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永強 陸洋

從諸城北杏村到濟南省府前街，從五龍?zhí)兜酱竺骱希瑥纳虾５缴胶ｊP(guān)，從秦皇島到青島，王盡美短暫的一生，足跡踏遍中國的許多地方。近日，本刊記者跟隨王盡美的人生足跡，走進一個個歷史現(xiàn)場，探尋先輩的革命生涯。

諸城市枳溝鎮(zhèn)北杏村

佃戶家的耕讀少年

1898年，中國風雨飄搖，德國租借青島，臨近的諸城、莒縣一帶遭遇旱災(zāi)，不少人餓死。6月14日清晨，大北杏村地主冠山堂后院的一處偏房里，誕生了一個乳名叫倉囤的男孩——王盡美。

當時的生活可謂凄慘，王盡美的祖父投奔親友來到大北杏村，成了冠山堂的佃戶。后來祖父早逝，父親也在為地主販糧運貨的路上得急病去世，4個月后，遺腹子王盡美出生。他的出生，成為王家兩代寡婦唯一的希望。

他家沒有地，母親和奶奶即使早起貪黑勞作，也填不飽肚子。兩位親人白天干活，晚上還要披星戴月紡線織布;逢年過節(jié)要去地主家?guī)蛷N，少則三五天，多則半月二十天。

王盡美生性倔強，從不到母親和奶奶幫廚的地主家乞食。

王盡美7歲時，地主王介人為8歲的兒子祥兒設(shè)塾啟蒙。因為祥兒養(yǎng)尊處優(yōu)，無法適應(yīng)，想找一個年齡相當?shù)娜伺阕x。王盡美母親立即托人去說情，并領(lǐng)著兒子登門相求。王介人因為跟王盡美同是王氏家族，又見他聰慧伶俐，就答應(yīng)了。王盡美最早的名字就是私塾先生取的——瑞俊，字灼齋。

一天，地主家來了位貴客，問起祥兒的功課，私塾先生說了些贊揚的話。客人叫祥兒拿他的大仿來看，祥兒覺得自己寫得不好，就把王盡美的大仿本拿來冒充?？腿丝吹焦ふ逍愕淖舟E，贊不絕口，地主在一旁也暗自高興。事后，私塾先生把實情講了，地主惱羞成怒，抱怨私塾先生把精力用在了陪讀身上，顛倒主次。后來不久，祥兒得急病去世，學館關(guān)閉。

不久，王盡美再到地主謀耕堂家為地主兒子春兒伴讀，不到半年，春兒又暴病身亡。地主誣蔑王盡美是“窮命”，“妨”死了他的孩子。王盡美非常氣憤，發(fā)誓再也不為地主孩子陪讀，從此在家勞動，直到1910年才又到村塾上了兩年學，后再轉(zhuǎn)入枳溝高級小學讀書。

這里聚集著一批進步知識分子，比如王新甫，傾向于革命，經(jīng)常講革命家鄒容、陳天華的事跡。王盡美的思想開始發(fā)生轉(zhuǎn)變，對進步書刊產(chǎn)生了興趣。高小畢業(yè)后，他再次失學，回家務(wù)農(nóng)。

有兩件事值得一提，一是他在1915年8月結(jié)婚，娶妻李氏。再有一件事，時任莒縣縣長周仁壽聽說王盡美對時局判斷獨到，親自跑來求教。后來的20世紀30年代，《重修莒志》記載，王盡美“自幼砥礪學行，四書沒讀完，就能作議論”。

1918年，20歲的王盡美離開故鄉(xiāng)，報考山東省立第一師范學校。臨行前，他登上村南的喬有山，作詩抒懷：

沉浮誰主問蒼茫，

古往今來一戰(zhàn)場。

濰水泥沙挾入海，

錚錚喬有看滄桑。

7月9日，本刊記者走進大北杏村東南角的三間偏房——王盡美故居。

雖幾經(jīng)修繕，但和周圍更加“豪華”的建筑比起來，這三間房子依然堪稱簡陋。即使簡陋，當時也只是地主家的后院，王盡美家?guī)状酥皇琴U屋而居，無片瓦，無耕地。

