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茹
1
劉二寶結婚之前,周圍那些已婚的臭男人們,傳授了許多結婚的經(jīng)驗給他,有實用的,也有華而不實的。二寶記得最仔細的,就是如何辨認和應付處女的問題。結婚這天晚上,劉二寶暗暗準備了一條白毛巾,按照那些人傳授的經(jīng)驗去實踐。風平浪靜后,他把毛巾攤開,拿到燈下仔細查看,這一看他傻眼了,在他心里天使一樣純潔的謝大菊竟然不是處女。
劉二寶像被誰打了一記悶棍,一屁股跌進了冰窟窿。
他的目光落在床頭的一把剪刀上,剪刀是娘為他結婚特意買的,上面系著一根紅線,這是鄉(xiāng)下的一種習俗。在農(nóng)村,剪刀又稱剪子,諧音見子,就是早生貴子的意思。他知道娘盼著他結婚,早開花早結果,可他現(xiàn)在一點心思都沒有了。而此時的謝大菊兩眼微瞇,雙頰潮紅,還沉浸在初夜的幸福里,她絲毫沒有意識到身邊這個男人的心理已經(jīng)發(fā)生了變化。
劉二寶站起身來,把白毛巾揉了揉扔到墻角,然后點燃一根煙,走出了屋子。
要說謝大菊可是他相中的媳婦,要個頭有個頭,要模樣有模樣,尤其那兩條烏黑溜直的大辮子,曾經(jīng)迷倒過很多男生。中學時他們同班,他喜歡謝大菊,可他的長相太普通了,屬于扔在人群里找不出來的那種,所以只敢把自己的愛慕埋在心底。
就在他為自己的心上人摩拳擦掌,蠢蠢欲動時,家里突生變故,父親因一場車禍去世了。在母親的召喚下,作為家中獨子的劉二寶只好回到村里,打理家里的十畝果園。由于二寶踏實能干,又肯學習,果園被他經(jīng)營得有聲有色,幾年下來,不但還完了債務,還把幾間經(jīng)常漏雨的平房翻蓋成了小洋樓。
這幾年,家里也有不少媒婆登門,可他不是嫌人家個頭矮,就是嫌模樣不周正。每次相親,他總是拿謝大菊做標桿,就這樣一年年過去,竟然熬成了大齡青年。就在他為自己的婚事惆悵時,突然聽說謝大菊高考落榜后還沒有嫁人。劉二寶覺得這是上天賜予他的機會,當即備下重禮差人提親。
就這樣,幾乎沒費什么周折,謝大菊就成了他劉二寶的媳婦。
劉二寶一個人站在黑黢黢的院子里,心里只犯嘀咕,到底是誰搶在自己之前睡了謝大菊?
他在心里把能夠想到的人過濾了一遍,有個人的影子越來越清晰。
這個人就是他的初中同學張文廣,小名二賴子。二賴子是附近張莊的,在學校時也喜歡謝大菊,但他的喜歡不像劉二寶那么隱晦,而是采用一天一封情書和圍追堵截的方式,結果鬧得全校沸沸揚揚,直至被學校開除。
劉二寶想向謝大菊求證一下,又覺得這話問不出口,依照謝大菊的性格,即使問了,也不一定對他說實話??伤植皇悄欠N得過且過的人,一想起這事,心里就像塞了半截磚頭,堵得實在難受。
心里憋屈,就想找人嘮嘮。他找到經(jīng)常在一起打牌的老王頭,拐彎抹角地詢問處女的問題。
老王頭開玩笑說,你吃都吃了,還問我什么滋味!
