罵娘啊。

我受不了了。于是,我朝著左邊蹭了蹭,讓他躺了一個空。

柯明朗腦袋一碰到床板,頓時抬頭回眸看著我。

我躺在床上,安安靜靜,片刻不動。我就是一個枕頭,我啥都不知道。

“阿枕,你是嫌你活得太長了嗎?”

我不言不語,委屈求全地移動著身體到了他的頭下。

柯明朗又一次枕了過來。這次他的頭發(fā)絲刺著我的臉。

朕的臉皮這么薄,很痛的好不好。于是,我再一次扭動身體,往右邊挪了挪。

如此反復(fù)幾遍之后,柯明朗起身盤腿,坐在我的面前,上半身的八塊腹肌就出現(xiàn)在朕的眼前,相當(dāng)耀眼——太騷包了!

柯明朗將我拿在手中,上下翻動:“阿枕,既然你選擇做枕頭,就該好好地做枕頭,若是再亂動的話,我就將你拿去磨成狗盆,喂狗!”

……

朕變成一個枕頭就已經(jīng)是奇恥大辱了,他竟然還想用我來喂狗!我氣得差點跳起來。

然而,我忍住了,認(rèn)命地挪到他的頭下。

小不忍則亂大謀。朕忍!不就是一個晚上嗎,朕忍一忍就過去了。

可光是頭發(fā)絲的刺痛跟癢,還不算什么,更為重要的是,這貨睡姿還不好。

他時而頭在我的肚皮上,時而頭在我的臉上,突然手又打到了我的臉,接著背又對上了我的背。

朕何年何月受過這樣的對待。

我怒了。

在當(dāng)夜第三百次被柯明朗用手打時,我決定不再隱瞞自己的身份。

我暴吼一聲:“柯明朗,你給朕起來!”

這一吼,我竟然把自己給震醒了。

睜開眼睛,我正在皇宮之中,坐在朕自己巨大的龍床上,極其憤怒地怒吼著,而我的婢女正驚恐地看著我:“陛下,您怎么了?”

我看著她手上拿著一塊錦帕,上面沾滿了血跡,不由得問道:“這什么?”

“鼻血。”

“難不成朕是流了一個晚上的鼻血?”怪不得,我有點頭暈。

婢女點點頭,小心翼翼地說:“陛下,你剛剛醒來時,還喚著攝政王的名字,莫不是……”她頓了頓,“做了那種夢!”

……

“放屁!”

我不能坐以待斃,我起了床,直接沖向御書房,決定查出那個枕頭的毛病。

我在御書房看書,一直看到凌晨,卻還是沒有查出任何一本書有寫那個寫了“如朕親臨”的枕頭相關(guān)的資料。

難不成它不是一個枕頭?

我想著我昨夜的遭遇,心里不免有點憂愁。

我琢磨來琢磨去,得出了結(jié)論,我決定去柯明朗的府中將我的枕頭拿回來。

柯明朗照舊倒在床上裝病。然而,此次與昨日不同的是,我進(jìn)去之后,發(fā)現(xiàn)柯明朗正歪著腦袋看我。

我也歪著腦袋看著他:“愛卿,你這是什么意思?”

柯明朗:“微臣落枕了。”

……

我的臉上沒有顯露出半分歡喜,反而是無比的擔(dān)心憂愁:“怎么會落枕呢?難不成是朕的枕頭的問題?不如,朕就把這個枕頭收回去吧?!蔽疑斐鍪忠ツ媚钦眍^。

柯明朗一把握住了我的手,同時搖了搖頭:“陛下,你這個枕頭還是有效果的。臣昨夜倒是睡得很好?!?/p>

他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我,仿佛要在我的臉上看出五六七八個窟窿。

我跟他演戲,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我不動聲色:“很好就好!”

看樣子,我是拿不走這個枕頭了。

一想到今天晚上即將到來的遭遇,我便心如刀割,我怕再待在這里,被柯明朗看出端倪,趕緊走。

我才走到門口,就聽見柯明朗道:“陛下,你要小心啊。”

嗯?

不知道他為何忽然說出這句話,我轉(zhuǎn)過頭:“什么意思?”

