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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布

2019-07-01 06:39王舒雨
山西文學(xué) 2019年5期
關(guān)鍵詞:姑姑

1

我和姑姑在一起度過的時間還不及我生命的十分之一。那時父親身患重病,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病,從未有人愿意告訴我。因為那既不會讓父親好起來,也不會讓醫(yī)院的賬單上少一分錢。我離家時,他正在“哼哧哼哧”地呼吸著,躺在那張堆滿舊衣服和棉絮的床上,宛如一條長滿癩疤、瀕死的老狗。他的眼皮耷拉著,指尖緊緊揪著我的衣服,他的嘴里滿是腐爛的死人的味道。母親替我收拾好行李時,弟弟正翹著屁股在客廳的墊子上玩他的積木,他才兩歲零三個月,就已經(jīng)懂得把積木拼成那些四四方方的玩意兒。

我獨自一人乘坐火車穿過了幾個城市,穿越了白天的云和夜晚的月。下車時,已是幾天后的正午,母親只送我到車站,因為家里的兩個嗷嗷待哺的男人正等待著她。誰知道我吃了多少苦才來到這里,我的腿已經(jīng)腫得平常的兩倍大,腦袋也像掛在白線上的木偶似的。這座城市有些空蕩蕩的,仿佛有兩個太陽,一個在東邊照著,一個在西邊潛伏。人都在樹蔭底下躲著,我走到一棵榕樹底下,男人的帽子遮擋住了一半的臉,我走過去敲了敲他的車窗,“走嗎?師傅,”他動了動鼻子,腦袋向前撅“去哪?”。

我指了指手上的地址,“80!”他說。

“走?!蔽也辉冈俸退南氯ィ苯永_他的車門后座坐了進去。

他挪正帽子,帶著我在這座城市里晃蕩。這座城市路很寬,似乎有平常的兩倍寬,越往北路會越寬闊,這是父親說的。那時他還是一個健壯的年輕人。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到達目的地,我從錢夾里抽出三張票子給他,他也只是掃了一眼便匆匆催我下車。

我提著東西,這里的街道上似乎非常冷清,只有幾家商店半開著門,店主只露了一雙穿著拖鞋的腳丫子出來。廣場上的高樓底下,幾個人懶懶散散地躲在陰影里。繼續(xù)往前走是一棟白色的小樓,處于這條街的末尾處,大概有一棵幾十年的桉樹那么高。我從右手邊狹窄的小門進去,樓道里沒有聲音。我在3樓的里間停下,敲了敲緊閉的白色房門。里面穿著拖鞋走動的聲音離我所站的地方越來越近,門打開了,那是一張很白的臉,很瘦的身體。她看了看我提著的東西,“卉卉?”

“姑姑。”她松開門把手放我進去,安排我在客廳的沙發(fā)坐下??蛷d里陳設(shè)很簡單,一張沙發(fā),電視嵌進墻壁里,聲音很小,在放著下午的新聞,印花毛毯上還殘留著一絲熱氣。

“以后你住那個房間?!彼噶酥高M門過道里間的小臥室。

“好的姑姑,”我盡可能微笑著,看起來會顯得放松一些。

“明天我會帶你去學(xué)校,你想吃什么?晚飯?!彼o我倒了杯熱水,這讓我很無奈,或許我額頭上的汗不足以說明我的熱。

“我都可以。”

“哦,都可以?!彼龘狭藫项^,在客廳里繞了一圈,就像一只玩耍自己尾巴的花貓。

“我先去收拾東西?!蔽艺酒饋怼?/p>

“好的。”她看了看我提著的東西,回了過道邊的主臥。

等她完全進去,沒有再打開門,我才敢仔細打量這個簡單的房子,和家里完全不同,這里茶幾上沒有花盤子,沒有胡亂撒尿的弟弟和哼哧哼哧的父親。水杯、椅子都是單個的,那個主臥里的女人似乎能夠預(yù)料永遠不會有客人光臨?;蛟S我只是個意外也說不定,如果不是母親的拜托的話。我把自己的畫具和衣服搬進房間里,臥室里只有一張單人床,床單是新的,卻落了一層灰。我重重地躺下去,灰塵受驚飛舞,它們慢慢滑落,又四散而去。角落里一面一人高的落地鏡把這個十幾平方米的小房間反射得不是那么狹小。

