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侯凱
(武漢大學 歷史學院,武漢 430072)
中華書局2002年點校本《漢紀》由張烈先生負責點校,該書以明嘉靖黃姬水刊本(商務印書館影印的四部叢刊本)為底本,參校了南監(jiān)本、龍溪精舍本(民國六年(1917)鄭國勛據(jù)樂三堂本翻刻)、學海堂本,斟酌吸收歷代學者特別是清代學者的校勘成果,并復核了《漢紀》與《漢書》《史記》相重的部分內(nèi)容,成為現(xiàn)今較為通行的版本。由于《漢紀》主要是根據(jù)《漢書》改編而成的,二書之間存在大量的文字異同,為《漢紀》的校訂工作提供了條件[注]參見區(qū)建華《荀悅《〈漢紀〉(卷1)斠證》載于《中華文史論叢》1983年第1輯。吉書時《〈漢書〉〈漢紀〉互異舉例》載于《史學史研究》1984年第4期。梁德華《荀悅〈漢紀〉校補舉隅——兼論張烈校本之問題》,原載于香港中文大學《中國語文通訊》第83~84期合刊(2008年6月),后收入《荀悅〈漢紀〉新探》,香港中文大學中國古籍研究中心、中國文化研究所,2011年,第147~170頁。梁德華《荀悅〈漢紀〉整理〈漢書〉方法探究——兼論張烈校本〈漢紀〉之問題》載于香港中文大學《中國文化研究所學報》第51期(2010年7月)。梁德華《〈漢紀〉與〈史記〉、〈漢書〉比勘舉要》載于《武漢科技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0年第4期。劉騰杰《〈漢書〉〈漢紀〉比較研究》,山東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10年。。筆者早年曾取《漢紀》與《漢書》《史記》對勘一過,發(fā)現(xiàn)《漢紀》一書仍然存在不少訛脫倒衍問題,現(xiàn)整理出60余則考證札記,以求教于方家學者。
1.《高祖皇帝紀》:“漢王收諸侯之兵,還守成皋、滎陽下,獨深溝高壘,分卒守徼乘塞?!盵1]22
按:“還守成皋、滎陽下”不辭?!妒酚洝舨剂袀鳌罚骸皾h王收諸侯,還守成皋、滎陽,下蜀漢之粟,深溝壁壘,分卒守徼乘塞。”[2]3137《漢書·黥布傳》同[3]1884,此“獨”當為“蜀”字之訛,其下又脫“漢之粟”三字。
2.《高祖皇帝紀》:“將軍以數(shù)十萬眾,乃下趙五十余城?!盵1]32
按:上“十”字蓋衍?!妒酚洝せ搓幒盍袀鳌罚骸皩④妼?shù)萬眾,歲余乃下趙五十余城。”[2]3159《漢書·蒯通傳》同[3]2161?!稘h書·韓信傳》:“漢王與兵三萬人,遣張耳與俱,進擊趙、代?!庇衷疲骸瓣愑嘣唬骸耥n信兵號數(shù)萬,其實不能?!盵3]1866-1867皆可證。
3.《高祖皇帝紀》:“大王能取睢陽以東、北至谷城盡以王彭越,從陳以東傅海與韓信,則兩人必至,而楚敗矣?!盵1]35
按:上“東”字蓋衍?!妒酚洝づ碓搅袀鳌罚骸芭c此兩國約:即勝楚,睢陽以北至谷城,皆以王彭相國,從陳以東傅海,與齊王信?!盵2]3127《漢書·彭越傳》同[3]1880?!稘h書·高帝紀》:“今能取睢陽以北至谷城皆以王彭越,從陳以東傅海與齊王信?!盵3]49《新序·善謀》:“君王能自陳以東傅海盡與韓信,睢陽以北至谷城盡與彭越,使各自為戰(zhàn),則楚易敗也?!盵4]皆可證。
4.《高祖皇帝紀》:“符璽御史郎趙堯進曰?!盵1]50
按:“郎”字蓋衍?!妒酚洝ぶ懿袀鳌罚骸摆w堯年少,為符璽御史?!盵2]3228《漢書·周昌傳》同[3]2096。又《漢書·百官公卿表》:“高帝十年,符璽御史趙堯為御史大夫?!盵3]748皆可證。
5.《高祖皇帝紀》:“梁太傅欒布為彭越使于齊,還,報命首下,祠而哭之?!盵1]52
按:傅,當作“夫”。《史記·欒布列傳》:“梁王彭越聞之,乃言上,請贖布以為梁大夫。使于齊,未還,漢召彭越,責以謀反,夷三族。布從齊還,奏事彭越頭下,祠而哭之。”[2]3291-3292《漢書·欒布傳》同[3]1980??勺C。
6.《孝惠皇帝紀》:“(二年)春正月癸酉,有兩龍見于蘭陵人家井中,乙亥夕,始不見。本志以為‘其后趙王幽死之象’?!盵1]63
按:人家,當作“家人”,庶人之義。《漢書·五行志》:“惠帝二年正月癸酉旦,有兩龍見于蘭陵廷東里溫陵井中,至乙亥夜去。劉向以為龍貴象,而困于庶人井中,象諸侯將有幽執(zhí)之禍?!盵3]1466-1467可證。
7.《孝惠皇帝紀》:“于是教化浹洽,民用和睦,災害不生,禍亂不作,囹圄空虛三十余年?!盵1]68
按:三,當作“四”,字之誤也?!妒酚洝ぶ鼙炯o》:“故成康之際,天下安寧,刑錯四十余年不用?!盵2]171《漢書·董仲舒?zhèn)鳌罚骸拔渫跣写笳x,平殘賊,周公作禮樂以文之,至于成康之隆,囹圄空虛四十余年?!盵3]3510可證。