大北杏村后來劃歸諸城，現(xiàn)在成為北杏社區(qū)的一部分。當?shù)匾劳小耙簧揭凰槐M美”文化底蘊，以王盡美故居為中心，正在推進王盡美黨性教育基地建設(shè)。

19世紀末的大北杏村，呈“口”字形，位于諸城西南與莒縣、五蓮交界處。村子處于平原和山地的邊緣，村北是平坦的昌濰平原，濰河繞村而過，村南是喬有山。

那時候的村莊，四周有高大的圍墻，村內(nèi)有前后左右四條大街呈“井”字形，稱為棋盤街。全村300多戶人家，除10余戶地主外，其余全是佃戶。

正是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王盡美從這里走出，革命生涯中又數(shù)次回到這里。后來，他的兩個兒子、兒媳也是從這里走上革命道路。

在王盡美故居，本刊記者聽到了一個“照片的故事”。

鮮有時間陪伴家人的王盡美，在北京的廊坊照相館拍下一張意氣風發(fā)的標準像，托人帶給母親，照片的背后是他的手跡：二三年九月攝影于北京——瑞俊。

抗戰(zhàn)時期，因是革命家屬，王盡美的母親將這張照片用紙包起來，藏到墻洞里。新中國成立后，毛澤東親自指示收集王盡美同志遺物。照片被取出，經(jīng)過精心修復(fù)，送到北京，經(jīng)毛澤東和董必武辨認，確定就是王盡美。

這張照片，成為王盡美留存后世的唯一一張單人照。照片背面的文字，也是他的珍貴墨寶。

除了王盡美父子，大北杏村還有幾位引以為傲的“名人”：

王道，王盡美侄孫，早年畢業(yè)于濟南政法大學，曾任八路軍魯中南軍區(qū)司令員、山東省政協(xié)常委、省體委主任等職;王東年，早年參加革命，任莒北縣縣長，建國后曾任國家科委國際技術(shù)合作局局長、全國科技協(xié)會書記處書記等職;王盈，王盡美族侄女，1938年10月參加八路軍，曾任山東省衛(wèi)生廳計劃生育委員會辦公室副主任。

參觀結(jié)束后，本刊記者登上大北杏村南頭的喬有山。這是王盡美兒時經(jīng)常攀登的小山，他曾無數(shù)次在此耕讀、徘徊，站在山上遙望整個世界。不遠處的山坡上，曾是他的墓地所在，1959年他的遺骨遷葬濟南后，這里是他的衣冠冢。

布政司大街20號（今省府前街）

“齊魯書社”的啟蒙時代

數(shù)百年來，省府前街是濟南府的歷史文化名街。

元朝時，此街稱為“憲衙街”“同知巷”“澄清里”;明朝，稱為“布政司街”，御贈“海岱雄藩”;清朝時稱為“布政司大街”;新中國成立后改稱“省府前街”。因與貢院近在咫尺，官宦人家及書香門第聚居，故經(jīng)營書籍、碑帖、文具、古玩的店鋪較多，是文人雅士的徜徉駐足之地。

齊魯書社，可謂濟南無產(chǎn)階級革命的“紅泉”。

五四運動揭開了中國人民徹底反帝反封建的嶄新篇章，標志著中國新民主主義革命的偉大開端。五四運動后，王樂平在濟南創(chuàng)辦“齊魯通訊社”，第二年擴充為齊魯書社，推銷進步書刊，宣傳新知識新思想，成為山東新文化運動的重要陣地，對山東青年知識分子的覺醒發(fā)揮了重要作用。

王盡美頻頻光顧，如饑似渴地閱讀《資本論入門》《新青年》《每周評論》《曙光》等各類書刊，開始傾向并義無反顧地選擇了馬克思主義。齊魯書社的存在，給徘徊、彷徨中的王盡美指明了前進的方向，為山東黨組織的建立奠定了思想基礎(chǔ)。

如今的省府前街，北起省政府南門，被珍珠泉、趵突泉、五龍?zhí)?、黑虎泉四大泉群環(huán)抱，南至泉城路，兩旁郁郁蔥蔥的樹木。雖再難尋到當年革命要地的舊址，但它見證了一座古老城市演變的滄海桑田。

