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面丸
【簡介】混跡江湖的鋼鐵直女劉蠻在回鄉(xiāng)途中,遇見一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軟妹子。在守護(hù)妹子的過程中,她崩潰地發(fā)現(xiàn),這位“軟妹子”不僅聲音比她粗、腿毛比她長,就連基本硬件配置都與她全然不同。更悲催的是,她竟然對“她”產(chǎn)生了邪惡的念頭……
1.鋼鐵直女的正義
狹窄的車輿內(nèi),哭號聲此起彼伏。
劉蠻被在哭聲包圍,頭皮發(fā)麻、臉色發(fā)黑,怒喝道:“你們哭個屁??!”
十多個小姑娘眼淚汪汪地瞧她一眼,哭腔霎時間拔高了七八分,簡直比哭喪還壯烈。
劉蠻捂緊耳朵躲到一邊,不慎撞倒了角落里的大棉被。她意外地發(fā)現(xiàn),被子后頭竟然藏著一位五官精致的漂亮小姐姐。端看她睡眼蒙眬的模樣,劉蠻心生佩服,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在“萬鬼同哭”的環(huán)境中睡得如此香甜。
這般淡定,必是同道中人。劉蠻湊過去套近乎:“小姐姐,怎么稱呼?”
小姐姐有一雙秋水凌波的眸子,軟軟地答:“苗苗?!?/p>
居然是個軟妹子!劉蠻自小在男人堆里長大,一見這種妹子就生出無窮的憐愛之心。她立馬在苗苗身邊坐穩(wěn):“叫我小蠻就行了。苗苗姐,你是怎么中招的?”
苗苗的瞳孔里仿佛綴著繁星,垂眸間,顯得柔弱無助又楚楚可憐。
見她搖了搖頭,想必是不愿說,劉蠻也沒逼她。可是路上無聊,劉蠻只得沒話找話:“今年風(fēng)調(diào)雨順的,家里地瓜收成好,老爹催我提前回鄉(xiāng)幫忙?,F(xiàn)在鬧這么一出,八成是來不及了,老爹肯定得罰我?!?/p>
苗苗低頭嘆了口氣:“其實(shí),我是逃婚。我被長輩許配給村東頭一個滿臉爛瘡還克死了七個老婆的牛大壯?!闭f著說著,她眼眶漸漸地紅了。
劉蠻暗暗地咒罵那些個不是東西的長輩,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把腦瓜子給想破了才憋出一句:“說不定,這回你能克他?!?/p>
苗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就“嗚嗚嗚”地埋頭哭起來,特別委屈。
對此,鋼鐵直女劉蠻表示無法理解。
為什么自己安慰了她還哭?難道是今天張嘴的姿勢不對嗎?
由于滿車哭聲太過驚悚,引得趕車的蒙面漢探身進(jìn)來呵斥:“哭什么哭!不就是讓你們?nèi)ザ瞬柽f水當(dāng)個下人嗎,又不是把你們賣去青樓!統(tǒng)統(tǒng)給我閉嘴!”
劉蠻抱臂旁觀,搖頭不止:“嘖嘖,腰間那么大把刀,搞不好還不如青樓呢?!?/p>
經(jīng)她這么一說,車內(nèi)的哭聲更上一層樓。虧得是深山老林,否則準(zhǔn)得引官兵來。
劉蠻側(cè)目,發(fā)覺苗苗的眼睛一直盯著蒙面漢看,直到車簾重新合上。她不解道:“苗苗姐,雖然他是比滿面爛瘡好點(diǎn),但他腮幫子跟塞了塊磚頭似的,顏值實(shí)在不怎么樣。”
苗苗柳眉一抖,淚珠子卡在眼角就下不來了,她說:“你眼神真好。”
劉蠻撓撓頭,頗為不好意思:“哪里哪里?!?/p>
“我想回家?!辈恢奈唤忝绵閲肆艘痪?,緊接著車?yán)锉闶且黄瑝阂诌^的嚶嚶哭聲。
“你們,真的想回家?”劉蠻眼看姑娘們一個個眼睛腫得像核桃,嗓子都哭啞了,心底不由自主就躥起一簇正義的火苗。
“你想干什么?”苗苗倒是不哭了,睜開一雙看戲的眼。
夜半三更,馬車停在荒郊野外過夜。如劉蠻前幾夜觀察的一樣,車外只留下兩個值夜的蒙面漢。劉蠻抄起苗苗友情提供的胭脂盒,干凈利落地“哐哐”幾下就把人給砸暈了。
趁著附近帳篷沒動靜,劉蠻趕緊扶妹子們下車,讓她們提燈籠往山下有人家的地方去。
待妹子們走光,苗苗才慢悠悠地從車?yán)锱渤鰜恚瑒⑿U大驚道:“苗苗姐,你怎么還在!”