8.《孝文皇帝紀》:“及貫高事,盡捕王家,厲王母亦在系中。其弟趙廉因辟陽侯言呂后?!盵1]99
??庇浽疲骸捌涞苴w廉,《漢書·淮南王傳》作‘趙兼’?!卑矗鹤鳌凹妗弊质??!妒酚洝ば⑽谋炯o》:“封淮南王舅趙兼為周陽侯?!盵2]528《漢書·文帝紀》同[3]115?!妒酚洝せ菥伴g侯者年表》:“周陽,以淮南厲王舅父侯。元年四月辛未,侯趙兼元年?!盵2]1183《漢書·外戚恩澤侯表》:“周陽侯趙兼,以淮南王舅侯?!盵3]684《史記·酷吏列傳》:“周陽由者,其父趙兼,以淮南王舅父侯周陽,故因姓周陽氏?!盵2]3781《漢書·酷吏傳》同[3]3650。皆可證。
9.《孝文皇帝紀》:“(四年)正月,御史大夫張蒼為丞相,袁盎為御史大夫。時御史大夫韋孟缺,是時上征河東太守季布,欲以為御史大夫?!盵1]100
按《史記》《漢書》袁盎傳,盎未嘗為御史大夫,此誤??肌稘h書·百官公卿表》,孝文四年(前176)御史大夫名圍[注]按《史記·申屠嘉列傳》云:“張蒼已為丞相,嘉遷為御史大夫?!贝酥^張蒼為丞相后申屠嘉乃遷為御史大夫,非謂申屠嘉為御史大夫與張蒼為丞相同在文帝四年,而《史記·漢興以來將相名臣年表》以關(guān)中侯申屠嘉為御史大夫與御史大夫張蒼為丞相同時,皆系之于文帝四年,甚誤?!稘h書·申屠嘉傳》:“十六年,遷為御史大夫?!薄稘h書·百官公卿表》亦云:“文帝十六年,淮陽守申屠嘉為御史大夫”可證。[3]756,史佚其姓,則此作“韋孟”者亦誤。
10.《孝文皇帝紀》:“八年夏,封淮南王子四人:安為阜陵侯,勃為安陽侯,賜為周陽侯,良為東城侯?!盵1]104
按:“周陽”二字誤倒。《史記·淮南王列傳》:“孝文八年,上憐淮南王,淮南王有子四人,皆七八歲,乃封安為阜陵侯,子勃為安陽侯,子賜為陽周侯,子良為東成侯?!盵2]3718-3719《漢書·淮南王傳》同[3]2144?!妒酚洝せ菥伴g侯者年表》:“陽周,以淮南厲王子侯?!盵2]1190《漢書·王子侯表》:“陽周侯賜,淮南厲王子,五月丙午封。”[3]433
11.《孝文皇帝紀》:“誼自傷為傅無狀,旦暮哭泣,歲余亦卒,誼時年三十?!盵1]113
??庇浽疲骸罢x時年三十,《漢書·賈誼傳》作‘年三十三’?!卑矗毫簯淹跻晕牡凼荒?前169)薨,次年誼卒,儻其卒年三十,則文帝即位時誼年始十七八,與本傳“文帝召以為博士,是時誼年二十余,最為少”之語不合,當從本傳作“三十三”?!妒酚洝べZ生列傳》亦作“三十三”[2]3018。
12.《孝文皇帝紀》:“兵法曰:丈五之溝,漸車之水,山林積石,山川丘阜,草木所在,此步兵之地也,車騎二不當一?!盵1]120
13.《孝文皇帝紀》:“是歲,淮陽相申屠嘉為御史大夫。”[1]124
按:相,當作“守”。文帝四年置淮陽國,徙代王武為淮陽王,十二年(前168),淮陽王武改封梁王,淮陽國除,則文帝十六年(前164)已無淮陽國,故作“相”者誤。《史記·孝文本紀》:“故吏二千石以上從高帝潁川守尊等十人食邑六百戶,淮陽守申屠嘉等十人五百戶,衛(wèi)尉定等十人四百戶?!盵2]528《漢書·文帝紀》同[3]115?!稘h書·申屠嘉傳》:“孝惠時,為淮陽守。孝文元年,舉故以二千石從高祖者,悉以為關(guān)內(nèi)侯,食邑二十四人,而嘉食邑五百戶。十六年,遷為御史大夫?!盵3]2100皆可證。
14.《孝文皇帝紀》:“八月戊辰,丞相張倉既免相,年老,口中無齒,以女子為乳母,年百余歲卒。著書八十篇,言陰陽律歷事?!盵1]125
按:八十,當作“十八”?!稘h書·張蒼傳》:“著書十八篇,言陰陽律歷事。”[3]2100《漢書·藝文志》陰陽家有《張蒼》十六(當作“八”——筆者注)篇,原注:“丞相北平侯?!盵3]1733皆可證。
15.《孝景皇帝紀》:“不然,漢知吳有吞天下之心,赫然加怒,羽林黃頭循江而下,襲大王之都,虜東海之地,絕吳餉道,梁王飾車騎,習戰(zhàn)射,積粟固守,以備滎陽,待吳之饑?!盵1]137
按:東海原非吳國所有,則“虜東海之地”之辭有誤。《漢書·枚乘傳》作“魯、東海絕吳之餉道”[3]2364,《文選·枚乘〈上書重諫吳王〉》亦作“魯、東海絕吳之餉道”,李善注:“吳餉軍自海入河,故命魯國入東???,以絕其道也?!兜乩碇尽酚恤攪皷|海郡”[6]。
16.《孝景皇帝紀》:“時欒布有功,封歙侯。”[1]140
按:歙,當作“鄃”,字之誤也?!妒酚洝璨剂袀鳌纷鳌坝帷盵2]3293,《漢書·欒布傳》作“鄃”,蘇林曰:“鄃,音輸,清河縣也”[3]1981?!稘h書·景帝功臣表》:“俞侯欒布,以將軍吳楚反擊齊侯?!睅煿旁唬骸坝?,音輸?!盵3]636
