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 壘， 龍 軍， 趙 毅， 武志強， 代振宇， 王立華

(中國石化 石油化工科學研究院，北京 100083)

潤滑油作為一種防護介質已經(jīng)廣泛應用于各種汽車和機械設備上，用于降低摩擦副之間的摩擦力從而節(jié)約能耗，減少摩擦副之間的磨損以延長設備的使用壽命[1]。潤滑油的性能隨著使用時間的增加會逐漸降低直至失效。失效后的潤滑油是一種對環(huán)境有害的污染物，需要特別處理[2]。隨著能源危機的加劇和環(huán)境保護意識的不斷增強，對潤滑油的使用壽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提高潤滑油的使用壽命具有重要的研究和應用價值[3]。

造成潤滑油性能下降的原因有很多，如潤滑油的氧化、潤滑油中形成油泥、潤滑油中的添加劑失效等，其中油泥的產(chǎn)生對潤滑油的性能具有重要的影響。油泥可以附著在機械部件上，降低部件的散熱能力；還可以附著在潤滑系統(tǒng)的內(nèi)壁上，增加潤滑油的流動阻力甚至堵塞油道，造成供油不足。這種情況下即使流動相的潤滑油仍然具有較好的使用性能也難以得到發(fā)揮，其將被認為已經(jīng)失效而換油。這不僅會造成極大的資源浪費，而且會產(chǎn)生很多對環(huán)境有害的污染物，增加處理成本。為了解決潤滑油中的油泥問題，通常在潤滑油中加入一定量的分散劑，分散劑可以將油泥分散在潤滑油中，抑制其聚集以及沉積析出[4-5]。

目前關于油泥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其組成成分分析以及影響油泥形成的因素。潤滑油油泥是由多種物質組成的復雜混合聚集體，包括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固體顆粒、有機鹽、水等[6-7]。潤滑油在使用過程中，會經(jīng)歷摩擦剪切、高溫等各種苛刻工況，并且與氧接觸，潤滑油基礎油會逐漸氧化生成多種有含氧官能團的極性分子，如脂肪酸、脂肪醇、脂肪醛和脂肪酮等[8-9]。潤滑油氧化過程中還會產(chǎn)生一定數(shù)量的水分子；冷卻系統(tǒng)泄漏等原因也會造成潤滑油中含有水分子。固體顆粒主要來源于設備運行過程中摩擦副之間的磨損，潤滑油在發(fā)揮潤滑作用的過程中將其從摩擦副表面沖洗掉，進入潤滑油中；也可能由于潤滑系統(tǒng)密封不嚴造成外界污染顆粒進入潤滑油。潤滑油氧化產(chǎn)生的酸性物質如脂肪酸可以與金屬表面或者與添加劑反應生成羧酸鹽。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在油泥形成的過程中發(fā)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一般認為，當潤滑油氧化程度較低時，其可以溶解于潤滑油中；隨著氧化程度的加深，氧化產(chǎn)物含量逐漸升高，其分子之間逐漸聚集，并黏附部分有機鹽、水分子等形成油泥[10]。

由于潤滑油油泥是一種多組分的混合物，成分的復雜性使得對油泥中分子間聚集的微觀過程以及聚集體的結構研究十分困難。這方面的認識主要基于對油泥成分分析的結果進行推理假設，而對其具體過程研究較少，缺乏足夠的理論依據(jù)。對油泥形成微觀過程認識的不足也導致分散劑的開發(fā)與選擇應用針對性不強，主要依靠大量的試錯實驗，研發(fā)效率較低，成本較高。

