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關于約翰·凱奇以及他的作品《4分33秒》的解讀,大概是一千個觀眾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本文從筆者角度,對約翰·凱奇的《4分33秒》提出了三點疑問,并將凱奇與其同時期先鋒派人物安迪·沃霍爾進行聯(lián)系闡釋,希望對現(xiàn)代音樂創(chuàng)作的有些許啟發(fā)。
[關鍵詞]約翰·凱奇;《4分33秒》;安迪·沃霍爾;
[中圖分類號]J65[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7-2233(2019)10-0100-02
凱奇已經(jīng)逃不出《4分33秒》了。
在這部作品中,凱奇把不確定性和無意向性發(fā)展到了極端。整個作品的總譜只有三個羅馬數(shù)字構成,這應該是指揮最喜歡的一份總譜了。這個作品總時長為4分33秒,包含三個樂章,之后跟隨了一個詞“tacet”,意為休止的意思,說得通俗一些也就是,該曲完全由無聲構成。這也代表了凱奇創(chuàng)作中一個重要的哲學觀點:音樂的最基本元素不是演奏,而是聆聽,另一方面也與我們中國的“大音希聲,大象無形”有異曲同工之妙。在一部關于約翰·凱奇《4分33秒》的紀錄片中,現(xiàn)場錄制了他那次沉默無聲的演出:凱奇走上指揮臺,拿起指揮棒,然靜止地停在那里,當時音樂廳的觀眾都有點摸不著頭腦。過了一會兒,他裝模作樣地把樂譜翻過一頁,還拿出手帕擦了擦汗水,加重觀眾好奇心的同時也惹人發(fā)笑,最后,4分33秒作品結束后,約翰·凱奇致謝退場,全場爆發(fā)出雷鳴般的掌聲。[1]其實這部作品本身并不存在多大的音樂價值,為任何樂器而作、沒有總譜、對演奏家也沒有要求。
一、對約翰·凱奇創(chuàng)作的解讀與思考
從專業(yè)角度分析的話,凱奇要傳達兩點:第一,他把音樂結構按照時間框架劃分為三個樂章,并且音樂的表現(xiàn)形式使用“音樂材料的缺席”來表示出來,但是音樂材料缺席這一點也是值得質疑的一部分。第二,這也是約翰·凱奇想要傳遞的一種想法,在這種新的音樂中,被記錄的和沒有被記錄的都能夠算作是作品的一部分——空調機的嗡嗡聲、腳步聲,觀眾的談話聲或者任何其他聲音而產(chǎn)生的“音樂”。凱奇為了尋找出這些不尋常材料和非傳統(tǒng)的聲音作為他新的寫作方法,應該是絞盡了腦汁。他在為打擊樂器寫的《起居室音樂》中,打擊樂部分可以在“任何家具和或建筑因素”(桌子、墻壁上)中來演奏;在為“預制鋼琴”寫的作品中,他把螺絲釘、木片、橡皮楔子用于鋼琴中,從而改變鋼琴的聲音效果。
正是這兩點,讓我有了些疑問:
其一,音樂的產(chǎn)生用“勞動起源說”來解釋,那一定是在勞作中需要表達我們的某種情緒的,比如勞動號子用來為整齊劃一的勞動服務,山歌最初是作為山區(qū)人民的一種遠距離交流方式,甚至連西方音樂家最初也是為宮廷服務的,教堂音樂也是為教會服務的。但用凱奇的觀點來說,他希望音樂變得“無目的”,作曲家必須“放棄控制音響的愿望,清除他的音樂意識”,不能說有錯誤,但是如果音樂無目的,那音樂這個載體存在就沒有任何意義,完全可以被取締,從現(xiàn)實生活中看,音樂的存在一定是有目的的,一定是要或多或少的傳達某種情緒和思想的,由此可以看出,凱奇是一個絕對偏激的音樂家。
其二,雖然這一類的作曲家做了極力的探索,在材料選擇和音響效果上也做了精確的考慮,但是音樂材料和音樂結構之間并沒有明確的規(guī)定,它們兩者在本質上還是模糊的,任何結構可以用任何材料表達,任何材料可以被放置在任何結構中,由此不確定性音樂確實還不夠成熟嚴謹。
其三,像凱奇所說,假如所有的“聲音”都能被看作是音樂,那音樂創(chuàng)作存在的意義在何處,我們完全可以在生活的任何時候都當作在聽音樂,音樂創(chuàng)作就沒有其存在的價值感了。
