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以塞義德的東方主義為理論基礎(chǔ),美籍華裔作家譚恩美的《喜福會》為文本,從東方主義視角出發(fā),重新解讀譚恩美小說,通過其反東方主義元素以及其展現(xiàn)方式,提出譚恩美并不是在迎合東方主義,而是通過正視東方主義解構(gòu)東方主義并獲得文化身份的真實回歸。
關(guān)鍵詞:譚恩美;《喜福會》;反東方主義;文化身份
作者簡介:項聿培(1996-),女,江蘇常州人,南昌大學外國語學院英語文學專業(yè)本科生。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8)-21--02
1989年,譚恩美出版了第一步長篇小說《喜福會》,該作品通過講述四位中國母親與他們各自的女兒通過誤解、產(chǎn)生沖突最后獲得理解的故事??v觀近幾年主流讀者對《喜福會》的評論,大多是開始從東方主義,后殖民主義與他者的角度進行解讀,然而筆者發(fā)現(xiàn),這些解讀都重點落于闡述《喜福會》如何建構(gòu)了東方主義,而并沒有關(guān)注譚恩美在消解東方主義上做出的貢獻。本文從東方主義的視角出發(fā),解讀了譚恩美在小說中如何展現(xiàn)其反東方主義情結(jié),進而提出了只有正視東方 主義與歷史,才能對其進行解構(gòu),獲得真正意義上文化身份的回歸。
1.塞義德“東方主義”
著名文學評論家薩義德在二戰(zhàn)后提出的后殖民主義文化理論中,使用了東方主義的觀點作為其核心思想,“東方”并不只是地域上、人種上與“西方”的區(qū)別,更是一種文化上的優(yōu)越性,一種思維方式上東西方之間的徹底對立。東方主義是一種對東方人的錯誤而僵化的描述,即東方人是異常的野蠻的。這種文化與政治的優(yōu)越性滿足了西方對控制東方,凌駕于東方的病態(tài)心理,將東方歸結(jié)為低人一等的“沉默愚鈍者”形象,東方人通常被描述為沉默者和他者。東方主義顯示西方通過將東方歸于低等的他者并強化西方自身的優(yōu)越性來實現(xiàn)其霸權(quán)。[1]
2.正視歷史 與東方主義存在
賽義德曾指出:“在討論東方之時,東方是完全缺席的,人們感到出席的只是東方主義者和他的言論;然而,我們不應(yīng)忘記的是,東方主義者的出席恰恰是由東方的實際缺席造成的?!盵2]實際上,縱觀譚恩美的《喜福會》,我們都能看到真實的東方者的存在,正是這些東方者的訴說讓我們了解到了真實的歷史。
2.1正視歷史,出席歷史
人們傾向于了解那些我們愿意了解的事物,因此在閱讀《喜福會》時許多讀者認為譚恩美筆下迷信、血腥的中國并不是真實的中國,是對于中國的丑化,為了迎合東方主義的高高在上的文化優(yōu)越感,然而四位母親的故事發(fā)生在解放前 ,當時的中國,雖然思潮涌現(xiàn),然而迷信仍然是人們心上抹不去的陰影,魯迅先生也曾反映過當時的人們食用“人血饅頭”治病的可怕現(xiàn)實[3],一味地否定 無法解決問題,這些令人讀起來產(chǎn)生不適的文字卻恰恰反映了真實的中國,將其歸結(jié)為“滿足東方主義”,實際上是武斷的。直視真實的歷史或許會令人痛苦,但能讓我們看清過去,而非盲目自信。母親們對過去故事的敘述,正是愿意直視傷民族之殤的體現(xiàn)。長期無視傷口并不能從根本上治愈,只能愈發(fā)使自身深陷于自卑與痛苦中,正如《喜福會》中的映映選擇丟失過去的自己直視使她感到迷失和困惑,最終勇敢地站出來 “現(xiàn)在,我該把這一切也告訴我女兒?!盵4]225讓她走出痛苦,清醒過來,重塑了自我。
2.2正視東方主義的存在并進行解構(gòu)
許多“華裔作家,感受到民族強大的重要性,從而從自己的良知出發(fā),竭力維護華人形象,強調(diào)并宣傳正宗的中國文化經(jīng)典,來解構(gòu)西方的‘東方主義意識形態(tài)?!盵5]譚恩美正是其中之一。她實際上意識到了“東方主義”的存在,并想要進行合理的解構(gòu)。小說中的女兒們在美國出生,在美國生長,深受美國社會對東方的認識的影響,這種意識形態(tài)對她們的作用是潛移默化的,譚恩美借用女兒們對于母親的不理解,甚至是鄙夷,展現(xiàn)了當時日益強盛的“東方主義”。小說中的女兒們西方文化身份看待東方,對中國文化理解片面,帶有偏見,實際上正是西方文化的“東方主義”在作怪,作者借由母親們在沖突中的無奈與痛苦,展現(xiàn)了這種東方主義帶來的負面作用,實際上體現(xiàn)了作者對中國的維護。
2.3民族身份的回歸