分子模擬是一種理論計算方法，可以模擬分子的靜態(tài)結構和動態(tài)行為，幫助人們認識分子的微觀性質和分子間的相互作用。許多研究者已經(jīng)采用該方法對潤滑油組分的微觀行為及構效關系進行了更深的研究，如Jabbarzadeh等[11]研究了基礎油的支化度對其流變性能的影響；Zhang等[12]研究了潤滑油基礎油分子碳鏈鏈長與其承載能力之間的關系；Steven和Pfaendtner等[13-14]研究了基礎油烴分子氧化的微觀過程；蘇朔等[15]采用分子模擬輔助潤滑油抗氧劑的開發(fā)。然而關于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聚集行為以及油泥形成過程的研究較少。分子動力學模擬是研究分子微觀運動過程及分子間可能產(chǎn)生相互作用的一種有效方法，其已被較為廣泛地應用于研究表面活性劑在有機/無機溶劑中的聚集過程[16-17]，如Bradley-Shaw等[16]研究了甘油單油酸酯在正庚烷和甲苯中聚集形成反向膠束的過程；Rosenfeld等[17]研究了離子型表面活性劑在水溶液中形成反向膠束的過程。筆者采用分子動力學模擬的方法，以含有26個碳原子的異構烷烴為基礎油模型分子，以脂肪醇、脂肪酸、脂肪酮和脂肪醛為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的模型分子，以羧酸鈣為有機鹽的模型分子，研究不同溫度下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在潤滑油中的聚集行為，以及水分子和羧酸鈣分子對其聚集的影響，以期從分子水平揭示潤滑油油泥形成的本質。

1 分子動力學計算方法

潤滑油基礎油通常是含有20～40個碳原子的烷烴、環(huán)烷烴和芳香烴的混合物。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是具有一定相對分子質量分布的脂肪酸、脂肪醇、脂肪醛、脂肪酮等極性分子的混合物[8-9]。為了簡化模型，提高計算效率，選用含有26個碳原子的異構烷烴作為基礎油模型分子，選用含有15個碳原子的脂肪酸、脂肪醇、脂肪酮和脂肪醛作為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的模型分子。潤滑油中可能存在的有機鹽種類較多，但最主要的是有機酸與金屬表面或者中性清凈劑分子反應產(chǎn)生的有機羧酸鹽。清凈劑中常用的是鈣鹽[18]，因此采用羧酸鈣作為有機鹽的模型分子。采用分子模擬軟件Materials Studio 8.0構建各化合物的結構模型，模型分子的結構如圖1所示。采用Forcite模塊進行幾何優(yōu)化和退火得到各模型分子的最低能量構象。

使用Amorphous Cell模塊建立了一個由30個基礎油模型分子、2個脂肪醇模型分子、2個脂肪酸模型分子、2個脂肪酮模型分子和2個脂肪醛模型分子組成的無定型晶胞，即為含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分子的潤滑油初始模型，如圖2(a)所示；在以上模型中加入30個水分子即為含水分子的潤滑油初始模型，如圖2(b)所示；在含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分子的潤滑油模型中放入2個羧酸鈣模型分子，即為含有羧酸鈣分子的潤滑油初始模型，如圖2(c)所示。

圖1 模型分子的分子結構Fig.1 Molecular structures of model molecules(a) Base oil; (b) Aliphatic acid; (c) Aliphatic alcohol; (d) Aliphatic aldehyde; (e) Aliphatic ketone; (f) Carboxylic acid calcium

圖2 不同組成的潤滑油模型Fig.2 Models of lubricant with different components(a) With lubricant oxidation products; (b) With lubricant oxidation products and water; (c) With lubricant oxidation products and carboxylic acid calcium Oxygen atom; Hydrogen atom; Carbon atom； Calcium atom

對所構建的初始模型使用Forcite模塊進行幾何優(yōu)化、退火，并用微正則系綜(NVT)進行分子動力學模擬。在分子動力學方法中，力場選擇CompassⅡ，靜電作用選擇Ewald算法，范德華作用選擇Atom based算法，動力學計算步長設為1 fs，溫度控制函數(shù)采用Nose。模擬過程中分子之間會產(chǎn)生聚集，為了表征聚集體中不同分子之間相互作用的強度，通過式(1)計算了分子之間的相互作用能。

Einter=E1+E2-E1+2

(1)

式(1)中，Einter為分子之間的相互作用能，kJ/mol；E1為分子1的總能量，kJ/mol；E2為分子2的總能量，kJ/mol；E1+2為分子1和分子2聚集時的總能量，kJ/mol。

