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麗麗

在一個初夏的尋常日子里，我來到被喻為“舟山歸來不看島”的浙江省舟山市，來拜謁萬水千山走遍的三毛的祖居。三毛祖居位于定海區(qū)小沙鄉(xiāng)，與普陀山、朱家尖隔海相望。

到達舟山時已是黃昏。第二天一早便背上背包，一路風(fēng)塵地趕至小沙鄉(xiāng)陳家村。尋問當(dāng)?shù)匾晃换ò最^發(fā)的瘦削老人，老人很熱情，帶著我走到一巷口。巷口旁有幾株不知名的植物繁茂地生長著。沿著巷子水泥墻上指示的箭頭，走上一段鵝卵石鋪的凹凸不平的小路，就看到寫有“三毛祖居”的水泥標(biāo)牌。眼前是一幢略顯破舊的老房子，灰墻黛瓦，斑駁的老墻透著滄桑，有的地方墻皮已脫落。老屋門楣上有門牌號“廟橋陳家60號”，紫紅色大門已被歲月剝蝕得有些暗淡了。

老房處處聞到一種歲月的味道。老房由祠堂、正屋、廂房、宅院組成，祠堂背后是低矮的小山，看上去像意境悠遠的水墨畫。小山上青竹叢生，濃濃的綠意綿延不盡，使得老屋有一種靜謐中的安詳。這就是《橄欖樹》里不要問我從哪里來，我的故鄉(xiāng)在遠方……三毛夢了又夢的故鄉(xiāng)，我有些隱隱地激動。

三毛，原名陳平，陳懋平。1943年出生于重慶，1948年隨父母遷往臺灣。1989年4月，在隔絕了40年以后，三毛首次返回大陸，特地回小沙鄉(xiāng)祭祖。

三毛祖居，是三毛的祖父陳宗緒1921年建造的。陳宗緒年輕的時候，不喜歡下田插秧收稻谷，游手好閑，村上人稱他為懶漢。陳宗緒被自己的父親攆出門外，一個人北行南京，先在一家水泥批發(fā)公司做雜工，起碼有飯吃，有地方住。由于他賬目清晰，漸漸就做了會計。后來他的事業(yè)越做越大，成了水泥批發(fā)公司的老板，賺得盆缽滿盈。于是衣錦還鄉(xiāng)，在家鄉(xiāng)辦了所振民小學(xué)，讓陳家村里的孩子們免費來讀書。

三毛祖居看上去是那樣冷清寂寥，沒有游人，只有門票處一位姑娘用散淡的眼神打量著我。展室中不少珍貴展品，系三毛胞弟陳杰先生從臺灣郵寄來的，那些生活用品留有三毛的氣息。這一天，我離三毛是那樣近，近到能摸一摸她騎過的自行車。30年前的春天，三毛騎上這輛車周游家鄉(xiāng)。春天燦爛的油菜花開得是那樣醉人，三毛的笑容也是醉人的。三毛那張照片很陽光。想必時隔40多年，終于有一天回到朝思暮想的家鄉(xiāng)，那種回家的感覺一定是心中無比的安恬。自行車上的她背著背包，連蹬車的姿勢都是輕松的，像一個清純的小女孩，誰能想到這張照片一下定格成了永遠。

三毛祖宅還剩很普通的五間正房，三毛那些故去的親人曾在這里生活過，想必三毛撫摸著，在和親人隔了時空交流。在定海走下船的剎那，一腳踏在故鄉(xiāng)的土地上，她哭了。走遍萬水千山的三毛，終于有一天回故鄉(xiāng)了，萬千滋味在心頭涌動。三毛在《悲歡交織錄》里，記下自己回鄉(xiāng)的心情：“我最不該碰觸的，最柔弱的那一莖葉脈——我的故鄉(xiāng)，我的根?！?/p>

三毛告訴我們，活出自己，是我們一生最重要的事。世上只有一種成功，那就是用自己喜歡的方式度過一生。三毛讓我們懂得，人生應(yīng)該享受當(dāng)下大大小小不起眼的美麗瞬間，人的一生不在于生命的長短，而在于怎樣度過自己的一生。

離開三毛祖居，我深深地鞠了一躬，為自己熱愛的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