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窗燭

2018年初秋一個黃昏，西寧大廚詩人古明川和他妻子、兩個壯實未成年的兒子，坐在他們的餐飲城里，有說有笑。潔白的墻上掛著他的書畫作品，他小口小口地品著半杯紅酒，有些愜意地給筆者講述了他在大時代里的人生經(jīng)歷。

關(guān)鍵詞一：萬元戶

上個世紀70年代末80年代初，改革的春風吹拂每一個人的心靈，萬元戶成為當時的一個流行詞?！叭f元戶”就是指存款或收入在萬元以上的家庭居民戶。在那個年代，萬元戶可是紅人，了不得，那時候國內(nèi)物價大概是米價0.14元、肉價0.95元，壓歲錢0.1元至0.2元，工人工資一般是每個月28元左右。作為一名70后，古明川回憶說，當時他們一家人住在南川西路一個大雜院里，他們?nèi)胰说脑竿褪浅蔀槿f元戶，風光一把。他父親在野外做地質(zhì)調(diào)查，母親在工地上做臨時工，扛水泥沙子。

上小學五年級的古明川就利用假期到家屬院鍋爐房卸煤，每卸一車五噸煤可以掙兩元錢。古明川一家人還在煤房里養(yǎng)了十幾只雞，每一個星期湊夠一筐子雞蛋，一筐子裝有五六十個雞蛋，他母親就帶著他拎到南川東路馬路市場叫賣。每天放學回家，做完作業(yè)，古明川還要到郊區(qū)田地里拾取菜農(nóng)遺棄的菜葉，裝在蛇皮口袋里背回家喂雞。

上小學時，古明川認識的一個叔叔在書店里工作，逢年過節(jié)他到古明川家里做客，送給古明川的禮物，就是幾本小人書。古明川積攢下來，加之自己用零花錢買的一些小人書，一共有三十多本。上小學五年級時，古明川就在周日擺小人書攤，路人看小人書，不管看多少本，付給古明川一分錢就成，每天他能掙六分錢。

古明川十二歲時，家里拿出積蓄買了一臺織手套的機子，因為父母還有工作，古明川和他姐姐就成了織手套的主要勞力，他們都是在完成作業(yè)，利用玩的時間織手套。每個月古明川能織出1500雙手套……他們?nèi)胰嗽谛量鄤谧飨?，歷經(jīng)數(shù)年時間，最終成為了萬元戶。

1984年，古明川一家人在家屬院里率先買了一臺在當時算是超大的21英寸彩色電視機和一輛鳳凰牌自行車。

古明川回憶說，上個世紀80年代，每個家庭擁有的電器并不多，他家1984年就買了個“牡丹牌”電視機，當時也是我國最早生產(chǎn)的彩色電視機，質(zhì)量一直挺好，直到前幾年才把它給賣了（當時還能正常接收電視信號）。他現(xiàn)在想想覺得多少有些可惜，畢竟跟隨童年的回憶附在它的身上，顯示屏后面大大的后腦勺像是裝下許多回憶的故事，這也是將它遺棄的原因之一，已經(jīng)跟不上時代的步伐與現(xiàn)代的審美要求，不過這一切也阻擋不住它承載一個時代了解外面世界的一扇窗口。

那個時候，誰家里有個電視機便是鄰里互相拉家常的話題。一有好看的電視劇，大家便能準時來看，堪稱除鬧鐘以外唯一準時的時代產(chǎn)物。所以他家電視機旁往往都是人頭涌動，鄰居們都來他家看電視。因此他家的沙發(fā)換了好幾個，父母并不埋怨，和氣面孔也是深受周圍鄰居愿意來看電視的原因之一。那個時代的電視機賦予的是一個家庭的富裕程度，也是這個家庭能否被周圍鄰居接受或者能否融入群眾基礎(chǔ)的表情，當然也是反映這個家庭和睦相處的一個標準。

電視機里總是流露著繽紛多彩世界，《霍元甲》里的主題歌，他們這一代人到現(xiàn)在都還會唱“昏睡百年國人漸已醒，睜開眼吧，小心看吧，哪個愿臣虜自認，因為畏縮與忍讓，人家驕氣日盛，開口叫吧，高聲叫吧，這里是全國皆兵，歷來強盜要侵入，最終必送命，萬里長城永不倒，千里黃河水滔滔……”時至今日，此歌依然讓古明川心潮澎湃，豪情萬丈。