2 結果與討論

2.1 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分子的聚集

對含有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分子的潤滑油初始模型分別在25、100和200 ℃下進行了2000 ps的分子動力學模擬，統(tǒng)計了體系中的氫鍵數(shù)量隨模擬時間的變化，并觀察模擬的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分子在晶胞中的分布，分別如圖3和圖4所示。為了更清楚地觀察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分子，將體系中的基礎油分子隱藏。由于晶胞為周期性體系，處于晶胞邊界上的分子將受到相鄰晶胞中分子的影響，其與相鄰晶胞中分子的相互作用可能強于與晶胞內(nèi)分子的相互作用。為了更好地觀察分子的聚集情況，以4個晶胞為單位進行觀察，圖中每個方框代表1個晶胞。

從圖3可以看出，初始狀態(tài)時體系中的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分子之間的氫鍵很少，在不同溫度下的分子動力學模擬過程中分子之間形成了數(shù)量不等的氫鍵。氫鍵數(shù)量隨模擬時間的變化有時是升高的(如25 ℃下1000～1200 ps時)，但也有時是降低的(如25 ℃下1200～1400 ps時)，說明氫鍵處于斷裂和形成的動態(tài)過程中。25 ℃下進行分子動力學模擬的過程中，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分子之間形成的氫鍵數(shù)量分別在600、1000和1800 ps時有上升的趨勢，并且1000 ps時氫鍵數(shù)量上升較快；氫鍵數(shù)量在1200 ps時有緩慢下降的趨勢，其他時間內(nèi)保持不變。體系中的氫鍵數(shù)量整體處于平穩(wěn)中上升的趨勢，說明25 ℃ 時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分子處于不斷聚集的過程中，形成氫鍵的趨勢較強，而且比較穩(wěn)定，斷裂的傾向較小。1200 ps時氫鍵數(shù)量的降低可能是由于1000～1200 ps時形成的大量氫鍵中含有部分穩(wěn)定性較差的氫鍵，因此在分子熱運動的作用下斷裂，并不斷調(diào)整形成穩(wěn)定性更好的氫鍵(1800 ps之后氫鍵數(shù)量又上升)。100 ℃時，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分子之間的氫鍵數(shù)量分別在200和1400 ps時有一定的增加，1800 ps時以較快的速率降低，其他時間保持不變。在分子動力學模擬的大部分時間內(nèi)(400～1800 ps)，體系中的氫鍵數(shù)量都在8個以上，說明100 ℃時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分子之間產(chǎn)生了一定的聚集。200 ℃時，體系中分子之間的氫鍵數(shù)量不斷在0～8個之間波動性變化，說明分子之間形成的氫鍵極其不穩(wěn)定，即使在某個時刻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分子之間通過氫鍵形成了聚集體，也很容易由于分子熱運動而導致氫鍵斷裂，聚集體分散。

圖3 不同溫度下體系中氫鍵數(shù)量隨模擬時間的變化Fig.3 Quantities of hydrogen bond vs simulationtime at different temperatures

由圖4(a)可知，初始狀態(tài)時體系中的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分子較分散。25 ℃下經(jīng)過2000 ps的分子動力學模擬后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分子產(chǎn)生了較為明顯的聚集，如圖4(b)所示。100 ℃下經(jīng)過2000 ps的分子動力學模擬后體系中只有少量的氫鍵(見圖3)，但觀察圖4(c)體系中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分子的分布可以發(fā)現(xiàn)部分氧化產(chǎn)物分子仍然處于較近的位置，其通過分子運動形成氫鍵的趨勢或幾率較強。由于氫鍵是處于形成和斷裂的動態(tài)變化中，此時氫鍵數(shù)量較低可能是由于分子熱運動造成的氫鍵瞬時斷裂。從圖4(d)可以看出，即使體系中含有少量的氫鍵(見圖3)，200 ℃時經(jīng)過2000 ps的分子動力學模擬后體系中的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分子整體也處于較分散的狀態(tài)。此時形成的氫鍵可能是由于分子熱運動造成的，而不是產(chǎn)生了較穩(wěn)定的聚集。

