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一明
郭姓是一個多源流、多衍派的姓氏。這其中人數(shù)最多、分布最廣、影響最大的一支,是出自周朝王室分封的古虢國郭氏,幾乎占中華郭氏總?cè)藬?shù)的百分之八九十;古虢國郭氏,絕大多數(shù)人又自認(rèn)為是唐朝汾陽王郭子儀的后裔。
對郭子儀的功勛,歷來都有很高的評價:“名壓呂望、周公之聲望,勛勝齊桓、晉文之霸業(yè),自秦而漢,勛力之盛,無與倫比。”“德完道粹,完名高節(jié),哀榮始終,獨著于史?!薄扒Ч湃藘x,忠武完名獨著于史,身領(lǐng)古今王率人儀師表;萬世德圣,汾陽高節(jié)眾崇在心,位端天地德行圣道至尊?!?/p>
郭子儀被人稱為郭令公,世人多以汾陽王代替其原名。天寶年間參加武舉進(jìn)入官場,安史之亂成就了郭子儀的豐功偉績。郭子儀為唐守衛(wèi)近三十年,是中興名將。宋朝文人徐鈞賦詩《郭子儀》:“身佩安危三十年,讒鋒雖中節(jié)彌堅。古今多少功名在,誰得如公五福全?!贝撕?,郭子儀便被世人稱為“五福老人”。
翻開眾多《郭氏族譜》,大多都以“系承虢叔、脈接汾陽”自居,尊虢叔為鼻祖,以汾陽而自豪,充分體現(xiàn)了郭氏源遠(yuǎn)流長,榮光煥彩。然而,通過考證各地相關(guān)文獻(xiàn)資料,從中發(fā)現(xiàn)對宗支源流的相關(guān)記載,相互間矛盾不少,存疑較多,頗難形成統(tǒng)一的說法,而且還有惡語攻訐的現(xiàn)象。此間既存在孝子賢孫在孝祖敬宗思想上攀貴附富的主觀因素,也存在局部區(qū)域在支系衍派過程中嫡系正宗的利益因素,還存在因年淹日久在改朝換代中無奈追尋的歷史因素。
本著追根溯源、求真務(wù)實、去偽存真的考證態(tài)度,根據(jù)相關(guān)文獻(xiàn)史料,本文從汾陽王郭子儀的出生地、祖籍地、封王地、王府地、墓葬地、祠廟地(以下簡稱“六地”)逐一闡述,以期達(dá)到認(rèn)識上的一致,形成家族文化研究中的和諧氛圍。
出生地
唐人顏真卿在《郭公廟碑銘并序》中說:“……后轉(zhuǎn)徙于華山之下,故一族今為華州鄭縣人……是生我諱敬之府君……”
宋王彰在《唐尚父汾陽郭忠武王碑記》中記載:“……王諱子儀,溢忠武,華州鄭縣人,刺史贈太保敬之子……”
杜黃裳在《郭耀墓志銘》中記載:“……厥后,因官遂為鄭縣人也……公,汾陽之長子也……”
《舊唐書·郭子儀傳》中記載:“郭子儀,華州鄭縣人。”
《新唐書·郭子儀列傳》中記載:“郭子儀,字子儀,華州鄭人。”
由此得出,郭子儀的出生地為華州鄭縣,即今陜西華縣。
祖籍地
《郭公廟碑銘并序》中記載:“……其先蓋出周之虢叔,虢或為郭,因而氏焉,代為太原著姓。漢有光祿大夫廣意,生孟儒,為馮翊太守,子孫始自太原家焉……”
《郭曜墓志銘》中記載:“其先,系周封晉,家于太原……”
由此得出,郭子儀的祖籍地為山西太原。
封王地
《舊唐書·郭子儀傳》記載:郭子儀生于華州鄭縣,至德二載……遂收東都,于是河?xùn)|、河西、河南州縣悉平。以功加司徒,封代國公,食邑千戶……上元三年進(jìn)封汾陽郡王,出鎮(zhèn)絳州,再立大功,加實封七百戶;大歷三年聯(lián)回紇破吐蕃,加實封二百戶,在河中府蒲州;出鎮(zhèn)那州退休,加實封一百戶;封戶通前總共二千戶。
王仲犖在《隋唐五代史》中指出:“唐制,王、公等沒有實際的封地?!薄短屏洹酚涊d:“封爵皆以鄉(xiāng)亭,多假空名,不食本邑。”《新唐書·百官志一》記載:“食實封者,得真戶,分食諸州。”郭子儀去世前,食實封二千戶,就是實際享用二千民戶賦稅。食邑地點,并不以封爵名號的確定地點。因此,汾陽郡王的“汾陽”與郭子儀的食邑地沒有必然聯(lián)系,作為食邑地來說,它只是“空名”;郭子儀的食邑地不專在一處,而是分散在相關(guān)各州。