17.《孝景皇帝紀》:“及都為濟南相,誅瞷氏首惡,郡中震悚,道不拾遺,旁十余郡畏都如大府?!盵1]145
按:相,當作“守”。景帝三年(前154),濟南王辟光參與吳楚之亂,兵敗被誅,國除為郡,則作“相”者誤。《史記·郅都列傳》作“濟南太(“太”字后人所加——筆者注)守”[2]3779,《漢書·郅都傳》作“濟南守”[3]3647。《史記·寧成列傳》:“稍遷至濟南都尉,而郅都為守?!盵2]3780《漢書·寧成傳》同[3]3649。亦可證。
18.《孝景皇帝紀》:“乃分梁為五國,盡封梁孝王男五人,女五人皆食湯沐邑。五月丙戌,立梁孝王子明為濟川王,勖為甾川王,彭離為濟南王,定為山陽王,不識為濟陰王,不疑為衡山王?!盵1]146
校勘記云:“彭離為濟南王,《漢書·文三王傳》作‘濟東王’。”按:作“濟東”者是。《史記·梁孝王世家》作“濟東王”[2]2523,《漢書·諸侯王表》同[3]408?!稘h書·武帝紀》:“元鼎元年,濟東王彭離有罪,廢徙上庸?!盵3]182皆可證。又按:梁孝王五子,分別是梁共王買、濟川王明、濟東王彭離、山陽哀王定、濟陰哀王不識,此多甾川王勖、衡山王不疑二人,然甾川、衡山二地非梁國所有,疑有訛誤。
19.《孝武皇帝紀》:“有詔太中大夫嚴助詰蚡曰?!盵1]160
按:“太”字蓋衍?!妒酚洝|越列傳》:“于是中大夫莊(本姓莊,避漢明帝諱改作“嚴”——筆者注)助詰蚡曰?!盵2]3586《漢書·嚴助傳》:“郡舉賢良,對策百余人,武帝善助對,繇是獨擢助為中大夫?!盵3]2775《漢書·閩粵王傳》:“中大夫嚴助詰蚡,言當救?!盵3]3860皆可證。
20.《孝武皇帝紀》:“夏六月,護國將軍韓安國、驍騎將軍李廣、輕車將軍公孫賀、屯騎將軍王恢、材官將軍李息襲匈奴。”[1]176
??庇浽疲骸白o國將軍韓安國屯騎將軍王恢,《漢書·武帝紀》作‘韓安國為護軍將軍,王恢為將屯將軍’。”按:《史記·韓長孺列傳》:“當是時,漢伏兵車騎材官三十余萬,匿馬邑旁谷中。衛(wèi)尉李廣為驍騎將軍,太仆公孫賀為輕車將軍,大行王恢為將屯將軍,太中大夫李息為材官將軍。御史大夫安國為護軍將軍,諸將皆屬護軍。”[2]3442《漢書·韓安國傳》同[3]2404?!妒酚洝だ顚④娏袀鳌罚骸昂鬂h以馬邑城誘單于,使大軍伏馬邑旁谷,而廣為驍騎將軍,領(lǐng)屬護軍將軍?!盵2]3450《漢書·李廣傳》同[3]2442。《史記·匈奴列傳》:“漢伏兵三十余萬馬邑旁,御史大夫韓安國為護軍,護四將軍以伏單于。”[2]3488《漢書·匈奴傳》同[3]3765。此紀有誤。
21.《孝武皇帝紀》:“烏孫王號昆彌,治赤城,去長安八千九百里。”[1]203
按:“赤”下當脫“谷”字?!稘h書·烏孫傳》:“烏孫國,大昆彌治赤谷城,去長安八千九百里。”[3]3901《漢書·甘延壽傳》:“郅支數(shù)借兵擊烏孫,深入至赤谷城,殺略民人,驅(qū)畜產(chǎn),烏孫不敢追?!盵3]3909可證。
22.《孝武皇帝紀》:“初,易王薨,建居服外舍,召易王所幸淖姬等十九人及女弟信臣等與奸通。”[1]216
按:“外”字蓋“衍”,字之誤也?!妒酚洝の遄谑兰摇罚骸耙淄跛牢丛幔ㄓ兴f易王寵美人淖姬,夜使人迎與奸服舍中?!盵2]2536《漢書·江都易王傳》:“易王薨未葬,建居服舍,召易王所愛美人淖姬等凡十人與奸。”[3]2414可證?!稘h書·吳王濞傳》:“楚王來朝,錯因言楚王戊往年為薄太后服,私奸服舍,請誅之。”服虔曰:“服在喪次,而私奸宮中也?!睅煿旁唬骸把杂诜釣榧?非宮中也。服舍,居喪之次,堊室之屬也?!盵3]1906
23.《孝武皇帝紀》:“河南人卜式以錢二十萬與太守助廩貧民。時富民多匿財者,唯式愿出家財。上召拜式為郎中,賜爵左庶長,復田十頃,布告天下,以諷百姓?!盵1]218
??庇浽疲骸袄芍?,《漢書·金日磾傳(當作‘卜式傳’——筆者注)》為‘中郎’?!卑矗鹤鳌爸欣伞闭呤??!妒酚洝て綔蕰罚骸疤熳幽怂疾肥街?,召拜式為中郎,爵左庶長,賜田十頃,布告天下,使明知之。”[2]1718《漢書·食貨志》:“是時,豪富皆爭匿財,唯卜式數(shù)求入財以助縣官,天子乃超拜式為中郎,賜爵左庶長,田十頃,布告天下,以風百姓。”[3]1167皆可證。
24.《孝武皇帝紀》:“(元狩六年)夏四月己巳朔,立皇子閎為齊王?!盵1]221
按:元狩六年(前117)四月戊寅朔,非己巳朔。朔,當作“廟”,字之誤也。下文云“皇帝使御史大夫張湯,廟立皇子閎為齊王”,可證?!妒酚洝と谑兰摇罚骸熬S六年四月己巳,皇帝使御史大夫湯廟立子閎為齊王?!盵2]2553《漢書·武五子傳》同,師古曰:“于廟授策也”[3]2740?!稘h書·武帝紀》:“(元狩六年)夏四月已巳,廟立皇子閎為齊王?!睅煿旁唬骸坝趶R中策命之?!盵3]180