苗苗優(yōu)雅地伸出一只手,劉蠻趕緊扶了:“快下車!我們也該溜了?!?/p>
裙擺在月光下泛著絲光,苗苗輕輕一躍,“咔嚓”一聲——地上枯枝斷了。
劉蠻一頭冷汗,但看苗苗一臉驚慌失措,又默默地把臟話給咽回去。豈料話才咽到喉嚨口,十幾把大刀已在她們身前一字列開。
苗苗揪著劉蠻的袖子,兩眼淚汪汪地問:“小蠻,現(xiàn)在該怎么辦?”
結(jié)果,她一抬頭就撞見來自劉蠻的“死亡凝視”,乖乖地把眼淚憋了回去。
2.不可描述的軟妹子
好歹闖蕩江湖五六年,若被人家知道她劉蠻曾栽在一根迷香上,日后還怎么混。
她下巴抵著掃帚,環(huán)顧這處守備森嚴(yán)的詭異田莊,估算著她逃出生天的概率,不免擔(dān)憂起她老爹懲罰她的方式。
第一,不許她再到江湖上晃蕩;第二,給她找婆家。
一想到后者,劉蠻就生無可戀起來。話說她憑實(shí)力單身,何必找個男人當(dāng)累贅。
石窗的另一頭閃過一個胡里花哨的人影,劉蠻一眼認(rèn)出此人是田莊老大。他一身奇裝異服外加一對麻花大辮子,還兜著一肚子肥膘,杵在哪里都醒目。
田莊老大直勾勾地盯著在墻邊掃地的苗苗,那倆發(fā)綠的眼珠子都快脫出眼眶各奔天涯了。
眼見他那顆喉結(jié)饑渴地上下滾動,劉蠻一個箭步擋在窗前,拉起苗苗的手:“苗苗姐,我們?nèi)ズ笤何闺u吧,我這輩子還沒喂過雞呢!”
苗苗的睫毛如蝶翼般顫動,整個人靦腆而嬌俏,溫柔地將劉蠻的手?jǐn)n在掌心,摩挲她的手背,微笑道:“不急,我們先把地掃完吧?!?/p>
作為一個女人,劉蠻真心羨慕苗苗的美貌,所以就更不能讓這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她強(qiáng)行把苗苗拖走:“不行,雞會餓死的?!?/p>
好不容易把人拖到后院,劉蠻緩了口氣,但一瞧苗苗天真無邪的眼神,她就頭疼:“苗苗姐,那個田莊老大就是個色鬼,你沒見他老盯著你嗎?你就不怕?”
苗苗笑彎了眼眉,挽起她的手臂說:“這不是有你嗎?”
“你好看得起我?!眲⑿U涼涼地看她。
“小蠻,你最棒了!”說完,苗苗像只小貓似的在她肩頭蹭了蹭。
劉蠻勉強(qiáng)地扯了扯嘴角,暗道:呵呵,棒個鬼,要不是你拖后腿,本女俠早溜了。
一連幾夜,劉蠻鍥而不舍地偵察田莊的守備狀況,奈何護(hù)院眾多,成效堪憂。一無所獲的她順路去了一趟茅房,然后遇見了熟人。
劉蠻撩起裙擺,余光瞄著隔間的苗苗,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
這時,睡眼迷離的苗苗扭頭沖她打了個招呼:“你也上茅房啊。”
劉蠻敷衍地回應(yīng):“嗯,好巧?!闭f完,她一個激靈瞪圓雙目,總算領(lǐng)悟了方才的不對勁。
同樣是女人,苗苗為何站得如此筆直!
剎那間,劉蠻腦內(nèi)一連串電閃雷鳴、山崩地裂,幾乎震得她三觀重塑。她梗著脖子,探頭越過隔板,借著月光,看到了一樣不可描述的東西。
夜風(fēng)蕭瑟,四目相對,兩個人的“尷尬癌”在這一刻抵達(dá)晚期。
苗苗攢起一個生硬的笑,柔軟的女聲中帶著一絲艱澀:“有點(diǎn)冷,我先回房了?!?/p>
“嗯,你先回去吧?!眲⑿U發(fā)蒙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很快回過神來,指人就罵,“你個女裝大佬!取的什么鬼名字,惡不惡心??!”
“你小點(diǎn)聲啊!”苗苗慌慌張張地捂住她的嘴,發(fā)出低沉的男音。
“半夜不睡覺,吵什么吵!”田莊管事從暗處冒出來。
他陰沉著臉,本想把兩人狠狠罵一頓,但他一瞅見苗苗的笑顏,表情瞬間晴空萬里,還溫柔地附贈一句:“快去睡吧。這兩天多休息,等過幾日有客人來,記得機(jī)靈一點(diǎn)喲?!?/p>
喲什么喲!聽得劉蠻渾身起雞皮疙瘩。
待護(hù)院走遠(yuǎn),劉蠻拿手肘戳苗苗的胸,果然只戳到一馬平川,證明她剛才的確沒眼花。
劉蠻把某人的手掰開,自然而然想到一件事,倏而黑臉:“你是不是沒洗手?”