不過,我輩為小卒,凱奇永遠是凱奇,他自1950年以來,發(fā)揮了比任何一個國家和任何一位作曲家都更多的影響,他關于音樂可以是什么和音樂應該是什么的觀念深深觸動了他同時代的其他作曲家,他給傳統(tǒng)音樂創(chuàng)作帶來的沖擊應該是最有價值的。在六十年代的時候,他就嘗試著用藝術再現(xiàn)真實的生活場景。他的另一部劃時代的作品《0分00秒》中,凱奇把創(chuàng)作注意力集中放到對行為過程的關注上。[2]事實上,《0分00秒》的性質已經(jīng)屬于行為藝術的范疇,作品通過表演者的一系列動作構成,不存在旋律性與節(jié)奏型,此時的表演者與欣賞者界限已經(jīng)變得模糊,藝術與生活的界限也在抹平,讓它在一無所有的狀態(tài)下,坦然擁抱最純粹、最自然發(fā)生的聲音。這個時候,對聽眾聽覺習慣也是一種突破與挑戰(zhàn),對音樂織體要求從豐富到接受這種無樂譜無音高的音樂形式,要求聽眾打破頭腦中的條條框框,對音樂的創(chuàng)新是一件益事。
二、約翰·凱奇與先鋒派藝術家安迪·沃霍爾
提及凱奇,筆者想到了先鋒派另一人物——藝術家安迪·沃霍爾。他有多重身份:插畫家、電影制片人、作家,是一個極富個性并有高度敏銳力的藝術家。他的作品素材大多是我們隨處可見的罐頭、可樂瓶子等簡單日用品,多采用重復手法構成圖畫且圖畫內(nèi)容枯燥無修飾——他的作品不糾結于怎樣構圖使畫面完整,不糾結于色彩是否飽滿,不糾結于對線條的掌控。
安迪·沃霍爾最成功之處是把普通商品和高雅藝術品的界限變得模糊,這一點與杜尚的《泉》的確有異曲同工之處。在拍攝影片時,安迪·沃霍爾也基本無導無演,他的攝影機只是對著某個物體,比如一個正在酣睡的人,比如摩天大樓或者某一景物,然后就讓他的攝影機幾個小時十幾個小時連續(xù)地運轉。在打破常規(guī)的路上一定會遭受質疑的聲音,安迪·沃霍爾有時不被認為是名副其實的導演,事實上,他的理念對于他那個時代,甚至對我們這個時代來說都是很前衛(wèi)的。他把電影“特寫”的手法使用到了極限,使之轉化成情節(jié)和事件,如此說來,他真正恢復了攝影機的原始功能。[3]
在解釋自己的作品時安迪·沃霍爾與約翰·凱奇一樣,都認為自己的作品背后無深度無意義,沃霍爾說“你看到什么就是什么”,于是這更加激起人們對于其背后用意的猜測。在傳統(tǒng)的觀念中,藝術作品應該是具有完整性的,是一個空間上有中心、時間上有起伏有秩序的結構。而安迪·沃霍爾的作品與約翰·凱奇的作品就像是一塊白板,你能看到的僅僅是他們像記錄般呈現(xiàn)給你的,被人們常常不予理會忽略掉的,觀眾可以是對其進行不同的解讀。當我們習慣性地想要從其作品中尋找些什么更深刻的寓意時,我們往往會落空。[4]
三、對現(xiàn)代音樂創(chuàng)作的啟發(fā)
隨之而來的織體音樂、拼貼音樂、隨機音樂、戲劇音樂、墻紙音樂都是音樂家們?yōu)橐魳穭?chuàng)新所做出的一系列的探索,盡管有些存在時間很短暫然后就銷聲匿跡了,也不可否認這些大膽前衛(wèi)的探索對藝術創(chuàng)作者開拓新思路所起到的重要作用。
一個藝術家是否真正用自己的雙手去創(chuàng)作一件作品,表演者與欣賞者在演奏過程中是否需要有明確的界限,在約翰·凱奇的作品中都已經(jīng)使其淡化,已經(jīng)不是決定藝術作品的關鍵因素,這給我們帶來的思考是什么呢?在欣賞藝術作品時,人們是否過于追求藝術作品創(chuàng)作的目的性以及共鳴感?我們需要更多有共鳴感的作品還是更需要具有前衛(wèi)性的作品?藝術學習者如何創(chuàng)作出具有前衛(wèi)性的作品以及前衛(wèi)的藝術作品在我們普通人生活中扮演什么樣的角色?帶著這些問題,筆者將繼續(xù)踏上學與思的道路。
注釋:
[1]楊華.這些個美學常識你得知道[M].北京:中央廣播電視大學出版社,2009:4.
[2]蘭夏夢.淺談當代音樂代表人物之約翰·凱奇[J].黃河之聲,2014(16):42—43.
[3]李四達.實驗電影與新媒體藝術溯源[J].電影藝術,2008(02):130—134.
[4]單艷紅.荒誕與真實——安迪·沃霍爾藝術美學闡釋[J].文教資料,2013(21):73—76.
(責任編輯:崔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