25.《孝武皇帝紀》:“終軍,濟南人也,年十八,選為博士,到府受遣,太守賢而友之,軍揖太守而去。”[1]223
按:“博士”下當有“弟子”二字?!稘h書·終軍傳》:“終軍字子云,濟南人也。少好學,以辯博能屬文聞于郡中。年十八,選為博士弟子,至府受遣,太守聞其有異材,召見軍,甚奇之,與交結(jié)。軍揖太守而去?!睅煿旁唬骸安┦康茏訉偬!J芮舱?,由郡遣詣京師。”[3]2814
26.《孝武皇帝紀》:“九月,列侯坐獻黃金酎祭宗廟不如法奪爵者百六十人?!盵1]235
按:“十”字蓋衍?!妒酚洝て綔蕰罚骸褒R相卜式上書曰:‘臣聞主憂臣辱。南越反,臣愿父子與齊習船者往死之?!熳酉略t曰:‘卜式雖躬耕牧,不以為利,有余輒助縣官之用。今天下不幸有急,而式奮愿父子死之,雖未戰(zhàn),可謂義形于內(nèi)。賜爵關(guān)內(nèi)侯,金六十斤,田十頃?!几嫣煜拢煜履獞?。列侯以百數(shù),皆莫求從軍擊羌、越。至酎,少府省金,而列侯坐酎金失侯者百余人。”索隱:“劉氏言其多以百而數(shù),故坐酎金失侯者一百六人?!盵2]1727《漢書·食貨志》:“齊相卜式上書,愿父子死南粵。天子下詔褒揚,賜爵關(guān)內(nèi)侯,黃金四十斤,田十頃。布告天下,天下莫應。列侯以百數(shù),皆莫求從軍。至飲酎,少府省金,而列侯坐酎金失侯者百余人?!盵3]1173皆可證。
27.《孝武皇帝紀》:“又遣將軍韓說平西南夷,以其地為武都、牂牁、越嶲、沈黎、文山五郡。”[1]235
按:韓說所擊者東越,且在平西南夷之后,此紀有誤?!稘h書·武帝紀》:“馳義侯遺兵未及下,上便令征西南夷,平之。遂定越地,以為南海、蒼梧、郁林、合浦、交趾、九真、日南、珠崖、儋耳郡。定西南夷,以為武都、牂柯、越巂、沈黎、文山郡。秋,東越王余善反,攻殺漢將吏。遣橫海將軍韓說、中尉王溫舒出會稽,樓船將軍楊仆出豫章?lián)糁?。”[3]188-189平西南夷者,乃馳義侯遺、郭昌、衛(wèi)廣諸人,而韓說未與其事。《漢書·西南夷傳》:“及至南粵反,上使馳義侯因犍為發(fā)南夷兵。且蘭君恐遠行,旁國虜其老弱,乃與其眾反,殺使者及犍為太守。漢乃發(fā)巴、蜀罪人當擊南粵者八校尉擊之。會越已破,漢八校尉不下,中郎將郭昌、衛(wèi)廣引兵還,行誅隔滇道者且蘭,斬首數(shù)萬,遂平南夷為牂柯郡。南粵破后,及漢誅且蘭、邛君,并殺莋侯,冉駹皆震恐,請臣置吏,以邛都為粵巂郡,莋都為沈黎郡,冉駹為文山郡,廣漢西白馬為武都郡?!盵3]3841-3842
28.《孝武皇帝紀》:“御史大夫卜式貶為太子太傅,內(nèi)史倪寬為御史大夫?!盵1]236
按:“內(nèi)史”上當有“左”字。據(jù)《漢書·百官表》載,內(nèi)史周官,秦因之,掌治京師。景帝二年,分置左、右內(nèi)史。右內(nèi)史,武帝太初元年(前104)更名京兆尹,左內(nèi)史更名左馮翊?!稘h書·兒寬傳》:“及湯為御史大夫,以寬為掾,舉侍御史。見上,語經(jīng)學,上說之,從問《尚書》一篇。擢為中大夫,遷左內(nèi)史。”[3]2629《漢書·溝洫志》:“自鄭國渠起,至元鼎六年,百三十六歲,而兒寬為左內(nèi)史,奏請穿鑿六輔渠,以益溉鄭國傍高卬之田?!盵3]1685皆可證。
29.《孝武皇帝紀》:“(太初三年)遣光祿大夫徐息筑五原塞?!盵1]243
校勘記云:“徐息,《漢書·武帝紀》作‘徐自為’?!卑矗鹤鳌白詾椤笔?。《史記·匈奴列傳》:“呴犂湖單于立,漢使光祿徐自為出吾原塞數(shù)百里,遠者千余里,筑城鄣列亭至盧朐?!盵2]3500《漢書·匈奴傳》同[3]3776?!稘h書·百官公卿表》:“元狩六年,郎中令徐自為,十三年為光祿勛。”[3]777《漢書·酷吏傳》:“光祿勛徐自為曰:‘悲夫!夫古有三族,而王溫舒罪至同時而五族乎!’”[3]3685又按:“光祿大夫”當為“光祿勛”之誤。
30.《孝武皇帝紀》:“是歲,濟南太守王延年為御史大夫?!盵1]246
按:《史記·漢興以來將相名臣年表》:“天漢元年,御史大夫卿?!彼麟[:“王卿也?!盵2]1345《漢書·武帝紀》:“天漢三年春二月,御史大夫王卿有罪,自殺。”[3]204《漢書·百官公卿表》:“天漢元年,濟南太守瑯邪王卿為御史大夫,二年,有罪自殺?!盵3]785此作“延年”者疑誤。
31.《孝武皇帝紀》:“男子張富昌為卒,足蹋戶開,新安令李壽趨抱解太子,主人公格斗死,皇孫二人皆遇害。”[1]264
按:“令”下當有“史”字。《漢書·戾太子傳》有“史”字[3]2746。《漢書·武帝功臣表》:“邘侯李壽,以新安令史得衛(wèi)太子侯,一百五十戶。”[3]664可證。
32.《孝武皇帝紀》:“而高廟令田千秋復訟太子冤。”[1]264