柯明朗微笑:“聽聞,陛下昨夜是流著鼻血叫著微臣的名字從夢中醒來的?”

……

妹的,我就知道,他是在逗我。我就知道,我身邊全是他的眼線。

“怎么可能!”我轉(zhuǎn)身沖著柯明朗咆哮。

四【圣意】

可是,昨夜之事不知怎么回事,已經(jīng)被天下人都知曉了!

我的皇表叔還特地前來見了我,他擦著眼淚叮囑我,為了我國國祚,千萬不要愛上奸臣,免得賠了人又賠了國家。

我安撫皇表叔良久,對著列祖列宗發(fā)誓后,才將他送出了宮。

然而,當(dāng)夜我又變成了一個枕頭在柯明朗的床上躺著。

好憂愁!

每天都要被奸臣睡,還要看他的躶體,朕憂愁得都快落淚了。

柯明朗坐在床邊看著我,一雙眼睛清明:“為什么你白天不會出現(xiàn)?”

奸臣之所以能夠成為奸臣,智商不可低估。我生怕他從蛛絲馬跡中發(fā)現(xiàn)我的身份。

我、我……我再次急中生智:“因為,白天我要睡覺?。 ?/p>

柯明朗將我掃視一遍,又開始寬衣解帶:“來吧,夜色不早了。睡覺吧。”

又睡啊……

回憶起昨晚那待遇,我憂愁地開口:“王爺,睡之前,我有一個要求……”

柯明朗一邊脫衣服,一邊回頭看一眼:“說。”

我說:“你能不能不睡我呀!被你睡得可疼了!”

朕金枝玉葉,還沒受過這樣的苦!

柯明朗轉(zhuǎn)頭看我,揚(yáng)眉:“哦?你身為枕頭,可不就是讓人睡的嗎?”

他說得有理。

我可憐巴巴地開口:“如果,一定要睡的話,你能不能輕輕地睡啊……”

柯明朗走到我的面前,坐下來,又仔細(xì)端詳了我片刻。

我挺胸收腹,終于承受不住這樣深沉的目光。

要知道我還是小孩的時候,柯明朗一看我,我就會嚇得哇哇大哭,如今他距離我這么近,我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我顫抖著開口:“如果您實在是想睡我,那……那……就睡吧!”

柯明朗起身:“不了,既然你不愿意,本王今日就不睡你了?!?/p>

說完,他去隔壁房中取了個枕頭來。

他將那個枕頭往床上一放,而后吹熄了蠟燭,上床鉆入被窩。

我正松了口氣,哪知柯明朗長手一伸,將我撈入他的被窩中,用兩只長手懷抱著我。

我的臉貼著他滾燙的胸膛,一時間想了很多。

最后我憂愁地開口:“王爺,您還是睡我好了……”

“不了,本王喜歡抱著東西睡覺?!?/p>

——沒想到道貌岸然的攝政王,不僅裸睡,竟然還有抱著東西睡覺的習(xí)慣,太騷包了!

如此近距離的接觸,我覺得我那躺在皇宮的肉體一定流了一地的鼻血。

忽然,他嘟囔著:“阿枕,我不會傷害你的。”

我一愣。

這聲“阿枕”,像極了他在叫我的名字——阿真。

我的一顆心都在抖,等我清醒過來,才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睡著了。

應(yīng)該是巧合,我沒有露出端倪,他看不出我就是阮真。

應(yīng)該是巧合,他前些時候在邊疆待了幾個月,可能發(fā)音不標(biāo)準(zhǔn)。

朕的兩只眼睛對著攝政王的睡顏,他呼出的氣體就打在朕的臉上,他長得那么好看,朕招架不住??!

我受不了了,大吼一聲:“柯明朗,你不要抱著朕睡覺!”

于是,我又把自己給震醒了!

我看著宮女神色慌張的眼睛,說:“不許說話,不許提柯明朗?!?/p>

五【賜婚】

事情永遠(yuǎn)不會像我想象中的那樣發(fā)展。

這日我一上朝,我的皇表叔就開口了:“陛下,微臣認(rèn)為,攝政王年紀(jì)不小了,應(yīng)該給他賜婚了!”

賜婚?

