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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班(外一篇)
—— 先世考系列之一

2018-11-14 22:28葉煒
青春 2018年2期
關(guān)鍵詞:戲班子劉安鎮(zhèn)子

口 葉煒

按照“正大光明學立德成安國有道永世顯榮”的輩分序列,祖爺這一代剛好排到了安字輩。老祖劉成仁給他起名劉安邦,寓意能有大出息大作為,成為治國安邦之才。

清光緒三十二年,背負著整個家族厚望的劉安邦一身輕薄綢緞,騎著一頭毛驢去省府參加鄉(xiāng)試。走到半路,迎面碰上個戲班子。戲班子不大,攏共七八個人,推著一輛大車。其中有一個年輕女子,出落得如同水中芙蓉,甚是出眾。劉安邦正是思慕女人的年紀,只看了那女子一眼,就再也不肯把目光挪開了。戲班子領(lǐng)頭人是一位老者,他腿腳不太利索,走起路來歪歪斜斜,看人的眼光也歪歪斜斜。他看了看劉安邦的花癡樣,笑了笑說:這位爺是要去趕考呢吧?劉安邦呆愣著點點頭。老者又笑笑:聽說省府里早就不舉狀元了,你去了恐怕也是白去!劉安邦聞聽此言一激靈,偏腿從驢子上下來,拉住老者的衣袖:老人家說的可當真?老者點點頭。劉安邦掩面大哭起來,邊哭邊說著:舉不成了,舉不成了,縱有萬貫家產(chǎn)也舉不了狀元了……

哭了半天,抬頭一看,戲班子已走出好遠。劉安邦想了想,既然人家不舉狀元了,那還是往回趕吧。他三步兩步追上戲班子,問老者:老人家這是要到哪里去唱戲?老者笑著說:戲班子嘛,走到哪唱到哪!劉安邦也笑:那俺跟著你們?nèi)ヂ犅爲?!既然考不成狀元,也就當是耍耍了!說著,他把毛驢韁繩遞給老者:看你老人家腿腳不太利索,你騎一會兒吧,俺跟著車子走走。老者有些奇怪地看看他,再回頭看看車旁的年輕女子,笑笑,騎上了毛驢。

劉安邦慢慢和年輕女子走在一起,那女子也不躲閃,臉色微紅,漾著笑意。劉安邦悄聲說:敢問芳名?女子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劉安邦再問,她低聲說道:俺不和你說話,你去問俺爹!劉安邦指著騎在驢子上的老者:他?女子點點頭。劉安邦不說話了。一會兒,聽到在前面拉車的一個壯漢說道:萬老板,讓那頭驢來拉車,你坐車上來多好!劉安邦由此知道老者姓萬。萬老板從驢子上下來,看看劉安邦。劉安邦笑著說:那就讓驢拉車吧。萬老板把驢子交給壯漢,轉(zhuǎn)身對年輕女子說了句:水兒,你扶下俺,爹坐到車上去!

待車子重新走動,劉安邦笑嘻嘻地對年輕女子說:原來你叫水兒呀,這名字恁好聽!水兒面色更加紅潤,只說了句:你這個人真有意思,放著毛驢不騎,走路多累!

雖已入秋,蘇魯大平原上的天氣仍舊很熱。走了不到半個時辰,劉安邦已是汗流浹背。他畢竟只是一介書生,是一心要舉狀元的秀才,平日根本沒擺弄過什么農(nóng)活,沒怎么出過力。加上秋蟬鼓噪的鳴叫,劉安邦有些煩躁。要不是因為水兒,他早就騎驢回麻莊了。又堅持了大半個時辰,前面出現(xiàn)了一個古色古香的小鎮(zhèn)。劉安邦之前來過這里,對鎮(zhèn)子很熟悉。鎮(zhèn)子不大,被一小段城墻包圍著。但鎮(zhèn)子里人卻不少,熙熙攘攘的,散發(fā)著一股股油膩的香味。這里離麻莊大約百十里地,回去要四五個時辰。劉安邦看看天,太陽即將西落,遂打算在這里過夜,順便聽聽萬老板的戲,他很想看看水兒唱戲的樣子。

劉安邦不知道,他的出現(xiàn),此時已經(jīng)引起了戲班里一個人的警惕,他就是先前一直在悶聲拉車的壯漢,這個戲班子的臺柱子,名叫熊老三。他早就喜歡上了水兒,萬老板也有意將水兒許配給他。這會兒劉安邦不知道戲班子水深水淺,就稀里糊涂地蹚了進來。

