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 清

我們閱讀古史籍或古詩文時，經(jīng)常會接觸到“四象”這個詞。那么，中國傳統(tǒng)的四象到底是指什么？根據(jù)《辭?！罚南笠恢^指春、夏、秋、冬四時；或謂指分布于四方的水、火、木、金；或謂指四時變化。古人認為白天、黑夜，四時變化皆由陰陽兩種勢力產(chǎn)生，曰：“兩儀生四象”。 《易經(jīng)》中，乾對天，主陽；坤對地，主陰。兩儀即陰陽或天地，四象即：太陰、太陽、少陰、少陽。 《周易·系辭》說：“《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四象就是南北東西對應(yīng)著上下左右?！吨芤住肥琢私?jīng)卦以象“天地定位，風雷相薄，水火相射、山澤通氣”為法則，而作哲理演繹并重之以六十四卦以像徵萬物變化。

中國傳統(tǒng)的四象更普遍的是指我國古代天文學用以表示地理方位的：青龍（蒼龍）、白虎、朱雀（朱鳥）、玄武，對應(yīng)我們今天的東、西、南、北。象者，像也?！八南蟆?，是將星座二十八宿按天區(qū)分布，劃分為四組，以其所屬各星宿在天區(qū)中的分布，看上去像龍、像虎、像雀（鳥）、像龜而定名。并以此代指東、西、南、北四方，以及春、夏、秋、冬四時。

圖1 三垣四象二十八宿圖

我國古代天文學和西方天文學有所不同，不僅對恒星、行星、星座的稱謂不同，譬如木星稱太歲、火星稱英惑、金星稱啟明、土星稱鎮(zhèn)星等。而且還有一套與西方天文學完全不同的星座體系，把天上星星或星系，分為三垣二十八宿（圖1）。三垣指北天極附近三個天區(qū)，即：紫微垣、太繳垣和天市垣，古人稱北極星為帝星，與之相對應(yīng)的三垣之中的中垣“紫微垣”傳說是屬帝王之所居，因此人間的皇宮又叫“紫宮”，北京故宮便稱紫禁城，意“紫宮”禁地。二十八宿，是星官名，它是中國古代依一周天的恒星為標志，用以分成二十八組來觀察日、月、星辰的運行，以用于制定歷法而產(chǎn)生的，并依中國古代春分時節(jié)黃昏之時的天象觀察為依據(jù)。二十八宿的“宿”，有住宿、宿舍的涵義。其之所指，是由于地球繞太陽運行而造成的太陽視運動所經(jīng)之處——即“宿”，由東方角宿開始，自西向東排列，每一象由七宿所構(gòu)成。

圖2 中國傳統(tǒng)四象星宿圖

二十八宿指沿黃道和天球赤道之間的28群恒星，按東、南、西、北方位把28宿分為四組，每組7宿為一象，合稱四象 （圖2）。即：東方七宿，角宿、亢宿、氏宿、房宿、心宿、尾宿、箕宿；南方七宿，井宿、鬼宿、柳宿、星宿、張宿、翼宿、軫宿；西方七宿，奎宿、婁宿、胃宿、昴宿、畢宿、觜宿、參宿；北方七宿，斗宿、牛宿、女宿、虛宿、危宿、室宿、壁宿。其中南方七宿的柳宿、星宿、張宿、翼宿這4群恒星，實際上包含在春天時節(jié)出現(xiàn)的長蛇星座。

我國古代先民以為主宰四方都有一神，殷代前后把春天黃昏時出現(xiàn)東方若干星星想象為一條龍；把在南方的若干星星想象為一只鳥形；西方若干星星想象為一只老虎；北方若干星星想象為龜身上纏繞一條蛇，即玄武，李賢注：“玄武，北方之神，龜蛇合體?！边@就給四象以動物形象。到了春秋戰(zhàn)國又給這四象“上”了顏色，即：青龍、朱雀（朱鳥）、白虎、玄武，代表了地理四方之神（圖3）。如《禮記·曲禮上》有：“行前朱鳥而后玄武，左青龍而右白虎?！?/p>

圖3 中國傳統(tǒng)四象圖案

四象每一象由七宿所構(gòu)成。依角、亢、氐、房、心、尾、箕七宿代指東方和春天，在天空的分布看上去像一條龍的形狀，春天一到，大地萬物復蘇滿目青翠，故稱此象為“東方青龍”。而分布于南天的井、鬼、柳、星、張、翼、軫七宿，其星空布局所構(gòu)成的圖像好似展翅高飛的一只雀鳥，以南方代表夏季，赤日炎炎似火代表色為朱色，因而就稱此天象為“南方朱雀”。 奎、婁、胃、昴、畢、觜、參七宿在西天的空中分布，樣子很像一只老虎，依西方代指秋天，西方的代表色為白色，因而就稱為“西方白虎”。斗、牛、女、虛、危、室、壁七宿代指北方、代言冬季，中國地處北半球，冬季日照時間短，所以一天之中的大部分時間處于幽暗之中，而此七宿的星空分布，看上去很像一只龜，中國人習稱黑色為玄色，依龜有甲示武，故稱此象為“北方玄武”。

今天我們還可以看到代表地理方位四象命名的地名。如青龍縣、青龍河均位于河北省東北部，是河北省最東面；青龍山位于南京城東南，李白詩曰：“白鷺映春洲，青龍見朝暾?！闭f明那里最早看到日出。玄武代表北面，唐長安的太極宮正北門和大明宮的正北門均稱玄武門，歷史上著名的“玄武門之變”就是李世民在太極宮正北門發(fā)動的。北京故宮北門神武門原名便是玄武門，清朝由于避康熙玄燁之諱才改稱神武門。南京鐘山北面淡水湖稱玄武湖。白虎代表西面，《水滸傳》說到林沖私闖高俅的白虎堂，白虎堂就是在西邊的廳堂。我國不少舊城的南方都以朱雀冠名。如陜西長安朱雀門和南京的朱雀門、朱雀橋等等。中國老百姓耳熟能詳?shù)奶拼娙藙⒂礤a的名詩《 烏 衣巷》：“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痹娭兴f的朱雀橋正是古時候南京城正南的朱雀門外跨秦淮河的古浮橋，也稱為朱雀航。而這一帶曾經(jīng)是金陵六朝古都最繁華的地方，以后才逐漸衰敗。

圖4 四象八卦圖

三垣四象二十八宿的建立和命名，構(gòu)成了一個我國古代天文觀察與歷法制定的基本體系，它大約形成于距今5000年左右的歷史上，源于中國，后經(jīng)印度而傳播于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