上世紀20年代，省府前街還被稱為“布政司大街”的時候，與王盡美所就讀的山東省立第一師范學校（濟南臨湖街21號）相隔不遠。

1918年7月，王盡美考入山東省立第一師范學校北園分校讀預(yù)科，1919年下半年升入本科第11班?！拔逅摹边\動后，王盡美聯(lián)絡(luò)進步學生鄧恩銘等11人，發(fā)起組織了“勵新學會”，出版《勵新》半月刊，出入鬧市作演講，大明湖畔搞宣傳。據(jù)勵新學會會員王景魯回憶說：“勵新學會的會址，是在齊魯書社內(nèi)，那兒有新書可讀（如《新潮》《新青年》等），也常請學校名教師、社會名流到會演講”。1921年下半年，王盡美因從事革命活動被學校開除。

彼時，23歲的王盡美能走上“職業(yè)革命家”的道路，離不開齊魯書社的啟蒙。五四的勁風吹到泉城，鼓動著思想的萌芽。當時，文化運動的空氣充滿全國，北京、上海新的出版物有數(shù)百種之多，而所銷冊數(shù)在十萬份以上。而濟南直到1919年10月，才由山東省議會議員王樂平組織成立了齊魯通訊社。齊魯通訊社附設(shè)售書部，大力推廣介紹有價值的新文化運動出版物，通訊社著重介紹、推銷《俄國革命史》《辯證法研究》《社會科學大綱》及《新青年》《莽原》等刊物。這些進步書刊，對正在追求真理和民主解放的青年知識分子有著極大的吸引力。王盡美和鄧恩銘等人經(jīng)常到通訊社借閱、購買進步書刊，探討救國救民、改造社會的道路和方法，開始接受馬克思主義，拋棄了對無政府主義的信仰。

隨著新文化運動的深入發(fā)展，特別是社會主義思潮的廣泛傳播，齊魯通訊社售書部已不能適應(yīng)形勢的發(fā)展，為了滿足廣大讀者的需要，王樂平即提議將售書部擴建為書社。1920年9月，齊魯通訊社正式更名“齊魯書社”，遷址省府前街。自此，齊魯書社成為濟南乃至山東地區(qū)傳播馬克思主義等新文化的重要陣地，濟南思想文化界進步人士活動的主要場所。

以齊魯通訊社為基地，王樂平聯(lián)絡(luò)結(jié)識了一批具有初步共產(chǎn)主義思想的知識分子，并由此而名聲大振，成為山東新文化運動的一名旗手，受到陳獨秀的賞識，并與其建立了密切的關(guān)系。齊魯書社也由此成為馳名全國的傳播新文化和馬克思主義的重要陣地。

1920年夏，上海共產(chǎn)主義小組建立后，首次決議推陳獨秀擔任書記，之后陳獨秀函約李大釗在北平組織建立共產(chǎn)主義小組，王樂平在濟南組織建立共產(chǎn)主義小組。王樂平接到陳獨秀相約建黨的信以后，就以齊魯書社為基地，聯(lián)絡(luò)信仰共產(chǎn)主義的知識分子王盡美、鄧恩銘、王翔千、王象午及印刷工人王復(fù)元等，發(fā)起籌建濟南共產(chǎn)主義小組。

東流水街105號（今五龍?zhí)豆珗@內(nèi)）

革命火種開始擴散

中共山東省領(lǐng)導(dǎo)機關(guān)舊址，位于五龍?zhí)稏|南側(cè)，是1977年公布的省級重點文物保護單位。1923-1927年初，中共山東省領(lǐng)導(dǎo)機關(guān)秘密辦公于此，王盡美和鄧恩銘曾在這里從事革命活動。這期間，黨中央曾先后派任弼時、鄧中夏、關(guān)向應(yīng)來山東視察指導(dǎo)工作，他們均在這座小樓里會見過山東省黨的領(lǐng)導(dǎo)人。