謝大菊也納悶,昨天還生龍活虎的一個人怎么突然蔫了呢?她問劉二寶是不是病了,或是哪里不舒服。有那么一會兒,劉二寶差點就把心里的話說出來了,可他想了想,又咽了回去。他覺得現(xiàn)在還不能說,至少不是說的時候。
他打聽出二賴子家的地址,找上門去。聽說他被學校開除后就跟著他的叔叔跑起了運輸,這些年也發(fā)了一些小財。
進門時,二賴子不在家,他的媳婦水杏正在屋里奶孩子,看到他進來,也不避諱,白花花的一對大奶子晃得劉二寶眼暈。劉二寶一只腳踏進門里,想退出已經(jīng)來不及了,只得硬著頭皮找凳子坐下。
水杏是那種長相一般,卻不令人討厭的人。她一邊奶孩子,一邊跟劉二寶閑聊。不一會兒,孩子吃飽了,她看孩子要睡,就起身把孩子放到床上。
二寶問了一些二賴子這些年的情況,正想尋機離去,床上的孩子哭了起來。水杏抱起孩子,把奶頭又塞回到他嘴里。
大概是孩子的哭鬧令她心煩,她一邊奶孩子一邊抱怨自己的丈夫,說二賴子常年在外跑運輸,一年有半年都不在家,還說他掙點錢就有了外心,在外面尋花問柳,把老張家的人都丟盡了。
一說起尋花問柳,二寶就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他像被人揭開傷疤又撒了一把鹽,心里橫豎不是滋味。但他明白,這筆賬是他跟二賴子的,跟他老婆水杏無關,可當水杏哄睡了孩子,再次往床上放時,那晃動著的大奶子,那細軟的腰肢,還是點燃了他心頭的火苗。
他想,二賴子搞了我老婆,我為什么就不能搞他老婆?想到此,他站起身來,慢慢朝水杏走去,并從背后抱住了她。
水杏并沒有他想象中的激烈反抗,這讓他有些詫異,當他想進一步動作時,看到了她脈脈含情的大眼睛,心里突然有些慌張……
他手忙腳亂地提上褲子,逃也似地離開了二賴子的家。
劉二寶回到家后,過了幾天忐忑不安的日子,他擔心水杏會告發(fā)他,可過了幾天,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他的心才又放回到肚子里。
不幾天,他去鎮(zhèn)上買果樹噴灑的農(nóng)藥,在一個街口碰到了二賴子。二賴子騎著一輛很拉風的摩托跟他打招呼。
恭喜呀老同學,聽說你結婚了?
你聽誰說的?劉二寶警惕地看著他。
還能有誰,我老婆唄,聽說你去家里找我了,真不巧,我到家時老婆說你剛走。二賴子笑瞇瞇地,扔給他一根煙,說吧,找我有何貴干?
劉二寶從二賴子的神情上看,斷定水杏并沒有把他們的事捅出去,便淡定地接過二賴子的煙,深吸一口,說道,沒什么事,老同學嘛,聽說你這些年混得不錯,想找你取取經(jīng),你可不能保守呀。
心下卻說,等著瞧吧。
二賴子仰面大笑,看得出,劉二寶的話讓他很受用。
他抬腕看了看時間,難得二寶弟看得起我,今天來不及了,等我出了這趟車就去找你。說著,他把聲音壓低了些,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當年我不是被學校開除的,是我自己不想在學校待了。我給謝大菊寫了那么多情書,她連手都不讓我拉一下,后來我才知道,她喜歡的不是我,而是獨眼。有次我去宿舍找她,正看見她跟獨眼在屋里拉拉扯扯,獨眼還讓人捎話給我,說我膽敢再招惹謝大菊,就打斷我的腿。我告訴你兄弟,我不是怕獨眼,他如果惹了我,我能把他另一只眼打瞎,是謝大菊讓我死心了,水性楊花的女人我不喜歡……
劉二寶又聽到了傷口被撕裂的聲音,二賴子的摩托聲已經(jīng)遠去了,他的心里還在回響著一個名字:獨眼,獨眼……
2
獨眼名叫陳有發(fā),是校長的小舅子,有一年跟人打架,被弄瞎了一只眼睛,故此得了一個“獨眼”的外號。
