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唔識七
簡介:身為李赫堂的青梅竹馬兼秘書,荊悅表示心很累。為什么?因為老板李赫堂心智年齡不超過五歲!對此李赫堂很委屈,試問全世界像他這樣幫秘書追星的老板還能找到幾個?荊悅怎么就是不明白他對她的好呢?
1
荊悅接到李赫堂電話的時候,她正站在偶像洛舟的巨幅海報前。電話中的李赫堂還是用不容抗拒的口吻,讓她趕緊到某米其林餐廳,美其名曰是有驚喜。
荊悅才不信他的話。以她跟李赫堂二十年的交情,她深知李赫堂這不過是又犯了大少爺?shù)拿?,讓她去陪他吃頓飯而已??伤荒懿蝗ィl讓她是李家管家的女兒,還沒出生就被父親指定做李赫堂的綁定小秘書。
荊悅翻著白眼來到定位的酒店,推開包間門的時候卻傻了眼:坐在一臉高傲、別扭的李赫堂身邊的那人,不是剛才在舞臺上閃閃發(fā)光的洛舟又是誰?!
“??!”荊悅捂著嘴爆發(fā)出了尖叫。
李赫堂一臉嫌棄:“叫什么叫,丟不丟人!”
“你為什么會和他在一起?”荊悅不敢和偶像對視,連他的名字也不敢叫,只能悄悄問李赫堂。
李赫堂涼涼地道:“你不是喜歡他嗎?”
“我的喜歡是沒有雜念的!”荊悅小臉通紅,兀自嬌羞。
“你倒是敢!”李赫堂咬牙切齒。
倒是洛舟深諳處世之道,主動向荊悅拋出橄欖枝。他笑道:“荊悅是吧,聽說你是我的粉絲?謝謝你的支持,我們能一起吃個飯嗎?”
荊悅有點(diǎn)兒緊張,同手同腳地走到洛舟身邊,全然不顧被她無視的李赫堂那張霎時間黑了的臉。
一頓飯吃下來,荊悅好像去王母娘娘的蟠桃宴上走了一遭。以至于用完餐后,洛舟和經(jīng)紀(jì)人先走了,她還沉浸在與偶像共進(jìn)晚餐的驚喜中回不過神來。
荊悅看著碗里的大蝦仁發(fā)呆,這是洛舟剛才夾給她的。
“差不多得了啊,瞧你那沒出息的樣!”
李赫堂沒好氣地打斷了荊悅那些旖旎纏綿的心思,也讓她恢復(fù)了冷靜和自持。荊悅對著李赫堂的時候,向來是專業(yè)和公事化的。她讓服務(wù)員把碗中的蝦仁打包,并千叮萬囑要保證蝦仁的完整性,她要帶回家做標(biāo)本。
李赫堂瞪眼道:“我們李家出來吃飯什么時候打過包?還只是一個蝦仁?!”
“我不姓李?!鼻G悅淡淡地說道,“還有,是一個蝦仁。沒事兒多刷刷知乎,長知識的。”
“你嫌棄我沒文化?”李赫堂委屈起來,說,“你和外面的人一樣,都覺得我只是個沒腦子的土大款。”
荊悅起身,走到李赫堂身邊。她動作嫻熟地替他抻平外套,做出等他穿上的動作,平靜地道:“土大款是你爸,不是你。時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家?!?/p>
李赫堂更委屈了,他兇巴巴地看著荊悅,道:“你對那個小白臉就有說有笑,對著我就一副棺材臉?荊悅,給你發(fā)工資的人可是我!”
荊悅道:“給我發(fā)工資的人是你爸?!?/p>
李赫堂氣急了,他跳起來撒潑道:“我知道你喜歡洛舟,才特意拉下臉請他吃飯!紂王放把火戲弄豬和猴兒,還能讓妲己笑一笑,你呢!飯也吃了,名也簽了,照也拍了,完事兒你就翻臉不認(rèn)人!你的心是冰坨子做的,焐都焐不熱!”
荊悅嘆了口氣,看來還得給李赫堂找個歷史老師,補(bǔ)一補(bǔ)“周幽王烽火戲諸侯”的故事。
李赫堂是打算把他的小孩子脾氣發(fā)到底,他道:“你天天就知道追星,那些小明星到底有什么好,能把你迷成這樣?我跟他們比差在哪兒了?”
荊悅瞇著眼睛,看著眼前的李赫堂。
他身形頎長,眉眼如畫,光從皮相上來說的確觀之不俗,就像是從哪幅畫里走出來的謫仙。只可惜啊,美人在骨不在皮,李赫堂長得再好看,也不能掩蓋他心智絕不超過五歲這個事實。
“你為什么要和他們比?”