按:令,當作“郎”。《漢書·車千秋傳》:“千秋為高寢郎。會衛(wèi)太子為江充所譖敗,久之,千秋上急變訟太子冤。”[3]2883-2884可證?!妒酚洝そㄔ詠砗钫吣瓯怼罚骸案幻窈钐锴铮以陂L陵,以故高廟寢郎上書諫孝武曰:‘子弄父兵,罪當笞。父子之怒,自古有之。蚩尤畔父,黃帝涉江?!蠒烈?,拜為大鴻臚?!盵2]1250亦其證。
33.《孝武皇帝紀》:“(征和三年)匈奴入酒泉,殺兩都尉。二月,貳師將軍李廣利將十萬人出五原,御史大夫商丘成將二萬人出西河,重合侯馬通將四萬騎出酒泉?!盵1]264
按:既云“殺兩都尉”,則匈奴不當獨入酒泉,“酒泉”上當有“五原”二字?!稘h書·武帝紀》:“(征和三年)匈奴入五原、酒泉,殺兩都尉。三月,遣貳師將軍廣利將七萬人出五原,御史大夫商丘成二萬人出西河,重合侯馬通四萬騎出酒泉?!盵3]209《漢書·匈奴傳》:“其年,匈奴復入五原、酒泉,殺兩部都尉,于是漢遣貳師將軍七萬人出五原,御史大夫商丘成將三萬余人出西河,重合侯莽通[注]《漢書·武帝紀》:“侍中仆射莽何羅與弟重合侯通謀反?!泵峡翟唬骸罢骱腿暄灾睾虾铖R通,今此言莽,明德馬后惡其先人有反,易姓莽?!睂⑺娜f騎出酒泉千余里?!盵3]3778可證。又按:十萬,當作“七萬”?!稘h書·李廣利傳》:“后十一歲,征和三年,貳師復將七萬騎出五原,擊匈奴,度郅居水?!盵3]2704亦其證。
34.《孝武皇帝紀》:“二月丁酉,有隕石于雍,二。時天晴晏然無云,有紅氣蒼黃色,若飛鳥集成陽宮南。”[1]265
按:成,當作“棫”,字之誤也?!稘h書·郊祀志》:“是歲,雍縣無云如雷者三,或如虹氣蒼黃,若飛鳥集棫陽宮南?!睅煿旁唬骸皸б粲颉3]1247《漢書·文帝紀》:“二年夏,行幸雍棫陽宮?!碧K林曰:“棫音域。”張晏曰:“秦昭王所作也?!睍x灼曰:“《黃圖》在扶風?!盵3]129
35.《孝昭皇帝紀》:“?;?、徐勝、趙終、王良等拜中郎,賜帛各二百匹?!盵1]281
按:王良,當為“根”字之誤?!稘h書·蘇武傳》:“?;?、徐圣、趙終根皆拜為中郎,賜帛各二百匹。”[3]2467《漢書·酈商傳》商玄孫名終根[3]2076,《漢印文字征》有彭終根印[7],是其例。
36.《孝宣皇帝紀》:“是時光兄子中郎將冠軍侯云、樂平侯山皆以過就第?!盵1]305
按:軍,當作“陽”?!稘h書·宣帝紀》:“乃者,東織室令史張赦使魏郡豪李竟報冠陽侯霍云謀為大逆。”[3]251《漢書·霍光傳》:“宣成侯光宿衛(wèi)忠正,勤勞國家,善善及后世,其封光兄孫中郎將云為冠陽侯?!盵3]2950可證。又按:子,當作“孫”?!稘h書·外戚恩澤侯表》:“樂平侯山,地節(jié)二年四月癸巳,以從祖祖父大將軍光功封,三千戶,四年,坐謀反誅。冠陽侯云,山弟,三年四月戊申,以大將軍光功封,千八百戶,四年,坐謀反誅?!盵3]688亦其證。
37.《孝宣皇帝紀》:“詔曰:‘自今子有匿父母,妻匿夫,孫匿大父母,皆勿治?!盵1]313
按:有,當作“首”,字之誤也?!稘h書·宣帝紀》:“自今子首匿父母,妻匿夫,孫匿大父母,皆勿坐?!睅煿旁唬骸胺彩啄湔撸詾橹\首而藏匿罪人?!盵3]215可證?!稘h書·衡山王傳》:“元狩元年冬,有司求捕與淮南王謀反者,得陳喜于孝家,吏劾孝首匿喜?!睅煿旁唬骸盀轭^首而藏匿之。”[3]2156《漢書·杜延年傳》:“侯史吳故三百石吏,首匿遷,不與庶人匿隨從者等,吳不得赦?!睅煿旁唬骸笆啄湔?,言身為謀首而藏匿人也?!盵3]2663-2664皆其例。
38.《孝宣皇帝紀》:“初,禹與張安世長子千秋俱為郎中,將兵從擊匈奴?!盵1]314
按:郎中,當作“中郎將”,匈奴,當作“烏桓”?!稘h書·張安世傳》:“初,安世長子千秋與霍光子禹俱為中郎將,將兵隨度遼將軍范明友擊烏桓?!盵3]2656《漢書·霍光傳》:“自昭帝時,光子禹及兄孫云皆中郎將?!盵3]2948《史記·建元以來侯者年表》:“平陵范明友,家在隴西。以家世習外國事,使護西羌。事昭帝,拜為度遼將軍,擊烏桓功侯,二千戶。”[2]1255
39.《孝宣皇帝紀》:“(地節(jié)四年)十有二月,清河王延年有罪,廢徙房陵。”[1]314-315
??庇浽疲骸把幽?,《宣帝紀》無‘年’(當作‘延’——筆者注)?!卑矗簾o“延”字是?!稘h書·文三王傳》:“元鼎中,漢廣關(guān),以常山為阻,徙代王于清河,是為剛王。并前在代凡立四十年薨,子頃王湯嗣。二十四年薨,子年嗣?!盵3]2211《漢書·諸侯王表》:“地節(jié)元年,王年嗣,四年,坐與同產(chǎn)妹奸,廢遷房陵,與邑百家?!盵3]409皆可證。
40.《孝宣皇帝紀》:“(元康二年)夏五月,立皇考廟,益奉明園百戶為奉明縣?!盵1]316
