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雷
第一次讀到三毛的作品時,我只有十五六歲,那份感覺就像少女遇上了一見鐘情的情郎,用“癡迷”不足以表達(dá)其強烈程度,用“狂熱”不足以描述其刻骨銘心。
我瘋一般地閱讀她的文字。在《撒哈拉的故事》里,我隨著她的文字《萬水千山走遍》;在《溫柔的夜》里,我和她一起看《撒哈拉的故事》。我沉浸在《萬水千山走遍》的少女情懷中不可救藥,淪陷在《傾城》里那位英俊軍官古井一般深邃的眼眸里難以自拔。正如一首歌里唱的那樣:“人世間有百媚千紅,我獨愛你那一種”。那個“你”,就是三毛。
那個時候,我對未來最浪漫的規(guī)劃就像三毛一樣,背著行李無拘無束走天涯,行遍山山水水,走遍世界各地;我對愛情最幸福的暢想就是像三毛一樣,嫁一個像荷西那樣英俊、深情的男人,一起看大漠落日,當(dāng)“素人漁夫”,做一對人人羨慕的神仙眷侶;我對事業(yè)最偉大的展望就是像三毛一樣,把自己的經(jīng)歷和思想寫成最優(yōu)美的文字,感動無數(shù)人,溫暖無數(shù)人,俘虜無數(shù)顆心。
當(dāng)然,我最終沒有成為三毛那樣的人,并且估計此生都不可能成為,我把這一切歸結(jié)于命運的不可抗拒。事實上,是我不具備三毛那超凡脫俗的天賦,更沒有她特立獨行的勇氣。我在庸庸碌碌的生活中消磨著時光,斤斤計較著柴米油鹽、衣食住行,沾沾自喜于一些庸常的小幸福、小情調(diào)。三毛的背影在滾滾紅塵中漸行漸遠(yuǎn),就像書架上她的作品一樣,因為長久無人翻看而蒙上了厚厚的灰塵。
三毛去世的那年,我在深深的悲痛中惋惜著再也讀不到她的新作,對她的自殺有著種種模棱兩可的揣測,和一廂情愿的推論。痛失愛侶,孤獨寂寞?疾病纏身,難以解脫?一個四十八歲、歷經(jīng)滄桑的女人訣別于這個世界,她的心情豈是外人所能理解和體會得了?
有人說,一個人連死都不怕,怎么還會沒有活下去的勇氣?其實,很多時候,生或者死只是一種選擇,無關(guān)勇氣。
我不知道,對于一個人來說,靈魂的自由和肉體的存在到底哪一個重要?是一輩子做“精神的移民”,身不由己地終老此生,還是自由自在愛我所愛,始終堅持做自己,哪怕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但我愿意相信,在另一個世界,三毛能再次和心愛的荷西牽手。在那個沒有孤獨病痛的世界里,她終能找到安放靈魂的地方,找到她一生追尋的橄欖樹,永遠(yuǎn)不再流浪。
有人說:二十多年的時光,足以讓無數(shù)夢想破碎,讓很多河流改道,讓數(shù)不清的青春流離失所。然而這一刻,我慶幸,三毛還活在我心中,夢中的橄欖樹依舊在遠(yuǎn)方。
(編輯·蔡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