小樓原為四合小院，大門朝東，原臨東流水街，門牌105號，1985年建五龍?zhí)豆珗@時，東流水街拆除，小樓被劃入公園內(nèi)。

著名的東流水街，位于原濟南舊城濼源門（西門）外，北起銅元局前街，南止估衣市街（今共青團路東段），因眾多泉水東流經(jīng)此匯入護城河而得名。此處乃濟南民族工業(yè)發(fā)祥地之一，阿膠、染織、造紙、電力、面粉等產(chǎn)業(yè)多興起于此。據(jù)《歷城縣鄉(xiāng)調(diào)查錄》載，1904年濟南開埠后，濟南華興造紙廠（今造紙東廠）、豐年面粉廠、民安面粉廠（虞記面粉廠）、濟南電氣公司等紛紛在此建廠。

走進五龍?zhí)豆珗@南門，右側(cè)，一座磚石混合結(jié)構(gòu)的二層小樓堅實地矗立在園內(nèi)。小樓外的一塊牌子上寫著“原山東省委舊址”等幾個字，并注明為省級文物保護單位。

小院東側(cè)，臨街為青磚灰瓦白粉墻二層小樓，三間鋪面，玻璃門窗。至今仍基本上保留著原先的樣子。五龍?zhí)豆珗@內(nèi)，還保留有東流水街的石刻雕像。小樓的二層，保留著王盡美當年休息室的原貌，陳列著他用過的飯盒……

如今，到五龍?zhí)队瓮娴挠慰?，無法想象當年先烈們在這里秘密活動時，那種屠刀叢叢、血雨腥風的白色恐怖環(huán)境了。

經(jīng)過“南陳北李”的聯(lián)絡(luò)，從1920年8月至1921年春，受五四運動影響較大、工人比較集中、同時有一批初步具有共產(chǎn)主義思想知識分子的城市——上海、北京、武漢、長沙、濟南、廣州相繼建立起共產(chǎn)黨的早期組織。

1921年，濟南黨組織建立，此后不久，王盡美、鄧恩銘即擇東流水街105號二樓，作為黨的秘密機關(guān)所在地。彼時，東流水街105號是一阿膠門店，其貨行銷各地。鄧恩銘化裝為賬房先生，出入其間，密議山東各地黨務(wù)工作。王盡美則常作教師裝扮，一入105號，數(shù)日不出，草擬文稿，油印黨刊，與外地同志接談，日夜不輟，染肺病后亦從不顧及。

濟南全勝街22號（今正覺寺小區(qū)內(nèi)），也是王盡美、鄧恩銘等濟南共產(chǎn)黨早期組織成員活動的重要場所。

7月23日，中國共產(chǎn)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在上海秘密舉行，正式宣告了中國共產(chǎn)黨的成立，二人作為濟南代表出席中共一大。

共產(chǎn)黨組織在濟南猶如星星之火，迅速被發(fā)展壯大，王盡美功不可沒。

1921年8月至1922年7月，中共山東部;1922年8月，中共濟南基本小組;1922年8月至1923年10月，中共濟南支部;1923年10月，中共濟南地方執(zhí)行委員會——王盡美均擔任主要領(lǐng)導(dǎo)人。

1986年至1987年，濟南市進行環(huán)城公園建設(shè)時，市委決定在新建的五龍?zhí)豆珗@原中共山東省委領(lǐng)導(dǎo)機關(guān)舊址北面開辟一處廣場，修建王盡美、鄧恩銘紀念石雕一座。這座紀念像由著名雕塑家張玉林設(shè)計完成，總高5.1米。雕塑中王盡美、鄧恩銘并肩站立，王盡美一手拿著《晨鐘報》，一手緊握拳頭放在講臺上，似在向人們宣講革命真理。1988年，雕像正式落成，南側(cè)就是中共山東省委領(lǐng)導(dǎo)機關(guān)的舊址，前來參觀的游客絡(luò)繹不絕。

現(xiàn)在，美銘廣場成為一處教育紀念基地。每逢建黨日或其他重要節(jié)日，人們都會來此追思和紀念。

李公祠（今稼軒紀念祠）

奮斗在大明湖畔

位于大明湖南岸遐園西側(cè)的稼軒紀念祠，在上世紀20年代稱作李公祠，是紀念李鴻章的祠堂。1922年9月16日，在中央代表陳為人的主持下，中國社會主義青年團濟南地方團在大明湖李公祠（今稼軒紀念祠）正式建立。