“我哪里也不想去?!边@是臨別時我對母親說的話。

我把帶來的兩本書放在床頭,一本是《獻給艾米莉的玫瑰》,另一本是畫冊,從書攤上淘回來的,它輾轉(zhuǎn)多次,或許還漂洋過海才來到我的手上。顏料盒和馬克筆扔在東南方向的角落里,我躺在床上,這是一個下午,晴天。窗外很安靜,一棵大樹安穩(wěn)地立在土里,天花板是白色的。我閉上眼睛,等一個與我并不相識的姑姑叫我吃晚飯。

2

我一般會在太陽落山時才想起回家這事兒。許多時候,我都是坐在足球場西邊的水泥橫梯上,看著足球場上訓(xùn)練的兩個隊伍。他們的身體在奔跑中逐漸偏離方向,如同野獸初生,指導(dǎo)的人著急地吹著哨子,眼球發(fā)紅突出,聲音咆哮著從胸腔里發(fā)出來。只有當(dāng)他們不訓(xùn)練或者天氣不太好的時日,我才能在紅綠相間的跑道上一圈一圈地走。此刻已是初春,寒氣似乎并未有撤退的意思。特別是黃昏和夜晚相接的時候。待走到第七圈時,天色漸暗,我就收拾了不多的幾樣?xùn)|西,把偌大的操場轉(zhuǎn)交給比我更需要夜色的情侶們。

我的課程通常集中在上午,那是最難熬的日子。我必須老老實實,規(guī)規(guī)矩矩地待在椅子上。因為是插班生,并且靜默如同白天的老鼠,所以并沒有人來邀請我到她的身邊坐。我便坐在最后,那才是個好地方。胖乎乎的女老師戴著金框眼鏡,長滿雀斑的大鼻頭因為眼鏡框不斷向前拱著,鼻翼扇動,就像一只大黃鼠狼。

“安穩(wěn)些吧?!彼嫦蚝诎澹持?,說話慢騰騰的。又像是在對所有人說,“都安穩(wěn)些吧?!睕]人理她。

熬過漫長的文化課后就是藝術(shù)課,就像從一個籠子轉(zhuǎn)移到另一個籠子。課程是每天下午四個小時,周一周二是素描課,我已經(jīng)學(xué)到人體的結(jié)構(gòu)。周三到周五是色彩課,這一門課最讓人頭疼,母親常說我的一雙好看眼睛是窗臺底下的擺設(shè)。我筆下的河流和天空常常是漆黑的顏色。在家中時,我常常把那些出自我筆下的丑陋的玩意兒折成紙船,放進江里任其漂流。姑姑家周圍沒有河流,經(jīng)過秋冬,我已經(jīng)非常熟悉。這座城市有高山和盆地,火車從山的肚子里穿過去,把這座城市包圍起來。姑姑從不限制我的自由,她基本都在自己的房間里,晚飯時才會出來。除了第一天,她基本不過問我的生活,但每周一的早上,櫥柜上都會安穩(wěn)地放著三張紅色的票子。我猜測她是一個作家,只有到周六周日將稿子發(fā)出時才會輕松下來。她通常會披著一頭焦糖色的黃發(fā),從錢夾里摸出錢來,讓我到樓下商店幫她買一包薄荷味的女士香煙。

除此之外我們的交流僅限于此,我和她似乎都是不善交際的人。

“你想什么時候回去看看。”吃完晚飯時她問我,她食指和中指熟練地夾著煙,眼睛半瞇著。

“你要一起回去嗎?”在我的印象里,從未出現(xiàn)過她之前回家的情景。

“我?”她笑了笑,“我可以送你上火車?!蔽也虐l(fā)現(xiàn),我對她的印象一直是非常模糊的,盡管我們已經(jīng)在一起生活了一段時間。她不笑時臉上的一切都是平行的,互相沒有干擾的地方,因為瘦,所以顴骨高高地立在眼睛下面,像一尊任由風(fēng)沙侵蝕的雕塑。但笑起來時,又像是什么都沒有。

