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4歲的女兒問“薩達姆是好人還是壞人”時,最簡單且一定叫她安心的答案是:“薩達姆是個大壞蛋!”
但是,我通常會選擇較麻煩、她當下不一定能懂的回答:薩達姆如何如何,布什怎樣怎樣……她聽了可能會更加迷糊,也可能會有個屬于自己但相對不流俗的結(jié)論:“是不是薩達姆雖然做錯事,布什也不該約那么多國家去欺負他?”
當女兒正準備處死一只毛毛蟲,并為求得心安向我做最后的求證“毛毛蟲到底是益蟲還是害蟲”時,我通常提醒自己,暫時脫開以農(nóng)業(yè)或以人本位的觀點,告訴她,雖然毛毛蟲會把健康美麗的葉子吃得破破爛爛,可那是它唯一的食物,等它將來變成蝴蝶,就會傳授花粉報答植物。同理,猛獸如虎豹獵食小動物也并不比草食動物更“可惡”。事實上,那與可愛的小鹿吃草在本質(zhì)上是一樣的,是為了生存不得不進行的捕食行為罷了。
長此以往解說下來的后果是,女兒變得非常挑食。每次我總得耐心地向她介紹這種魚海里還有很多,吃了不會絕種,保證那鍋雞吃了也不會破壞生態(tài)平衡,因為人類還養(yǎng)了很多雞,她才肯吃,并且邊吃邊向我抱怨,人是所有生物中最殘忍、最自私的。當然,我也經(jīng)常盡可能代表人類向她提出一些情非得已的微弱申訴。
盡管如此,我仍沒打算改變這種教育方式。我認為將來有形無形地教她從各種功利的角度衡量事情的場合與機會只會更多(社會、學校),如古人說的“人生識字憂患始”,如《猶太法典》中也言及小孩出生前,天使會摸摸他的頭,使他遺忘一切,以免日后的生活不堪負荷。
這些與我想的有像也有不像之處,其實我的想法很簡單,不過盡己所能不加價值判斷地提供給她素樸的知識,至于整理、判斷、結(jié)論,全都由她。盡管多少要冒一些險——不給她一個定型的答案,甚至給她的是一個充滿更多疑惑的解說——短期內(nèi)會使她看起來傻傻的,無法像很多小孩一樣,隨時將自己的想法侃侃而談,但那并不意味著在未來,她不會是個有獨特想法、起碼充滿自主性的小孩。
不用說,我對后者更有興趣且期待更多。
(摘自2018年5月28日新浪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