“家庭經(jīng)濟條件的不斷改善，這一切源于改革開放的好政策，現(xiàn)在想起當年‘萬元戶這個流行詞，我們依然激情滿懷！”古明川動情地說。

關(guān)鍵詞二：筒子樓

在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古明川一家人同許多西寧市民一樣，住在筒子樓里。

由于過去的房子一般由一條長長的走廊串連著多個單獨的房間，走廊兩端通風，狀如筒子，故名“筒子樓”。

而筒子樓主要的問題便是人均居住面積過小，每戶只有一個居室，全棟沒有廚房。因此造成的最大困難便是，大多數(shù)職工成家后，加上自家長輩小孩，常常是三代同堂，一居室的居住環(huán)境導致家人之間沒有隱私，還會互相干擾。

古明川說，由于當時西寧的筒子樓外墻多為紅色，人們又把筒子樓稱為紅樓。筒子樓的衛(wèi)生間修在家屬院里，是上百戶居民共用的公共廁所。有時候冬天夜里，為了安全和方便起見，一些居民便買了尿壺或尿桶，當天亮了，就拿著尿壺或尿桶到公共廁所，將尿壺或尿桶清理干凈。

筒子樓里沒有自來水。古明川說，他們就拿著水票四處買水吃，大人挑著滿滿兩鐵桶水晃悠悠地從院子外面挑回家，古明川則拎著一鐵壺水，跟在大人后面屁顛屁顛。

筒子樓里沒有廚房。古明川他們和鄰居們就各自在家屬院里蓋一間小小的廚房，墻是紅磚頭壘的，房頂用牦牛氈遮蓋。先是用柴火做飯，數(shù)年后，又是煤炭做飯。古明川忘不了，每次做飯，煙塵熏得人直咳嗽，有時一臉煙灰色。

就這樣古明川在筒子樓里住了十多年，1989年，他們一家人歡天喜地搬進了新樓房——一套面積45平方米的房子。古明川說，這套房子雖然有些小，但有獨立的廁所和廚房，還有暖氣、上下水，真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2000年，古明川結(jié)婚，父母出一部分錢，他出一部分錢，又買了一套60多平方米的婚房。2008年，他們一家人又搬進了一套面積130平方米，且?guī)в幸粋€小花園的商品房，加起來共有兩百多平方米。

2018年注定是一個值得記住的特殊年份。它既是全面貫徹黨的十九大精神的開局之年，也是中國住房制度改革20周年，更是中國改革開放的40周年。

從最初的筒子樓，到單元房，再到如今的商品房。古明川說，住在筒子樓里，靠著全家人奮力拼博，購置了黑白電視和自行車。搬進單元房，電器品種就增加了，比如卡拉OK機?，F(xiàn)如今在古明川的商品房里，家電一應俱全。自行車早已被私家車取代，

2001年他買了一輛面包車，2010年他花了8萬元買了一輛小轎車，2013年他花了50萬元買了一輛所謂豪車。他說，想當年在西寧自行車是高檔代步工具。隨著私家車、公交車、出租車、滴滴車等出行方式的多樣化，自行車淡出人們視線。這兩年，色彩絢麗的共享單車出現(xiàn)在城市街頭。

古明川不住地感慨，時代變化真是快！他還舉了一個生動的例子，當年他家住在筒子樓里時，買的那部織手套機，加工生產(chǎn)的手套被廠家統(tǒng)一回收，沒干幾年，因廠家改革，引進先進設(shè)備，不需要過多的人力，因此，古明川家的那部織手套機就派不上用場了，他們不得不另想出路，用自己的雙手和智慧去學習，去勞動，去創(chuàng)造。同樣這家手套廠也在時代大潮中轉(zhuǎn)型。

古明川依舊難忘住在筒子樓里的那段時光，鄰居們相互問候，相互交流，相互比拼。大伙兒都想改變自己，不斷充電，不斷探索，吃苦在前。古明川說，如今一些老鄰居還能相聚，大伙兒的生活水平都是芝麻開花——節(jié)節(jié)高哈。

關(guān)鍵詞三：創(chuàng)業(yè)