獨眼比劉二寶高一個年級,仗著他跟校長是親戚,在學校經(jīng)常惹是生非,是學校的名人。在劉二寶的印象里,那是個黑鐵塔一樣的人物,又高又壯,后來瞎了一只眼睛,驕橫的氣焰才稍稍收斂了點。想到這里,劉二寶心底的醋意又泛了上來,從二賴子的描述看,謝大菊的貞操很有可能就是被獨眼奪去的。
想知道獨眼現(xiàn)在的去向也不難,劉二寶買了一盒大中華,去學校的保衛(wèi)科散了一圈,三言兩語就套了出來。
原來獨眼高中未畢業(yè)就去了深圳,聽說現(xiàn)在是一家單位的小包工頭。有一次到學校來,身后還跟著一個拎包的紅唇妹子,據(jù)說是他的秘書。
三天后,劉二寶就到了深圳。
深圳的樓高,人也多,他輾轉了三天,才找到獨眼的工地。奇怪的是,工地上竟然沒有幾個人。那些人一聽說他要找陳有發(fā),“呼啦”都圍了上來,一個個氣勢洶洶的。
劉二寶看情勢不對,解釋了半天,才讓他們明白,他跟陳有發(fā)其實并沒有什么關系。相反,他們還是仇人,他是來找他算賬的。
搞了半天,劉二寶才明白,獨眼因為拖欠工人工資,幾天前被人打了,現(xiàn)在還在醫(yī)院里躺著。
劉二寶不甘心立即就走,他決定去醫(yī)院會會獨眼。
幾乎沒費什么力氣,他就找到了獨眼所在醫(yī)院的病房。要不是護士告訴劉二寶,床上躺的人就是陳有發(fā),他打死也不會相信,眼前這個鼻青臉腫,身上纏滿繃帶的人,就是當年威風凜凜的獨眼。
傳說當年令獨眼害怕的人不多,除了他的校長姐夫外,只有一個人讓他心服口服,那個人就是學校的體育老師吳冠軍。
有一次上體育課,獨眼當著全校同學的面揪女生的小辮子,并用挑釁的目光看著吳老師。吳老師讓他承認錯誤,獨眼把頭一仰,說,我憑什么聽你的?
大家都看著吳老師。但見他臉上并無怒意,只說,就憑你不如我,不信可以比試比試,三招定輸贏,怎樣?
吳老師說完,獨眼還真就走了出來。他把身上的T恤甩掉,露出一身黢黑壯實的肌肉。吳老師身體精瘦,個頭也不占優(yōu)勢,同學們的神情都很緊張。
吳老師在獨眼面前站定,沖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可以先動手。
獨眼也不客氣,揮拳向吳老師打來。說時遲那時快,吳老師用手一檔,腳下一個掃堂腿,同學們還沒反應過來,獨眼就趴下了。
在同學們的嘩笑中,他狼狽地爬起來,又朝吳老師撲去。吳老師身子一閃,從背后扭住了他的胳膊。只聽“咔嚓”一聲,一聲慘叫,獨眼像一灘泥一樣癱倒在地上。
吳老師依然保持著他慣常的微笑,輕輕勾了勾手指,來呀,再接一招。
獨眼不橫了,疼痛讓他臉上的肌肉都錯了位,吳老師,我胳膊斷了,我服了,你饒了我吧。
吳老師收起笑容,饒了你可以,但你要保證,以后不許欺負女同學。
同學們突然發(fā)現(xiàn),這個愛笑的吳老師嚴肅起來還是挺嚇人的。
獨眼也怕了。他說,我保證,再欺負女同學我就是婊子養(yǎng)的。
話音一落,又招來一陣笑聲。
吳老師沒有笑,他抓住獨眼的一只胳膊,一拉一拽,獨眼的胳膊竟然又神奇地歸位了。
聽說從此后,獨眼還真沒有再欺負過女同學。
可是,如果他改邪歸正了的話,那謝大菊又是怎么回事呢。
獨眼的呻吟把劉二寶從遙遠的回憶里拽了回來。他拉了張凳子在他身邊坐下,問眼睛腫得只剩一條縫的獨眼還認得他不。
獨眼搖搖頭。
我可認得你呀。劉二寶說。
獨眼從劉二寶的目光里看出來者不善,眼睛里浮現(xiàn)一絲驚恐,護士,我要叫護士,他沖門口喊道。
別喊了!劉二寶制止了他,我是你的校友,你放心,我不會害你的,來找你是想問件事。
原來是校友啊!獨眼擦了擦額頭的汗水,你怎么不早說,嚇死我了。
劉二寶想了想,說:謝大菊這個人你還記得嗎?當年你是不是對她做過什么,后來她懷了孕,說孩子是你的。
什么?獨眼尖叫起來,謝大菊是誰,你不要血口噴人吶!