苗苗微微一笑道:“嗯,對?!?/p>
3.知情識趣的重要性
天色蒙蒙亮,劉蠻坐在床沿,冷冰冰地盯著地上那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奇男子。這幾日,若非他再三保證有辦法離開田莊,劉蠻早就揭穿他了,哪還會容他在屋子里打地鋪。
可看他長發(fā)披肩、屈臂側(cè)臥的風(fēng)姿,劉蠻又忍不住感嘆,這世上怎么會有長得如此好看的男人。卸去妝面的他,竟不帶一絲女氣,還膚若凝脂,讓人一看就很想上手摸。
在口水溢出嘴角的前一刻,劉蠻及時認(rèn)識到自己內(nèi)心的念頭有多么邪惡。她立時擺正心態(tài),雙手在膝蓋上一撐,活脫脫像個山寨大王。她問:“想到辦法沒?”
苗苗眉梢微挑,含著幾分嗔怨道:“不是都說了嗎?時機(jī)一到,自有辦法?!?/p>
劉蠻聽不得此等做作語氣,煩躁地問:“你是戲精嗎?”
苗苗收斂表情,坐到梳妝臺前,描眉上粉,動作行云流水。劉蠻望著鏡中美人,委實(shí)不愿相信眼前人是一個“硬件齊全”的漢子。
“男人行走江湖很難嗎?何必涂脂抹粉這么累。”劉蠻作為一個女人都嫌上妝麻煩。
“若不扮成女子,此時就得在后廚砍柴了?!泵缑绲恼媛暿莿⑿U喜歡的典型。他對著鏡中的劉蠻笑道,“至于辦法,關(guān)鍵看今日的大人物?!?/p>
“那個客人?”劉蠻不解道,“為什么說是大人物?”
苗苗轉(zhuǎn)過一張明艷容顏,說道:“你沒發(fā)現(xiàn)那個腦滿腸肥的田莊老大是不是中原人?如今邊關(guān)戰(zhàn)事吃緊,入境管制之嚴(yán)謹(jǐn)遠(yuǎn)勝以往。在這種情況下,他還能深入我朝腹地,穿州過府住得如此偏僻。我敢肯定,這處田莊必定大有文章。”
劉蠻恍然大悟,難怪這破田莊養(yǎng)著那么多護(hù)院,原來那個色鬼不是一般人。
苗苗綰起青絲上發(fā)簪,問道:“劉女俠,可有興趣挖一挖那個色鬼和大人物的底細(xì)?”
沒興趣是不可能的。對劉蠻而言,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敢于挖掘開拓的態(tài)度!
后院雞圈前,管事正扎扎實(shí)實(shí)地?fù)崦缑绲睦w纖素手,渾身上下洋溢著一股資深大嫖客的氣息,他問:“你就這么想去前廳伺候?”
苗苗索性把另一只手搭上管事的手背,軟聲說:“人家想見見世面嘛。”
管事完全是色令智昏的狀態(tài),拍著苗苗的手就答應(yīng)了:“好好好,那你答應(yīng)我的事?”
“如你所愿?!泵缑缧邼仡h首。
“沒想到天底下還有你這么知情識趣的漂亮姑娘?!惫苁掠芍苑Q贊。
“是管事有眼光?!泵缑绾苁侵t虛。
劉蠻躲在暗處,見此情此景,表情一陣扭曲。她看著管事貪婪的眼神,暗中吐槽:要是你知道他身上有一件跟你一樣的東西,你就不會這么說了。
事情進(jìn)展得相當(dāng)順利,在苗苗的努力下,她與劉蠻成功進(jìn)入前廳成為端茶小妹。
想起管事那張臉,劉蠻忍不住偷問:“喂,你答應(yīng)他什么了?我沒聽清?!?/p>
苗苗挑起眉毛看她,意味深長道:“耳朵干干凈凈的不好嗎?”
劉蠻剛想追問,就發(fā)現(xiàn)苗苗的臉色變得煞白。循著他的目光,劉蠻看見那個田莊老大與一個翩翩公子走在一道,而那個公子的相貌,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我不干了,你上!”苗苗突然把茶點(diǎn)一股腦地丟給劉蠻,拔腿就跑。
4.江洋大盜的美貌
一個人承包兩個人的活,劉蠻整個人快累癱了。
她伸了個懶腰,打算沐浴更衣睡個好覺,哪知在她打開衣柜的那一刻,全身血液倒流回腦門,四肢僵硬到石化。
暈在衣柜里的男人衣不蔽體,被麻繩捆得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正是那位很有眼光的管事。
劉蠻鎮(zhèn)定心神,冷靜地把柜門關(guān)好,順手掛上一道鎖,全套動作一氣呵成。然而驚悚的遭遇并沒有結(jié)束,她一回頭,心臟又瞬間拎到嗓子眼。
房間里什么時候多了一個男人!