我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

如果柯明朗成親了,作為他的枕頭,那我每天晚上豈不是還要看著他們兩個滾床單!

“不成!”我尖叫出聲。

柯明朗銳利的眼神朝我射了過來。

我在這么銳利的眼神下收斂了些,清了清嗓子,和顏悅色:“呃,攝政王還年輕,不急著成親,而且也沒幾個姑娘配得上攝政王!”

“可是,陛下,攝政王都已經(jīng)二十四歲了,是該成親了?!?/p>

“這個吧……”我將目光移向柯明朗,他都二十四歲了,他也不急著成親,這說明他本來就不想成親嘛!

我本以為柯明朗會拒絕,哪知他輕輕一笑:“臣也覺得臣是該成親了!”

我的表情一定跟吃了屎一般猙獰。

如果我每天晚上看著他們兩個滾床單……

媽呀,朕不噴血而死,朕都不信。

我清了清嗓子:“朕覺得這件事還得從長考慮,攝政王剛剛在戰(zhàn)場上受了傷,要好好休養(yǎng)!成親這件事,再等等,再等等!”

“皇上,你執(zhí)意不同意,是不是有什么隱情?”皇表叔不停地對我眨眼睛。

朕渾身上下都是隱情!朕從頭發(fā)絲到腳指頭都是隱情——朕不想長針眼!

我轉(zhuǎn)頭看向柯明朗,對方一臉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模樣,還笑意盈盈地看著我。

朕這么焦慮,他還看笑話。

我清了清嗓子,對著皇表叔道:“此事從長計議,若是沒有其他什么事情,就退朝吧!”

“陛下!”我的皇表叔高聲叫道,撲通一聲跪下,老淚縱橫,“陛下,為了國家,陛下你切不可沉迷于兒女私情啊!”

皇表叔到底是怎么了,他難道看不出朕頭上的汗水嗎?

柯明朗也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陛下切不可沉迷于兒女私情啊!”

我氣得都要跳腳了:“朕說不成就不成!你再提這件事,朕就將你打入天牢!”

說完,我覺得自己太過情緒化,于是就腳底抹油地跑了。

可惜,跑得了初一,跑不過十五。

下午,柯明朗又來見我了。

他竟然開門見山地問我:“陛下,很不希望微臣成親?”

我不正面回答:“朕這個……只是覺得愛卿還年輕……年輕就是本錢……”

“可是,韶華易逝,臣的本錢總有耗盡的一天!”

我吞了口唾沫。

怪不得我的攝政王如此騷包,原來他內(nèi)心是如此恨娶!

六【療傷】

我好不容易打發(fā)了柯明朗,當(dāng)天晚上,我一睡著,就發(fā)現(xiàn)自己果然又附身到了那個枕頭上。

郁悶!

正在此時,天花板上突然傳出幾聲巨響,十幾枚暗器突然發(fā)射,柯明朗抱著我從床上一下滾到床下:“有刺客?!?/p>

我靠在他的懷中,被晃得頭暈?zāi)垦#瑓s不忘叮嚀他:“所以說……人睡覺的時候還是要把衣服穿上,這么赤身裸體地將你家枕頭擁在懷中,讓人家的臉靠著那滾燙的肌膚,很容易失血過多的。”

我話才說完,柯明朗就用被子將我整個遮住,我大聲叫道:“柯明朗,你干什么!”

柯明朗壓低聲音道:“別說話?!?/p>

只聽樓頂瓦片飛舞的聲音,我整個枕頭待在被子下,什么也看不見,更不知道外面是個什么情況,只聽見乒乒乓乓的聲音,打得真是十分激烈。

這時,我聽見柯明朗問道:“是誰派你來的。”

我在被子中待得十分抑郁,傻子才會告訴他是誰派來的。

果然,沒人回答他。

我偷偷摸摸地從被子下挪了出來,只見身穿黑色夜行服的刺客手持利刃,跟柯明朗糾纏到了一塊。

刺客武藝高強(qiáng),柯明朗手中無兵器,落了下風(fēng)。

電光石火之間,我情急之下,大喝一聲“看枕”,朝著刺客飛了過去,只聽哐當(dāng)一聲,正中刺客的胸口。

而我落在地上,劇痛漫過四肢百骸,我從頭到腳都疼得不行。

我被摔得靈魂出竅,柯明朗皺眉掃了我一眼,就出門去追那逃跑的刺客了。

到了這個時候,我的神魂才回到枕頭中。

朕一生錦衣玉食,何時受過這樣的苦楚!