祠院面積約1400平方米，坐北朝南，由南向北三進院落，建在一條中軸線上。進了大門，院內(nèi)有一太湖石矗立作障景。旁有國槐郁郁，牡丹飄香。左、右?guī)扛魅g，紅柱架廈，分別陳列著毛澤東手書辛詞六首及著名文學家郭沫若及黨和國家領(lǐng)導(dǎo)人游覽大明湖的照片。西側(cè)有一跨院，名停云堂，陳列當代書畫家頌贊辛棄疾的書畫作品。過廳面闊三間，匾額為啟功書“義膽忠魂”，兩側(cè)門柱楹聯(lián)“煙柳斜陽，歸去東南余半壁;云山故國，望中西北是長安”為馬公愚先生題，其從孫馬亦劍書。

今日的稼軒紀念祠，以紀念辛棄疾聞名，但很少有人知道，這里曾經(jīng)是濟南早期共產(chǎn)黨人奮斗、工作過的地方。

翻修過的稼軒紀念祠，位于大明湖南岸遐園西側(cè)，樹木掩映下，露出一古色古香的院落。王盡美等早期共產(chǎn)黨人在此工作的歷史不被人熟知。

1961年，李公祠改建為稼軒祠，用以紀念南宋愛國英雄、豪放派詞人辛棄疾。大明湖擴建前，稼軒祠局促在公園西南角，門前影壁與省政府宿舍的院墻連為一體，顯得很是冷清。現(xiàn)在的紀念祠門前已建成了一個綠植廣場，青草茵茵，樹林蔭翳，令人心曠神怡，稼軒祠有了一種悠然自得的韻味。

門樓為清朝官僚家宅式單開間金柱大門，門樓正脊為高浮雕花卉磚脊，硬山頂小灰瓦屋面。門樓門柱均被油漆成大紅色，門樓檐椽及鏤空雀替上還繪有鮮艷的官式彩繪。大門上方懸掛著陳毅元帥題寫的匾額“辛稼軒紀念祠”。

幾乎所有參觀的游客都是因為著名詞人辛棄疾。一位工作人員告訴本刊記者，就在稼軒祠西側(cè)100米處，另有一處兩進的四合院，才是王盡美的“故居”，“不過那里不對外開放”。

沿著稼軒祠向西，確實有一座灰色院落，正遇工作人員前來打掃，本刊記者有幸得以進院參觀。一進大門，是一條長廊，位于正門西側(cè)有一間房;通往里面的大門被鎖上了，工作人員說，現(xiàn)已被當做倉庫，“聽說此院落是王盡美去世后建造的一處‘祠堂，他并未在這里生活工作過”。

1921年6月，王盡美、鄧恩銘等與張國燾在大明湖的游船上就建黨問題交換意見。1922年9月16日，在中央代表陳為人的主持下，中國社會主義青年團濟南地方團在大明湖李公祠（今稼軒紀念祠）正式建立。

作為生命最為短暫、為民族獨立和民眾解放最早獻身的中共一大代表，濟南有不少地方都見證了王盡美“激情燃燒”的一生。

二七慘案發(fā)生后，共產(chǎn)黨進一步認識到，要戰(zhàn)勝強大的敵人，必須聯(lián)合同盟軍建立強大的革命統(tǒng)一戰(zhàn)線。1923年6月，中共三大接受共產(chǎn)國際國共兩黨合作的指示。1924年1月，中國國民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成功召開，王盡美作為山東代表，出席了國民黨一大。1924年4月，國民黨山東臨時黨部組建，王樂平、王盡美等9人被選為執(zhí)行委員。第一次國共合作在山東正式形成。

在國共合作時期，山東黨組織秘密活動地點之一就在濟南育才小學（今三合街小學）。

1924年9月7日，王盡美組織濟南黨、團地委以山東反帝國主義大同盟的名義，在商埠公園（今濟南中山公園）召開30余個團體六七百人參加的反帝國主義斗爭群眾大會。1925年1月，王盡美同基督教徒大辯論演說的舊址即趵突泉岳王廟。