荊悅這不咸不淡的一句問話,登時讓李赫堂紅了大半張臉。他支支吾吾了好一會兒,終究沒說出話來。
荊悅收回視線,深吸一口氣,道:“我喜歡他們又不奢求和他們天長地久,只要我自己高興就好。我就是喜歡追星,你管得著嗎?”
臉色鐵青的李赫堂張了張嘴巴,蔫了。
荊悅掃了獨(dú)自生悶氣的李赫堂一眼,把外套往他身上一扔,道:“回家!”
2
某科普性答題網(wǎng)站上,某天多出了這么一個帖子——
如何制止上司忽然砸錢幫我追星的行為?
職場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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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題。我和我的上司從小一起長大,他一直是雙商都低的那種人設(shè),除了麻煩點(diǎn)兒其實也沒怎么影響到我的日常生活。我大概是兩年前開始追星,現(xiàn)在在追的這個明星算是半紅不紫的新人吧。但是被上司知道以后,他居然開始幫我追星了。
一開始只是給我送簽名照或者見面會門票,到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發(fā)展成請明星吃飯并喊上我作陪了。老實說,這真的很尷尬??墒俏矣X得我和他說,他也聽不明白,大家有什么好辦法可以制止上司的這種行為?
匿名用戶
放心吧,等你上司追上你的明星,就沒你什么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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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用戶
題主在哪家公司上班?這么好的上司方便介紹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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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用戶
我覺得這是職場潛規(guī)則的一種,題主最好一切小心。像這種情況明確拒絕上司比較好,免得他日后以此要挾你做些你不愿意做的事。
順便說一句,職場工作中還是不要透露自己追星族的身份比較好,不然總覺得會顯得自己不專業(y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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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荊悅翻著手機(jī),回答她問題的人有很多,可放眼望去,一個有用的都沒有。
她嘆了口氣,或許下次提問“怎么樣向青梅竹馬的上司提出辭職”比較好?
“荊秘書!”
一門之隔的辦公室內(nèi),小祖宗李赫堂扯著嗓子喊她。
荊悅收起手機(j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四平八穩(wěn)地推門進(jìn)去,卻見李赫堂在鏡前和自己的領(lǐng)帶打仗。他笨手笨腳的,就差用領(lǐng)帶把自己勒死了。
“過來幫我系領(lǐng)帶!”
事實上,不等李赫堂發(fā)話,荊悅已經(jīng)走過去了。她動作嫻熟地替李赫堂打領(lǐng)帶,李赫堂褪去了方才的狼狽,一副堂而皇之的模樣盯著她。
他們之間近得幾乎沒有縫隙。荊悅感覺到李赫堂的呼吸噴灑在自己的臉上,糅合著他灼灼的目光,將周圍的空氣都燒了起來。她有些不自在,因為她的手指總有些不受控制地顫抖,一不小心擦過他如天鵝般優(yōu)雅白皙的脖頸。
也許是她的錯覺,她覺得李赫堂跟著顫抖了一下。
可她不能讓自己不自在。
“你不問問我為什么穿正裝?”
荊悅的確覺得奇怪,認(rèn)識李赫堂以來,這家伙穿西裝打領(lǐng)帶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墒撬俸闷妫步^對不會順著李赫堂的意思問出口。
見荊悅一副不受他撩撥的模樣,李赫堂表情悻悻的,自己開了口。他湊到荊悅耳邊,神神秘秘地說道:“因為我約了洛舟的經(jīng)紀(jì)人談合作?!?/p>
荊悅手上一重,領(lǐng)帶系得緊了,李赫堂被勒紅了眼,彎著腰直咳嗽。
“你謀殺??!”
荊悅神色復(fù)雜地看著李赫堂,他穿著西裝站在冷氣十足的辦公室里的確有那么點(diǎn)兒智商卓絕的意思??上G悅清楚這一切都是假象,真實的李赫堂,遠(yuǎn)不如表面這樣一表人才。
“談什么合作?”
李赫堂喜滋滋地道:“找他拍片??!”