??庇浽疲骸啊缎o》無‘百’字。”按:無“百”字是。《漢書·戾太子傳》:“愚以為親謚宜曰悼,母曰悼后,比諸侯王國,置奉邑三百家?!庇衷疲骸暗繄@宜稱尊號曰皇考,立廟,因園為寢,以時薦享焉。益奉園民滿千六百家,以為奉明縣?!盵3]2748-2749則所益者不獨百戶而已?!稘h書·韋賢傳》:“本始元年丞相義等議,謚孝宣皇帝親曰悼園,置邑三百家,至元康元年,丞相相等奏,父為士,子為天子,祭以天子,悼園宜稱尊號曰皇考,立廟,益故奉園民滿千六百家,以為縣?!盵3]3129-3230亦可證。
41.《孝宣皇帝紀》:“延年乃與語,大奇之,自以為不及翁歸,遂舉孝廉。”[1]322
按:“孝”字衍?!稘h書·尹翁歸傳》:“延年大重之,自以能不及翁歸,徙署督郵。舉廉為緱氏尉,歷守郡中,所居治理,遷補都內(nèi)令,舉廉為弘農(nóng)都尉。”[3]3207可證。舉廉亦猶察廉,《漢書·王嘉傳》:“光祿勛于永除為掾,察廉為南陵丞,復察廉為長陵尉。”[3]3488
42.《孝宣皇帝紀》:“大司農(nóng)丞耿壽昌善為筭,能商利?!盵1]353-354
按:“農(nóng)”下當有“中”字?!稘h書·宣帝紀》:“大司農(nóng)中丞耿壽昌奏設常平倉,以給北邊,省轉(zhuǎn)漕?!盵3]268《漢書·食貨志》:“時大司農(nóng)中丞耿壽昌,以善為算,能商功利,得幸于上?!盵3]1141《漢書·趙充國傳》:“金城、湟中谷斛八錢,吾謂耿中丞,糴二百萬斛谷,羌人不敢動矣?!狈唬骸肮鄄?,為司農(nóng)中丞。”[3]2984-2985《漢書·蕭望之傳》:“是時大司農(nóng)中丞耿壽昌奏設常平倉,上善之,望之非壽昌?!盵3]3280皆可證。
43.《孝宣皇帝紀》:“(甘露二年)冬十月,幸云陽宮。營平侯趙充國薨,謚曰壯武侯?!盵1]355
按:云,當作“萯”。《漢書·宣帝紀》作“萯”,應劭曰:“宮在鄠,秦文王所起”。武伏儼曰:“在扶風?!崩铎吃唬骸叭i音倍?!睅煿旁唬骸皯f、李音是也?!盵3]270又按:“壯”下“武”字蓋衍?!稘h書·趙充國傳》:“年八十六,甘露二年薨,謚曰壯侯。”[3]2994《漢書·外戚恩澤侯表》:“營平壯侯趙充國,以后將軍與大將軍光定策功侯,千二百七十九戶。”[3]694皆可證。
44.《孝宣皇帝紀》:“次曰丞相博陵侯邴吉?!盵1]355
按:陵,當作“陽”?!稘h書·蘇武傳》:“次曰丞相博陽侯丙吉?!盵3]2469《漢書·邴吉傳》:“其封吉為博陽侯,邑千三百戶?!盵3]3144《漢書·外戚恩澤侯表》:“博陽定侯丙吉,以御史大夫關(guān)內(nèi)侯有舊恩功德茂侯,千三百三十戶?!盵3]701皆可證。
45.《孝宣皇帝紀》:“次曰少傅梁丘賀?!盵1]355
按:傅,當作“府”?!稘h書·蘇武傳》:“次曰少府梁丘賀?!盵3]2469《漢書·梁丘賀傳》:“賀以筮有應,繇是近幸,為太中大夫,給事中,至少府。為人小心周密,上信重之。年老終官?!盵3]3601《漢書·百官公卿表》:“神爵三年,光祿大夫梁丘賀為少府。”[3]807皆可證。
46.《孝宣皇帝紀》:“(于定國)為廷尉八年,持法平端。”[1]358
??庇浽疲骸鞍四?,《漢書·于定國傳》作‘十八年’?!卑矗鹤鳌笆恕闭呤恰!稘h書·百官公卿表》:“地節(jié)元年,水衡都尉光祿大夫于定國為廷尉,十七年遷。”[3]802
47.《孝元皇帝紀》:“(初元二年)立皇弟音為清河王?!盵1]371
??庇浽疲骸耙簦稘h書·元帝紀》作‘竟’?!卑矗鹤鳌熬埂笔??!稘h書·宣元六王傳》:“中山哀王竟,初元二年立為清河王,三年,徙中山。”[3]3326《漢書·諸侯王表》:“中山哀王竟,宣帝子,初元二年二月丁巳,立為清河王,五年,徙中山王?!盵3]423皆可證。
48.《孝元皇帝紀》:“接者,宣帝舅王無敬之子也?!盵1]383
校勘記云:“敬,《漢書·外戚傳》作‘故’?!卑矗鹤鳌肮省笔??!稘h書·王商傳》:“王商字子威,涿郡蠡吾人也,徙杜陵。商父武,武兄無故,皆以宣帝舅封,無故為平昌侯,武為樂昌侯。語在《外戚傳》?!盵3]3369《漢書·外戚恩澤侯表》:“平昌節(jié)侯王無故,以帝舅關(guān)內(nèi)侯侯,六百戶?!盵3]697皆可證。
49.《孝元皇帝紀》:“(竟寧元年)三月丙寅,太子太傅張譚為御史大夫。”[1]406
按:太傅,當作“少傅”。《漢書·馮野王傳》:“廉絜節(jié)儉,太子少傅張譚是也,其以少傅為御史大夫?!盵3]3303《漢書·百官公卿表》:“竟寧元年三月丙寅,太子少傅張譚為御史大夫?!盵3]822皆可證。
50.《孝成皇帝紀》:“秋,長信少府邵信臣奏罷上林宮館希幸御者二十五所?!盵1]415
