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旭東
摘? ? 要: 朱珔與胡承珙均為清代著名學者,二人為同鄉(xiāng)、摯友、姻親,又同在京為官十一年,所以在詩文、學術、以及日常生活上的交流都十分密切。同時,他們各自的交游都很廣泛,理清朱珔與胡承珙二人的交游狀況不僅可以增加對他們生平的了解,也對了解當時整個文人團體的交游有所裨益。
關鍵詞: 朱珔? ? 胡承珙? ? 交游
朱珔(1769—1850),字玉存,一字蘭坡,號蘭友,安徽涇縣人。嘉慶七年(1802)進士,入為翰林院庶吉士,累擢侍讀。辭官后,歷主鐘山書院、正誼書院、紫陽書院講席共二十五年。朱氏一生著述豐富,有《文選集釋》《說文假借義證》《清詁經(jīng)文鈔》等書,論者謂其與桐城姚鼐、陽湖李兆洛并負儒林宿望。
胡承珙(1776—1832),字景孟,號墨莊,安徽涇縣人。嘉慶十年(1805)進士,入為翰林院庶吉士,散館授編修,歷任御史、給事中。嘉慶二十四年(1819),授福建分巡延建邵道,后調(diào)署臺灣。著有《毛詩后箋》《儀禮古今文疏義》《小爾雅義證》等書。其中用力最深者為《毛詩后箋》,申毛糾鄭,發(fā)明古訓,成果頗豐,胡氏也因此被后世推為清代《毛詩》學三大家之一。
朱珔與胡承珙二人為同鄉(xiāng),據(jù)朱珔所說,二人“家不十里遙”①(448),很早便相識。后來又皆成為當世名儒,且同在京為官十一年,聯(lián)系緊密。他們共同組織萬柳堂鄭玄公祭、重建宣南詩社,互相為詩集題序,一生交游密切,可以說是當時文人學者交游的一個典范,因此,有必要對二人的交游做一個詳細的考證。但就目前所見,僅臺灣學者邱惠芬在其博士論文中對二人的交游做了簡略的概述②(41-42),還有很大的空白亟待填補。
一、年少相識,年老同歸
朱珔與胡承珙皆為涇縣人,家族又都是當?shù)剽犠?,且相距較近,因此通婚極多。從源流上看,胡氏二族皆由婺源遷至涇縣,或許早有淵源,但世遠難考,只就當時來看,二族通婚是極多的。朱珔的祖母、大伯母、二伯母、生父的原配妻以及朱珔之妻皆胡氏所出,朱珔為其族人寫的十七篇墓志銘中,有十一位存在娶于胡氏或女兒嫁往胡氏的情況。在這種背景下,二人在年少時即相識。朱珔為胡承珙父親撰寫的《贈通議大夫永曾胡公墓志銘》中,朱珔提到:“余……念弱冠交君,近四十載”,則二人相交時朱珔約二十歲,胡承珙又少朱珔七歲,只有十幾歲。嘉慶九年(1804)春,朱珔在作詩寄胡承珙道:“看花為憶平生親,行時立時皆有君”①(527),彼時朱珔35歲,胡承珙28歲,可見二人在相識后不久就成了密友。胡承珙在《贈朱蘭坡五十初度序》中也有類似的記載:“仆與足下通名丱角之時,訂交杵臼之際?!雹郏?34)“丱角”指兒童或少年時期,“杵臼”則指貧賤之時,與朱珔所言相合。
在二人日復一日的交游中,友情日篤,加之朱、胡二族本就聯(lián)姻的傳統(tǒng),二人遂結為姻親?!顿浲ㄗh大夫永曾胡公墓志銘》:“孫男六……先翰、先泮俱國子監(jiān)生,承珙出。先翰,余女夫也”,胡承珙也在一首寄給朱珔的詩中加小注云:“君第二女許聘予大兒翰慶”③(57),先翰即翰慶。這使得二人的關系變得更加親密。