荊悅終于知道連日來的不對勁兒是從何而來,自打那天李赫堂自作主張請洛舟吃飯又被自己懟了之后,他就好像犯了病?;氐郊乙院笏@進(jìn)李老爺子的書房,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和李老爺子說了什么,出來之后,他已經(jīng)連續(xù)五天去公司上班了。
李赫堂信誓旦旦地告訴荊悅,他投資了一部古裝偶像劇,要進(jìn)軍影視業(yè)??稍谇G悅看來,李家一直是做實業(yè)的,根本沒有做影視的必要。
唯一的可能是……李赫堂千金一擲,又在幫她追星。
沒多久洛舟的經(jīng)紀(jì)人就來了,根本沒給荊悅勸諫李赫堂的時間。李赫堂像模像樣地和洛舟的經(jīng)紀(jì)人談檔期,嚴(yán)肅強(qiáng)硬得好像換了個人,尤其是在和對方討價還價的時候,他展現(xiàn)出來的是荊悅從沒見過的魄力。
最終,雙方達(dá)成一致,洛舟將出演男一號。
送走了對方的經(jīng)紀(jì)人,李赫堂才恢復(fù)了平時荊悅熟悉的樣子,他一路哼哼唧唧,恨不得鼻孔朝天,終于換來了荊悅沒好氣的搭理。
“鼻子不舒服就去看醫(yī)生?!?/p>
李赫堂撇撇嘴道:“現(xiàn)在你高興了吧,以后天天能見著那小子了?!?/p>
荊悅一怔,果然李赫堂這么大刀闊斧是為了她。這個認(rèn)知忽然讓荊悅的心不安分地跳動了起來,她又逼著自己冷靜下來。
她皺眉,語氣不善地問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什么想什么?”李赫堂有些驚訝地看著荊悅,不明白她為什么忽然生氣。
荊悅冷著臉說道:“少爺,我必須提醒你,你已經(jīng)二十六歲了,請你不要再像一個小孩子一樣做些任性的事情。”
“我任性?”李赫堂瞪著眼睛看荊悅,道,“我哪里任性了?”
“影視行業(yè)并不是李家擅長的領(lǐng)域,你拿這么多錢出來投資,虧了怎么辦?這些錢都是你爸辛辛苦苦賺回來的?!?/p>
李赫堂看著荊悅,目光一點(diǎn)兒一點(diǎn)兒地冷了下來。荊悅不知道為什么有點(diǎn)兒心虛,她把頭別到一邊兒,不去看李赫堂受傷的目光。
“是不是在你眼里,我就是這么個沒腦子的紈绔子弟?”
荊悅想了想,答道:“你不算沒腦子?!?/p>
李赫堂猶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憤憤地瞪了荊悅好一會兒,兇巴巴地說道:“討厭你!”
荊悅目送李赫堂邁著長腿跑遠(yuǎn),心中長嘆一口氣:荊秘書的今天依然艱難。
3
荊悅冷眼看著明明渾身不自在,卻還要挨著她坐的李赫堂。這間網(wǎng)紅咖啡店走的是可愛風(fēng),連桌椅都設(shè)計成了大森林里的小動物。李赫堂坐在熊貓座椅里,一張臉氣鼓鼓的不說,還被四五個小姑娘舉著手機(jī)強(qiáng)行拍照。
荊悅喝了口茶,假裝沒看見李赫堂朝她投來的求助視線。李赫堂相貌著實出眾,天生又不懂得處理人情世故,面對那些嘰嘰喳喳的小姑娘一點(diǎn)兒辦法也沒有。
“你也是舟舟的粉絲???”一個大膽的粉絲笑吟吟地問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像你這么帥的男粉絲呢!”
那粉絲說著,一只柔若無骨的手便搭在李赫堂肩上,荊悅把李赫堂往自己身后一拉,不著痕跡地?fù)踉诹怂拿媲?,順便用眼神制止李赫堂,免得他說出什么引戰(zhàn)的話。
她笑著對那小粉絲說話,表情里卻顯然是些宣告主權(quán)的意味:“他不是粉絲,他是陪我來的。”
小粉絲被荊悅嚇跑了。
之后,荊悅笑吟吟地看著小粉絲們聊天,全然不顧李赫堂黑了個底兒掉的臉。
“你居然讓我來這種地方!”
荊悅挑眉道:“是你自己非要陪我來的?!?/p>
李赫堂一本正經(jīng)地道:“我當(dāng)然要關(guān)心我秘書的日常生活,免得你誤入歧途?!?/p>
“誰都沒你奇,奇怪的奇!”
李赫堂被她噎了這么一口,氣呼呼地說道:“可不喜歡你了!”