男人朝劉蠻走來,眼角彎彎地笑了一下:“小蠻,是我?!?/p>
劉蠻可算是明白管事為何那般衣冠不整,原來他那身衣服是讓某人給扒了。
于是,劉蠻放下了抓在手里的花盆,發(fā)自內(nèi)心地感嘆,即便一身又紅又綠的致盲配色,她家苗苗也依然貌美如花。
等一下,為什么是她家?劉蠻驚覺自己的思想再度走上了歧途。
精致的容顏近在咫尺,他那纖長睫毛肆無忌憚地在劉蠻的心頭撩撥。她的手被捧在掌心,耳畔是他的低喃:“想不想為國為民辦一件大事?”
劉蠻一聽“為國為民”,立時忘了苗苗的美貌,熱血沸騰地把手抽回來拍胸:“想!”
苗苗望著空落落的手,一時無話可說。他撈起她的胳膊跨出門,邊走邊說道:“方才見管事清空內(nèi)院、屏退下人,我就借了他的衣服混過去聽墻根。那個田莊老大居然稱北夏王為王上,可見我猜得不錯,他的確不是中原人,而是北夏細(xì)作。再有,今日來的大人物,是我朝與之勾結(jié)的內(nèi)應(yīng),我們必須馬上闖出去報官?!?/p>
劉蠻驚訝道:“玩這么大,你肯定?”
苗苗的步子頓了頓,聲音一沉:“他二人確實(shí)私下交換了信物。我親眼所見。”
二人穿過田莊屋舍,毫無阻礙地走到后門,苗苗手指著守門的兩個護(hù)院說:“打暈他們。”
劉蠻前后掃視一遭,赫然發(fā)覺田莊里空蕩蕩的。她問:“其他護(hù)院呢?”
“支開了?!泵缑缳N在劉蠻耳畔,煞有其事地說,“因?yàn)楣苁乱o我看個寶貝,他怕被外人聽見,就把周圍的閑雜人都撤了?!?/p>
“寶貝?他那么窮能有什么寶貝?”劉蠻一臉不可置信。
苗苗朝天翻白眼:“嗯,你說得對,快動手吧。”
劉蠻立即從暗處躥出,把僅剩的兩個護(hù)院劈暈在地。
護(hù)院一倒,苗苗從鞋底摸出一根針,蹲在門前就開始撬鎖。
劉蠻拾了一把刀防身,回頭見著苗苗的動作,當(dāng)場就驚了:“這位大哥,你好熟練啊。”
苗苗頭也不抬:“生活所迫?!?/p>
劉蠻雙目瞪得忒大:“說什么逃婚,我看你就是一個江洋大盜,因?yàn)楸还俑ň?,所以才扮女人躲避追捕,對吧!?/p>
只聞“哐當(dāng)”一聲,鎖頭落了地。苗苗拽過劉蠻,打了一個呼哨,叫來一匹前日備好的馬。他沖她笑道:“你見過像我這么好看的江洋大盜嗎?”
劉蠻認(rèn)真地盯了他半晌,直到馬蹄聲鉆進(jìn)耳朵,才篤定地?fù)u了搖頭:“沒有。”
苗苗對這個答案表示滿意,親自把人扶上馬背,揚(yáng)鞭而去。
奈何流年不利,劉蠻二人跑到半路就遇上追兵,為首的正是今天來的那位大人物。
那個大人物一馬當(dāng)先,在獵獵疾風(fēng)中吼出聲:“齊淳杰,你給我站住!”
齊淳杰?劉蠻聽著苗苗的真名,覺得甚為耳熟,似乎還曉得這三個字的寫法。
齊淳杰立馬懟回去:“齊淳真,你私通北夏,賣國求榮,定不得善終!”
這倆名字很登對啊。劉蠻拍拍齊淳杰的肩,問他:“喂,你們是兄弟?”
齊淳杰冷哼一聲:“誰跟賣國賊是兄弟!”
眼前的局勢已經(jīng)很清楚了,劉蠻感佩齊淳杰的忠肝義膽,狠下決心道:“既然你可以大義滅親,我自然也能助你一臂之力!苗……齊淳杰,快去報官,我來斷后!”
“小蠻!”齊淳杰往身后一攬,竟攬了個空,而身下的馬如受了刺激,跑得愈發(fā)癲狂。
“你快去報官!”劉蠻丟了發(fā)簪,抽出大刀,獨(dú)自面對一眾追兵。
5.為國長安
齊淳真坐在田埂邊,將劉蠻的臉端詳許久,最后得出一個結(jié)論:“你是靖州人,姓劉?”