朱珔、胡承珙二人先后入京為官,后來朱珔于道光二年(1822)以其嗣母汪太宜人病而乞歸養(yǎng)、胡承珙也于道光三年(1823)年辭官歸里,僅相隔一年,或許未必是巧合,而是二人相約同歸的結果。嘉慶二十三年(1818),時二人同在京都,胡承珙在《贈朱蘭坡五十初度序》中與朱珔相約歸里:“他日者,叢桂相招,徑羅無恙。各有蔽廬以庇風雨,仍謀薄田稍給饘粥?!胬跬ㄓ陴亞?,裙屐傳為畫圖……”后來,朱珔六十歲生日時,胡承珙以詩《蘭坡宮贊六十初度》賀之,其中有“投老有文先艾歲”句,并在此下自注:“前在京曾為文祝君五十初度,已有歸田之約?!比绱丝磥?,二人先后辭官很有可能是緣于早年的約定。
二、公祭鄭玄與宣南詩社
朱珔于嘉慶九年(1804)離鄉(xiāng)赴京,道光二年(1822)以汪太宜人病,乞歸養(yǎng);胡承珙于嘉慶十三年(1808)離鄉(xiāng)赴京,嘉慶二十四年(1819)赴閩,旋調(diào)署臺灣。二人共在京共事十一年,而京都文士薈萃,詩酒雅集不斷,很大程度上促進了二人的交游。這十一年間,二人兩次發(fā)起萬柳堂鄭玄公祭、共同組織并參與了宣南詩社,其他飲酒游玩,酬唱不絕,是二人交游最密切的一段時間。
(一)萬柳堂公祭鄭玄
萬柳堂公祭鄭玄共舉行兩次,朱珔和胡承珙都參與其中,且胡承珙在其中起了關鍵作用。胡培翚《漢北海鄭公生日祀于萬柳堂記》記載其始終:
培翚春闈報罷,將出都門,墨莊宗兄邀宿齋中度夏。閑暇無事,遂搜取各書與《后漢書》本傳參考,補其缺略,成《鄭公傳考證一卷》。于《太平廣記》中得《別傳》云:‘康成永建二年七月戊寅生,墨莊以順帝紀是年七月書甲戌朔推之,知戊寅為七月五日。余因謂墨莊曰:‘昔臧榮緒以庚子陳經(jīng),遂有生日之祝。今人多為歐陽、二蘇作生日,若鄭公之有功圣經(jīng),詎出歐、蘇下?今國家表章絕學,改革前典,既已復祀鄭公兩廡,吾儕于其生日私致芹藻之敬,不亦可乎?墨莊曰:‘然。遂作《啟》相與徵同志十馀人祀于萬柳堂。是日也,宿雨初霽,天高景澄,而茲堂又僻處都城之東南隅,車轍罕至,塵囂遠隔。同人再拜禮成,登樓遠眺,懷古思舊,酌蔬賦詩,盡歡而退,屬余記之,時嘉慶甲戌歲也。同祀者棲霞郝蘭皋懿行、涇朱蘭坡珔、胡墨莊承珙、玉鐎世琦、文登畢九水亨、陽湖洪孟慈飴孫、桐城馬元伯瑞辰、徐樗亭璈、胡小東方朔、祁門陳警園士瀛、錢塘葉小辀朝采及培翚也。
己卯歲七月初五復祀于萬柳堂,同祀者,元和蔣春度廷恩、新城陳石室用光、嘉興錢衎石儀吉、桐城光栗原聰諧、長洲陳碩甫奐、崇明陳辛伯兆熊、鶴山馮晉魚啟臻、邵陽魏默深源、武進張彥惟成孫暨朱蘭坡、胡墨莊、徐樗亭與余④(102)。
從胡培翚的記載來看,嘉慶十九年(1814)的第一次公祭緣起于胡承珙、胡培翚二人合力推算出鄭玄的生日,又由于當時文人有為歐陽修、蘇軾生辰設祀之習,遂邀請同人祀鄭玄于萬柳堂。參與者除朱珔、胡承珙、胡培翚外,還有郝懿行、畢亨、洪飴孫、馬瑞辰、徐璈、胡方朔、陳士瀛、葉朝采。文中《啟》指的是胡承珙的《約同人七月五日為鄭康成生日設祀啟》,為邀請同人之文。此外,胡承珙還有《七月五日同人集萬柳堂為鄭康成生日致祭》一詩,贊頌鄭玄的功績。朱珔也有詩紀此事。第二次公祭在嘉慶二十四年(1819),朱珔、胡承珙、胡培翚、徐璈為第二次參與,新參與者有蔣廷恩、陳用光、錢儀吉、光聰諧、陳奐、陳兆熊、馮啟臻、魏源、張成孫。