“你一天最少要討厭我八回,我早習(xí)慣了?!?/p>
李赫堂說不過荊悅,自己悻悻地縮到一邊擺弄他的手機(jī),也不知道在鼓搗什么。
其實,要論上下級關(guān)系,荊悅的確不該對李赫堂這么囂張。
荊悅的父親打小就跟著李赫堂他爸,可謂忠心耿耿。荊悅出生以后,荊老爺子大手一揮,說我閨女從此就是少爺?shù)娜肆耍±罾蠣斪痈吲d,許諾李赫堂哪日獨(dú)當(dāng)一面,荊悅就是李家的二把手。
可惜李赫堂天生是個頑主兒,為人十分幼稚又沒什么野心,年紀(jì)輕輕愛四處晃蕩,李老爺子想甩手當(dāng)太上皇也沒辦法,一把年紀(jì)還得勤勤懇懇地不能退休。
但關(guān)鍵是,荊悅發(fā)現(xiàn)從某個時候起,自己對李赫堂的感情發(fā)生了變化。
這就尷尬了。
有什么比喜歡上青梅竹馬且那人幼稚暴躁,還是自己的上司這件事兒更讓人啼笑皆非的呢?
粉絲聚會到了結(jié)尾,小妹妹們簇?fù)碓谝黄鹋恼樟裟?。李赫堂也被?qiáng)行拉了進(jìn)去,他似乎很不懂得如何應(yīng)付那些小姑娘,奈何荊悅也不管他,只能虎著一張臉,一把把幸災(zāi)樂禍的荊悅摟進(jìn)懷里。
“你干嗎?”荊悅瞪他。
“要丟人就一起丟?!?/p>
他手勁兒太大了,荊悅逃不開?;蛟S,也不想逃開。
那之后沒多久,洛舟的新戲開機(jī)了。李赫堂身為出品人,被拉去拍照。荊悅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后面,看著李赫堂置身在人群中,卻始終光芒不減的模樣。
她看著看著,不由自主地笑了出來,眼里是自己并未發(fā)現(xiàn)的柔情。
這時,一排裝飾得十分可愛的應(yīng)援餐車緩緩開進(jìn)會場,餐車上統(tǒng)一貼著洛舟的頭像。這陣仗驚呆了在場的人,也看呆了荊悅。
李赫堂附耳和洛舟說了什么,他便走到餐車前,擺出要和人合影的架勢。荊悅隱約有了一絲不好的預(yù)感,轉(zhuǎn)身欲走,卻被眼尖兒的李赫堂看見。他撥開人群,大步朝她走來,精準(zhǔn)無誤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李赫堂扯著嗓子道:“你去哪兒?我特意為你準(zhǔn)備的!”
荊悅瞪他道:你要干什么?!
李赫堂還是一臉理所當(dāng)然:追星不都是要在花牌前面擁抱、合影的嗎?
然后荊悅就被李赫堂拉到洛舟的身邊,他親自把貼著洛舟卡通頭像的奶茶、餅干禮盒塞進(jìn)荊悅的手里,然后走到粉絲圈里,幫他倆拍照。
荊悅整個人都僵了,她已經(jīng)能感覺到來自洛舟其他粉絲的目光,明里暗里把她殺了好幾回。
李赫堂照好了相,屁顛屁顛地跑到荊悅面前,把手機(jī)遞給荊悅。荊悅一看,頭上黑線又多了幾條:李赫堂用的居然還是那種加上貓耳濾鏡的少女畫風(fēng)相機(jī)!
“你到底想干嘛?”
李赫堂想不明白為什么自己都做了這么多荊悅看著他還是兇巴巴的,以前那個總是看著他笑,一笑就彎成月牙眼,露出兩個酒窩的荊悅怎么就是找不回來了呢?
他委屈地說道:“我想讓你快樂。”
“你確定這能讓我快樂?”荊悅咬牙切齒。
不知道是不是荊悅的錯覺,李赫堂的表情一下子落寞了起來。他似乎有些難過地苦笑了一下,湊到荊悅耳邊輕聲說道:“你不是喜歡他嗎?”
荊悅愣住了。
4
某科普性答題網(wǎng)站上,某天又多出了一條帖子——
如何制止暗戀的上司介紹明星給我做對象的行為?
情感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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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題。
我上司似乎不明白,喜歡一個明星并不代表想跟他在一起。
我是不是該結(jié)束對我上司持續(xù)了十五年的暗戀?
匿名用戶
你上司有明星帥嗎?題主你醒一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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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用戶
題主你是隔壁那個題主嗎?告訴我你在哪家公司上班!明星送你,上司留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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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荊悅刷了會兒網(wǎng)頁,依然沒有找到對她來說有用的答案。
李赫堂顯然是誤會了她。
荊悅還記得自己追洛舟的起因,那個時候李老爺子給李赫堂安排了一場所謂門當(dāng)戶對的相親。荊悅終于意識到,原來李赫堂是會離開自己的。
在等待李赫堂的間隙,她上網(wǎng)胡亂瀏覽,正好那個時候洛舟的第一部電視劇上線,她看著洛舟演的那個傻氣中透著呆萌的霸道總裁,覺得這可真像李赫堂啊……
后來不知道什么原因李赫堂和那相親對象無疾而終,而她就像是找到了李赫堂的替身似的,成了洛舟的粉絲。
正想著,李赫堂神色匆匆地從荊悅面前走過。荊悅一怔,她不記得今天李赫堂要出去,
但她馬上迎了上去,問:“去哪兒?要幫你備車嗎?”