方才打群架落敗的劉蠻被兩個護(hù)衛(wèi)摁著,坐在一塊硌人的石頭上。她不明白這個齊淳真為何不敢傷她,但齊淳杰說他是賣國賊,他就定然不是什么善茬。
齊淳真見她不答,只好接著說:“今早就覺得你面熟,現(xiàn)在一看,確與之前媒婆送來的畫像頗為相似,可惜當(dāng)初舍弟沒看過就逃家了。若你是靖州劉家人,那么你就是舍弟未過門的妻子。劉小姐,你當(dāng)喚我一聲‘大哥?!?/p>
“等會兒,你說什么?什么妻子、大哥,你腦子抽了吧?”劉蠻掙扎兩下,沒掙開。
“兩個月前,家父親自上劉府定的親。”齊淳真頭疼得直揉額角。
“喂喂,什么定親,我怎么沒聽說過?造謠遭雷劈,說話小心點(diǎn)!”劉蠻嘴上這么說,但心里卻清楚她爹確實(shí)做得出這種事。所以,他才每三天一封催命信趕她回家嗎?
齊淳真深刻意識到劉員外口中的“我女兒脾氣有點(diǎn)倔”摻了多少水分。他自知多說無用,便告訴她:“等舍弟回來救你,我自會讓他與你說清?!?/p>
劉蠻呵呵笑道:“我和他又不熟,他不會回來的?!?/p>
話音剛落,齊淳杰就灰頭土臉地出現(xiàn)了,袍子被劃拉出幾道口子,還笑得云淡風(fēng)輕。
劉蠻抬頭看他的狼狽樣,猜他九成九是半途跳了馬:“你是瘋了嗎!”她嘴上罵著,心里卻是疼得要命。
護(hù)衛(wèi)一見齊淳杰就把人給放了。齊淳杰拉著劉蠻數(shù)落:“竟敢拿發(fā)簪戳馬屁股,我不跳馬也得被馬給甩地上,沒見著官,命都得沒。”
齊淳杰見劉蠻安然無恙,便把她護(hù)在身后,轉(zhuǎn)頭沖兄長發(fā)火:“齊淳真,齊家蒙受皇恩、封侯賜地,你是繼承父親爵位的人,竟然背地里與北夏勾結(jié)、私會細(xì)作。你如此大逆不道,父親知道嗎!”
“你誤會了?!饼R淳真搖頭否認(rèn),奈何自家弟弟被憤怒蒙了眼。
“誤會?”齊淳杰冷笑道,“當(dāng)初擄我來田莊的蒙面人,他們刀柄上有齊家紋?。∪舴俏倚纳苫?,故意被擒留在田莊,親眼見你與北夏細(xì)作相談甚歡、互換信物,我又如何能認(rèn)清你的真面目!現(xiàn)在,你擄劫人質(zhì),逼我去而復(fù)返,是怕我揭穿你私通敵國的陰謀嗎?”
面對自家兄弟的聲聲控訴,齊淳真沒有辯解,反而陷入沉思,喃喃自語:“齊家紋???我安插在田莊的人不是把齊家標(biāo)記抹去了嗎?”
劉蠻旁聽許久,忽地抓住某個重點(diǎn),眼底一片陰沉:“故意被擒?齊淳杰,照這個的意思,當(dāng)時你是故意妨礙我逃跑?”
“你功夫好,我需要保護(hù)?!饼R淳杰急著質(zhì)問兄長,不幸吐出大實(shí)話。
“敢情你黏著我,是為了身邊有個免費(fèi)保鏢使喚?”劉蠻握緊拳頭。
耳邊傳來她指節(jié)的脆響,齊淳杰一路倒退,倉促之中報之以微笑:“你一定是聽錯了……好好說話別動手,啊啊??!”
眼看弟弟被揍得慘叫連天,齊淳真趕忙勸架:“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們先聽我說!”
“特使的人不得力,不如由本將代勞?!边h(yuǎn)處亮起七八個火把,那個田莊老大騎馬來了。
“元先生!”齊淳真微微蹙眉,很快和緩如初。他迎上去,彬彬有禮道,“先生,右相大人手書未至,您不能離開田莊。一旦暴露了行蹤,只怕后果難料。”
姓元的田莊老大看向齊淳真身后,狐疑道:“特使已制住逃奴了?”
齊淳真點(diǎn)頭道:“是的,在下稍后便處置,絕不會讓消息泄露半分?!?/p>
對方說得誠懇,那位元某人的心思卻不在他身上,他的眼睛只盯著齊淳杰:“不施粉黛,別有風(fēng)情。特使,此女就不必處置了,洗干凈了給本將送來?!?/p>
沒想到此人竟這般“狗眼如炬”,劉蠻與齊淳真定在原地目瞪口呆,某人攤手表示無辜。
待到那位姓元的走得沒影,齊淳真回頭瞪著自家弟弟:“你是不是又扮女人了?怪不得幾撥人都找不著你!”