分子熱運動的能力隨溫度升高而增加，25 ℃時分子熱運動能力相對較低，因此在開始很長的一段時間內(nèi)分子之間沒有形成較多的氫鍵，產(chǎn)生明顯的聚集；然而當形成氫鍵聚集體后，其較低的熱運動能力難以破壞聚集體的穩(wěn)定性，因此1000 ps之后體系中分子之間氫鍵數(shù)量較多，分子之間的聚集較嚴重。溫度升高后分子熱運動能力增大，雖然有利于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分子接觸產(chǎn)生聚集，然而其較強的熱運動能力也會造成分子之間的氫鍵斷裂從而使聚集體分散，因此溫度升高時，分子之間形成的氫鍵數(shù)量降低。

計算不同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分子之間產(chǎn)生的氫鍵聚集體的相互作用能的結果顯示：脂肪酸分子之間通過2個氫鍵聚集時其相互作用能最大，達到57.11 kJ/mol；脂肪酸和/或脂肪醇分子之間通過1個氫鍵聚集時其相互作用能較大，為23～30 kJ/mol；脂肪酸或脂肪醇與脂肪醛、脂肪酮分子之間形成聚集體時的相互作用能相對較小，在14～21 kJ/mol；脂肪醛、脂肪酮分子之間不產(chǎn)生聚集。不同分子之間形成的聚集體穩(wěn)定性不同，聚集體中分子之間的相互作用能越大說明所形成的聚集體越穩(wěn)定。溫度較低時(25 ℃)，穩(wěn)定性較差的氫鍵聚集體(如脂肪醇與脂肪醛或脂肪酮分子形成的聚集體)也可以形成，因此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聚集較嚴重。溫度升高后，穩(wěn)定性較差的氫鍵容易斷裂或不易形成，因此聚集程度降低，然而脂肪酸和/或脂肪醇分子之間形成的聚集體相互作用能較大，可以在較高的溫度下存在，因此100 ℃和200 ℃情況下有時體系中仍然會產(chǎn)生氫鍵聚集體。綜上所述，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分子可以通過氫鍵形成分子聚集體，且隨著溫度升高，穩(wěn)定性較低的氫鍵容易斷裂或難以形成，因此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的聚集程度也降低。

圖4 不同溫度下經(jīng)過2000 ps分子動力學模擬后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在晶胞中的分布Fig.4 Distribution of lubricant oxidation products after 2000 ps molecular dynamics simulations at different temperatures(a) Initial; (b) 25 ℃; (c) 100 ℃; (d) 200 ℃ Oxygen atom; Hydrogen atom; Carbon atom

2.2 水分子對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聚集的影響

對含有水分子的潤滑油模型分別在25、100和200 ℃下進行了1000 ps的分子動力學模擬，并觀察模擬后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分子和水分子在晶胞中的分布情況，如圖5所示(為便于觀察，隱藏了基礎油分子)。從圖5可以看出：初始狀態(tài)時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分子和水分子都均勻地分布在晶胞中；在不同溫度下進行了1000 ps的分子動力學模擬后，體系中的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分子和水分子均產(chǎn)生了較嚴重的聚集，形成了多種分子組成的混合聚集體。水分子通過氫鍵形成了較密集的團聚物，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分子分布在水團聚物的周圍；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分子中的極性官能團朝向水的團聚物并與之形成了氫鍵，非極性的脂肪烴鏈朝向基礎油相。對體系中的團聚物進行觀察發(fā)現(xiàn)，同一個水分子可以與多個其他水分子形成氫鍵，脂肪酸和脂肪醇分子可以同時與2個水分子形成氫鍵，而脂肪醛和脂肪酮分子只能與1個水分子形成氫鍵。