“不用?!崩詈仗玫恼Z氣冰冷。
荊悅更加愕然,她不記得自己和李赫堂鬧過什么矛盾,自然也不明白他這突變的態(tài)度是因為什么。
“荊秘書?!?/p>
荊悅又是一怔,李赫堂私下從來都沒有這么嚴(yán)肅正經(jīng)地叫過她。
“接下來這段時間,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休息?”荊悅莫名其妙地道,“我并不需要……”
“你需要?!崩詈仗么驍嗔饲G悅的話,他目光沉沉地看著她,忽然深吸一口氣,道,“你把太多時間都花在我身上了,你應(yīng)該去擁有你自己的世界?!?/p>
荊悅怔怔地看著李赫堂離開,卻還是沒有反應(yīng)過來。別開玩笑了,像李赫堂這樣的生活白癡離開她一天恐怕都不行,她怎么擁有自己的世界?
可李赫堂像是打定了主意,不但派人送荊悅回李家大宅收拾行李,還隨車附贈了一張去夏威夷的機(jī)票。
送荊悅?cè)C(jī)場的人說,少爺在夏威夷那邊訂了一家豪華海景酒店,荊秘書你想住多久都行……
等到了機(jī)場的貴賓休息室,看見早早地坐在那里一臉如沐春風(fēng)的洛舟時,荊悅的腦袋“嗡”的一聲炸開了,終于明白了。她黑著臉走到洛舟面前,問道:“是不是李赫堂讓你去夏威夷?還給你訂了豪華海景酒店?”
洛舟向荊悅展露了一個迷人的微笑,道:“荊秘書也去,對嗎?那——祝我們旅程愉快吧?!?/p>
荊悅的腦子還沉浸在李赫堂這次是徹底打算把她往外推的事實里。她只覺得胸口一團(tuán)惡氣,連洛舟的聲音都使她厭煩起來。
荊悅把手中的登機(jī)牌揉成一團(tuán),恨恨地扔進(jìn)垃圾桶里。
她得回公司找李赫堂問清楚!荊悅靠緊緊捏著拳頭的動作竭力抑制著身體的顫抖,卻不想這時,李赫堂帶著一個小姑娘走了出來。他腳步很快,小姑娘跟得有些吃力,一邊走還一邊給他遞文件。
李赫堂冷漠嚴(yán)肅地說道:“告訴他們,我一個點(diǎn)都不會讓。他們愿意就簽合同,不愿意也不要再浪費(fèi)我的時間。”
荊悅怔怔地看著李赫堂,如今出現(xiàn)在她面前的他,讓她覺得自己好像上了當(dāng)。這個李赫堂雷厲風(fēng)行、不茍言笑,好像之前那個傻兮兮的李赫堂只是一個假象。
穿著高跟鞋的小姑娘想接文件,卻一不小心極其狼狽地崴了腳。李赫堂眼明手快,立刻扶住她。
高大英俊的男人半擁著花容失色的女人,這畫面怎么看都曖昧又旖旎。
荊悅冷著臉走了出來。
李赫堂看見她嚇了一跳,手一抖那小姑娘就摔在了地上,而他一副干壞事被抓包的心虛模樣,勉力端著表情,氣急敗壞地喊道:“你怎么回來了?我不是讓你去夏威夷了嗎?”
荊悅走過去把小姑娘扶了起來,替她撣了撣衣服,又走到李赫堂面前。
李赫堂壓根兒不敢看她的眼睛,并靠吞口水的動作來掩飾自己的緊張和尷尬。
荊悅靜靜地看著他,忽然抬起手。李赫堂以為她是要打他,下意識地一縮,卻不想荊悅的手停在他的領(lǐng)口。他怔怔地看著荊悅,那雙纖長靈活,如水蔥一般白皙的手指正在為他整理著衣領(lǐng)上的褶皺。
“我要是不回來,都不知道你背著我找了新的秘書。怎么,李總是覺得我做得不好,要炒我的魷魚嗎?”