英雄山下

歸宿與新的開始

早在1924年，王盡美就染上了嚴重的肺結(jié)核病。

1925年1月下旬，春節(jié)將至，王盡美回到濟南準備過節(jié)。期間，發(fā)生了在趵突泉公園外同基督教徒大辯論的一幕，激辯三天，大大挫敗對手。他也因講話太多，吐血暈倒。后來，青島沙場第一次同盟罷工勝利，王盡美的身體也被徹底擊垮。

后來，他回到家鄉(xiāng)養(yǎng)病。

為了隔離，他沒有和家人一起住，而是由母親借了地主家一間糧倉，放上一張門板當床，單獨居住。

家人四處奔走，請鄉(xiāng)間良醫(yī)，討求偏方，組織上也給他寄來治療費用。然而，當時的醫(yī)療水平對肺結(jié)核毫無辦法，他的病情一天天惡化。

在家養(yǎng)了一個月，他想回到自己戰(zhàn)斗過的最后一站——青島。1925年7月，王盡美告別妻兒，由母親陪同，村里的幾個小伙子抬著門板做成的擔架，到了高密。然后，由母親陪同轉(zhuǎn)乘火車前往青島。

8月19日，王盡美病逝，靈柩被運回家鄉(xiāng)安葬。

妻子帶著兩個年幼的兒子，跪在村口迎接。

1952年10月27日，毛澤東主席在山東軍區(qū)司令員許世友陪同下，沿臺階拾級而上直至“英雄亭”。向時葬于該處的山東軍區(qū)政治部主任黃祖炎烈士致哀，深切悼念為中國革命而英勇獻身的革命烈士。爾后，當毛澤東主席得知此山之麓安葬著眾多革命烈士時，感慨：真是青山處處埋忠骨，有這么多英烈長眠這里，四里山就成英雄山了……

1959年，中共山東省委和山東省人民政府將王盡美遺骨遷到濟南英雄山革命烈士陵園。他的墓碑正上方，就是毛澤東主席曾經(jīng)感嘆“英雄山”的“英雄亭”。在他墓地不遠處，還有劉思齊生父劉謙初、魯伯峻等眾多當年同事的墓地……

鞠躬盡瘁披肝瀝膽，英魂萬古浩氣長存。王盡美的一生，鞠躬盡瘁，“初心”不變，用生命詮釋了自己的信仰，踐行了自己的選擇。

在王盡美背后，閃耀著王氏家族幾代女性的光輝。他去世后，祖母、母親、妻子三代寡婦艱難支撐起家庭重擔，養(yǎng)育王盡美留下的兩個幼子（長子王乃征7歲，次子王乃恩，又名王杰，3歲）。

4年后，王盡美的妻子和祖母也在悲痛和勞苦中先后去世。青年喪夫，中年喪子的母親，一人拉扯兩個孫子。

后來，王乃征在諸城人王翔千及其他親友的資助下，順利讀書，后來考入曲阜第二師范學校。王翔千鼓勵他：“如果要參加政治活動的話，就參加你老子的那個黨?！?/p>

王乃征之子王軍回憶道：“我父親在趙志剛、董昆一介紹下加入了共產(chǎn)黨。他回到大北杏村后，就發(fā)展讀書會的王東年、王遇民、王家馨等人入了黨，并成立了北杏黨支部，他被選舉為黨支部書記。不久又與莫正民領(lǐng)導(dǎo)的地方武裝一起組成了一支抗日隊伍，打起鬼子、干起革命來?！?/p>

打仗父子兵，上陣親兄弟，王乃征又將弟弟王杰拉入了革命隊伍。從此，兄弟兩人一起腥風血雨地抗日。抗戰(zhàn)勝利后，哥哥去了東北，弟弟下了江南;哥哥跨江抗美援朝，弟弟上山剿匪安民;哥哥從軍，后來當?shù)搅思质≤妳^(qū)副司令，弟弟從政，曾是上海市顧問委員會委員。

“曾祖母是一個十分堅強的老人，一個人拼命支撐著這個家。反動分子曾把她抓到日本鬼子炮樓，用麻袋裝著，要他勸兩個孫子（王乃征和王杰）回來投降。老人十分沉著，鬼子和漢奸沒達到什么目的?！蓖踅苤油趺魅A說。

新中國成立后，受組織照顧，老人被接到濟南。這位歷盡磨難的偉大女性，于1953年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