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黨棟,筆名一凡夫,河南省南陽市人。出版有散文集《深夜靜悄悄》《我和我的村莊》《和你沒商量》《青青校園》,長篇小說《追夢》《足療》《村魂》等,系河南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中國散文學會會員。
我一向非常好奇,對很多事情都感到好奇,居然生出了想做次偵探的想法。
一個周三的下午,我決定去小城里一家醫(yī)院做一次“火線”偵察。偵察的目的是想探探那些“醫(yī)生們”是如何看病的。平日里偵探小說看得多了,心里自然并不覺得緊張……
醫(yī)院的大門敞開著,院里邊清凈無比,四處的花草在向人們招手,連那些風景樹上的麻雀也嘰嘰喳喳地歡迎著人們的到來?!熬人婪鰝?“視病人如親人”“樹崗位新風,展天使風采”的標語非常得體地刷在墻壁上,讓人一下子覺得溫暖起來。
進入門診大廳,一個年輕漂亮的“女醫(yī)導”很是熱情地接待了我。問我要看內(nèi)科還是外科?我順口說到:“看內(nèi)科”。她臉上立刻露出燦爛的笑容,更加熱情地把我引到掛號室前。問我道:先生你要掛“專家”號?還是“普通”號,我肯定地對她說:掛“專家”號。心想,“專家”可是厲害人,這醫(yī)院的專家肯定更了不得,那可是專研究人的。
由于自己十分討厭生病,因此這病也就不喜歡和我打交道,所以平時和這醫(yī)院就沒有什么來往。窗口傳出了女中音,“專家號”10元。掛個號也得10元?心中雖有不悅,但還是遞給了她10元錢。
那女醫(yī)導笑得比先前更燦爛了,絕對是只露“八顆牙”的標準笑,顯得其訓練有素。她殷勤地又把我引到了門口掛有“專家診斷室”的門口,并向我介紹了那位專家叫賈醫(yī)師。
胖乎乎的賈醫(yī)師看上去40多歲,黑邊的近視眼鏡下是一雙機靈而有神的眼睛,一看還真有點專家的派頭。潔白的大褂,端正的胸牌,見多不怪的神態(tài),使我心中不由暗嘆:“這專家就是專家”。
一看有人要看病,專家的兩眼立刻亮了起來,很是禮貌地要過了我的掛號單,輕輕地放進了面前的紙盒里。我飛快地掃了一眼,那紙盒都快滿了。看來,今天算是找準對象了,這滿紙盒的掛號單足以證明這專家的權威。
賈醫(yī)師問:“你怎么了,哪兒不舒服?”
由于是無病呻吟來搞偵察的,我并沒有哪兒不舒服,但還是胡謅道:“感冒了,頭有點痛,晚上老做夢”。
賈醫(yī)師又親切地問我:“你還有哪兒不舒服?”
畢竟自己沒有病,竟一時說不出什么來。情急之下,就又隨口諂到:“渾身都不舒服”。賈醫(yī)師的臉上出現(xiàn)一絲說不出的表情,又讓我張開嘴,然后用手電筒照了照,又量了血壓,還測了體溫。
此刻,我的心里不免有點緊張起來,生怕被這“專家”看出什么破綻來。
值得慶幸的是,這“專家”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他一本正經(jīng)地告訴我:“沒啥大問題,輸兩天液,吃兩天藥就好了”。說完流利地給我開了處方。
看著一個也不認識的“拉丁文”,我便問專家道:“醫(yī)生,這都是啥藥啊?你用中文寫好嗎?
此刻這“專家”便顯得有點不耐煩,用手指了指樓下說:“下邊取藥的地方認識,你拿去就行了?!?/p>
“好!好!好!”我為自己的多嘴連賠不是,但心里還是有點不爽,不由得暗罵起來,“瞧你這個專家的熊樣子,你不就是個專家嗎?有啥了不起?”
出了這個“專家”的門,右邊又是一個“中醫(yī)專家”的診斷室,于是我想,這醫(yī)生診病,靠的是“望、聞、問、切”。剛才那個賈醫(yī)師是西醫(yī),他只是對我“望、聞、問”,還沒有對我“切”呢。這“中醫(yī)專家”那可是專為病人“切脈搏”的。那好,我就讓你這個“專家”再為我“切一切”。這樣想著,便下樓又花了10元錢掛了一個“中醫(yī)專家”號。雖然心里有了賠本的懊悔,但想到自己今天是來做偵探的,哪有不付出點代價的道理,這樣想著,心里就平衡了許多。
“中醫(yī)專家”是個老頭,看上去快60歲了,但人也算精神??磥恚麨槿恕扒小暗哪甏撌呛芫昧税?。
同樣的問題,同樣的滿紙盒子的掛號單,同樣的一本正經(jīng),所不同的是:那中醫(yī)專家確實給我“切”了一陣子脈搏,然后就給我開了個中文的藥方。
中文我可是認得的,那上面只寫有兩樣藥,一個是“XXX”中藥口服液,另一個是“XXX”純中藥口服液。
我壯著膽子問了那老頭“專家”,“醫(yī)生,我得了什么病?老頭專家連眼皮也懶得抬,就隨口說了句“吃了藥就好了”。哦!我不由得佩服起他的語言能力來,沒趣地離開了診斷室。
一樓的劃價處擠滿了排隊的人群,好不容易輪到了我,劃了價的兩個處方遞過來一看,我一下子傻了眼,西藥處方361元,中藥處方298元。
雖說我今天是個“孤膽英雄偵探”,可我的心里還是發(fā)了怵:“乖乖呀,感個冒就要花這么多錢?今天我可是個冒牌的病人,要是真感冒了,那還了得?
藥價劃好了,剛才那個“女醫(yī)導”不知從何處又冒了出來,悄悄地來到我身邊,溫柔體貼地對我說道:“先生,請這個窗口交錢”。
我回頭對她一笑,“好,好,稍等一會兒,我去趟廁所再來交費?!闭f完便三步并做兩步地躲進了樓道里的衛(wèi)生間。一看里邊并沒有人,就急忙關上廁所的門,對著那兩張?zhí)幏胶莺莸剡B吐兩口唾沫,嘴里便不由罵出了一串串臟話來?!笆裁垂菲▽<遥献釉谶@里先專了你個鬼孫!”一下子就把它撕個粉碎,摔進便池里,一扭水龍頭便將它沖進了那陰溝里。
閃出門來,我卻從另外一個方向逃跑了。一看那“醫(yī)導”沒在后邊盯梢,心中仍覺憤懣,不由得又脫口而出:“奶奶的,你那個望、聞、問!還有你這個切,什么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