兩次公祭鄭玄在當時都有很大的影響,陳奐《師友淵源記》在記胡承珙和朱珔二人時特地提及萬柳堂公祭鄭玄之事,云:“名賢雅集,極一時盛事?!敝飓?、胡承珙值嘉道之際,承乾嘉學風余緒,依舊推崇漢學,這也是當時兩次鄭玄公祭的內(nèi)在原因。
(二)組建宣南詩社
宣南詩社原名消寒詩社,因詩社多在宣武門城南一帶活動,遂有此名。除了朱珔與胡承珙外,陶澍、錢儀吉、梁章鉅以及林則徐等人也都曾參與其中,為清代嘉道時期著名的文人雅集團體。該社創(chuàng)建者之一陶澍在《潘功甫以宣南爵社圖屬題撅今追昔有作》中記述其源流:
……憶昔創(chuàng)此會,其年維甲子;賞菊更憶梅,名以消寒紀(嘉慶九年初舉此會,朱蘭坡齋中以賞菊為題,吳退旃齋中以憶梅為題)。與者夏顧洪,聚散一期耳(顧南雅,夏森圃、洪介亭皆入會。明年秋,余以艱歸,諸君亦多風流云散矣)。先甲逮后甲,董子復繼起(甲戌冬,董琴涵復舉此會)。一為登高呼,應者從風靡。朱胡及錢謝,右鞬而左弭;益之陳周黃,重以蘭芙茝(朱蘭坡、胡墨莊、錢衎石、謝薌亭、陳石士、周肖濂、黃霽青、吳蘭雪、李蘭卿、劉芙初、梁茝林皆先后與會)⑤(213)。
從陶澍的記載來看,宣南詩社最初成立于甲子年,即嘉慶九年(1804),第二年便事實上地解散了。直至甲戌冬,即嘉慶十九年(1814)冬,董國華重建宣南詩社,參與者除了陶澍和朱珔,其他都是新成員。胡承珙在《消寒詩社圖序》中對此事也有記載:
嘉慶十有九年之冬,董琴南編修始約同人為消寒詩社。間旬日一集,集必有詩。嗣是歲率舉行,或春秋佳日,或長夏無事,亦相與命儔嘯侶,陶詠終夕,不獨消寒也。尊酒流連,談噱間作,時復商榷古今,上下其議論,足以祛疑蔽而泯異同,不獨詩也。然而必曰消寒詩社者,不忘所自始也……然而數(shù)年之間,會中之人或以使出,或以假歸,或以憂去者,已不克常聚……是會也,始于甲戌之冬,圖成于己卯春,自琴南(董國華)、霽青(黃安濤)及余外,先后與會者有周肖濂觀察(周藹聯(lián))、陳石士(陳用光)、劉芙初(劉嗣綰)、謝向亭(謝階樹)三編修,朱蘭坡(朱珔)侍講,陶云?。ㄌ珍┙o事,梁茝林(梁章鉅)儀部,錢衎石(錢儀吉和)農(nóng)部,吳蘭雪(吳嵩梁)、李蘭卿(李彥章)兩舍人也。
朱珔、胡承珙都為宣南詩社的重建者,且在1814年詩社重建至1819年胡承珙赴閩中間這段時間里,除了朱珔在嘉慶二十年(1815)年春至秋返鄉(xiāng)之外,二人共同參加了詩社的大部分部集會,各自的詩集中也都留下了很多“消寒”詩。他們往往輪流相聚于詩社成員各自的書齋,就一個主題共同賦詩,書畫碑刻、茶花果蔬皆可入詩。如朱珔則有《董琴涵花西寓圃消寒第一集,賦明宣德宮中醮壇銅琖歌》,胡承珙有《宣德醮壇銅琖歌為董琴南(國華)編修賦》;朱珔則有《謝向亭未信齋消寒第二集,題所著宜黃竹枝詞,得絕句十首》,胡承珙有《謝向亭(階樹)編修出示所著宜黃竹枝詞,即題其后》等等。