“那等母親打電話通知吧?!蔽业皖^夾了兩片黑乎乎的菜葉。母親的電話一般是打給姑姑,我在電話里也不曾詢問過父親的情況。

但只要哼哧哼哧的呼吸聲還在,我便不能回家。這確實讓人懊惱。

回去看看這個話題在餐桌上結(jié)束了。各自回房間之前,我們窩在沙發(fā)上看完了動物世界,一只獅子撲上去咬住了羚羊的脖子。我似乎聽見有人輕輕地敲門,然后是皮鞋落在地板上的聲音,聽這力氣,最少有四十二碼。和父親的腳掌一樣大??蛷d里沒有交談,窗外的風(fēng)微微吹動著白色的窗紗,月光落在我的畫上,那些結(jié)構(gòu)和線條看起來愚蠢笨拙,它們在哂笑著,和我周圍的人一樣。

3

確認成人后,我的身體瘋狂竄高。往常需要踩著凳子才能夠到的東西現(xiàn)在只需要踮著腳了。我們的日子仍舊這樣過下去,她總是在周六周日頂著黃發(fā)讓我去樓下買薄荷味的煙,做著難吃的飯菜,聽著門外的腳步聲。天氣晴朗的時候,她會和我擠在一張小床上午休。我已經(jīng)開始我的假期,世界上也只有小孩兒和作家才會有假期吧。她的呼吸很輕,幾縷碎頭發(fā)呼氣時吹起來,吸氣時又落回到原處。等她睡著后,我會把頭輕輕朝她肩膀的方向靠過去,甚至想親吻她的臉頰和額頭,但我更多的是把腦袋埋進她的頭發(fā)里,用力地呼吸淡淡的煙葉香味。每到此時我總是想起我的母親,她們不讓我留在身邊或許是有原因的,我的愚鈍她們也是無可奈何。如果我能分擔(dān)起父親的疼痛或者嫻熟地逗周圍人哈哈大笑的話,她們一定會想盡辦法留住我。姑姑還在旁邊睡著,這一整個春天,她都是懶洋洋的樣子。我也并未閑著,對于人的某些癖好來說,我這一嗜好是絕對正常的,我保證。我收集味道就像女人收集首飾。在放置畫具的角落里還放著一只小盒子,那里收集了不少有趣的味道。收藏的第一個味道是隔壁寡婦偷腥時的味道,我看見男人像黑貓一樣溜進她的房間,又饜足地舔著爪子從她的房里溜出去。在她洗澡的空當(dāng)。我從陽臺悄悄潛入,像狗一樣抖動著鼻子聞著凌亂的床鋪,那味道有點腥,又有點甜。

第二個味道是一只可憐的小老鼠。當(dāng)時我正處夢中,塵世的關(guān)系都離我遠去了。它趴在我的窗臺上,兩只前爪蜷曲著放在尖尖的腦袋下面,小眼睛亮晶晶的,它盯著樓下燒烤攤兒上的一群人,發(fā)出“吱吱”的聲音。它將我吵醒,于是我也像它一樣,雙手放在胸前,見它沒有反應(yīng),我又摸了摸它的頭,可它一點沒反抗,我就捏緊它的小脖子,從抽屜里抽出美術(shù)刀剖開它的小肚子,它掙扎,尖牙劃傷我的虎口。這讓我生氣,我鋸開它的脖子,它一點聲音也發(fā)不出來了。它的血混著我的血,就像椰子糖的味道。我記得我還鋸下它的小腿兒,把那些小零件一個個扔到樓下的燒烤攤兒上去,和牛肉,豬肉,羊肉混在一起。他們?nèi)耘f快樂地喝著酒唱著歌。

假期里多寂寞啊,我開始懷念起那個嗅覺靈敏的男孩兒,他骨子里是獵人的基因,表面上又像白兔般懦弱可笑。我是怎樣知道自己成人的呢?我想多虧了他。他坐在我的前面,在低下頭的時候聞見我褲子里的血腥味。他不動聲色,在下課時將一包衛(wèi)生棉偷偷塞進我的手里。但我并不知道這個玩意兒要怎么用它,我把它拿回房間里,把每一片都撕開,擺在床邊的桌上。姑姑倚靠在門框上,她似乎要有門框那么高。“你不知道怎樣用它嗎?”