謝大菊你都不知道?劉二寶冷冷地說,你把她從二賴子手里搶回來難道也忘了?
呃……獨眼說,你這么一說我想起來了,你是說大辮子吧,我們都叫她大辮子,我是追過她,也抱過她,但絕對沒有跟她睡過覺,自從她說她愛的人是吳老師,我就再沒有找過她了,不信你問問,你問問大辮子,對,就是那個謝……大菊,吳老師還給她寫過情詩,謝大菊讓我看過,那孩子有可能是吳冠軍的。吳老師不讓我跟女同學那個,他自己倒上手了,還有了孩子,虧我還那么敬重他!……
劉二寶有點懵了,難道罪魁禍首是那個他當年最敬重的吳老師?他覺得這不可能,一定是獨眼為了推卸責任而故意編織的謊言。
你不要騙我了,我是不會相信你的。劉二寶說。
你不相信吧,我也不相信,可是事實總是事實,我手機里有老吳的電話,你現(xiàn)在就可以打給他,問問有沒有這回事。獨眼又開始耍橫了,我才不當這冤大頭,不是我做的我怕誰呀
電話接通了,那頭傳來了一個嘶啞的男聲。
劉二寶接過來,喂,你是吳冠軍老師嗎?
對方說,是呀是呀,你是哪位?
劉二寶說,吳老師,我是您的學生,過兩天去看您呀!
3
劉二寶回家了。他準備帶著謝大菊一塊去拜訪拜訪親愛的吳老師。
謝大菊很是不解,她覺得眼前的男人越來越陌生了,不知道他的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到了你就知道了。劉二寶冷冷地說。
兩人到了學校,才知道吳老師已經(jīng)退休了。他們又問了吳老師家的地址,馬不停蹄地趕了過去。
吳老師比劉二寶想象的還要蒼老一些,他兩鬢斑白,半個身子窩在輪椅里,一臉的倦容。
劉二寶驅步上前,老師,你還認得我不?
吳老師看了他們一會兒,說,我知道你倆是我的學生,但變化太大,一時想不起叫什么名字了。
謝大菊剛要說話,劉二寶制止了她。老師,你再想想,有個叫陳有發(fā)的,總愛欺負女同學,你還記得吧?
他呀,我知道我知道,愛揪女同學的小辮子。吳老師笑起來,在學校里我沒少教訓他,這小子還好,不記仇,經(jīng)常來看我,逢年過節(jié)還給我打電話呢。
我就是那個被他揪過辮子的女同學。謝大菊不好意思地說。
哦,我想起來了,那一屆的學生中,你的辮子最長,我有印象。你呢?他指著劉二寶問。
我叫劉二寶,是謝大菊的同學。劉二寶趕緊說。
他沒有因為吳老師忘記了他而苦惱,苦惱的是,他弄不明白,眼前這兩人是真的忘記了,還是故意演戲給他看呢?