《喜福會》的設(shè)定是在麻將桌邊,四個母親輪流做東,輪流講述自己的故事,這些回憶性質(zhì)的故事讓女兒們了解到了過去,這不僅是她們母親的過去,更是中國的沉重的歷史。這種述說,一方面是母親們獲得了自身民族身份的回歸,他們通過講述這些故事,正式了自身的傷痛。通過幼年時的孩子們無法理解,產(chǎn)生了對于中國的錯誤理解,然而隨著她們慢慢長大,逐漸意識到這正是她們無法割舍的民族記憶,是她們的民族身份?!皟墒浊?,其實是同一個主題的變奏?!盵6]25當君終于認祖尋親,找到兩位姐姐時,她終于意識到她身上的中國身份是不需要由別人來認同的,那是刻在他們骨子上,流淌在血液里的,這體現(xiàn)了民族身份的真正回歸。譚恩美并不是迎合“東方主義”,而是借此體現(xiàn)對于自身民族身份的逐漸認同,一蹴而就的認同是不切合實際的,這種逐漸的醒悟才更為流暢自然。母親們讓身處西方文化身份中的女兒們了解到了中國的真相,雖然它迷信、甚至殘忍,但是同時也傳遞著母親們的信仰與美好的愿望。
3.展現(xiàn)反抗精神,絕非沉默
長久以來,沉默成為東方主義對華人刻板化描寫的一個重要特征。華人女性沒有說話權(quán)是一種民族和性別上雙重的他者形象,長期失語使她們只能依附于他們來表現(xiàn)自己,然而我們看到,在《喜福會》中,這些女性沒有選擇讓他人來替自己發(fā)聲,扭曲自身形象,而是勇敢積極的站了出來,或作出反抗,或大膽發(fā)聲,有些反抗的形式或許受困于時代因素,但已經(jīng)是女性精神的重大突破,完全有別于過去“東方主義”對華人女性的刻板描述。
小說中的母親一方面頑強地反抗自身命運,雖然由于受困于時代與環(huán)境因素,或許仍然會體現(xiàn)當時中國的迷信,但是相較于被動等待,不做反抗已經(jīng)是華人女性形象的重大突破。小說中,琳達成功地利用智慧與觀察,積極主動地把握住了自己的命運,從她第一次的婚姻中逃脫出來,最終解除了婚約,決不讓自己成為封建婚約的犧牲品,自己主宰自己的命運:“我終于醒悟了,發(fā)現(xiàn)了一個真正的 自我,并任憑著這個‘我的思想來帶領(lǐng)自己。這種對婦女“沉默”狀態(tài)的成功突破,是對長期以來東方主義的駁斥與解構(gòu)。另一方面積極主動站出來,不再沉默,消除與女兒的矛盾與誤會,鼓勵引導著女兒們追尋真正的幸福。麗娜的丈夫自私自利,明明領(lǐng)著比自己妻子要高八倍的工資,卻還要和她什么都均分,哪怕是麗娜并不愛吃的冰激凌,麗娜的母親映映便打碎花瓶,以此來開導她頑強地站出來,不要畏懼。小說中的華人女性不再是以往東方主義所認為的沉默隱忍的形象,而是主動站出來勇敢的追尋自己幸福的表現(xiàn)。
4.展現(xiàn)真實中國,不迎合東方主義
在小說的最后,君回到了中國,譚恩美借君的雙眼與描述展現(xiàn)了一個與東方主義構(gòu)建下完全不同的中國,“出租車在一幢豪華的、比希爾頓還要華貴的建筑前停下。‘這里是共產(chǎn)黨中國嗎?我驚奇地差點叫了出來……真闊氣!只見一個穿著筆挺制服的侍應(yīng)生,奔過來把我們的行李搬進大廳里,只見大廳四周都是花崗巖和亮晃晃的鏡子,金碧輝煌?!弊T恩美終于無法克制其民族自豪感,用直白的話語展現(xiàn)了真正的中國,一個文明先進,經(jīng)濟獨立的中國,一個不是東方主義視角里野蠻骯臟的中國。
5、結(jié)論
譚恩美的《喜福會》并不是對于東方主義的盲目迎合,她展現(xiàn)了真實的令人心痛的中國過去的形象,意在令我們不忘歷史,牢記歷史;同時通過對第二代美籍華裔移民與第一代移民的沖突真實再現(xiàn)了東方主義思想形態(tài)與發(fā)展中成長中的真實中國的沖突。這有力地沖擊了一直高高在上的西方霸權(quán)文化,粉碎了西方人心中的所謂文化優(yōu)越感,譚恩美將真實的中國文化引向世界,不藏不遮,既自豪于中國目前的優(yōu)秀,也不因痛苦的過去而自卑,她將西方人帶著東方主義的有色眼鏡看中國人具象化并成功解構(gòu),粉碎了西方人固有的東方主義,還中國文化一個清白,獲得了真正意義上文化身份的回歸。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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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譚恩美.喜福會[M].程乃珊,嚴映薇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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