郭氏得姓陽曲。秦昭襄王三年(公元前304年)設(shè)置太原郡時,郡治位于陽曲。建郡后陽曲又隸于太原郡,稱為晉陽首邑。陽曲在漢、隋、唐時曾有一段時間叫汾陽,歷代封王封侯多位,漢朝的靳疆封為汾陽侯,三國時的郭淮封為陽曲侯,其孫子郭正封為汾陽子。漢、隋、唐時此處西東流向的汾河北岸一帶就有汾陽,同時這段彎曲河道的北部就叫陽曲,二者同處汾河上游的北部,陽曲、汾陽同為一地。歷史上,陽曲、靜樂、河津、萬榮都曾叫汾陽。因此“汾陽”是泛稱,既可為汾州代稱,也可為汾水北岸很多城的代稱。汾陽的稱名確實久遠(yuǎn),泛稱比建制稱呼時間長,汾陽建縣是明代的事;唐代多泛稱,而且西河郡的泛稱較多,太原部分地方也有。
西漢中后期,郭子儀祖上從太原轉(zhuǎn)徙陜西華州,即今陜西華縣;由于先祖所居太原陽曲等州府于漢、隋、唐時期曾稱“汾陽”,因此,郭子儀因平定安史之亂而被唐肅宗封為“汾陽郡王”。
“汾陽舊邑,盍有丕承”,意思是說,郭子儀的原有食邑應(yīng)該由其后代子孫承襲?!拔ㄡ伲ㄟ摚┡c蒲,皆汾陽舊封,子孫繼之,為公之榮歸”,幽與蒲是郭子儀的享用封戶賦稅所在地。其實,“舊邑”“舊封”,皆指租賦之地,并不是指占地封王的“封地”。
由此得出,郭子儀的封王地是分散在相關(guān)州府的。
王府地
《新唐書·郭子儀傳》稱:汾陽王“宅居親仁里四分之一,中通永巷,家人三千相出人,不知其居”。
《譚賓錄》記載:“親仁里,大啟其門,里巷負(fù)販之人,上至公子簪纓之士,出人不問。”
《唐兩京城坊考》:“朱雀門東第三街親仁坊,有尚父汾陽郡王郭子儀宅?!?/p>
姚合、劉禹錫等皆有詩歌詠,足以證明汾陽堂在長安親仁里汾陽王府院內(nèi)。
“汾陽堂”,本是廳堂的名稱,是汾陽王處理政務(wù)的地方,后來用作汾陽王的族屬和后裔的代稱,即堂號。
由此得出,郭子儀的王府地在長安親仁里,今陜西西安。
墓葬地
《新唐書·郭子儀傳》載:郭子儀逝后,“贈太師,陪葬建陵”。唐德宗詔日:“圣祖園陵,所宜陪葬?!苯隇樘泼C宗墓,位于禮泉縣東北十五公里處,陵園南偏西二公里處為陪葬墓區(qū)。
《文苑英華》所錄墓志,郭子儀及華州刺史李懷讓等陪葬建陵。原有六座封土,現(xiàn)僅存郭子儀墓一座。
招魂冢在故里華縣西馬村南,也稱衣冠墓,據(jù)傳葬有郭子儀戰(zhàn)靴。墓園占地五畝,另有附屬地幾十畝。墓園門樓上有顏體石刻“敕建王墳”門額,立有“汾陽王之墓”石碑。該墓建于明朝以前,毀于“文革”期間,現(xiàn)僅存明萬歷年間華州知州石元麟所立“汾陽王之墓”石碑。
由此得出,郭子儀死后陪葬建陵,今陜西禮泉縣東北。
祠廟地
據(jù)唐代高參《故汾陽郡王尚父郭公廟碑銘并序》碑文中“盛德遺芳,永流西夏”“居鄰則政存化修”“清廟既成,在鄰之野”等內(nèi)容,明白無誤指出韓游瓌在郭子儀去世五年后(唐德宗貞元二年)奏請為邠陽王郭子儀所立之首廟在郊州,即今陜西彬縣。唐郊州南距西安120公里,位于咸陽市西北部,1964年改稱彬縣?!秾毧虆簿帯肪硎涊d立于“邠州”,《集古錄》卷八記載立于“汾州”。
郭子儀祠在華縣(華州東關(guān))?,F(xiàn)渭南市華州區(qū)市區(qū)東一公里處,為唐宋時華州城的東北角,是郭子儀平定周智光之亂時周智光被斬之處。華州百姓即以其地為紀(jì)念郭子儀之處。北宋至和元年(1054年),華州知府崔輔于此處建起郭子儀祠,之后繼任知州趙剛又請?zhí)娜送跽米珜懕模⑵稹短粕懈阜陉栔椅渫醣洝贰?/p>
華縣郭子儀祠附近在清朝以前建有旌功門坊和旌功路坊。旌功門坊上題“誠孚中外,威振華夷”。旌功路坊俗稱郭子儀牌樓,四柱三間,橫跨官道,中間橫額題“敕建汾陽王祠”,右間橫額題“功蓋天下”,左間橫額題“再造唐室”。1966年路坊被拆,1994年得以修復(fù),于原址移建于縣城南。
由此得出,郭子儀的祠廟地在唐之郵州,今陜西咸陽市西北部彬縣。
綜上所述,唐朝汾陽王郭子儀“六地”考釋結(jié)論應(yīng)該是:出生地為華州鄭縣,今陜西渭南華州區(qū);祖籍地為山西太原;封王地是分散在相關(guān)州府;王府地在長安親仁里,今陜西西安;墓葬地陪葬建陵,今陜西禮泉縣東北處;祠廟地在唐之邠州,今陜西咸陽市西北部彬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