戲班子稍加修整,開始準備在鎮(zhèn)子最熱鬧處搭臺唱戲。劉安邦閑著沒事,就在附近閑逛起來。今年北方鬧饑荒,鎮(zhèn)子上來了不少討飯的人。他們個個蓬頭垢面,手里拿著一個爛了角的瓷碗,蹲在墻角處,嘴里吶吶自語:給點吃的吧,給條活路吧……他們的對面,是一個茶館,里面高聲喧嘩著,在議論著當今皇上的種種不是。細細聽去,有說國運不濟的,當今皇上無能,取消府試,害得我等書生報國無門;有說世道不好的,官匪勾結(jié),人人自危民不聊生;有說大清氣數(shù)已盡的,改朝換代必不可少,國難當頭,天下百姓苦不堪言??傊痪湓挘院罂隙ㄊ菦]百姓的好日子了!劉安邦深有同感,像自己這樣的書生,以后都舉不了狀元啦,還能有什么好的活路?別說光宗耀祖飛黃騰達了,就是想在鄉(xiāng)間過清靜安穩(wěn)日子都難!茶館隔壁是一家窯子,雖說世道艱難,但這里的生意依然紅火,兩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不停地朝劉安邦揮手??粗莾蓮堳r艷滴血的紅唇,劉安邦有些蠢蠢欲動,腳步剛要邁過去,眼角瞟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在其左右晃蕩。他側(cè)臉一看,正是水兒。戲班子在搭臺,她閑著沒事,也出來逛。劉安邦判斷不出水兒是一直跟著自己,還是偶然看見了他。正猶豫不決,抬眼看見一個賣脂粉的商鋪,他朝水兒招招手。水兒裝作沒看見,站在原地不動。劉安邦沒辦法,自己走進去,買了一盒上等胭脂,回來看到水兒還在原地。他心中暗喜,把胭脂塞到她的手里,水兒扭扭捏捏不要。劉安邦堅持,她看看四周,接下了,藏到了貼身的口袋里。

劉安邦聽到水兒肚子嘰嘰咕咕響了兩聲,他問水兒:餓了吧?咱們?nèi)コ酝腽Q飩?聽說這個鎮(zhèn)子上的千里香餛飩最有名!水兒有些猶豫不決。劉安邦不由分說拉起她的蔥白胳膊,小跑著去了不遠的一家餛飩店。餛飩店里吃客不少,兩個人在靠近門口的地方找了張桌子,坐下來。店小二是個見多識廣的人,看劉安邦這身打扮就知道來了位有錢的爺,麻利地用袖子抹了一下桌子,笑嘻嘻問道:兩位客官要點什么?劉安邦看看水兒,說時間緊,著急唱戲呢,就來兩碗上等餛飩吧。小二點點頭,高聲說好嘞!另外再給您來一盤子上等驢肉如何?不過這玩意兒火有點大……劉安邦最喜歡吃驢肉,連聲說,來一盤,來一盤!水兒看看他,紅了臉。從水兒剛才的樣子,劉安邦基本上判斷出她是喜歡上自己了,都說唱戲的膽大,果然!水兒不是一般女子。這年月,一般女子也不會明目張膽地跟著陌生男子吃飯逛街。想到這里,劉安邦心里反倒有點兒忐忑不安起來。

老祖劉成仁只有劉安邦這一個兒子,一向?qū)ζ湟髧栏瘢瑸榱四茏寖鹤赢斝悴排e狀元,從不敢讓他分心。劉成仁辛辛苦苦置下一份偌大的家產(chǎn),別的無所求,就想讓兒子能光宗耀祖。現(xiàn)在朝廷不舉狀元了,這會兒想光耀門庭也光耀不了了。劉安邦心里暗想,自己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再帶個唱戲的女子回去,老爹會不會大發(fā)雷霆?但反過來一想,既然狀元已經(jīng)舉不成了,那干脆就尋個媳婦吧。爹不是早說過了嗎:不孝有三,無后為大!能帶個媳婦回家,對他也是一種安慰。

正這樣想著,店小二端來兩大碗熱氣騰騰的餛飩,外加一大盤子剛出鍋的噴香驢肉。劉安邦招呼水兒吃。水兒也不客氣,小口小口吃起來。半碗餛飩還沒吃完,猛聽得一聲鑼響。水兒說要開戲了,俺得趕緊回去!劉安邦說吃完再去不遲。水兒有些為難,說俺先過去補妝,你慢慢吃,吃完了去看俺唱戲!劉安邦點點頭,吃完這盤子驢肉就去!水兒漲紅著臉,去了。