按:“長信”二字衍??肌稘h書·百官公卿表》云,長信少府掌皇太后宮,少府掌山海池澤之稅,以給共養(yǎng)。二官職掌截然有別。召信臣為少府,奏罷上林宮館希幸御者,正其職責?!稘h書·召信臣傳》:“竟寧中,征為少府,列于九卿,奏請上林諸離遠宮館希幸御者,勿復繕治共張?!盵3]3642《漢書·百官公卿表》:“竟寧元年,河南太守召信臣為少府,二年徙。”[3]822皆可證。
51.《孝成皇帝紀》:“(嚴君平)則閉肆下帷而授《老子經(jīng)》,博覽無不通,依《老子》之旨,著五十余萬言。”[1]427
按:“五”字蓋衍?!稘h書·王貢兩龔鮑傳序》:“君平卜筮于成都市,裁日閱數(shù)人,得百錢足自養(yǎng),則閉肆下簾而授《老子》,博覽亡不通,依《老子》《嚴周》之指,著書十余萬言?!盵3]3056《隋書·經(jīng)籍志》收錄嚴君平著作有《老子注》二卷、《老子指歸》十一卷,二書合計當無五十萬言。
52.《孝成皇帝紀》:“魯人徐生善為禮容,文帝時為禮官大夫,宣帝時為少府。后倉最為明禮,而沛人戴圣、戴德傳其業(yè),由是有后倉、大小戴之學。”[1]434
按:“宣帝時”下“為”字衍。自文帝至宣帝,中間至少八十年,徐生當無此長壽。“少府”當連“后倉”讀,謂宣帝時少府后倉最為明禮?!稘h書·百官公卿表》:“本始二年,博士后倉為少府?!盵3]800《漢書·藝文志》:“漢興,魯高堂生傳《士禮》十七篇,訖孝宣世,后倉最明?!盵3]1710可證。
53.《孝成皇帝紀》:“張公子,謂富平侯張放也。即安世之孫,父臨,尚敬武公主?!盵1]455
按:“孫”上當有“玄”字。據(jù)《漢書·張安世傳》及《外戚恩澤侯表》,張安世子延壽,延壽子敞,敞子臨,臨子放,則放當為安世之玄孫。
54.《孝成皇帝紀》:“故陵因天性,據(jù)其土,處勢高敞,傍近祖考,前已有十余年功績,宜還復故陵?!盵1]457
按:績,當作“緒”,字之誤也?!稘h書·陳湯傳》作“功緒”,師古曰:“緒,謂端次也。”[3]3024-3025《漢書·谷永傳》:“今陛下輕奪民財,不愛民力,聽邪臣之計,去高敞初陵,捐十年功緒,改作昌陵,反天地之性,因下為高,積土為山,發(fā)徒起邑,并治宮館,大興繇役,重增賦斂,征發(fā)如雨,役百干溪,費疑驪山,靡敝天下?!睅煿旁唬骸熬w,謂功作之端次?!盵3]3462皆可證。
55.《孝成皇帝紀》:“(永始元年)立城陽孝王子理為王?!盵1]458
按:理,當作“俚”,字之誤也。《漢書·成帝紀》作“俚”,如淳曰:“俚,音里。”[3]320若本作“理”,則如淳不需作注?!稘h書·諸侯王表》:“永始元年,王俚以城陽哀王云弟紹封?!盵3]399《漢書·高五王傳》:“城陽孝王景薨,子哀王云嗣,一年薨,無子國絕。成帝復立云兄俚為城陽王?!盵3]1996皆可證。
56.《孝成皇帝紀》:“(元延二年)四月,立廣陵孝王子憲為王?!盵1]476
校勘記云:“憲,《漢書·成帝紀》作‘守’?!卑矗鹤鳌笆亍笔恰!稘h書·諸侯王表》:“元延二年,靖王守以孝王子紹封,十七年薨?!盵3]419《漢書·武五子傳》:“后六年,成帝復立孝王子守,是為靖王。”[3]2763皆可證。
57.《孝成皇帝紀》:“時司空掾平陽何并字子廉,武高其志節(jié),舉為長陵令,道不拾遺?!盵1]478
按:平陽,當作“平陵”。《漢書·何并傳》:“何并字子廉,祖父以吏二千石自平輿徙平陵。并為郡吏,至大司空掾,事何武。武高其志節(jié),舉能治劇,為長陵令,道不拾遺?!盵3]3266可證。
58.《孝成皇帝紀》:“(綏和二年)大水。平襄縣有燕生雀,哺食至大,俱飛去。”[1]480
按:《漢書·成帝紀》綏和二年(前7)無大水之事。大,當作“天”,字之誤也?!兜乩碇尽诽焖び衅较蹇h。此句當斷作“天水平襄縣有燕生雀”云云。《漢書·五行志》:“成帝綏和二年三月,天水平襄有燕生爵,哺食至大,俱飛去。”[3]1419
59.《孝哀皇帝紀》:“追尊傅太后父為宗德侯,丁后父為褒德侯?!盵1]487
??庇浽疲骸白诘潞?,《漢書·哀帝紀》作‘崇祖侯’?!卑矗鹤鳌俺缱妗闭呤?。《漢書·孝元傅昭儀傳》:“傅太后父同產(chǎn)弟幼君子商封汝昌侯,為太后父崇祖侯后,更號崇祖曰汝昌哀侯?!盵3]4002《漢書·鄭崇傳》:“其封商為汝昌侯,為崇祖侯后,更號崇祖侯為汝昌哀侯?!盵3]3256皆可證。
60.《孝哀皇帝紀》:“庚午,左將軍師丹為大司馬,封高鄉(xiāng)亭侯。”[1]488
按:鄉(xiāng),當作“樂”,字之誤也?!稘h書·師丹傳》:“哀帝即位,為左將軍,賜爵關(guān)內(nèi)侯,食邑,領(lǐng)尚書事,遂代王莽為大司馬,封高樂侯?!盵3]3503《漢書·敘傳》:“武、嘉戚之,乃喪厥身。高樂廢黜,咸列貞臣。述《何武王嘉師丹傳》第五十六?!盵3]4265《漢書·外戚恩澤侯表》:“高樂節(jié)侯師丹,綏和二年七月庚午封,一年,坐漏泄免?!盵3]711皆可證。
