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泓

[前情提要]《知音》2018年11月上半月版第31期講述：單親家庭長大的北京小伙樊向東，被“系花”吳楚涵拋棄后，又以“富二代”身份贏得了她的愛情。樊向東頻頻從富豪父親手里摳錢，維持與吳楚涵優(yōu)裕的“羅馬型愛情”。在吳楚涵的虛榮、攀比和碾壓下，樊向東辭職創(chuàng)辦了嬰幼兒游泳館。兩人商定2019年元旦結婚。哪知2018年7月的一天，樊向東與吳楚涵在出租屋里喝了一壺熱咖啡后雙雙中毒。經急救，樊向東保住性命，吳楚涵卻不幸身亡……

100萬賣肝給父親，瞞著女友進手術室

要揭開吳楚涵的死亡之謎，還得從樊向東經營的嬰幼兒游泳館被取締說起……

原來，樊向東的父親樊建兵拒絕為他提供啟動資金，樊向東打消了再創(chuàng)業(yè)的念頭，可吳楚涵竟以分手相要挾。于是，樊向東轉而向母親顧紅梅求助，要求拿她的房產證去銀行抵押貸款。顧紅梅堅決不同意。

2017年6月，樊向東軟硬兼施，用媽媽的房產證作抵押，從銀行貸款70萬元。吳楚涵被男友的愛和責任心感動了，游泳館重新開張那天，她鄭重承諾：“我不再要求你賺500萬，也不要求你買獨立婚房，2019年元旦我就跟你結婚。”樊向東聽了，沉浸在美好幻想中。

可樊向東經營的游泳館生意慘淡，每月虧損至少4萬元。2018年2月，公司的流動資金虧損殆盡，樊向東拆東墻補西墻艱難支撐，整個人焦頭爛額。這時，銀行給顧紅梅寄送催款通知：3個月內不歸還欠款，就將她名下的房產拍賣。

這年4月，樊建兵被醫(yī)院查出中晚期肝癌。他在電話里哀求樊向東：“如果不換肝，我可能挨不到年底了，你來醫(yī)院為我配型好嗎？”父親已林林總總資助了自己70多萬元，樊向東不忍拒絕，便趕過去配型。幸運的是，他與父親相符，具備捐肝條件。樊建兵乞求兒子捐肝拯救自己，樊向東回答：“我得回去跟我媽商量。”

當晚，樊向東將此事告知母親。顧紅梅情緒失控：“他20年前就該死，你要是給那個負心男人捐肝，我現(xiàn)在就從6樓跳下去！”樊向東拉住顧紅梅：“媽，別激動。我要賣肝給他！我準備向他要100萬，他同意了我才捐?！鳖櫦t梅還是不同意：“100萬有你的身體重要嗎？要是落下后遺癥怎么辦？”樊向東開導媽媽：“我咨詢過醫(yī)生，肝臟再生能力很強，年輕人身體恢復快，捐肝3個多月后，肝區(qū)就能慢慢恢復到手術前的狀態(tài)。銀行逼款這么緊，這是唯一的解困辦法?！鳖櫦t梅只得同意。

次日，樊向東在電話里與父親交涉：“我和媽媽都同意為你捐肝，但你必須補償我100萬。”樊建兵的心涼透了，對妻子說：“這孩子太殘忍了，我不做手術了，就回家等死?！睂O嵐哭著勸丈夫：“你要是死了，我守著千萬家產又有什么用？咱們就答應他吧?！?/p>

隨后，孫嵐叫來了樊向東。她提出先付20萬元，等丈夫術后康復了，再付余款80萬。樊向東答應了，但向父親和繼母提要求：“口說無憑，必須簽下書面協(xié)議。”樊建兵認真寫道：“樊向東自愿為父親有償捐肝，手術前樊建兵付給樊向東20萬元，術后樊建兵康復出院，再支付給樊向東80萬元。”父子倆分別在上面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第二天，孫嵐將20萬元打到繼子的銀行賬戶，樊向東轉手就交給了媽媽，讓她去銀行還貸。自己100萬賣肝給親生父親，畢竟上不了臺面，樊向東提醒媽媽：“捐肝的事不能讓楚涵知道。

