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美國黑人劇作家奧古斯特·威爾遜(August Wilson)以擅長描寫美國黑人女性而著名。這些女性大多在社會及其家庭的束縛中失去自我,但其中不缺乏有自我意識覺醒的女性。本文以《藩籬》為例,著重分析劇中兩個兒子對女主人公羅絲(Rose)的壓迫,來體現(xiàn)羅絲思想的變化,從被動接受到主動反抗的過程,從而體現(xiàn)她思想上的覺醒以及女性在家庭中的重要性。
關(guān)鍵詞:奧古斯特·威爾遜;藩籬;母親形象;壓迫
作者簡介:劉雪梅(1994-),女,漢族,山東人,在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英語語言文學(xué)、英美文學(xué)。
[中圖分類號]:J8? [文獻(xiàn)標(biāo)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9)-20--02
奧古斯特·威爾遜是美國戲劇史上重要的黑人劇作家,他的作品一度吸引了大量關(guān)注。其創(chuàng)作的《藩籬》一劇曾獲“紐約戲劇評論家”獎, 托尼獎,1986-1987年度百老匯最佳戲劇創(chuàng)作獎。出生于黑人家庭的他,一生受到了母親巨大的影響,甚至隨母而姓。所以其作品中也不乏以母親為原型的形象。
正如羅伯特 科恩曾說過,“《籬笆》在很多方面是一部黑人《推銷員之死》”。二者有很多相似之處。比如說,家里都有兩個兒子,作為主要的家庭成員,占據(jù)家庭四分之二的位置,這種家庭模式就吸引大家將目光聚焦到父子關(guān)系上。其次,尤其是在父權(quán)至上的社會里,新時代里成長起來的,具有新態(tài)度、新視野而又反叛的兒子,必定會與舊社會、受過壓迫和苦難的父親發(fā)生沖突。所以,許多關(guān)于此劇的研究,大都研究父子關(guān)系,因而忽視了家庭中的唯一的女性成員:母親羅絲。她是一位有著琳達(dá)一樣默默為丈夫奉獻(xiàn),為家庭操勞精神的女性。但是,與之不同的是,羅絲是一株帶刺的玫瑰,她有自己獨立的意識,在丈夫背叛之后,終于覺醒,下定決心為自己而活。
羅絲和特洛伊有兩個兒子,里昂(Lyon)和科里(Cory),母子之間的沖突不像父子沖突表現(xiàn)得那么明顯和激烈。但實際上羅絲是家庭成員中最受壓迫的,這一點從她為保護家人而建的籬笆上體現(xiàn)最為明顯。最后,籬笆建好了,丈夫卻死了,兒子也離開了她。除此之外,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父子沖突導(dǎo)致了羅絲受壓迫的局面。根據(jù)弗洛伊德(1856-1939)的戀母情結(jié)理論,不正常的父子關(guān)系很容易影響兒子與母親的關(guān)系。特別是在孩子的早期階段,不正常的父子關(guān)系,會導(dǎo)致兒子討厭父親,甚至是憎惡,對母親產(chǎn)生特別的感情。一味的在丈夫和兒子之間充當(dāng)調(diào)解人的角色,無形中給羅絲帶來了很多壓迫。
里昂是羅絲的繼子,他一直全心全意地追求著他所謂的音樂事業(yè)。在特洛伊看來,里昂追求的是“中國音樂”(Chinese music)。特洛伊認(rèn)為爵士樂是不切實際的、反傳統(tǒng)的,音樂家更是一個荒謬的職業(yè),根本不足以養(yǎng)家糊口。里昂的童年是沒有特洛伊的陪伴的。在里昂小的時候,特洛伊在監(jiān)獄里。獨自成長的里昂相信他有自由做出人生決定和追求音樂夢想的權(quán)利。他想成為一個獨立的人。然而,和大多數(shù)音樂家一樣,他過著艱苦的生活,主要依靠女友邦妮(Bonnie)在醫(yī)院的微薄收入來救濟生活。正是因此,特洛伊看不起里昂,更別說他作為音樂家的夢想。特洛伊認(rèn)為這是一種浪費生命的行為。由于里昂生活貧困,他別無選擇,只能在每周五,特洛伊發(fā)放工資的日子,向特洛伊借錢。只要他們見面,他們總是吵架。因此,羅絲不得不充當(dāng)一名調(diào)停者,解決丈夫和繼子之間的矛盾。當(dāng)里昂第一次向特洛伊要錢時,羅絲小心地安慰了里昂。她曾三次詢問他和邦妮生活,但每次得到的都是他敷衍的回答。更重要的是,羅絲還勸說特洛伊“讓你的孩子單獨呆著。他來看你,你不要胡說八道”。事實上,羅絲只能做一個弱者,里昂所需要的錢,正是她欠缺的。作為一名家庭主婦,沒有工資,哪里來的支配工資的權(quán)利,這迫使她無意識地降低了自己在家庭中的地位。