聽著戲班子那邊鼓點聲漸密,劉安邦抹抹嘴唇,打了兩聲飽嗝,與店小二結(jié)了賬,不慌不忙起身,向著那熱鬧處走去。平時鎮(zhèn)子上難得看戲,這會兒戲臺子周圍站滿了人,黑壓壓一片。劉安邦左轉(zhuǎn)右轉(zhuǎn),沒找到合適的位置。遠遠地看到水兒在朝自己揮手,指指戲臺前側(cè)。劉安邦順著她指的方向擠過去,看到在人群的最前邊放了幾張凳子。幾個有頭有臉的長袍馬褂坐在那里,正嘁嘁喳喳說著什么。劉安邦看看邊上還空著一個位子,瞅瞅水兒,水兒點點頭。劉安邦便在凳子上坐了下來。旁邊的長袍馬褂看了看他,神情都有些異樣。劉安邦對他們笑笑,也不多理會,安心看戲。

鑼聲又起,萬老板登臺。只見他雙手抱拳,朗聲說道:諸位父老,諸位鄉(xiāng)親,俺萬家戲班今日來到古鎮(zhèn)寶地,沒啥見面禮,先給大家奉上一臺大戲。希望諸位有錢的幫個錢場,沒錢的幫個人場,有不到之處還望多多包涵。下面,正式開戲!萬老板這邊一退場,水兒和熊老三就在密集的鑼鼓聲中登場,只見水兒一副青衣打扮,扮相甚為俊美。今天要唱的是《白蛇傳》第一折戲《雙蛇斗》,是用京劇、昆曲同臺合演的“風攪雪”演法。青雄白雌,熊老三扮青蛇,水兒扮白蛇。青蛇要與白蛇成婚,白蛇不允,雙蛇斗法,最后白蛇戰(zhàn)勝青蛇,青蛇甘愿化為侍女,姐妹相稱,而后下山。在這出戲里,水兒青衣唱腔獨特,直讓劉安邦看得目瞪口呆,他在心里愈發(fā)喜歡水兒了。

就這樣,劉安邦一連跟著戲班子在古鎮(zhèn)唱了三天大戲。在這三天里,他不但和水兒的情感與日俱增,和戲班子的其他人也混得很熟。他們在臺上唱戲的時候,劉安邦還時不時地能在后臺幫上點忙。這天晚上唱完戲,劉安邦正欲陪著水兒回住處,老萬叫住了他,說了句:劉秀才,咱們走一走!劉安邦看看水兒,水兒不知道老萬要對他說什么,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古鎮(zhèn)旁邊是一條小河,月朗星稀,河水泛著白光,像一面鏡子般明晃晃閃亮亮,細細聞去,整個河面散發(fā)著一股淡淡的腥氣。萬老板背著手踱著步子走在前面,劉安邦攏著手在后面慢慢跟著。他揣摩不透老萬究竟要對自己說什么,有些緊張,額頭竟然有細密的汗珠滲出來。走了一會兒,離鎮(zhèn)街漸遠,四周一片靜寂。老萬停下來,等劉安邦靠近。他長長地嘆了口氣,對劉安邦說:你既然是一個讀書人,當知道門當戶對之說。劉安邦點點頭,旋即又搖搖頭。老萬又說:俺們都是唱戲出身,說白了就是戲子,古來戲子都命運多舛,水兒她和你不般配呢……不等老萬說完,劉安邦就急急地說道:般配般配,唱戲沒啥不好,俺也想跟著你老人家唱戲呢!老萬笑笑:唱戲可沒那么簡單,你說般配,你村上的人可不說般配!再說了,俺早就把水兒許配給了熊老三了……聽到最后一句話,劉安邦傻了,他在心里說:怪不得熊老三這幾天看自己的眼神不對勁,像是結(jié)下了深仇大恨似的!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了句:但水兒喜歡的是俺……老萬又重重地嘆了口氣,沒說什么。往回走的時候,老萬說了句:你們還是散了吧……

回到住處,劉安邦心情低落,在屋子里邊踱步邊嘆氣。正郁悶著,忽聽門外有輕輕腳步聲傳來,接著聽到有人敲門。他開了門,只見水兒淚眼汪汪地站在門外。劉安邦一陣沖動,一把把水兒拉進了屋,水兒嘴里不停地說著:俺要跟你走,俺要跟你走……劉安邦抱著她在床上翻滾起來。

第二天一大早,戲班子整裝待發(fā),要到下一個鎮(zhèn)子去唱戲。左等右等,不見水兒下來。老萬差遣熊老三去房間看看,已經(jīng)人去房空。再看看劉安邦的房間,也沒了人影。熊老三氣得直跺腳。老萬聽了,直搖頭嘆息:想不到龜兒子膽子恁么大!竟然拐走了俺閨女!這年月,秀才也干土匪的事兒!他看了一眼垂頭喪氣的熊老三,恨恨地說:你莫急,咱們一個鎮(zhèn)子一個鎮(zhèn)子找,看他們能跑到哪兒去?