我搖搖頭。

“第一次?”她有些驚訝,就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她帶我到廁所里,褲子上已經(jīng)沾滿了血跡。她把那個東西貼在內(nèi)褲上,這讓我不自在極了。她低著頭,我發(fā)現(xiàn)她其實只比我高了半個腦袋。

直到現(xiàn)在我的身邊仍舊只有一個姑姑,我撫摸著她的肩膀和肚子,那里軟乎乎的,微鼓?!拔倚r候常常夢見自己被一頭巨大的怪物裝進肚子里。它的肚皮里有許多白色的絨毛。”

“那你害怕嗎?”她問我。

“不,我喜歡它。它把我裝進肚子里,等我真正睡著之后,又把我吐出來。”我抱著她溫暖的身體,“其實我一次都沒有睡著過?!蔽冶尺^臉呼吸著她頭發(fā)的味道,讓我的臉和鼻子都變得癢癢的。

4

發(fā)現(xiàn)姑姑的秘密時,我已經(jīng)15歲了。能夠完整地畫出人的骨骼和光影關(guān)系,受光和背光的地方都能有所感悟。姑姑的男友是在我畫完一雙精巧婦女的手的夜晚出現(xiàn)的,他像往常一樣悄悄地來到,穿著42碼的破舊皮鞋。他在有月光的深夜來到姑姑的身邊,他身形高大,似乎一個完整的客廳也顯得擁擠。我并不是虛言,我放在客廳里的畫可以作證。那些虛幻的小人在畫紙上,看著客廳的門上裂開一條縫兒,他的頭先探進來,身子左右扭動著,腰肢柔軟。姑姑把手攀上他柔軟的胸膛,脫掉他的衣服,他光潔的皮膚,即便是腋下也找不到一根毛發(fā)。他的身上花紋密布,一直從后腦勺延伸到腳后跟,像是從古老部落穿越而來。她們的眼神飽含深情,他的舌頭吐露著,猩紅地從中間破開,均勻地分成兩半兒。他的耳朵似乎是用鋸子鋸掉了,只剩下一個小小的肉粒攀附在原來耳朵的位置。我趴在小房間的木門上,透過鑰匙孔甚至于能夠想象到,一個丑陋的花紋密布的赤裸男人,一邊扭動著左右不齊的身體,一邊吐著舌頭,在月光清亮的深夜,從黑漆漆的森林徐行數(shù)小時,穿著人的衣服,躲避著黑夜里喧鬧的人群來到這間小樓。他靜靜悄悄地貼著街道的角落,模仿著人的動作在世上行走。這讓我憤怒,我看見她蹲下來,把他的腳放在自己穿著薄裙的膝蓋上,他無聲地笑著,兩顆小小的尖牙在黑夜里發(fā)出亮光。姑姑的臉此刻變得立體起來,她的平行的五官逐漸有了聯(lián)系。

我靜默地呼吸著,跪在滿是灰塵的地板上,手肘支撐著我的上半身。我也渴望此時能夠擁抱她,但我們隔著一道門。這讓我想起那個男孩兒,他也常常躲在門后,閃著一雙狼一樣的眼睛。

她們的相聚在凌晨三點五十分結(jié)束。如果太陽升起來,他的模樣一定會嚇壞街上來往的人群,他會被所有人堵在角落毆打,或者被警察逮捕去,甚至被丟進生物實驗室。他的身體將如同任人宰割的母豬,捆綁在手術(shù)臺。心臟被剖開,肚腸放進泡滿福爾馬林的罐子里。剩下的裝進黑色塑料袋埋進土里。我猜想,我一定是看見了姑姑夢里的怪物,它已經(jīng)開始有了人的樣子。我悄悄給他取了名字,他是長著龍頭和七個鼻孔的怪物,從神秘的傳說里回到現(xiàn)實的世界的“納布”。是姑姑把這種可怕帶回來的,盡管所有人都覺得可怕的東西不會再出現(xiàn)在我們的生活里。

其實在姑姑所接納的人里,我顯得并不突出。真誠的言語和磊落的態(tài)度都和我沒什么關(guān)系。假期結(jié)束回到校園時,我已經(jīng)像換了一個人。我微笑著和所有面熟的人打著招呼,夸贊她們的變化,她們也同樣笑著回應(yīng)著。人和人的關(guān)系,只要動點心思沒有不成的??铣蕴澣丝偛粫倭藧壅急阋说呐笥?。我們在放學(xué)的時候讓一個最聽話的女孩子在下課鈴響的那一刻沖出去,去學(xué)校旁邊的奶茶店買上幾杯不同口味的奶茶,霸占靠窗的位置。我們開始談?wù)撘恍┰掝},也談?wù)撐膶W(xué),但更多的都是年輕的男孩。我甚至主動打電話給我的母親,問候她和父親的身體情況,感謝她的付出。她在電話那一頭,笑著感謝姑姑對我的教導(dǎo),她把財富和精力都獻給她的家庭,她的丈夫和兒子。

