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穎
摘要:張愛玲的小說彰顯獨特的藝術(shù)風(fēng)格,蘊含著深層的寓意。她以獨特的藝術(shù)手法構(gòu)建的世界別致新穎,異彩紛呈,不落俗套。張愛玲巧奪天籟,借感官為讀者描繪一個生動的感性世界,使讀者感受到了濃郁的藝術(shù)氛圍,在不知不覺中神游張愛玲的內(nèi)心世界,從而得到極大地精神愉悅。
關(guān)鍵詞:張愛玲;小說;藝術(shù)特色
張愛玲在她的小說中很善于運用人物的感官和意象以感受和象征周圍的環(huán)境、事物,以此展現(xiàn)高超的藝術(shù)手法。使用感官和意象成功表現(xiàn)人物情感和心理活動的情節(jié)比比皆是,現(xiàn)代文學(xué)史上諸多作家也很少能如她般巧妙地運用人物感官展現(xiàn)深刻意蘊。
一、語言有聲有色
張愛玲的敘述語言主動追求音樂美、色彩美,形成了“有聲有色”的獨特風(fēng)格。
1.音樂感
張愛玲憑借對音樂獨特的體悟力,把對音樂的偏愛融入小說里,用語言直接描寫音樂本身。如:一到了晚上,在那死的城市里,沒有燈,沒有人聲,只有那莽莽的寒風(fēng),三個不同的音階,“喔……呵……嗚……”無窮無盡地叫喚著,這個歇了,那個又漸漸響了,三條駢行的灰色的龍,一直往前飛,龍身無限制地延長下去,看不見尾?!班浮恰瓎琛苯袉镜胶髞?,索性連蒼龍也沒有了,只是三條虛無的氣,真空的橋梁,通入黑暗,通入虛空的虛空。這里,作者營造了一個極具象征性的意象,將流蘇的心境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
2.色彩感
張愛玲從小就有很高的繪畫天賦和繪畫能力,她在小說創(chuàng)作中巧妙地運用了色彩。黑夜里,她看不出那紅色,然而她直覺地知道它是紅得不能再紅了,紅得不可收拾,一蓬蓬一蓬蓬的小花,窩在參天大樹上,壁栗剝落燃燒著,一路燒過去,把那紫藍色的天也熏紅了。(《傾城之戀》)“野火花”是《傾城之戀》中最精彩的意象,野火花預(yù)示了紅紅火火的“談”戀愛?;鸸庖涣?,在那凜冽的寒夜里,他(喬琪)的嘴上仿佛開了一朵橙紅色的花?;r謝了,又是寒冷與黑暗……《沉香屑第一爐香》,此處,“橙紅色火花”的意象描寫很簡短,雖無細致的勾畫和渲染,卻生動而深刻地將葛薇龍的命運賦予了火花的象征競義。
二、意象手法的運用
張愛玲鐘愛的意象很多,即使那些已經(jīng)包含了一些設(shè)定的象征意義的傳統(tǒng)性較強的意象,不但營造出了極為強烈的感性世界,還加強了作品的寓意。張愛玲也能用她那超強的推陳出新能力,將這些意象營構(gòu)得出神入化。同一意象的不同轉(zhuǎn)換間接構(gòu)成敘述中的不同層面;張愛玲的意象充滿了象征意味,有時一個意象象征了一個人物的一生,甚至整個作品的主題。
1.太陽
太陽的意象在張愛玲的小說中也多有出現(xiàn)?!督疰i記》中對太陽意象的書寫也不同,試看以下幾段:這是小說的開端,太陽的意象把我們拉入了歷史的長河。正是人物命運的象征?!督疰i記》中七巧的女兒長安因不能忍受母親的折磨,太陽的意象尤其多:這時候出來一點太陽,照在房里,像紙煙的煙迷迷的藍;下午的大太陽貼在光亮的,閃著鋼鍋鐵灶白瓷磚的廚房里像一塊滾燙的烙餅。