齊淳杰冷聲道:“與你無關(guān)。”
“你做得好。”齊淳真莫名其妙地夸了句,又道,“淳杰,這次的事,確實(shí)是父兄有意瞞你,但這是為了護(hù)你周全,就連之前定親的事也是為了讓你盡量遠(yuǎn)離諸侯聯(lián)姻爭斗。不過眼下需要你出手,就必須同你說清原委。方才那個姓元的乃北夏大將元戎,多年來與右相私通信箋,出賣我朝邊防情報,靖侯府得圣上密令,暗中徹查此事。雖說這回侯府密探提前尋得這處田莊,還截住趕來與北夏一方接頭的右相特使,可特使一行異常小心,我沒在他們身上找到任何證據(jù)。”
“哥,你們……”齊淳杰愣住了。他的父兄在做如此兇險之事,他竟對此一無所知。
“元戎一定有他與右相的信物,正好你要扮女人去他房里,記得找機(jī)會搜?!饼R淳真苦笑道,“你親眼見他交給我的東西,不過是一枚無關(guān)痛癢的印章?!?/p>
齊淳杰神色復(fù)雜:“哥,剛才你還因?yàn)槲野缗说晌襾碇??!?/p>
齊淳真正色道:“保家衛(wèi)國豈能有絲毫猶豫!”
為國安危甘赴性命之險,劉蠻被深深地震撼了。她暫時拋棄了個人恩怨,猛拍齊淳杰的肩,毅然道:“放心,如果那個色鬼占你便宜,我一定會阻止他!”
齊淳杰笑容一僵:“你可真會說話?!?/p>
6.靖州知名大財主
夜深人靜四更天,齊淳杰打扮得花枝招展走進(jìn)元戎的房間。一盞茶的時間過后,房內(nèi)便傳出齊二公子的驚叫:“我下了雙倍蒙汗藥,你為什么還不暈!”
千鈞一發(fā)之際,劉蠻破窗而入,順手抄起一只花瓶就把元戎給打暈了。她看著毫無無損的齊淳杰,頓時松了口氣,飛腿在他膝窩一踢,催道:“還不快搜!”
誰知齊淳杰“噓”了一聲,朝窗縫外一瞄,問她:“我哥呢?”
劉蠻鉆進(jìn)衣柜里翻得熱火朝天:“他說周圍有點(diǎn)不對勁,上房頂了?!?/p>
一道火光從對面墻頭直刺入屋內(nèi),齊淳杰只來得及叫一聲“小心”,把劉蠻從衣柜里拖出來,一同滾在地上。
突如其來的“地咚”,令劉蠻毫無心理準(zhǔn)備。她癡愣著眼望進(jìn)齊淳杰的眼眸,心悸不已,愣是從他那張妝花似鬼的臉上硬悟出一絲美感。
劉蠻認(rèn)命。這歧途,是拐不回去了。
齊淳杰瞳孔里映出衣柜里蔓延的火苗,忙將人攔腰撈起:“是陷阱,我們快走!”
兩人剛起身,兩塊門板便直挺挺地砸在他們跟前。門外火把夜色映若白晝,齊淳真與一眾護(hù)衛(wèi)慘兮兮地被刀架著脖子,整整齊齊地晾在院子里。
劉蠻見勢不妙,微微偏頭說:“齊淳杰,我看你就別裝了,靖侯府乃簪纓世家,你豈會不懂武功?這種時候,你應(yīng)該扶大廈于將傾?!?/p>
齊淳杰眼角抽搐:“你是小話本看多了吧?我真的是個純嘴炮!”
兩人脖頸邊驀地蹭上一抹寒氣,兩片刀刃被火光照得锃亮。
元戎雙手持刀,嘲道:“我能活著從戰(zhàn)場下來,還看不透你們的伎倆?”他轉(zhuǎn)而看向齊淳真,囂張道,“就憑你們,還想得到證據(jù)?我與右相早在數(shù)月前約定接頭暗語,就是為了提防你們這種人。小侯爺,你真以為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不妨告訴你,真正的北夏細(xì)作早已入境前往靖州封地,有你們兩兄弟在我手中,我就不信靖侯不屈服于右相?!?/p>
半月后,元戎一行十?dāng)?shù)人扮作商隊來到靖州城外。
劉蠻與齊家兄弟被囚在馬車內(nèi),車外圍著元戎的手下,他們騎在馬上,馬腹下隱隱藏著刀光。
透過車簾的縫隙,劉蠻發(fā)現(xiàn)城外多了一間新茶攤,招牌上寫著四個大字:劉記茶攤。而茶攤里的人,她再熟悉不過。
劉蠻冒死蹭掉嘴里的布團(tuán),頂開車簾,大喊一聲:“爹!”