李赫堂漲紅了臉,荊悅離他太近了,他憋著連口氣都不敢喘,更別提說話了。
荊悅又扭頭看著那稚氣未脫的小姑娘,想她應(yīng)該是李赫堂的新秘書。她放緩口氣,卻公事公辦地說道:“身為秘書的第一要務(wù),就是時刻關(guān)注老板的儀容儀表,記住了嗎?”
小姑娘懵懵懂懂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荊悅又扭頭看向李赫堂。
這個人啊,早早地就在自己的心里扎下了根。這根隨著時光的洗禮和推移和自己的生活盤根錯節(jié)地糾纏在一起,拔都拔不掉。
可現(xiàn)在看來,自己是時候跟他說再見了。
荊悅嘆了口氣,捧起李赫堂的臉,閉著眼睛吻了上去。
李赫堂的表情震驚得好像被一道雷迎面劈到,劈了個外焦里嫩。
5
李赫堂的低氣壓蔓延了整個公司,弄得人心惶惶。
他很生氣,生氣的原因是荊悅二話不說就親了他。他還沒弄清楚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居然跑了個無影無蹤。
說什么要辭職,讓荊伯父轉(zhuǎn)交給自己一封信以后就不見了蹤影。李赫堂攤開信件,荊悅赫然寫到:“不要再為我為難了,我辭職?!?/p>
李赫堂差點(diǎn)兒被這句話氣死,合著她親了他不用負(fù)責(zé)任的嗎?
想到那個吻,李赫堂的心又亂了幾分,他近乎貪戀地摸著自己的嘴唇,似乎還能感受到從那兒傳來的溫度。
為什么她說著喜歡洛舟,卻要來親吻自己呢?
沒有談過戀愛的李赫堂表示,他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
就在這時,他接到了來自荊伯父的電話。
“少爺,剛才小悅打電話給我,說她晚上回家收拾衣服,你要不要……”
當(dāng)然要!李赫堂簡直如同滿血復(fù)活,畢竟他和荊悅足有半個多月沒見。
李赫堂連忙開車回了李家大宅,趁著荊悅還沒回來,他沖進(jìn)浴室洗了個澡,又換上一身自認(rèn)為最能顯身材的衣服,最后還噴了香水,似模似樣地坐在客廳里。
李赫堂心不在焉地翻著雜志,從封面到封底來來回回看了三遍,荊悅還是沒回來。他著急見荊悅連午飯都沒吃就趕回家來了,等了這半天饑腸轆轆的,想叫人弄點(diǎn)兒吃的才發(fā)現(xiàn)家里用人都被支走了。知道他要把荊悅追回來,李老爺子和荊伯父也是費(fèi)了些心思的。
沒辦法,李赫堂只好認(rèn)命地來到廚房,卻對著鍋碗瓢盆犯起難來。
最后,李赫堂一臉嚴(yán)肅地對著手機(jī)里的菜譜,準(zhǔn)備給自己煮點(diǎn)兒最簡單的意大利面充饑。
可李赫堂顯然低估了自己生活白癡的程度。所以當(dāng)荊悅回到家時,看見的就是如臨大敵地端著一杯水,準(zhǔn)備往著了火的鍋里倒的李赫堂。
她當(dāng)機(jī)立斷,一把推開李赫堂。李赫堂“啊”了一聲歪到一邊,手中的水也灑了一地。荊悅抄起鍋蓋,眼明手快地蓋在鍋上,這才將那鍋里的火勢壓了下來。
火滅了,荊悅心頭的火卻燃燒正旺。她扭頭看著李赫堂,一米八三的男人委委屈屈、可憐兮兮地看著她。她一眼瞥見李赫堂手腕上剛剛被燙出來的傷,到嘴邊的斥責(zé)又生生地吞了回去。
荊悅在心中嘆了口氣,道:“過來?!?/p>
李赫堂就像小奶狗一樣,乖乖地跟著荊悅來到客廳坐下。荊悅板著一張臉給他上藥,他就偷眼看著荊悅,她兇巴巴的,背上還背了個大大的背包。
李赫堂一看到那背包更加委屈,又想起荊悅也算是把他弄成這狼狽模樣的始作俑者。他哼了一聲,把手抽了回來,開始作妖道:“你不是一溜煙就跑了個無影無蹤嗎?你走,你走,你走!我不要你管!”
荊悅冷眼斜睨李赫堂,當(dāng)真起身不管他,往自己房間走去。
李赫堂慌了,他跳起來攔荊悅:“我讓你走你就走?你平時怎么不這么聽話?”