古明川初中畢業(yè)，考上了一所石油學校，可是他不感興趣，就開始在西寧一些飯館后廚打雜。他上班的第一天，大師傅讓他做的第一份事：殺一只鴿子?？墒撬粫Ⅷ澴樱葜慕o鴿子的脖子上抹了一刀，鴿子的氣管沒破，但血管破了，鴿子滿屋子飛，血像天女撒花，灑到每一個人的臉上。滿臉是血的古明川嚇壞了，他被大師傅罵得狗血噴頭。從那以后，古明川發(fā)誓今后自己要當大師傅，還要當老板。第一個月工資，他領(lǐng)了95元。

為了學到更精湛的廚藝，古明川在一年內(nèi)換了10家飯館打工。他上下班從不乘車，堅持步行，晚上十一二點下班，如果太晚了，就由一名發(fā)小陪著走回家。一年后，18歲的古明川到烹飪學校學習了半年，考取了國家一級中式烹飪證書。之后，去新疆流浪、打工，并認識了現(xiàn)在的妻子。

1999年，父母想讓古明川找一份穩(wěn)定的工作，覺得打工和創(chuàng)業(yè)風險高。但古明川決心創(chuàng)業(yè)，因為他已經(jīng)有了一些積蓄。他和妻子在西寧尕莊開了一家小炒店，營業(yè)額每天最多300元，最少只有8元。但古明川堅持誠信經(jīng)營，堅持物美價廉，慢慢的生意就好轉(zhuǎn)了。2004年，小兩口擴大經(jīng)營，開了快樂美食城，面積1000平方米，雇了數(shù)十人，生意紅紅火火。

古明川說，他17歲開始學廚藝，在餐飲行業(yè)拼搏了二十幾年。2000年，他毅然決定放棄到大酒店上班的機會，而是籌措資金，從零開始，開了一家小飯館，如今他有了自己的餐飲企業(yè)。而這一切，都是受益于改革開放！

“現(xiàn)在，西寧大中型飯館越來越多，許多消費者過節(jié)時都喜歡到餐飲場所聚餐，人們對飯菜的質(zhì)量要求越來越高。”古明川經(jīng)常研究菜品，并自創(chuàng)菜品。身為一級廚師的古明川與川菜有著很深的情緣，尤其是對豆腐的創(chuàng)新做法上，頗有研究。他自創(chuàng)肉淋豆腐和南疆豆腐等符合中老年人口味的菜肴，香而不膩，深得大家的喜歡?！懊扛粢欢螘r間，我就給親朋好友們打電話，讓他們過來品嘗幾樣新菜，虛心聽取大家的意見。”古明川笑著說，廚藝是需要不停地磨練和提高的，他經(jīng)常去外地提升自己的廚藝，“不管何時何地，人都要不斷學習?！?/p>

古明川見證了西寧人進餐館嘗鮮的歷程?？梢哉f到了上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初，不少西寧人進餐館嘗鮮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哪家人有紅白喜事，都愿意去餐廳設(shè)宴款待。自助餐在西寧還流行了一陣子，每人10元管吃飽吃好，然后，又是流行吃火鍋，許多人都好奇要去嘗一嘗。什么魚翅、什么鮑魚、什么海參等高檔食材一古腦兒地端到消費者面前，來自全國各地的菜系、美味把西寧搞得香噴噴，人聲鼎沸。進入21世紀，豐盛的飲食導致了肥胖、糖尿病、“三高”等各種各樣的富貴病產(chǎn)生，追求長壽的世人開始青睞健康飲食。人們的飲食習慣，由原來的飽餐型向營養(yǎng)型、新鮮型、簡便型轉(zhuǎn)變。外賣行業(yè)熱火朝天，什么樣的味道都可以通過網(wǎng)絡輕松下單，快速便捷地送到每一位消費者的手中。

“進入新時代，我們美食城的管理模式和經(jīng)營定位都有重大改變，特別是注重環(huán)保，后廚引進新設(shè)備，干凈衛(wèi)生多了！”古明川說，40年，改革開放與我們每一個人的生活息息相關(guān)，每一個人都有了實實在在的獲得感。

關(guān)鍵詞四：夢想

中國夢，每一個人的夢。每個人都有一個中國夢。古明川的夢想是成為一名詩人。

古明川長得敦敦實實，一臉笑容，一副憨厚的樣子。在西寧餐飲業(yè)，一提起福祿巷南社區(qū)居民古明川，都知道他除了是大廚外還愛寫詩作畫，至今已經(jīng)寫了一千余首詩。

