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經常去上海博物館。我跟老同學講:“假如我能開博物館,我會開個飲食博物館,把跟吃有關的東西都展覽出來?!?/p>
古代的菜譜雖然保存了下來,但菜本身無法存世。我心生一計,若是有人要開館子,管我要計策,我會建議他弄一個考古菜館,里面的菜都是古書里出現(xiàn)過,而現(xiàn)在已經失傳的。
我曾去著名作家H家吃飯,他給我們做了一道仿古菜——羊肉跟魚肉放在一起燉的湯,此湯便是漢字“鮮”字的來由。
在我的飲食博物館里,如果實在找不到類似的仿古菜,還可以找某些祖師爺來充數(shù)。有本書叫作《中國餐飲業(yè)祖師爺》,說豆腐的祖師爺是關公,殺豬的祖師爺是張飛,糕餅店的祖師爺是諸葛亮,但凡三國里頭有些名頭的人都能當上祖師爺。很古怪的是,酸梅湯的祖師爺是朱元璋,而米糧店、雜貨店和旅館的祖師爺都是聞太師。
當然,這個飲食博物館還得有廚子,有配菜的,有采購的,有跑堂的,有菜販子,有食客,有分布在不同家庭中的家庭主婦。
在食客里頭,最有趣的一類人是魯迅先生常常笑話的闊人。有出話劇諷刺闊人跟人吹牛,說整個北京城“沒有一個掌柜我不認識,沒有一個管賬的、跑堂的我不熟悉”,某美食家點評,說那時北京城說得上數(shù)的飯館不過二十幾家,要認識幾十個人也不算多么了不起的事。
在現(xiàn)代,飲食業(yè)如此發(fā)達,這個飲食博物館要弄起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如今,上海一小條吳江路的館子,就夠以前整個南京城的中產階級吃的了。
(摘自《廚房里的思考家》譯林出版社 圖/Whooli Ch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