不同于只含有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分子的潤滑油體系，在含有水分子的潤滑油模型中不同溫度下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與水分子均形成了較為穩(wěn)定的聚集體。為了研究造成此現(xiàn)象的原因，分別計算了水與不同分子之間形成的氫鍵聚集體的相互作用能，如圖6所示。計算結果表明：2個水分子之間形成單氫鍵時的相互作用能為11.31 kJ/mol；1個水分子與其他4個水分子形成氫鍵時其相互作用能為 42.30 kJ/mol；脂肪酸與2個水分子形成氫鍵時其相互作用能為59.73 kJ/mol；脂肪醇與2個水分子形成氫鍵時其相互作用能為52.68 kJ/mol；脂肪酮與1個水分子形成氫鍵時其相互作用能為28.81 kJ/mol；脂肪醛與1個水分子形成氫鍵時其相互作用能為24.38 kJ/mol。

圖5 不同溫度下經(jīng)過1000 ps分子動力學模擬后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和水在晶胞中的分布Fig.5 Distribution of lubricant oxidation products and water after 1000 psmolecular dynamics simulations at different temperatures(a) Initial; (b) 25 ℃; (c) 100 ℃; (d) 200 ℃ Oxygen atom; Hydrogen atom; Carbon atom

圖6 水與不同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分子組成的聚集體的結構和相互作用能Fig.6 Structures and interaction energies of aggregatesformed by water and lubricant oxidation products(a) Two water molecules; (b) Five water molecules; (c) Water and aliphatic acid; (d) Water and aliphatic alcohol; (e) Water and aliphatic aldehyde; (f) Water and aliphatic ketone Oxygen atom; Hydrogen atom; Carbon atomThe blue dotted lines are hydrogen bonds

雖然2個水分子之間形成的氫鍵的相互作用能較低，但是由于水分子可以與多個其他水分子之間形成氫鍵，并彼此之間相互交聯(lián)形成立體網(wǎng)狀結構，形成的多氫鍵的相互作用能較高，因此水分子之間可以在相對較高的溫度下形成較穩(wěn)定的聚集體。脂肪酸、脂肪醇、脂肪醛和脂肪酮等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分子中不但含有極性官能團，還含有非極性鏈。極性官能團親水性較強，因此其朝向水分子聚集體；非極性脂肪烴鏈油溶性較好，因此其朝向基礎油相。極性官能團中的氧原子可以與水分子中的氫原子形成氫鍵，脂肪酸和脂肪醇中的羧基和羥基中的氫原子也可以與水分子中的氧原子之間形成氫鍵。各類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分子與水分子之間形成的氫鍵聚集體的相互作用能比其相互之間形成的氫鍵聚集體的相互作用能高，因此氧化產(chǎn)物分子與水分子之間形成的氫鍵聚集體穩(wěn)定性更好，可以在相對較高的溫度下存在。

氫鍵具有飽和性和方向性，分子只有在合適的角度和距離時才能形成氫鍵[19]。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中含有較長的非極性脂肪烴鏈，2個分子要運動到合適的角度和距離形成氫鍵需要克服較大的阻礙；水分子較小，其空間運動、旋轉克服的位阻較小，而且水分子聚集體表面含有較多可以與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分子形成氫鍵的位置，增加了其相互之間形成氫鍵的概率，因此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分子與水分子聚集體之間更容易形成氫鍵。

2.3 羧酸鈣分子對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聚集的影響

以羧酸鈣分子為有機鹽模型分子，建立了同時含羧酸鈣分子和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分子的潤滑油模型，研究潤滑油中羧酸鈣的存在對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聚集的影響。在25、100和200 ℃下分別對含羧酸鈣和氧化產(chǎn)物的潤滑油模型進行了2000 ps的分子動力學模擬，觀察模擬后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分子和羧酸鈣分子在晶胞中的分布情況，如圖7所示(為便于觀察，隱藏了基礎油分子)。由圖7可知，初始狀態(tài)時羧酸鈣分子和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分子均勻地分布在體系中；經(jīng)過2000 ps的動力學模擬后，不同溫度下體系中均形成了以羧酸鈣分子為核心，周圍“包裹”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分子的聚集體，其結構如圖8所示。25 ℃時部分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分子參與形成上述結構的聚集體，還有一部分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分子相對獨立地分散在基礎油中或相互之間通過氫鍵形成聚集體；100 ℃時基本所有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分子都和羧酸鈣分子形成了以羧酸鈣分子為核心的聚集體；200 ℃時羧酸鈣分子產(chǎn)生了聚集，并在周圍包裹一定數(shù)量的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分子，但也有部分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分子分散在基礎油中。

