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晚的光芒里,落日如青橙
墜入海的杯盤
福德灣村的屋瓦還是深灰色的
舊磚頭壓著它
仿佛松一松手,又會被臺風強拆
墻石蔓生青苔,騎門玩耍
的紅襖女娃,兀自吮著橡膠奶嘴兒
……我也飲過這乳泉
上蒼賜予嬰童的褔祉,回味卻泛起苦澀
如同臺風掩埋的坑體
布滿苦難和黑暗,鋼釬擊出的火花
在骨頭里回旋,而今僅余半條鐵軌
沿逼仄的巷道獨自下山
也不見腳印浮出
窯體已成廢墟,灰燼散盡了
唯一只灰嘴鷗
纏繞夕光下的煙囪低飛
亂石下的骨頭又一次聚攏
唱出“嗨喲,嗨喲”的窯歌
隔一層玻璃,櫥窗里
用作展示的礬塊,閃著落日和海的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