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詩穎
千年苦久,人生苦短,當置身于一望無垠的草原里,抬頭看漫天繁星,滿心震撼之余不免浮升天地浮游、滄海一粟的悵然之感。也許人的生命真的只是剎那間的煙火,燃燒過后,空余一地碎屑,久了,風吹雨打,連痕跡也全無。
一千年意味著什么?袁志華曾這樣發(fā)問。于人類可謂滄桑巨變斗轉輪回。是啊,歷史總是那么顛簸,是一個王朝的覆滅,是又一個政權的興起,歲月更迭,時間累積,幾代人的步伐才能換來文明邁進的一小步。而一千年于自然界卻只能用厘米、米來估量,風化形成的土壤10厘米厚,大西洋脊的擴張27米長,更不論地球、宇宙早已走過幾個光年,孕育多重繁華興衰,200億光年的總星系里人類絕非獨一無二,會有多少個文明同我們一樣,或者我們又在重演哪些個文明的歷史?我不得而知。
浩浩時空,生命既輕如鴻毛不值一提,生而為人的價值又在哪里?我于煩悶中苦苦思索,竭力找尋一個答案。
《霍亂時期的愛情》里,阿里薩終其一生對費爾明娜的執(zhí)著等候,即使年老步履蹣跚,也堅定說出永生永世;電影《阿甘正傳》中阿甘傻傻的性格給了他純純的幸福,即使世界翻天覆地戰(zhàn)火紛飛,他仍在心的起點不曾改變;劉亮程的《寒風吹徹》何其悲涼,可即使一個人坐在一個人的院子、一個人的村莊,他的文字仍予人大徹大悟的力量;腦癱女詩人余秀華心田里那棵提心吊膽的稗子,即使在深重的苦難里,也要開出花朵……太多太多的生命不過是流淌在歲月里的半角音符,卻仍有人用它拼出歌聲,這種種背后隱約有份信念、有個答案。
我想,人應是追求意義的生物,不論愛情、幸福、自我。正如美國實用主義哲學家杜威所言:“人必須珍藏某種信念,必須握住某種夢想和希望,必須有彩虹,必須有歌可唱,必須有高貴的事物可以投身?!?/p>
我們站在浩蕩的時代面前,渺小如塵埃,轉逝如夏蟲,可比之孑孓浮游,我們手中仍握著大把時間,何必感慨千年之久,百年時光已足夠書寫盛景。羅馬尼亞詩人馬林·索雷斯庫曾寫下“由于河流,我的雙足磨圓了路上的每一顆石子,依然在打聽大海的下落?!笨傆幸黄粞笤谶h方為你呼喚,總有一角天空讓你變得蔚藍,總有一顆星辰愿意棲息在你的指尖,我想這是有夢想的人才能聽到的花開的聲音,只是這一切需要追逐,需要有支撐有信念,敢愛敢恨敢闖敢當,不負來這世上走過一遭。
而今起床吃飯工作學習,幾點一線,現(xiàn)代人生活像極了游吟詩人萊昂納德·科恩筆下描繪的發(fā)條,將日子堆砌成墳墓,寥寥幾筆寫過一生,等臨終之際,才發(fā)覺把生活翻來覆去,也沒過出什么精彩獨特,方沉沉嘆息。
為什么非要等到白衣蒼狗,時光散落了容顏,才去細思痛悔過去?“沒有一個人能夠制造那么一口鐘,來為我們敲回已經逝去的時光?!钡腋沟脑挃S地有聲。也許你正當年華,也許你垂垂已老,何不在有限的生命里,把日子釀成一盞酒,淺斟慢飲,像玫瑰那樣開放。
因著生命的限制,我們無法懂得一千年,我們無法逃避化作齏粉的命運。只是,如果我們的生命終將湮滅在宇宙的浩浩洪流里,為什么不讓成為煙塵前的那簇火花更明亮些呢?
(指導教師/鄔雙)
(素材來源:《作文與考試》本期 38頁《一千年意味著什么》)
編輯/ 華放 關曉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