“我沒有義務(wù)要聽你的話,我辭職了。”荊悅冷冷地說道。
“我沒同意!”李赫堂緊緊地抓著荊悅的手,生怕她跑掉。他瞪著她,滿腹的憤怒到了最后卻都變成了疑惑和委屈。
他問道:“你為什么要這樣?我不懂?!?/p>
荊悅看著李赫堂,忽然明白和眼前這個人生氣是沒有任何意義的。誠如他所說,他不懂,他什么都不懂。
仔細(xì)想想,自己喜歡的正是他的率直與天真,可這份難能可貴的率真往往又會成為一把鈍鈍的刀子,在人心口上肆無忌憚地劃出傷痕。
正是不自知,才傷人最深。
荊悅深吸一口氣,道:“我喜歡你,李赫堂?!?/p>
李赫堂傻了眼,怔怔地看著荊悅。
荊悅繼續(xù)說道:“五歲那年,老爺子的世交帶著家人來這里做客那次,那姓張的小少爺有三個你那么胖,他說要把我?guī)Щ丶易鱿眿D兒。你平時畏縮得跟什么似的,那個時候居然敢沖上去,一把推開他,然后義正辭嚴(yán)地跟他說‘小悅長大以后是要給我做媳婦兒的,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喜歡你了?!?/p>
李赫堂摸了摸鼻子,來掩飾自己慢慢燒紅了的臉。他有點(diǎn)兒遺憾地咂咂嘴,因為雖然荊悅記住了他的英勇,可實際上他還是被小胖子揍得很慘,最后還是荊悅把小胖子打跑救了他。
“我喜歡了你快二十年?!鼻G悅平靜地說道,“可是我再喜歡你,也受不了你一次一次地把我往外推。李赫堂,雖然我一直是你的秘書,可我也有尊嚴(yán),我也有資格選擇我喜歡的人?!?/p>
李赫堂愣愣地聽著荊悅的話,半晌才反映過來荊悅在說什么。他有些著急,可越急,說出來的話就越不是那個意思。
他氣急敗壞地道:“我不是說了嗎,我想讓你開心!你說你喜歡洛舟,我就幫你制造接近他的機(jī)會,我這樣做難道不對嗎?你到哪兒去找我這么好的人?!”
荊悅沒有說話,她只是靜靜地看著李赫堂,半晌才露出一抹淡漠的笑容。
“對,你做得很對。謝謝你。”
李赫堂想阻攔荊悅,可已經(jīng)來不及了。她轉(zhuǎn)身離去,背影比上一次還要決絕。
有可能失去荊悅的這個念頭一旦產(chǎn)生,李赫堂頓時慌得沒有理智。他沖著荊悅的背影喃喃自語:“荊悅,你只感受到你自己的自卑,可是你從來都沒試圖了解我為你做過的事情!”
6
荊悅離開李赫堂的當(dāng)天就買了去奈良的機(jī)票。
奈良多廟多鹿。荊悅坐在廣場的圍欄上,看著那些鹿?fàn)幭瓤趾蟮刈分啡艘瓜韶?,不由自主地彎了嘴角。她想查查奈良的鹿為什么這么有靈性,便上某科普答題網(wǎng)站去查,沒想到,網(wǎng)上正在熱議一個人。
據(jù)說,那個人因為不分題目胡亂答題的行為成了網(wǎng)絡(luò)紅人。近期某科普答題網(wǎng)站隨便一個帖子都能看到他的回復(fù)。而那個人最早一次答題,是在情感話題里。于是荊悅打開了那個問題——
如何哄回生氣的女朋友?
情感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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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赫堂888
荊悅,我知道你會上這里來,也知道你一定能看見,你給我回來。
你什么都不說就跑了,你聽過我的解釋嗎?
你知不知道我20歲那年就已經(jīng)拿到碩士學(xué)位,打理公司根本不在話下。我每天裝傻充愣當(dāng)個二世祖,是因為我知道你不想做我的秘書??墒悄阌质莻€死心眼兒,我爸把我托付給你,你就拼了命也要維護(hù)我,哪怕讓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兒,你也不說。
可是我不想這樣,我想讓你快樂。你喜歡追星,我就幫你追星;你想要自由,我就給你自由。你卻說我把你當(dāng)成附屬品,全天下有像我這樣喜歡附屬品的人嗎?你親完我就跑,你以為不用負(fù)責(zé)任嗎?
還有,你總是自卑,覺得我們兩個不般配。荊悅,你傻不傻!都什么年代了,你腦子里還有這種觀念!沒有你,我能活嗎?我已經(jīng)半個月沒系過領(lǐng)帶了,因為我不會;我想燒水,又把手燙了。上次你看見的那個女生的確是我請來的新秘書,我想讓自己試著忘掉你。我覺得,只有這樣你才能放心離我而去。但事實上,我做不到,因為我的心里只有你。
你知道我把你往外推的時候我有多難過嗎!可我做這些,不就是為了讓你開心嗎?