我抽抽鼻子,顫抖著蹭到了鏡子前,我看著鏡子里自己那琉璃澄澈的玉石身體,已隱隱顯出如蛛網(wǎng)般的細(xì)小裂痕,全是內(nèi)傷,疼得我只能倒吸冷氣。

這枕頭碎了,寄居在它上面的靈魂會不會消散?

我驚恐,朕還沒將天下統(tǒng)一,就這樣斷氣兒了,真的好憂郁。

這么一想,我不由得痛哭起來——要是正經(jīng)地死了,倒也不算什么,只怪時不我待,可是,就這樣不明不白,作為一個枕頭死了,怎么能夠體現(xiàn)出我身為一代女帝的不俗情操。

更重要的是,我竟然是為了柯明朗而死的。我憂愁得一塌糊涂,不由得號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

柯明朗這時已經(jīng)回來了,他一把將我從地上拎起來,惡狠狠道:“你傻不傻,你怎么能那么做?!?/p>

我難道想那么做嗎!我恨不得他去死??墒牵粗鍪铝?,我就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一想到我對奸臣還有感情,我就哭得更加傷心了。

柯明朗把我摟在懷中上下翻看。

“怎么還這么喜歡哭,很疼嗎?”

我抽抽鼻子,將眼淚憋回去。

“誰喜歡哭了!”

柯明朗抿嘴,不說話。

頓時,我的腦海中警鈴大作,他莫不是已經(jīng)知道我是誰了?

七【刺客】

朕想朕一定是腦子被撞壞了,所以才沒有怪柯明朗,還頂著滿頭的傷,睡在他的身邊。

我在床上躺著翻來覆去,想著柯明朗剛剛說的那句話,我的心就不由得撲通撲通地狂跳!

可是,柯明朗側(cè)身而睡,我被放置在他的身邊,只能看著他的背影。

不被睡的日子,有一點點寂寞啊!

我翻來覆去,翻來覆去。

柯明朗回身瞪著我,我當(dāng)即一個飛躍跳進(jìn)了他的懷中:“王爺,一個人睡多寂寞啊!”

柯明朗沒有將我推出去。

柯明朗的懷抱足夠溫暖,我睡得很舒服。

等到日上三竿,我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身邊沒人,而我自己還待在柯明朗的房中,并沒有回到宮中。

我詫異了,若是我還在柯明朗的府上,那么,宮中朕的肉體一定還在沉睡,那么,今天的早朝誰上?。?/p>

我左看右看,發(fā)現(xiàn)柯明朗不在,想必是上朝去了。

若是他在朝上沒有發(fā)現(xiàn)朕,朕豈不是露陷了。

我回憶了一下這兩日我是如何回到宮中的,頓時想起我是怒吼了一聲,才將自己震回身體的。

我如法炮制,連叫三聲“柯明朗,你給我起來”,同時附加了幾句“柯明朗,朕要殺了你”“柯明朗,朕跟你勢不兩立”。

可是,仍舊沒有用。

只是,柯明朗緩緩從屏風(fēng)后閃了出來,呵呵冷笑了兩聲,就出門了。

……

但愿,柯明朗很傻,沒有聽清楚我的話吧,雖然,我也覺得不可能。

柯明朗上朝之后,我在房中想盡了各種辦法都不能回到我的身體中。

可是,如果朕回不去,那宮中的我豈不就成植物人了嗎?

當(dāng)夜,柯明朗回來之后,我眼巴巴地看著他。

柯明朗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你看著我干什么?”

我含著眼淚說:“王爺,不知今日朝廷上有沒有什么特殊情況?!?/p>

柯明朗說:“朝上情況好得很?!彼皖^掃了我一眼,“你一個枕頭怎么這么關(guān)心朝廷大事?”

他絕對已經(jīng)猜到了我的身份。

我硬著頭皮問:“今天皇上上朝了?”

柯明朗分明是笑著的:“當(dāng)然,一國之君怎么可能不上朝?”