兄弟二人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往外頭看,齊齊認(rèn)出了那位靖州方圓百里內(nèi)大名鼎鼎的大財主劉員外。
齊淳杰不禁重新打量起劉蠻,腦子立時通暢,看向兄長的目光中充滿求知欲。
齊淳真點(diǎn)了點(diǎn)頭,以作回應(yīng)。
劉蠻搞不懂齊淳杰的眼睛為何突然笑得那么蕩漾,不過看起來倒是挺招人喜歡。
元戎鉆進(jìn)車輿,滿臉殺氣,手死死握在刀柄上,切齒道:“你好大的膽子,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能殺了你!”
劉蠻在江湖上闖蕩慣了,這種程度的威脅完全不夠瞧。她在齊家兄弟極力勸阻的眼神中,用蠻橫的口氣說:“靖州是誰的地盤,你最好弄清楚了!”
元戎憤恨地咬咬牙,被迫給劉蠻解了繩索,在放她下車之前,拿刀對準(zhǔn)齊淳杰的心臟,再次威脅:“你最好合作一點(diǎn),否則我要他的命!”
雖然擔(dān)心齊淳杰的安危,但劉蠻實(shí)在不理解這種操作:“你搞錯了吧?他哥才是繼承侯爵的人,他不值錢。”
“嗯、嗯!”齊淳杰表情猙獰地悶聲抗議,眼睜睜地看著劉蠻瀟灑地跳下馬車。
劉員外快步上前,激動地對女兒說:“蠻蠻,你可算回來了,爹都急死了。爹為了等你,還特地在城外支了個攤子,虧了不少錢呢?!痹捳f一半,他忽然神秘起來,“聽爹跟你說,前陣子爹給你找了個人傻錢多的俏郎君,就是那個侯府的二公子。怎么樣,爹厲害吧?”
原來是真的。劉蠻心里一咯噔,終于想起齊淳真造過的謠,艱難地將余光移向馬車,笑得極其勉強(qiáng):“爹,你好閑啊。”
劉員外掃過她身后幾十人的車隊,生氣道:“爹與你說過多少次,在江湖上玩玩可以,別搞什么幫派。爹還不清楚你的功夫?一旦來個踢館的,很容易滅門的。”
劉蠻保持尊敬長輩的假笑:“都是兄弟,來幫忙收地瓜。他們在城內(nèi)訂了客棧,我把他們送去就回家?!?/p>
“對對對,你得快些回來。咱們劉家是靠種地瓜起家的,不管在外頭賺多少錢,都不能忘了老本行?!眲T外說到這里,忽然抱怨起來,“我總覺得侯府不靠譜,像是瞧不起咱們種地瓜的。你不過晚幾天,他們就閉門謝客了。哼,當(dāng)初見面一口一個親家,可親熱了。我看啊,這些權(quán)貴張口就是胡話。”
“爹,你不會對他們做了什么吧?”劉蠻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
劉員外不滿道:“我覺得他們要悔婚,當(dāng)然要?dú)⑦^去。結(jié)果沒見著侯爺,倒見著一堆蠻橫不講理的打手。你說嘛,就算要悔婚,大家坐下來和和氣氣說一說不行嗎?還想打人。我氣不過,就把人全抓了,讓他們?nèi)ピ奂业乩锔脑烊似?。”說到最后,劉員外居然有點(diǎn)小得意。
劉蠻倒吸一口冷氣:“爹,你好有創(chuàng)意!”你這是在作死的邊緣瘋狂試探啊。
元戎等得不耐煩,故意咳了兩聲。劉蠻忙握住老爹的手,說:“爹,等我回家?!?/p>
7.跪下叫爺爺
因手握侯府令牌,元戎的車隊不經(jīng)盤查便進(jìn)入靖州城。
駛往侯府途中,齊淳杰好不容易蹭掉布團(tuán),順便把劉蠻口中的也叼走了。他細(xì)細(xì)觀察劉蠻陰沉的臉,小心翼翼地壓低聲音,生怕外頭人聽見:“你爹……能救人嗎?”
心虛的劉蠻驀然一驚,急忙撇開與她爹有關(guān)的話題:“既然有本事逃婚,那也該有本事自救?!?/p>
齊淳杰一怔,還未開口辯解,劉蠻趁勢理舊賬:“就說我怎么會寫你的名字,原來是老爹在信里提過。滿臉爛瘡還克死七個老婆的牛大壯?對,我是打跑了七個準(zhǔn)定親對象,但是齊二公子也夠能編啊,怎么不去說書呢?”