回來的路上,劉二寶說,吳老師對你不錯嘛,聽說還給你寫過情詩。
謝大菊白了他一眼,你這話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你心虛了?
我又沒做虧心事,我心虛什么?
你這還叫沒做虧心事?劉二寶一臉的冷笑。吳冠軍為什么給你寫詩,他怎么不給我寫,你倆到底什么關系?
謝大菊的臉紅了。好呀,我終于知道你中的哪門子邪了,原來你懷疑我。實話告訴你吧,吳老師并沒有給我寫過詩,是我為了逃避陳有發(fā)的糾纏,隨便抄了一首詩,說是吳老師寫給我的。我知道我錯了,這樣做對吳老師名聲不好,可都過去這么久了,當事人都沒說什么,你吃的哪門子醋呀你?
謝大菊獨自走了,劉二寶并沒有去追。
他望著妻子的背影,心里像一團迷霧:難道,我又錯了?
4
天光已經(jīng)亮了許久,劉二寶還賴在床上不想起來。
妻子回娘家有一個月了,一個月前,他們就處女的問題攤了牌。結果跟劉二寶想象的一樣,謝大菊回了娘家。她恨透了劉二寶,說既然不相信她,當初就不要娶她當老婆,她要跟劉二寶離婚。
其實,劉二寶還是愛著謝大菊的。也許正是因為太愛所以才在乎。如果就這樣離了婚,劉二寶從內(nèi)心還是舍不得的。
他只是希望妻子向他說出實情,真心實意地認個錯就算了,可她偏偏九頭牛拉不回頭。
我還沒說什么,你倒來勁了!劉二寶憤憤不平,這難道不是你的錯嗎,自己犯了錯難道還不讓說了嗎?
劉二寶有點著急。他差人給謝大菊捎話,要么趕緊回來,要么離婚,二選一。
第二天,中間人傳話,讓劉二寶去民政局,謝大菊在那里等他。
離就離!劉二寶一跺腳,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活人有的是,我還怕你不成?
婚很快離完了,跟當初結婚一樣順利。走出民政局的大門,謝大菊從包里掏出一張紙,讓劉二寶看。
劉二寶說,離都離了,還讓我看這個干什么?
謝大菊說,正因為離了婚才讓你看,我要討回我的清白。
謝大菊讓劉二寶看的是一張醫(yī)院鑒定書。原來謝大菊十三四歲的時候遭遇一場車禍,雖然并沒有傷及性命,但身體和心靈都遭到了重創(chuàng),謝大菊的處女膜就是在那次車禍中破裂的,只是當時她不知道。前天她去找醫(yī)生咨詢,經(jīng)過醫(yī)生的提醒,她才想起來這件事。
劉二寶呆住了,你怎么不早說?他拉住謝大菊的手,老婆,我錯了,這婚咱不離了,跟我回家吧。
謝大菊的眼淚涌了出來,晚了,你已經(jīng)把我的心傷透了!說著,她甩開劉二寶的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從此,劉二寶隔三差五地就往謝大菊的娘家跑,他想用行動挽回妻子的心,可每次都被轟回來。
三個月后的一天,他又去找謝大菊時,得知她已經(jīng)嫁人了。
劉二寶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突然特別憎恨那些向他傳授結婚經(jīng)驗的男人們,要不是他們,興許自己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想到這兒,他翻身下床,從墻角里找出那條被他遺棄的白毛巾,拿起剪刀,一刀一刀剪下去。白毛巾被他剪成了碎條條,就像他破碎的婚姻,再不可恢復原狀。
現(xiàn)在,劉二寶又做回了單身漢,但他卻做不回原來的劉二寶了。無數(shù)漫長的夜里,他常常夢到謝大菊,夢到謝大菊躺在他懷里,兩眼微瞇,雙頰潮紅的幸福樣子。
每次從夢里醒來,他都要發(fā)上一陣子呆,癡癡的眼神里滿滿的都是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