我氣急敗壞:“那是假的,我才是真的皇帝??!朕在這里,怎么可能去上朝??!”

柯明朗聽了我的話后,掃視了我一遍,然后笑了:“陛下,怎么這般沉不住氣,我還以為你要堅持下去呢。”

這個奸臣嘲笑朕。

朕這么憂愁,他竟然嘲笑朕!

我氣急敗壞:“你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朕的身份的?”

柯明朗掃了我一眼:“有個東西,上面刻著如朕親臨,突然有了神志,你覺得那神志是誰的可能性比較大?”

“……”

我好想打死他,真的!

柯明朗:“你之所以回不去,就是枕頭上出現(xiàn)了裂縫?!?/p>

“這……”我哭喪著臉,“那我怎么辦?”如今我只是一個小枕頭,沒手沒腳,身上還有裂縫,怎么回到自己的身體里。

說起裂縫,這還不都是柯明朗造成的。

我一個飛躍跳進(jìn)他的懷里:“我的傷,是你造成的,你有必要將我治好,然后讓我回到我自己的身體中?!?/p>

柯明朗伸手一彈我的臉:“夜深了,不管怎么說,該睡覺了?!?/p>

……

怎么我跟他在一塊,話題到最后總會變成睡覺呢!

我是不可能再被柯明朗枕了,但是,我也不敢離開他太遠(yuǎn),免得有壞人來了,將我抓去。

于是,我又一次睡到了柯明朗的身邊。

可是,這夜,他沒有裸睡。

我縮在他的懷里靠得更緊了些,感受著他身上的溫度,我說:“柯明朗,你是不是前些日子故意脫光給我看的!”

柯明朗老臉微紅。

“好你個道貌岸然的攝政王!”我指著他的鼻子罵,“你竟然真的想睡我高貴的肉體!”

然而沒等我的話說完,柯明朗就挺身而起:“有動靜!”

隨著他一起身,我咕嚕一聲滾到了床邊,摔得我頭昏眼花。

柯明朗一披軍袍,朝著門口飛身而去。我一個枕頭待在床上,覺得身上的裂痕更多了。

我艱難地爬了起來,小心翼翼地移動著身體,縮到一旁,突然從天而降一人直直地落在我的面前。

這約莫或許就是傳說中的刺客?

我本想慘叫,讓柯明朗來救我,可是,我突然想起,柯明朗曾經(jīng)叮囑過我,莫讓別人發(fā)現(xiàn)我有神智,若是讓別人知曉了我是皇帝,保不齊一刀就把我砍得稀巴爛!

我頓時止住哭泣,倒在地上,絕不動彈,比一個真的枕頭還像枕頭。

那人在窗口處瞪了我片刻。

我以為他是被我滿身的裂痕嚇壞了,卻不承想半盞茶的工夫后,他朗聲吼了起來:“玉璽在這里?!?/p>

說罷,他一伸手就將我撈入懷中。

他的懷抱比起柯明朗的懷抱,可以稱得上是臭氣熏天。

我被熏得快昏過去的時候,只得感慨一聲,這些人隨身攜帶毒氣??!

等等,等等,我難道不是一個枕頭嗎?怎么會是玉璽呢!

八【拯救】

我被那人臭暈過去后醒來之時,發(fā)現(xiàn)自己被放在了一個錦盒之中。周身是軟綿綿的絲綢,這待遇比我在柯明朗身邊好多了。

我小心翼翼地抬頭掃了一眼,一個男子站在我的面前,是我的皇表叔。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我。目光中有那么些探究的意味。

而我屏住呼吸,片刻不敢動彈,生怕他看透我傷痕累累的表面,發(fā)現(xiàn)在這里頭還留有一道神魂。

這人身后的侍衛(wèi)上前道:“六王爺,這是玉璽……嗎?”

