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普里什
在河水匯入湖泊的地方,有一只大麻鸻在柳林中忽然叫了一聲,這只灰色巨鳥的叫聲之大,真像一頭至少有河馬那樣大的身軀的動物在叫。叫聲一停,湖里復(fù)歸沉寂。水面很清潔——輕風(fēng)吹了一天,把它洗凈了。水上稍有一點聲音,老遠就可以聽到。
那大麻鸻喝水的聲音,能聽得清清楚楚,接著它“咳”地大叫一聲、兩聲、三聲,打破了周圍的寂靜;停了十來分鐘,它又“咳”地大叫起來;常常是叫三聲、四聲,沒有聽見過六聲以上。
到了烏索利耶,聽說一個漁人的獨木舟被風(fēng)浪打翻,他只好抱住朝天的船底在湖上漂,我聽了不禁害怕,就沿著岸邊的陰影處劃。我仿佛聽到岸上有一只夜鶯在啼鳴。遠處什么地方,仙鶴昏昏沉沉地叫著。湖上極輕微的聲音,我們在船上都能聽得清:赤頸鴨咻咻地叫,潛鴨在打架,后來鴨科動物齊鳴,很近的某個地方,一只公鴨踩著母鴨,好一陣折騰。這兒那兒都常有潛鳥和晨鳧把脖子露出水面,仿佛騙人的路標。一條小狗魚的白肚子和另一條纏住它的大狗魚的黑腦袋,躍出水面,濺起粉紅色的水花。
后來天空布滿了云,我找不到一處可以停船的地方,一直往左劃去,湖岸已模糊不清。每當(dāng)大麻鸻叫,我們就數(shù)數(shù),這聲音真怪,我們總要猜它能叫幾回。令人吃驚的是,離兩俄里遠還能聽見這叫聲,后來離三俄里遠也能聽見,甚至七俄里之遙,那叫聲也始終能夠傳到我們耳里,同時卻也清晰地聽到嘩山上無數(shù)夜鶯的啼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