太陽黃烘烘照在三人臉上,后陽臺的破竹簾子上飛來一只蟬,不知它怎么過了夏天還活著,趁熱大叫:“抓!抓!抓!”響亮快樂地。小說幾次提到太陽,“正午的太陽”“下午的大太陽”,秋天里不該那么厲害的太陽,都給人生活的實在感。如果說《金鎖記》和《茉莉香片》中的太陽還沒有脫離開月亮的陰冷和清黑,那么在這里張愛玲是徹底地趕走了虛無,找到了生活的落腳之處。從鄉(xiāng)下走進城市的阿小是這樣,張愛玲也是這樣。而女性生命意義的悲劇性也在這里達到了高峰,這樣的意象旨在說明只有放棄所有對命運的努力,讓心靈完全被瑣事所占據(jù)的人生才是穩(wěn)妥的。
2.鳥
張愛玲的意象充滿了豐富的象征意味,張愛玲筆下鳥的意象俯拾皆是。
她用如神之筆營造出眾多鳥的意象。如,“屏風(fēng)上的鳥”是聶傳慶的母親馮碧落命運的象征。我們可以看出,張愛玲頻頻以“鳥”為意象去描繪她筆下的女人。假鳥為喻,在我國古典文學(xué)作品中是很多見的。張愛玲將女人、命運、飄忽的鳥聯(lián)系在了一起,描繪得凄美絕倫。
三、人物心理的描寫
張愛玲獨特的出神入化的心理分析和對人物性格的深刻揭示,更令人回味無窮。張愛玲并不采用冗長的獨白,枯燥繁瑣的解析,而利用人物自然流露出的動作和語言,勾勒出人物的心理狀態(tài),同時營造了蒼涼的氣氛和風(fēng)格,足見張愛玲洞察人物心理之深與表現(xiàn)技巧之高。
在《金鎖記》里,七巧用黃金的枷鎖砍殺了自己和她身邊親人的幸福,放棄了自尊、壓抑了性欲、犧牲了10年青春。十年后當(dāng)她青年時的愛情幻想——季澤站在她面前,小聲叫道:“二嫂!……七巧”接著訴說了隱蔽十年的愛以后,“七巧低著頭,沐浴在光輝里,細細的喜悅……她跟他捉迷藏似的,只是近不得身,原來,還有今天……季澤立在她眼前,兩手合在她扇子上,面頰貼在她扇子上,他也老了十年了了,然而人究竟還是那個人呵!他難道是哄她么?他想她的錢——她賣掉她的一生換來的幾個錢?僅僅這一念便使她暴怒起來了……”這一轉(zhuǎn)念如一個悶雷,立刻掩蓋了一剎那的光輝,她痛苦到了頂點,越來越無名的仇變成了尖刻的怨毒,莫名其妙地只想發(fā)泄,季澤被打得奪路而逃,而她卻還要掉轉(zhuǎn)身上樓去,在樓上的窗戶望他一眼,畢竟她曾經(jīng)愛過他,且他的愛給了他無窮的痛苦。通過七巧的心理描寫,可以清楚地看到金錢對人性善與美的瓦解,對正常健康欲望的摧毀,以及七巧由最初的引人同情的被害者到最后變成人人憎惡的虐待狂的變質(zhì)過程,揭示了時代沒落中人的蒼涼的生存狀態(tài)。
張愛玲不僅擅長運用心理分析,還擅長通過心理分析,在細節(jié)上反映出心理的進展和變化,并從中揭示社會根源,使小說具有了社會深度。如《金鎖記》中的七巧本來是鄉(xiāng)間村野可以享受親情、愛情、人世快樂的可愛女人,但卑微的社會地位及對黃金的欲望使她最終成為畸形婚姻的犧牲品,更成為情欲的犧牲品,小說用30年的時間說明金錢戰(zhàn)勝倫理、人性的過程,揭示出七巧人生悲劇的根源是人與人之間的金錢關(guān)系,“文明末世”的傷感被轉(zhuǎn)化成故事里無盡的蒼涼,作品因而具有了現(xiàn)實感和歷史滄桑感。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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