古明川17歲開始學廚藝。也在那一年，他迷上了寫詩作畫寫書法，尤其喜歡寫關(guān)于愛情和贊美家鄉(xiāng)的詩?！拔以诋愢l(xiāng)的大地/沒有看見我的影子/在夢中回蕩著母親的聲音/來一斤青稞酒/大醉/也要用堅強的微笑保留高原的風格”。這首詩選自古明川的《青海，我的故鄉(xiāng)》中的其中一節(jié)。

“算起來，我都已經(jīng)寫了20多年的詩了?！惫琶鞔种杆恪?008年起，他用網(wǎng)名“古哥的歌”在網(wǎng)絡上發(fā)表詩歌，引起不少網(wǎng)友的關(guān)注和點贊。2013年他和一位詩人合出了一本詩集，名叫《靈動的心草》?！耙栽姇?，其樂無窮，寫詩作畫讓我的生活更加充實，讓我樂觀豁達?！鄙戆褰Y(jié)實的古明川一談起詩歌，關(guān)不上話匣子。他認為，詩是心靈的泉涌，應自然而流暢，因此杜絕矯揉造作，追求韻律與意境的統(tǒng)一與和諧。2017年12月，古明川偕同在藝術(shù)方面有著深厚造詣的張世旭、傅貴寧、季鴻、吉正龍、馬革，舉辦昆侖六友詩書畫印藝術(shù)展，其中古明川有13幅畫作參展。

創(chuàng)業(yè)成功了，理想實現(xiàn)了，他對西寧充滿無限感恩，不斷熱心公益、回報社會。

2014年，西海都市報“好人好報”公益活動啟動，很多社區(qū)好人的故事都呈現(xiàn)在了大家眼前，為全社會傳遞了正能量。作為西海都市報的忠實讀者，古明川也一直在關(guān)注“好人好報”的公益活動?！懊看味缄P(guān)注相關(guān)報道，后來我發(fā)現(xiàn)這個活動真的不錯，都是在給好人送精神食糧?！惫琶鞔ㄕf。

古明川感動于社區(qū)好人的故事，“我想，社區(qū)里的好人雖然很普通，但他們的品德確實激勵了我們。”因為感觸太深，他為“好人好報”公益活動寫了一首詩：《溫暖——致西海都市報好人好報活動》，并發(fā)送到了微信朋友圈里，他希望用這首詩讓大家秒懂“好人好報”活動，感知正能量。

經(jīng)過創(chuàng)業(yè)之路的艱辛，并且在青海成為有一定知名度的詩人，古明川提到最多的一個詞就是“感恩”?！白鑫覀冞@一行，就是要取之于社會，也要回報社會，在我贈送《西海都市報》的名單里，有很多依然是看著我長大的叔叔阿姨，我覺得他們當時幫助了我，我有能力了也該去幫助他們，讓他們也隨時讀報，關(guān)注社情民意?！惫琶鞔ㄕf。

古明川現(xiàn)為中國民主同盟盟員、西寧市作家協(xié)會副主席、青海省作協(xié)會員、青海省美術(shù)家協(xié)會會員、民盟青海省書畫院理事、青海省詩詞學會會員、青海省楹聯(lián)學會會員、政協(xié)西寧市城西區(qū)第七屆和八屆委員、工商聯(lián)城西區(qū)執(zhí)委。在《雪蓮》《青海日報》《詩刊》《中國當代文學詩歌作品集》及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刊等多家網(wǎng)絡平臺發(fā)表詩歌。他的寫作經(jīng)歷被多家媒體專題報道。在經(jīng)營餐飲企業(yè)的同時，他以詩、書、畫會友，其樂無窮。

前不久，古明川為頌揚改革開放40年，特意寫了一首名為《輝煌，矚目的幸福時光》的詩作：此時的西寧燈火輝煌＼我感慨，因為我深深品味到改革開放碩果累累＼我驕傲，因為我深深愛著屬于自己的幸福時光＼我自豪，因為我曾不止一次舉起酒杯祝福偉大的祖國繁榮昌盛……他由衷地說：“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躍。新時代我們每一個人只要努力和奮斗，在建設(shè)新青海和幸福西寧的征程上，就會有更多的收獲和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