皇表叔湊近后看了看,有些遲疑地開口:“……應(yīng)該是的。本朝太祖夢中得到神諭,定鼎中原,便將玉璽制造成枕頭的模樣,上面刻有“如朕親臨”四個字。只是沒想到,怎么成了這副鬼樣子?!?/p>

是的,如今的我,渾身上下都是傷痕,確實有損形象。

他身邊一個男子走了過來,看他的打扮,就是方才的那個刺客。

“可是,這既然是玉璽,為何阮真不拿出來呢。”

該死的,竟然直呼我的名字。

“阮真并不知道。這是代代皇帝相傳的秘密,唯有儲君才知道這個消息。”我的皇表叔捧著我,“如今阮真昏迷不醒,柯明朗被我逼得成了奸臣,而玉璽在我的手上,我要登基當(dāng)皇帝,誰能攔得住我。”

我呆愣了片刻,沒想到一直以來在我身邊剛正不阿的皇表叔竟然存著這樣的心思。這么說來,豈不是他一直都在污蔑柯明朗。

皇表叔,啊,呸,他不配被我叫作皇表叔,六王爺扭開房中花瓶,掛著一幅字畫的地方,咔咔作響,出現(xiàn)了一間密室。

六王爺捧著我走了進(jìn)去。

這密室中的金銀珠寶幾乎要晃花我的眼睛,還有一套龍服,屹立中間。狼子野心無以言表,六王爺才是奸臣!

他走到密室的最深處,將我放在了暗格之中。

哐當(dāng)一聲,暗格被合上,黑暗襲來。

我獨身一枕,待在這么黑暗的空間中,雖然周身圍繞的都是綾羅綢緞,但我突然好想柯明朗,好想跟他待在一起,雖然他總是折磨我!

現(xiàn)如今獨身一枕待在這黑漆漆的暗格中,我才知曉,柯明朗對我真的是好。

無論是作為枕頭,還是作為皇帝,我都想回到柯明朗的身邊。

我朝著那暗室門口一頭撞去。

可是,撞不動。

我咬咬牙,再一次朝著那門口拼了老命地撞了過去。

咔嚓一聲……我頓住了,罷了,罷了,本枕,不,本玉璽好歹也是玉做的,不能隨便硬碰硬。

我靠在這漆黑的暗格中,想起了一直想要被我遺忘的曾經(jīng)。

我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弟弟,父皇母后都很寵愛我。我的小時候沒有一絲一毫的顧慮,什么也不用擔(dān)心,我天天跟柯明朗待在一起,他說會一直保護(hù)我。

可是,后來,我的哥哥和弟弟都死了,六皇叔說是柯明朗殺的,還讓哥哥的貼身侍衛(wèi)來證明,我便信了。

我想要報仇,可是,我又那么喜歡他……

門在 這時候被打開了。我順勢滾了出去,滾到一個人的懷里。

他穿著夜行衣,也用黑布蒙了面。

可那熟悉的溫度遍布我的身體,我一瞬間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柯明朗,你可算來了,我好想你??!”我用臉蹭了蹭他的衣襟。

柯明朗伸手摸了摸我,權(quán)當(dāng)安撫:“別怕,我這就是來帶你走的。”

我趴在柯明朗的肩頭。他走得極快,我有很多問題想問他,但是,沒有開口,因為就在那漆黑的暗格中待著的那段時間,我已經(jīng)意識到,柯明朗對于我而言,實在是太過重要了。

我相信他不會害我。

柯明朗帶著我,腳步越來越快,而身后也漸漸燃起了火把,我扒拉著他的衣襟,回頭一看,火光明明晃晃,從四面八方涌了過來。

柯明朗當(dāng)即脫下外袍,將我一裹,在我的頭頂?shù)溃骸澳闱f不要出來。”

說完,他伸手將我一扔。

我又被他扔得頭昏腦漲,啪嗒一聲落在地上,我又轉(zhuǎn)了幾圈之后,才停下來??删驮谶@時,我突然意識到,這些日子以來,為何柯明朗口中說著保護(hù)我,卻總是在折磨我——因為他越是這般不在意,越是能夠迷惑別人,讓他們意識不到我的重要性。