61.《孝哀皇帝紀》:“建平元年春正月,有石隕于地,十六。”[1]490
按:“地”上當有“北”字?!稘h書·五行志》:“哀帝建平元年正月丁未,隕石北地,十。”[3]1521又《漢紀·孝元皇帝紀》:“建昭元年春正月戊辰,有石隕于梁國,六?!盵3]392《漢紀·孝成皇帝紀》:“(建始)四年春正月癸卯,有石隕于槀,四,隕于肥累,二?!盵3]422是其例。
62.《孝哀皇帝紀》:“(建平二年四月)乙亥,丞相孔光免,議太后失旨也。御史大夫朱博為丞相,少傅趙玄為御史大夫?!盵1]491
按:傅,當作“府”?!稘h書·五行志》:“哀帝建平二年四月乙亥朔(‘朔’字衍——筆者注),御史大夫朱博為丞相,少府趙玄為御史大夫,臨延登受策,有大聲如鐘鳴,殿中郎吏陛者皆聞焉。”[3]1429《漢書·朱博傳》:“初,博以御史為丞相,封陽鄉(xiāng)侯,玄以少府為御史大夫,并拜于前殿,廷登受策,有音如鐘聲?!盵3]3409皆可證。
63.《孝哀皇帝紀》:“劉歆嘗問桓譚曰:‘雄之文能傳乎?’”[1]515
按:此大司空王邑、納言嚴尤問桓譚之辭,非劉歆?!稘h書·揚雄傳》:“時大司空王邑、納言嚴尤聞雄死,謂桓譚曰:‘子常稱揚雄書,豈能傳于后世乎?’”[3]3585
64.《孝平皇帝紀》:“(元始二年)夏四月,立代孝王玄孫之子如意為廣宗王,江都易王后盱眙侯宮為廣川王,廣川惠王曾孫倫為廣德王?!盵1]524
按:《史記·建元已來王子侯者年表》:“盱臺,江都易王子,元年十二月甲辰,侯象之元年。”索隱:“《表》作‘蒙之’?!盵2]1272《漢書·王子侯表》:“盱臺侯蒙之,江都易王子,十二月甲辰封,十六年,元鼎五年,坐酎金免。”[3]437則蒙之已失侯,宮乃其子,不得復稱為盱眙侯,“盱眙侯”下當有“子”字。《漢書·諸侯王表》:“廣世,元始二年四月丁酉,王宮以易王庶孫、盱眙侯子紹封。”[3]411《漢書·江都易王傳》:“平帝時,新都侯王莽秉政,興滅繼絕,立建弟盱眙侯子宮為廣陵(當作‘世’——筆者注)王,奉易王后?!盵3]2418皆可證。又按《漢書·諸侯王表》,元延二年(前11),廣陵靖王以孝王子紹封,十七年薨。至元始二年(2),尚為廣陵靖王十三年,則宮不得為廣陵王甚明。廣川國當時雖已不存,但既封廣川惠王曾孫為廣德王,則斷無封江都王后為廣川王之理?!皬V宗”“廣世”“廣德”皆非地名。
65.《孝平皇帝紀》:“吳章者大儒,所教千有余人,莽悉欲禁錮其門人,門人改名他師。時司徒掾平陵侯李敞獨自劾為吳章弟子,收葬章尸?!盵1]525
按:《漢書》無平陵侯李敞,且既封侯,不得為司徒掾之小吏?!昂罾睢倍郑敒椤霸啤弊种??!稘h書·云敞傳》:“云敞字幼孺,平陵人也。師事同縣吳章,章治《尚書經(jīng)》為博士。初,章為當世名儒,教授尤盛,弟子千余人,莽以惡人黨,皆當禁錮,不得仕宦,門人盡更名他師。敞時為大司徒掾,自劾吳章弟子,收報章尸歸,棺斂葬之,京師稱焉?!盵3]2928
66.《孝平皇帝紀》:“(元始五年)夏四月乙未,太師孔光薨,大司徒馮商為太師?!盵1]527
按:馮商,當作“馬宮”?!稘h書·馬宮傳》:“征為詹事,光祿勛,右將軍,代孔光為大司徒,封扶德侯。光為太師薨,宮復代光為太師,兼司徒官?!盵3]3365《漢書·百官公卿表》:“元始五年四月乙未,太師光薨,大司徒宮為大司馬?!盵3]857皆可證。
67.《孝平皇帝紀》:“其十五年二月辛巳,劉圣公立為更始皇帝,即世祖之族兄也?!盵1]540
??庇浽疲骸岸拢稘h書·王莽傳》作‘三月’?!卑矗旱鼗仕哪?23)二月無辛巳,作“三”字是。《漢書·王莽傳》:“(地皇四年)三月辛巳朔,平林、新市、下江兵將王常、朱鮪等共立圣公為帝,改年為更始元年,拜置百官?!盵3]540地皇四年三月辛巳朔,辛巳即三月之第一日。《后漢書·劉玄傳》:“(地皇四年)二月辛巳,設壇場于淯水上沙中,陳兵大會,更始即帝位,南面立,朝群臣?!盵8]469《后漢書·光武帝紀》:“(更始元年)二月辛巳,立劉圣公為天子?!盵1]4皆誤。
68.《孝平皇帝紀》:“十一月戊申朔,漢兵入城,城中人皆降?!盵1]540
??庇浽疲骸笆辉?,《漢書·王莽傳》作‘十月’。”按:地皇四年十月戊申朔,十一月丁未朔,故作“十月”者是?!稘h書·王莽傳》:“(地皇四年)十月戊申朔,兵從宣平門入,民間所謂都門也?!盵3]4190《續(xù)漢書·天文志》:“(地皇四年)十月戊申,漢兵自宣平城門入?!盵8]3219亦其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