齊淳真早就蹭掉了布團(tuán),偏偏一言不發(fā)地坐在邊上當(dāng)吃瓜群眾,對親弟的求助視而不見。
齊淳杰努力求生:“那時候,我又不知道是你,不知者不為過嘛?!?/p>
“免費(fèi)保鏢的事怎么算?”
“那時候不是怕死嗎……呸!小蠻,你就別生氣了?!饼R淳杰急得焦頭爛額,一張口若懸河的嘴,到了劉蠻面前就廢了。廢也就廢了,關(guān)鍵是所謂的親哥還繼續(xù)裝啞巴。
“小蠻,都是我的錯。”齊淳杰漂亮的眼中寫滿懺悔,“要不,我們再重新定個親?”
“想得美!”劉蠻說得氣呼呼,耳根卻是紅了,不知怎么就覺得她爹日常作死之余,竟也靠譜了一回。
車隊經(jīng)過侯府大門,繞了一大圈,在后門停下。
元戎掀起簾子,見一對小情人在車?yán)锴那牡卮蚯榱R俏,當(dāng)場臉就綠了:“膽子挺大的,快給我下車!”
往日熱鬧的靖侯府,如今一片冷清。齊家兄弟被推進(jìn)門的時候,所見的人與物皆是陌生。
劉蠻覺得府里氣氛怪異,隨口問道:“聽說你們府里雇了不少打手,真的假的?”
“假的!”兩兄弟異口同聲。
“這些都不是侯府的人。”齊淳杰經(jīng)常撬鎖逃家,因警惕之故,對府里的每一張臉記得無比清晰。他了然道:“我現(xiàn)在明白那些有齊家紋印的人是誰了。哥,你早就被人看穿了,這伙人全指著齊家背鍋呢?!?/p>
元戎與府內(nèi)自己人耳語幾句,臉色劇變,一雙眼睛幾乎要將劉蠻給活剮了,張嘴一頓怒罵,罵得連家鄉(xiāng)土話都出來了。
眾人還未將他的鳥話聽明白,侯府大門就重重地震了幾下,被撞開了!
劉員外扛著一把多年不用的金環(huán)大刀,踏進(jìn)門來,見劉蠻與齊淳杰貼在一道耳語,眉毛不由重重一抖。經(jīng)身后小弟提醒,他才記起對元戎叫囂:“看來老子地里的人跟你們是一伙的!侯府已經(jīng)被我的人包圍了,你趕快給老子跪下叫爺爺!”
劉蠻頭一次見老爹從骨子里透出土匪氣,不自覺地猜測起老爹的光輝過往。
元戎環(huán)顧周遭墻頭的粗衣青年,不屑道:“就憑他們?你可知府里都是我……”話未說完,他就看見一個戴單只黑眼罩的刀疤男從內(nèi)院走出,手里拖著北夏守在靖州的親信。
齊淳杰低聲對劉蠻介紹:“這個刀疤男是靖州地頭蛇。哎,你爹怎么會來?”
劉蠻應(yīng)道:“我剛剛在他手心里寫了‘救命。對了,話說靖州城的地頭蛇不該是靖侯府嗎?你們家可真好說話?!?/p>
“大哥,搞定了!”刀疤男對劉員外十分恭敬。
“爹,你以前是干啥的?”見此情景,劉蠻傻眼了。
“沒干啥,就是搞搞地方社團(tuán)什么的。”劉員外講話特別謙虛。
元戎剛想舉刀反抗,豈料齊淳真已掙脫繩索,極快地把刀搶去,分毫不差地貼在他頸側(cè)。
一切塵埃落定,齊侯爺重見天日的一刻,劉員外毫不猶豫地表達(dá)退婚意愿:“你們家太危險,我不能把女兒嫁過來?!?/p>
齊侯爺還沒回過神,他那個二貨兒子云淡風(fēng)輕地說了一句話:“那就換我嫁過去,這又不難?!?/p>
聽這意思,分明是入贅。以侯府的名望,這事傳出去就是奇聞。
但是,這并不影響劉蠻旁若無人地腦補(bǔ)某人身披嫁衣的姑娘模樣。
瞧著自家閨女的花癡樣,劉員外的胡子氣得飛起,又瞥見她與齊淳杰十指交握,更是怒從心起:“齊淳杰,你給我撒手!”
“好的?!饼R淳杰乖巧地松開劉蠻,轉(zhuǎn)而握上劉員外的手,誠懇地呼喚,“岳父大人!”
在場諸人幾近窒息,齊侯爺腦門上的青筋跳了又跳。
劉蠻干笑著拍他的肩,附耳道:“你太直接了,我爹會打死你的?!?/p>
齊淳杰趕緊將劉員外拿刀的手也握住,諂媚道:“岳父大人,既然是我嫁過去,那就再定一回親。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
劉蠻默契地卸了她爹手里的刀,替她爹應(yīng)道:“好啊?!?/p>
劉員外與齊侯爺相顧無言,默默流下悲傷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