這么想著,我偷偷摸摸地探出頭,看了看外面的場景。

正是這一眼,我就看見,他們正在惡斗。

柯明朗被人團(tuán)團(tuán)圍住,他武功雖然高,可也架不住這么多人的車輪戰(zhàn)。

而且,他用手護(hù)著懷中一個布包裹,那包裹鼓鼓的,像是裹著什么東西。

調(diào)虎離山之計。

我知曉自己應(yīng)該按著柯明朗的計劃,掉頭離去??墒?,我不受控制地回頭看了一眼,柯明朗被圍在中間,而他身后那人從他的盲點伸出一刀。

我的心驟然收縮,接著,未等我反應(yīng)過來,身體已經(jīng)撲了出去。

刀子這一次從我的傷口上穿透,直接刺入了我的身體,我只聽到咔嚓一聲脆響。我依稀覺得自己的神魂就這樣飄飄蕩蕩地成了空中的一縷幽魂。

我飄在空中,低頭就看清了那個枕頭或者說玉璽,此刻已經(jīng)不成模樣了,成了一攤碎渣,而柯明朗那震驚帶著絕望的表情落在我的眼里,更讓我心痛。

風(fēng)吹得我飄蕩于空中,漸行漸遠(yuǎn)。

我撐著最后一口氣,一直望著柯明朗。

我的心很痛。

我想,我一直都很喜歡他,可是,他總是默默地承擔(dān)一切,從不告訴我。

我一點也不怕死,因為我知道,他從來都沒有對不起我!

可是,我意識到這一點已經(jīng)太晚,黑幕壓下,一切都來不及了。

九【睡覺】

不知過了多久,我醒來了。

身邊有人大聲呼喚:“陛下,您可算醒了!”

我捂著頭醒來,眼前圍了很多人,而我這次總算發(fā)現(xiàn)自己是睡在皇宮之中,這么說來,我終于徹底恢復(fù)了。

我休息了半日后,他們將后面的事情向我稟告了一遍。

原來,很久很久之前,六王爺就已經(jīng)在準(zhǔn)備謀朝篡位,他跟柯明朗兩個人勢均力敵,誰也無法消滅誰。

柯明朗繼承我爹的遺志,要保護(hù)國家。柯明朗生怕我知道了一切,跟六王爺爭吵起來,導(dǎo)致六王爺惱羞成怒,所以他自己承擔(dān)這個罵名,勉強(qiáng)護(hù)住我。

后來,柯明朗的權(quán)力越來越大,六王爺便已經(jīng)按捺不住,開始派人暗殺他,失敗之后得知玉璽的下落,又企圖對我動手。

柯明朗就將玉璽從我這里拿了過去。哪知道這玉璽真的有如朕親臨的效果??旅骼逝c六王爺爭斗已久,終于在我昏迷的這些日子,柯明朗率領(lǐng)重兵將六王爺全端了,還我國朝政清明。

攝政王立了大功,卻從此不問朝政,只是每日來宮中看看昏迷不醒的我,還在京城中尋了巧手名匠前來修補(bǔ)玉璽。

我去攝政王府前,并沒有讓人將我已經(jīng)醒來的消息告訴柯明朗,所以,我到了攝政王府,推開門就看見他正低頭看著玉璽。

我的目光隨之滑去,赫然發(fā)現(xiàn),玉璽已經(jīng)被金線鑲好,雖然無法彌補(bǔ)身上的裂縫,也算成了一塊完整的玉璽。但是,我不得不說,它長得真的好像一個枕頭。

想必是這玉璽徹底碎了,我才回到自己的肉身里面的。

“陛下?你何時醒過來的?”柯明朗眼中的喜悅有點濃烈,讓我沒由來地臉一紅。

我紅著老臉:“才醒就來了?!?/p>

說完,我上前握住柯明朗的手:“王爺,朕在昏睡的時候被一個枕頭托了夢,她說這輩子遇見你,也算是認(rèn)了。不過,她在碎之前有一個遺愿,希望王爺看在這么久以來你枕著她的分上,以及,刺客來襲之際,她替你擋了一劍的分上,幫她完成!”

柯明朗怔了怔:“你說?!?/p>

我含著眼淚道:“作為一個枕頭,她這輩子都是在被人睡,她的夙愿就是,也想睡一睡人?!?/p>

柯明朗:“……”

當(dāng)天晚上,月亮低垂。

柯明朗當(dāng)著我的面,掀開了身上的被子,還像以前喚我那樣叫道:“阿枕,來吧?!?/p>

我一下躥入被窩中,跟他睡了一大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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