院方根據(jù)樊建兵的身體狀況，將手術時間定在5月4日。為不讓吳楚涵起疑心，4月26日，樊向東請吳楚涵吃燭光晚餐，撒謊說：“深圳那邊的嬰幼兒游泳館起步早，經營模式成熟。下個星期，我打算去深圳培訓考察半個月?！眳浅乓詾檎妫骸昂醚?。聽說佟偉當副局長了，你必須在事業(yè)上蓋住他?！狈驏|呵呵一笑：“絕不讓你失望，這些天我不能陪伴你，你想吃什么盡管買?！闭f著，他交給女友2000元錢。吳楚涵將錢放進包里：“我太幸福了，你全力以赴闖事業(yè)，卻沒有忽視我。”說著，她在男友額頭上印下一個甜吻。女友全然不知自己為了100萬賣肝給父親，即將躺進手術室，樊向東內心五味雜陳……

四座大山壓頂，抑郁癥復發(fā)藥殺女友

兩天后，樊向東將游泳館交由主管打理，住進醫(yī)院調養(yǎng)身體，為捐肝做前期準備。2018年5月4日，樊向東與父親雙雙被全麻后，被推入相鄰的手術室。6個小時后，手術宣告成功，父子倆雙雙被推入ICU病房。

樊向東年輕，傷口愈合快，術后半個月就康復出院了。而53歲的樊建兵仍在醫(yī)院接受抗排異治療。

轉眼一個月過去了，樊向東催繼母一次性付清80萬尾款。孫嵐怒懟繼子：“協(xié)議書寫得清清楚楚，康復出院后才付那筆錢。你爸現(xiàn)在還躺在醫(yī)院，生死未卜，你不覺得這樣太冷血了嗎？”樊向東悻悻離去。

6月26日，樊向東正在給游泳池測水溫，突然接到繼母嗚咽著打來的電話：“你爸沒能闖過排異反應，半個小時前因心臟衰竭走了?！狈驏|匆匆趕到醫(yī)院，父親已被推入太平間。他見了父親最后一面后，孫嵐交給繼子一份遺囑：“這是你爸留給你的。”樊向東展開一看，只見父親這樣寫道：“樊向東，你是我的兒子，我本準備將公司20%的股份留給你。可你卻不念一絲父子親情，以100萬賣肝相要挾，傷透了我的心。我臨時改變了決定，公司股份沒你的份，全部由孫嵐和樊哲繼承?！狈驏|當場發(fā)飆，與繼母大吵大鬧，被醫(yī)務人員拉開了。晚上，顧紅梅看了兒子手機拍的前夫的遺書，氣得七竅生煙：“這個短命鬼，到死也不讓人念他一絲好，幾千萬家產全讓外人繼承了?！鼻胺蛳略岬诙?，顧紅梅慫恿兒子：“你肝已經捐了，他沒有活下來，是他福薄命淺，與你無關。80萬補償一分都不能少！”是啊，公司股權沒自己的份，80萬一定要拿回來！于是，樊向東隔三差五去繼母家逼債。

為逼繼母就范，樊向東經常在孫嵐家靜坐到深夜。他過一會就用腳“咚咚咚”跺地板，冷不丁就發(fā)出一聲尖叫。未成年的樊哲嚇得哇哇大哭，孫嵐幾乎被逼瘋了，整夜以淚洗面。

這時，社區(qū)一位自媒體人得知此事，采訪了孫嵐后，將樊向東100萬賣肝給父親的丑事曝光了。眾多自媒體跟風轉載，一時間，樊向東千夫所指，成了冷血、貪財兒子的代名詞。吳楚涵從網(wǎng)上得知這一切，震驚不已！

7月9日，吳楚涵扒開樊向東的上衣一看，男友的腹部果然多了一道傷疤。她這才意識到，原來樊向東說去深圳培訓考察，就是躺在醫(yī)院里賣肝給父親。她雖虛榮，好攀比，但還有起碼的道德底線，無法接受男友100萬賣肝給父親的荒誕事實。不管男友如何洗白，吳楚涵的心涼透了，對樊向東的感情一落千丈。