荊悅,你回來吧,不是以我秘書的身份,而是以我女友的身份,永遠(yuǎn)地在我身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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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荊悅傻了眼。
她沒想到李赫堂會用這種方式跟她告白,她更想不到,李赫堂也真心喜歡她。
所以說,她和李赫堂是互相喜歡的?只是因為誰都沒有說出口,所以才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拉遠(yuǎn)了和對方的距離?
她的確不知道李赫堂為她做的這一切,她能想起來的只有兩年前的那一幕。那時她還在讀大學(xué),S城的暴雨一連下了三天都不見停,荊悅所在的大學(xué)地勢偏低,宿舍樓就被淹了。她又倒霉地住在一樓,發(fā)愁晚上該去哪里休息。
雨幕交織而成的茫茫夜色中,一束燈光撕裂了陰霾,緊接著,李赫堂的聲音如從天降。
“荊悅!荊悅!”
蹲坐在三樓的走廊里,抱著濕漉漉的被子取暖的荊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趴到陽臺上一看,被大雨淋成了個落湯雞,還一副火急火燎的模樣喊她名字的人不是李赫堂又是誰?!
李赫堂眼中的焦灼并未被瓢潑大雨沖散,他還仰著頭,試圖從烏黑一片的宿舍樓中找到荊悅的身影。
“李赫堂!”荊悅叫出了聲。
李赫堂眼睛一亮,立刻淌水走進(jìn)宿舍樓。等他到荊悅面前時,整個人都濕了。荊悅怔怔地看著他,第一個反應(yīng)就是把手中的被子給他披上。
誰知李赫堂卻兇巴巴地罵道:“這有什么用??!”
荊悅沒想到這場暴雨會下得這么大,也不想因為自己給李家添麻煩。她訥訥問道:“你怎么來了……”
李赫堂卻二話不說把她背起來,一邊數(shù)落一邊往外走去。
“我要是不來,你今晚怎么辦?真是的,都叫你別到外省上大學(xué),你就是不聽。留在我身邊不好嗎?你個笨蛋……”
“你背我干嗎?”荊悅貼在李赫堂的耳邊小聲問道。
“樓下水那么深,你這么矮,一下去不得淹死啊!”
荊悅緊緊地抱著他,倒不是兒女情長的曖昧,而是怕不靠譜的李赫堂手抖把自己摔下去。她想來其實挺后怕,這一路上那么黑,也不知道哪里的橋洞有沒有被水淹,李赫堂居然就那么開車過來了。
還好那夜他們都沒什么大事,李赫堂帶她到附近的五星級酒店休息,荊悅倒沒怎么樣,身嬌體弱的少爺李赫堂當(dāng)晚就因淋雨著涼發(fā)起了高燒。
荊悅照顧了李赫堂一宿,沉醉在他酣然的睡顏里。
那時荊悅以為這不過是李赫堂一時的心血來潮,現(xiàn)在想來,如果不是喜歡她,他又怎么會冒著大雨千里迢迢來找她?
荊悅捂著嘴巴,原來李赫堂一直在她身邊,從來沒有離開過。是她太過于敏感,才讓他們浪費(fèi)了這么多時間。
她要回去,她要去找李赫堂!
忽然,一個溫暖而熟悉的懷抱從背后將她緊緊擁住。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脖頸上,帶著風(fēng)塵仆仆的呢喃。
“你還真能跑啊……”
荊悅一怔,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她不敢相信地狠狠掐了一把抱著她的人的胳膊,李赫堂慘叫一聲。
“你干嗎?”
“真是你啊。”荊悅悶悶地問道,“你怎么找到我的?”
“查你的消費(fèi)記錄。畢竟我還是你的上司,你還在用工資卡?!?/p>
“我辭職了?!?/p>
“不許?!?/p>
荊悅鼻子一酸。
李赫堂嘆了口氣,把她轉(zhuǎn)過來面對著自己,道:“你知道我們兩個的問題出在哪里嗎?你不說,我也不說,偏偏我倆都是笨蛋,誰都不能光靠自己的猜測來判斷到對方的真實想法。所以,我決定以后不論什么事都會大聲說出來,這樣可以避免我們之間再走彎路。”
荊悅無聲地笑了,問:“比如呢?”
“我愛你!”
荊悅給了李赫堂一個遲來的擁抱,在這廣袤的天地間。往后余生,她將都會與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