關于宣南詩社的性質(zhì),后人也多有討論,大抵有兩種觀點:一是認為宣南詩社只是一個士大夫借以消遣的娛樂性組織,這也是當今的主流;二是認為正如胡承珙在《消寒詩社圖序》中所說“尊酒流連,談噱間作,時復商榷古今,上下其議論,足以祛疑蔽而泯異同,不獨詩也”,宣南詩社不僅僅是一個簡單的休閑組織,更有一種經(jīng)世致用的主旨貫穿其中。另外,還有學者認為在清朝統(tǒng)治者實行滿漢分治的特殊歷史背景下,像宣南詩社這樣的文人雅集“還多了一層與仕途相關的溝通聲氣、維系關系的作用”⑥(102)。上述觀點都并非空言,各自有一些相關證據(jù),但又都未能成定論。倘若真如后兩種觀點所言,那么朱珔與胡承珙之間還有一層政治上的聯(lián)系,也可以說是志同道合。
三、詩文唱和,往來析疑
二人除了參與像萬柳堂公祭、宣南詩社這樣有名頭的大型集會以外,更多的是隨性相約,或同人相會,或二人獨聚,賞花玩月,辯經(jīng)賦詩,甚是歡愉。
清代的文人學者之間盛行詩文唱和,陳衍在《石遺室詩話》中說:“次韻迭韻之詩,一盛于元、白,再盛于皮、陸,三盛于蘇、黃,四盛于乾、嘉間?!雹撸?19)朱珔與胡承珙之間自然也少不了這樣的活動,二人的詩文集中都留下了大量的唱和詩。典型的如嘉慶八年(1803)年相約賞花,胡承珙作《戲贈岫列軒牡丹》,朱珔作《三月三日岫列軒主人招諸子飲牡丹花下,墨莊有詩,戲次其韻》以及《疊前韻二首》和之。幾日后又相約,朱珔作《后四日復賞館中牡丹,前以花事不盛為恨,因賦長句為花解嘲,兼呈諸公》,胡承珙作《次韻朱蘭坡(珔)吉士悠然亭看牡丹,頗以今年花事不盛為歉,作此解之》和之。其他二人互以對方為主題的詩,如胡承珙的《偶疾謝蘭坡吉士枉問》《悠然亭看牡丹寄懷朱蘭坡吉士》《雙槐歌和蘭坡》,朱珔的《七夕飲岫列軒中,雨后夜歸,書長句寄墨莊》《憶遠行寄墨莊》《臘月廿五日飲墨莊宅即席有賦》等等,或唱和、或寄懷、或因事而作,不勝枚舉。感情之深篤,可見一斑。二人互相為對方的詩集寫序,胡承珙在《小萬卷齋詩稿序》說:“人只知君詩圭璋為心,煙霞散矚,媲香山之廣大,追玉局之清森,而吾獨未其深于性情,范諸風雅者……惟與君同朝十年,相思永夕。竹柏之契,證于清襟;萱蘇之懷,通于幽寐。數(shù)贈答之篇章,傾耳已熟;話平生之出處,僂指能詳。”雖不免有溢美之嫌,但也可見二人之間的相知相惜。
朱珔與胡承珙不僅是詩文上的唱和,在學術上也時常切磋探討。胡承珙去世后,朱珔在《祭胡墨莊觀察文》中說道:“洎兩人之賦遂初兮,頻往還于來青之屋。石巖之招提說舊侶之情話兮,時復舉奧賾以參稽。余亦竊覬夫考訂兮,每憑君而析疑?!奔螒c十四年(1809),胡承珙至都,移寓城北,朱珔有詩贈之,胡承珙作《移寓城北,次韻答蘭坡編修二首》答之,其中一句“注就蟲魚瓿待覆”下,胡承珙注道:“時以拙著《小爾雅疏》相與校正?!薄缎栄攀琛芳粗负戌畹摹缎栄帕x證》。而二人的共同摯友胡世琦也有一本同名著作,朱珔為之作序:
余友胡君玉鐎之治《小爾雅》尚在未第以前,后同族墨莊觀察復為之。二君撰著時,一在都,一在里,兩不相謀。君于《廣詁》篇引墨莊語,特偶札商,實未先見其書……頃又得長洲宋于廷學博《小爾雅訓纂》,學博成書,遠在黔中,二君尤未識。余乃比而觀焉,大抵各有推闡,亦有疏密……至君之說有于墨莊相出入者……而君又有獨得者……君又分一字之意為二……其中稍可得而商者……