此時,劉安邦和水兒正急急地走在回麻莊的路上,兩個人邊走邊不時地回頭看,生怕老萬帶著戲班子追了來。兩個人直跑得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終于到了離麻莊不遠的西集古鎮(zhèn)。劉安邦對嬌喘不已的水兒說:到這兒就不怕他們追來了!這里到麻莊還不到五里地,咱們歇會兒再走吧。水兒看看前面,拿衣袖抹了抹頭上的汗珠,說咱們還是繼續(xù)走吧,到家里就安生了!劉安邦嘿嘿笑了兩聲:你別怕,咱們慢慢走,這就算是到了咱家的地盤了。愣了一下,他問水兒:你知道馬鞍山上有個山大王叫劉成才嗎?水兒點點頭:聽說過,官兵都怕他三分!劉安邦得意地點點頭:劉成才是俺二叔!親二叔!水兒聞聽此言驚得目瞪口呆,愣了半天嘟囔了句:怪不得你膽子那么大!原來……你二叔怎么就當了山大王?劉安邦笑笑:為了一個女人,他也是沒辦法,到家給你細細說。

正是收地瓜的時節(jié),田地里到處都是人。大家都在吭哧吭哧彎腰刨地瓜,一開始沒人注意到劉安邦和水兒。一直等他倆到了村口,有個人突然咋呼了一句:那不是咱村的大秀才嗎?這么快就趕考回來了?咦,后面咋還跟著一個女人哩?莫不是中了舉人,朝廷的賞賜?大家一個接一個直起腰來,大眼瞪小眼地看著兩個人一前一后走進了村子。劉安邦加快了腳步,故意和水兒拉開了一點距離。水兒臉紅紅的,低著頭,急急地邁著碎步。

老祖劉成仁正蹲在院子里剝玉米。今年玉米大豐收,滿院子堆得到處都是。像剝玉米這樣的活兒本來都是下人們干的,但劉成仁是個勤勞人,養(yǎng)成了干農(nóng)活的習慣,能自己干點就自己干點。玉米剛剛曬過,金黃金黃的,散發(fā)出一股甜絲絲的氣味。劉安邦在門口喊了聲:爹,俺回來了!說完,對水兒說:這是咱爹!水兒羞羞答答道了個萬福。劉成仁聞聲抬眼看到兒子和水兒,愣了半天,說了句:考得咋樣?劉安邦趕緊答道:朝廷不舉狀元了,沒考成!劉成仁大吃一驚:不舉狀元了?那不就亡國了么?!看得出來,他很傷心,自己辛辛苦苦一輩子,置辦這么個大家業(yè),一心供養(yǎng)兒子讀書,本以為能考個功名,光宗耀祖,哪知道到頭來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他看看躲在劉安邦身后的水兒,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也不多問,只說了句:進屋再說話吧。等水兒進了屋,劉成仁問劉安邦:這女子到底是咋回事兒?劉安邦也不瞞他,一五一十地說了。劉成仁聽得目瞪口呆,愣了半天才說了句:你把人家閨女拐來了,那人家早晚還不得找了來!再說她可是戲班子的臺柱子,這么一來,戲班子豈不是要垮了么?劉安邦沉默了一會兒,說:事到如今,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爹你趕緊給俺們完婚,等完了婚,他們找來也沒辦法!劉成仁沒說話。他其實是不太贊成兒子娶一個戲班子出身的女子的,雖說人長得俊俏,但畢竟還是個戲子么。但兒大不由爹,他確實也該婚配了。本想等他有了功名,找個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現(xiàn)在既然舉不成狀元了,這個希望也就沒了。見老爹不表態(tài),劉安邦有些急,說道:俺和水兒已經(jīng)生米煮成了熟飯……看他著急的樣子,劉成仁有些哭笑不得,嘆了口氣說:置辦婚禮可是大事,要準備準備呢,俺擔心的是他們追了來……劉安邦說:怕什么,到時候可以讓二叔下山嘛!劉成仁說了句:成才那個熊東西,都好幾年沒回麻莊了!劉安邦說:你派人給他捎個信,俺大婚,他能不來嗎?劉成仁想了想,點了點頭。