圖7 不同溫度下經(jīng)過2000 ps分子動力學模擬后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和羧酸鈣在晶胞中的分布Fig.7 Distribution of lubricant oxidation products and carboxylic acid calcium after 2000 psmolecular dynamics simulations at different temperatures(a) Initial; (b) 25 ℃; (c) 100 ℃; (d) 200 ℃ Oxygen atom; Hydrogen atom; Carbon atom; Calcium atom

對比不含羧酸鈣分子的潤滑油模型中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分子的聚集，潤滑油中含有羧酸鈣分子時體系中的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產(chǎn)生了更為嚴重的聚集，尤其是在溫度較高的情況下(100 ℃和200 ℃)。為了研究造成此現(xiàn)象的原因，分別計算了聚集體中不同分子之間的相互作用能，如表1所示。計算結果表明，羧酸鈣分子之間的相互作用能非常高，達到212.80 kJ/mol，羧酸鈣分子與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分子之間的相互作用能也都較高，在66～87 kJ/mol之間。由于聚集體中分子之間的相互作用能較高，在較高的溫度下(如100、200 ℃)分子的熱運動不足以擺脫分子之間相互作用的束縛而使聚集體分散；相反，由于分子的熱運動能力增強，加速了分子之間的聚集。這就是100 ℃時體系中羧酸鈣分子和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分子之間聚集程度比25 ℃時更高的原因。羧酸鈣分子之間的相互作用能最高，而在25和100 ℃ 時羧酸鈣分子之間并未產(chǎn)生聚集，可能是由于在此溫度下羧酸鈣分子的運動速率較低，在有限的模擬時間內(nèi)不足以發(fā)生聚集；另一方面羧酸鈣分子周圍聚集的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分子對羧酸鈣分子之間的相互作用也會產(chǎn)生一定程度的屏蔽，阻礙其發(fā)生聚集。200 ℃時羧酸鈣分子和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分子之間的聚集體因分子熱運動被一定程度的破壞，降低了其對羧酸鈣分子的屏蔽作用；另一方面高溫下羧酸鈣分子的熱運動能力更強，有利于羧酸鈣分子接觸并發(fā)生聚集。

圖8 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與羧酸鈣形成的分子聚集體的結構Fig.8 Molecular aggregate structure formed by lubricantoxidation products and carboxylic acid calcium Oxygen atom; Hydrogen atom; Carbon atom; Calcium atom

表1 羧酸鈣與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分子之間的相互作用能Table 1 Interaction energies between lubricant oxidationproducts and carboxylic acid calcium

3 結 論

(1)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分子可以通過氫鍵形成分子聚集體。隨著溫度升高，穩(wěn)定性較低的氫鍵容易斷裂或難以形成，因此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的聚集程度也降低。

(2)水分子之間可以形成多個氫鍵，可以在潤滑油中形成交聯(lián)網(wǎng)狀結構的團聚體；水分子與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分子更易形成氫鍵，而且形成的氫鍵穩(wěn)定性更強，因此潤滑油中存在水分子可以促進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分子的聚集，形成的聚集體中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分子分布在水團聚體表面，其極性官能團朝向水團聚體。

(3)羧酸鈣分子可以促進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分子的聚集，形成以羧酸鈣分子為核心，周圍包裹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分子的聚集體；由于羧酸鈣分子與各種潤滑油氧化產(chǎn)物分子之間的相互作用能均較高，因此其可以在溫度較高的情況下發(fā)生較顯著的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