這時，大學同學在微信里奚落吳楚涵：“你不是找了個富二代嗎？原來是個贗品?！薄皟鹤訉⒏钨u給親生父親，聞所未聞！這樣的男人只認錢，眼里根本沒有親情和愛情，與他在一起能幸福嗎？”

畢竟已相愛兩年多，樊向東對自己不錯，自己還為他做過人流，吳楚涵不知該何去何從。她在電話里向父母傾訴煩惱。吳家父母被樊向東的冷酷自私震驚了：“連父子親情都用金錢量化，這樣的男人怎么可能真心對你好？他的家教也存在很大問題，你要是和他結婚，就是往火坑里跳啊！”大學同學和父母說得對，樊向東根本不值得托付終身！

7月15日，吳楚涵提出分手：“你我在一起不合適，咱倆到此為止?！狈驏|突然變得面目猙獰：“我為你花了這么多錢，怎么了結？”“和你在一起，我身體受到很大傷害，不存在誰欠誰?！眳浅f完決絕離去。

愛情破碎，輿論指責，銀行債務，富二代身份的消失，仿佛4座大山壓在樊向東的頭頂上，不堪重負的他抑郁癥發(fā)作了。游泳館一直在虧損，樊向東再也無心打理，7月18日，他以40萬元將游泳館轉讓了?？鄢鞣N開支，還剩21萬元，樊向東將這筆錢交給媽媽，含淚說：“對不起，我能幫的只有這些了。媽，我這些年給你添了很多麻煩，心里很難過?！鳖櫦t梅全然沒有意識到兒子是在與她訣別。

樊向東悲觀厭世，他恨恨地想：自己走到這一步，與吳楚涵的虛榮、攀比，及拿前任碾壓自己有很大關系?，F(xiàn)在自己人生一地雞毛，她卻想抽身而退另攀高枝。樊向東咽不下這口氣，決定與吳楚涵同歸于盡。

次日，樊向東假意在電話里對吳楚涵說：“畢竟相愛一場，好聚好散，我也不為難你。我最近學會了煮卡布奇諾咖啡，想讓你第一個嘗嘗我的手藝。就讓一杯苦澀濃香的咖啡，為我們的感情畫上句號吧。”毫無戒備的吳楚涵答應了。傍晚7時，樊向東帶著便攜式咖啡機，來到吳楚涵的出租屋。他磨碎咖啡豆，過濾，然后在咖啡里加上煉乳，并摻了25片烈性安眠藥，用文火煮了一壺卡布奇諾咖啡。為不讓吳楚涵覺察出口味異常，樊向東在咖啡里加入大劑量方糖。

半小時后，樊向東與吳楚涵將咖啡喝得干干凈凈，雙雙暈倒在沙發(fā)上。一個小時后，顧紅梅打兒子電話，始終無人接聽，便匆忙趕到了吳楚涵的出租屋。眼前慘狀撕裂了她的心，顧紅梅失魂落魄撥打了120。急救車將兩人送往醫(yī)院。經急救，樊向東保住了性命，吳楚涵卻因安眠藥過量身亡。蘇醒后，樊向東哭著向警方投案自首，被東城區(qū)公安分局刑拘。

兒子成了殺人兇手，顧紅梅的心片片碎裂，沉浸在悲痛懊悔中。女兒慘死，吳家父母傷心欲絕，堅決要求追究樊向東的刑事責任，并提出民事賠償。高墻內的樊向東終于醒悟過來：自己走到這一步，吳楚涵和媽媽固然有責任，但自己好高騖遠、自私偏執(zhí)、淡漠親情，才是這場悲劇的主要誘因。如果時光可以倒流，他一定做個陽光、坦蕩、感恩的好男孩?？梢磺谢诤薅家烟t，等待樊向東的將是法律的莊嚴宣判！

（除犯罪嫌疑人外，其余人物為化名。）

編輯/涂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