夜長夢多,事不宜遲。在劉安邦的催促下,劉成仁當天就去找了村里懂風水的裴瞎子,擇了個黃道吉日,把大婚的日子定在了三天以后。這邊日子敲定,那邊立即通知家族大小人等,為婚事做好各種準備。

在麻莊,娶媳婦是大事,更是喜事。按照祖上的規(guī)矩,婚配最重要的就是席地,流水大席辦得好,主家就特別有面子。若是在席地上出了岔子,那是很丟人的事情,不知道要被人在背后嘀咕多久。更何況,劉家在麻莊是大戶,更是丟不起這個人。為了辦好席地,劉成仁請來了方圓百里最好的張家廚子,讓主廚的人開了最豐盛的菜單。這邊拿了菜單,那邊就差人去了西集古鎮(zhèn),采購各種食材。廚屋搭在了院子西南角,架了兩口大鍋爐,擺了四張大案子,焦炭買了六麻袋,鍋碗洗了十大盆。廚屋旁邊就是大棚,拉大棚的時候,劉成仁特地讓幾個年輕后生多拉了幾十米,覆蓋了整個院子。大棚底下擺了五十張桌子,老劉家在麻莊是樹大根深,不算別門別院,來吃大席的人就得有上百口子,按照一天兩頓席地來算,流水席至少得轉(zhuǎn)四圈,這可真夠廚屋忙活的。

一切就緒,只等開門迎親。擱往常,麻莊辦喜事一般不請響器,但考慮到劉安邦是老祖劉成仁這一支的獨根獨苗,為了熱鬧,還是請來了遠近聞名的崔家嗩吶,以之助興。吉時到,嗩吶起,咿咿呀呀中,劉家大院頓時熱鬧起來了。劉安邦注意到老爹劉成仁臉色不太好。他一定是擔心戲班子來鬧事,而二叔此時還遲遲未露面;還可能是因為聽到一些不好的議論,村里人看不上唱戲的水兒,說老劉家這么大的勢力,咋娶了個戲子嘛!

劉安邦和水兒被眾人推搡著站到了當院的香案前,正準備拜天地,忽聽門外傳來一聲呵斥:沒有俺老萬的同意,看誰敢娶俺閨女!眾人聞言大吃一驚,紛紛回頭看去。只見萬老板和熊老三一干人等懷抱短刀長矛,氣勢洶洶地進了院子,和劉安邦等人怒目相向。劉安邦心說,完了,擔心什么來什么,戲班子砸場子來了!正不知如何應付之時,水兒一把挑下頭上的紅簾子,撲通一聲跪倒在萬老板面前,哭著說:爹,女兒不孝,你就成全女兒吧!俺和劉安邦是真心相愛!萬老板面無表情。滿臉怒氣的熊老三吼道:你嫁給他,俺咋辦?你爹可是早就把你許配給俺了!劉安邦見熊老三說這話,早氣得不行,他雖是一介書生,但畢竟血氣方剛,隨手抄起一把大抓鉤,朝熊老三喊道:水兒愿意嫁誰就是誰!劉家眾后生見狀,也都義憤填膺起來,個個摩拳擦掌。萬老板看這陣勢,對著老祖劉成仁說了句:素聞麻莊老劉家世代仁義,今天不能做下如此不仁不義之事吧!一句話,把大家給嗆住了

僵持間,猛聽到大門外一陣馬蹄聲響,接著一個彪形大漢闖了進來,只見他滿臉絡腮胡須,濃眉大眼,粗壯的腰間斜挎著一把自制火槍??吹剿?,劉安邦心中暗喜,大聲喊道:二叔,你下山來了!二叔斜著眼看了看萬老板和熊老三,朗聲說道:今天是俺侄兒劉安邦大喜的日子,俺看誰敢搗亂!萬老板和熊老三被二叔的陣勢嚇住了,兩個人互相看看,無可奈何地搖搖頭,轉(zhuǎn)身欲走。二叔伸手攔住他倆:既然來了,就在村里唱上三天大戲吧,也算是給俺侄兒大婚增添點喜慶!萬老板傻眼了。劉成仁看不過去,拉住萬老板,說了句:親家,坐下喝兩盅喜酒再唱不遲!萬老板看看眾人,再看看水兒,只好點了點頭。

水兒就這樣嫁給了劉安邦,成了祖奶。

據(jù)說,那天的席地很豐盛,八涼八熱八素八葷,還重了八個大菜。張家廚子也爭氣,那菜的味道直到現(xiàn)在還被老人們經(jīng)常念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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