我不再繪畫。那些玩意兒已無法吸引我,它們精致又滑頭,我早就看出來了。它們一次次背叛,讓我陷入痛苦之中。怎么說呢?當(dāng)陽光落在毛孔和肌膚,熱量也緩緩滲進身體,骨頭開始伸展,發(fā)出竹子折斷的響聲。我才覺得有趣。我現(xiàn)在是一個備受歡迎的人了,成群結(jié)隊的女生里開始有我一個,我們一群人手挽著手,穿著剪短到大腿的校裙在街上晃蕩,在男孩的注視下緩步走過。那個小操場開始離我遠去,甚至在第二個學(xué)期周五的早上,我的課本里夾了一封白色的情書。那是用泛黃的牛皮紙一點點用鋼筆印上去的,信尾的地方貼了一朵淡紫色干癟的旋覆花。

我在那個老女人的課上將它抄下來,寫在一張灰舊的紙上,分享給我的朋友們,讓她們找點樂子。紙張在課桌間游走,她們竊竊私語,悶聲低笑。男孩聽著我們的動靜。下課時,我們把屁股靠在教室的木桌上,將手頭的筆甩成一條拋物線,落在前邊掉進書袋女孩的腦袋上,她仍舊埋著頭,我們便開始大笑。瞧,我們的樂趣只有那么一點點就足夠了。

姑姑看著我肆意妄為,卻一點辦法都沒有。我們互相掌握著對方的把柄。納布到來的夜晚,我就會偷偷跑出去,和我的男孩在一起。我們待在一起時,基本都不說話,常常什么都不做。在找尋他的夜晚既孤獨又稍許期待。夜市在另一頭,城市被分割成不規(guī)則的形狀。廣場上跳舞的人還扭動著腰肢,一只手拉著另一只不屬于自己的手,甩出去,再收回來。我慢慢地走,沿著街角安靜的角落。父親也曾牽著我的手,任由我跳上井蓋,踩得井蓋“哐哐”作響。

父親讓我趴在井蓋上,“聽聽看,不是每一個井蓋都有水流的聲音。”我趴下腦袋,耳朵貼著地面,那聲音極像海浪。那是父親最有尊嚴和慈愛的時刻,他的肚子里干干凈凈。此刻納布正在家中,在客廳的珊瑚絨毛毯上扭動著。它身上的花紋已經(jīng)褪光了,只剩下白花花的身體,像大蛆蟲似的左右搖擺。身上的白皮一塊塊脫落。每到季節(jié)交換時,納布就準(zhǔn)時來到姑姑的身邊,它肆無忌憚地蛻皮,直到變得更強大,變成更恐怖的生物。姑姑親吻著它,嘴唇落在它的額頭。她還不曾親吻過我的額頭,我只想用子彈穿破它的心臟,用小刀割開它的咽喉。

5

男孩背著弓弩,躲在窗外的樹枝上。他安安靜靜的,就像狩獵的人。雙腳蹺起,背靠著樹干。他盯著客廳里,納布開始長出鱗片,鋒利的黑色鱗片割破白色的皮肉往外生長。它的身體開始慢慢長大,經(jīng)過痛苦之后變成更強大的生物。女人親吻著它的嘴唇,分成兩半的猩紅舌頭正在向外吐露。男孩拿起了弓,我能看出他心里的冷靜和欣喜,如果可以,我想他一定會住回樹上去。他瞇上眼,右手抬起來拉動弓弦,箭從窗外的樹上飛越而來,帶著殘忍的力量,勢必要殺死他。當(dāng)所有怪物都從肚子里消失,世界才能干凈得如同我的白色房間。父母和朋友們一定會贊揚我們的做法,納布的尸體會被丟進臭水溝。人們一向如此。我打開門,沖到納布的身前,我知道,這只箭一定會準(zhǔn)確射入我的心臟,箭頭扎進我的皮膚,血液流淌出來。

我仰面躺著,天花板是白色的。我看見納布離去時親吻著我畫的河流,看見姑姑的眼角多了一根細如發(fā)絲的皺紋。

【作者簡介】王舒雨,重慶郵電大學(xué)移通學(xué)院大二學(xué)生,首屆創(chuàng)意寫作作家班學(xué)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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