序文中仔細具體地分析了胡世琦、胡承珙以及宋翔鳳(字虞庭,一字于廷)三人著作的優(yōu)劣異同,并在很多地方給出了與三人都不同的看法。正是基于對《小爾雅》的深入研究,朱珔才能給出這樣翔實的評論,這也從另一方面看出胡承珙將《小爾雅義證》交與朱珔校正的原因。另外,胡承珙的《求是堂文集》中有三篇與朱珔討論學術問題的書信,第一篇《與朱蘭坡書》討論《史記索隱·夏本紀》所引的韋昭注的真?zhèn)螁栴},另兩篇《復朱蘭坡問爾雅書》《再復朱蘭坡書》則就《爾雅·釋天》中的“天氣下,地不應曰雺;地氣發(fā),天不應曰霧”反復交流意見。只不過朱珔的文集中未發(fā)現(xiàn)對應的書信,難以了解其朱珔對這些問題的具體觀點。
二人探討學術所留下的直接材料雖然不多,但從二人治學內(nèi)容來看,也可以推知一二。胡承珙著有《儀禮古今文疏義》《禮記別義》《毛詩后箋》,朱珔雖然沒有研究三禮和《詩經(jīng)》的相關著作,但其文集的卷三、卷四中多有關于《禮記》《詩經(jīng)》文章,如訓釋《禮記》的有《“禮不妄說人”解》《“撙節(jié)”解》《“毋固獲”解》《“不竭人之忠”解》等二十多篇,關于《詩經(jīng)》的有《毛詩用韻脂微有通真文解》《“牛羊腓字”解》《毛傳鄭箋破字不破字辨》《〈桃夭〉鄭箋非誤解》《“歸寧”辨》《“秬秠”辨》,既然有相同的學術旨趣,他們就很有可能會就其中的一些問題交流看法。
這樣的交流在二人同宦京都的十一年里最多,胡承珙遠宦臺灣的幾年中二人的交往則基本陷入中斷。后來朱珔于1822年乞歸養(yǎng),之后于金陵、蘇州講學,胡承珙也于1823年辭官歸鄉(xiāng),一心著述,二人才得以重聚,不過也是各在一方,相見無多。二人的共同摯友胡世琦去世后,朱珔為之作傳,記載道:“(世琦)襥被竟歸。適余告養(yǎng)南回,無何,君家墨莊觀察由臺灣解組亦至。墨莊居咫尺,唱酬稠疊,余則主金陵金閶講席,偶返里門,輒預約談宴?!敝飓厼楹戌畹淖珜懙摹肚笫翘迷娂颉分幸矊懙溃骸案`念君早謝時榮,就名山之業(yè),鄉(xiāng)閭問奇,漸辟門徑,孱蹇如余尚幸互切磋商質(zhì)經(jīng)義,暇輒唱酬為樂?!辈贿^,總的說來,二人在詩文上的唱和以及學術上的交流還是幾乎貫穿了二人幾十年交游生涯的始終。胡承珙去世時,其文集未及手訂、《毛詩后箋》尚未完稿,胡培翚在其去世的第二年開始為其整理遺文,胡承珙之著能得以付梓,胡培翚功莫大焉。不過在胡培翚為胡承珙整理遺文之前,朱珔已經(jīng)為此費了一番力氣。胡培翚《求是堂文集序》中言:“明年,余至其家求遺書,而遺文已經(jīng)朱君蘭坡略為編次”,而錢儀吉的《旅逸小稿》的《五哀詩·故福建臺灣道胡君(承珙)》中“幸是河間留古訓,尚憑漢上撰遺文”下有小注云:“君深經(jīng)術,尤精于《詩》,撰著未完,今朱侍講為之校定”⑧(722),這也可視為二人在詩文和學術上交游的延續(xù)了。
四、結語
朱珔與胡承珙皆為嘉道時期著名文人學者,生平交往密切,他們互相了解、互相欣賞,情誼深重。二人交游廣泛,如郝懿行、錢儀吉、胡培翚、陶澍、梁章鉅等當時大家又都是他們共同的好友,理清朱珔與胡承珙二人的交游狀況不僅可以增加對他們生平的了解,也對了解當時整個文人圈的交游有所裨益。
注釋:
①朱珔.小萬卷齋文稿[M]//清代詩文集匯編:第494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
②邱惠芬.胡承珙馬瑞辰陳奐三家詩經(jīng)學研究[D].臺北:國立臺灣師范大學,2003.
③胡承珙.求是堂文集[M]//清代詩文集匯編:第518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
④胡培翚.研六室文鈔[M]//清代詩文集匯編:第538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
⑤陶澍.陶文毅公全集[M]//清代詩文集匯編:第530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
⑥魏泉.士林交游與風氣變遷——19世紀宣南的文人群體研究[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8.
⑦陳衍.石遺室詩話[M].沈陽:遼寧教育出版社,1998.
⑧錢儀吉.旅逸小稿[M]//清代詩文集匯編:第541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
參考文獻:
[1]朱珔.小萬卷齋文稿[M]//《清代詩文集匯編》編纂委員會.清代詩文集匯編:第494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
[2]胡承珙.求是堂文集[M]//《清代詩文集匯編》編纂委員會.清代詩文集匯編:第518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
[3]胡培翚.研六室文鈔[M]//《清代詩文集匯編》編纂委員會.清代詩文集匯編:第538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
[4]陶澍.陶文毅公全集[M]//《清代詩文集匯編》編纂委員會.清代詩文集匯編:第530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
[5]錢儀吉.旅逸小稿[M]//《清代詩文集匯編》編纂委員會.清代詩文集匯編:第541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
[6]陳奐.師友淵源記[M].函雅堂刻本,清光緒十二年(1832).
[7]魏泉.士林交游與風氣變遷——19世紀宣南的文人群體研究[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8.
[8]陳衍.石遺室詩話[M].沈陽:遼寧教育出版社,1998.
[9]楊國楨.宣南詩社與林則徐[J].廈門大學學報,1964(2):107-115.
[10]邱惠芬.胡承珙馬瑞辰陳奐三家詩經(jīng)學研究[D].臺北:國立臺灣師范大學,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