在羅絲和科里的關(guān)系中,羅絲作為調(diào)停者的角色展現(xiàn)的更為淋漓盡致。二兒子科里對母親的壓迫主要表現(xiàn)在兩個方面。一方面,科里的棒球夢完全背離了父親的想法,父子關(guān)系緊張。另一方面,就是特洛伊的葬禮。特洛伊去世后,也就是科里離開家七年后,他決定不去參加父親葬禮他想最后一次與父親戰(zhàn)斗。作為一名母親,怎么忍受得了兒子不去丈夫的葬禮。戲劇一開始,科里以父親為榜樣,渴望成為父親一樣的人。羅絲還向特洛伊指出這一點,“他只是想在運動方面像你”。在第一場中,科里一遍又一遍地和父親談?wù)摪羟?,但特洛伊避開了他的話題。稍后在比賽中,科里拿起特洛伊的球棒,試圖像父親在前院擊打破布球。更具有諷刺意味的是,科里試圖通過運動來像他的父親,而這正是讓他們矛盾所在。從這個角度來看,作為母親和妻子,羅絲獨自面對他們之間的矛盾。在棒球夢的實現(xiàn)過程中,科里把母親看作對抗父親的工具。每次他出去打棒球,他總是讓母親獨自面對父親,給母親留下一樣的借口,“你就說我去商店打工了”。言語之間反映了科里對待父母的不同態(tài)度。當(dāng)科里開始打棒球的時候,為逃避父親,離家出走,他躲開了父親,但同時也離開了母親。特洛伊葬禮那天,科里穿著海軍制服回家?!八淖藙菔擒娙说?,他講話也很嚴(yán)肅”。顯然,這七年他經(jīng)歷了很多。此外,這一幕也說到科里計劃很快結(jié)婚。表面看起來在他成為男人的道路上是成功的,但仍然被父親的陰影束縛著。他告訴羅絲:
“在我成長過程中……住在家里……爸爸就像一個影子,跟著你到處走。它壓在你身上,沉入你的肉體。它會纏著你躺在那里,直到你不知道你是誰。我得想辦法擺脫陰影,媽媽”。
起初,科里告訴母親不去父親的葬禮,因為他認(rèn)為這是最后一次反抗父親的機會。羅絲對兒子說,對父親不尊重是不會成為一個男人的。她建議科里,“陰影不是什么,而是你自己成長。你要么長成它,要么把它剪下來讓它適合你”。她繼續(xù)說,她正打算撫養(yǎng)特洛伊的私生女雷內(nèi)爾,“我要把我身上的一切都給她”。是雷內(nèi)爾給了她那種“她曾經(jīng)想要卻從未擁有過”的感覺,這是她被需要的感覺。羅絲之所以這么覺得,是因為雷內(nèi)爾是家里唯一和她一樣性別的人。她被別人壓迫太久,雷內(nèi)爾把她作為一個真正女人的部分釋放了。她發(fā)現(xiàn)自己,不再依靠家里的男人,也能活得很好。
羅絲的一生,就像一株生活在籬笆下玫瑰,為將家人圈在一起,一生都在與籬笆和家人抗?fàn)?。在劇中,蓋布里埃爾從口袋里拿一朵花出來,并對羅絲說: “Rose. Got a flower for you. Picked myself. Thats the same rose like you is”。威爾遜的母親,黛西(Daisy),是一種花的名字。植物,花,種子都代表著營養(yǎng),仁慈和關(guān)愛,以及希望。黛西無疑是威爾遜的所有希望和寄托。在劇中,羅絲(Rose)也是一種花的名字。羅絲被描繪成一個善良、睿智、寬容的人,這體現(xiàn)在她對丈夫和孩子的忠誠,對美好未來的期待和渴望。羅絲有一個美麗的靈魂,保護她的家庭和自己。在特洛伊葬禮前,她告訴雷內(nèi)爾,種子需要時間來生長,人類需要給植物足夠的時間和機會,這顯示了羅絲一生對家人的耐心和慷慨。特洛伊的情人阿爾伯塔(Alberta)去世后,她最終接受了雷內(nèi)爾,視為己出。在劇中,羅絲總是坐著不動,像一朵花生長在籬笆旁,織衣或者洗衣、晾衣。一方面,她總是把對生活期望寄托在丈夫和孩子身上,盡管她知道特洛伊不會像大家期望的那樣成功。她總是告訴孩子們要有愛心,對未來抱有希望和遠(yuǎn)見。其次,玫瑰作為一種灌木,很容易被周圍其他植物遮蔽。作為家里唯一的成年女性,羅絲一直是一個順從的角色。羅絲的一生,正如一株籬笆下的玫瑰,受籬笆的遮蔽卻又裝飾了籬笆,美化籬笆,給整個家庭都帶來希望,增添了色彩。
《籬笆》以男權(quán)社會為背景,男人是家庭支柱,是大樹,男人在經(jīng)濟上處于主導(dǎo)地位,所以一開始是以特洛伊為核心的家庭結(jié)構(gòu)。羅絲生活的社會不允許女人像男人一樣出去工作,她們主要在家操持家務(wù),照顧子女和丈夫。作為家里唯一的女人,羅絲始終過著艱苦的生活。最后,特洛伊的兩個兒子,一個從軍回來,成熟自信地像父親一樣,可以自己安排自己的生活;另一個雖繞道而行,卻依然堅持不懈地追求他的音樂。羅絲她不逃避婚姻生活帶來的不如意,用肩膀和手掌支撐起家庭,最后成為家庭的核心。家庭核心從特洛伊到羅絲的轉(zhuǎn)變,也是羅絲自我意識從沉睡到覺醒的體現(xiàn),更是這一時代萬千黑人女性的剪影。
參考文獻(xiàn):
[1]Robert Cohen. Theatre. 5thed. (mountain View: Mayfield, 2000). 399.
[2]陳沖. 悲劇小人物: 奧古斯特·威爾遜《籬笆》中的特羅伊. 2014. 79-83.
[3]周英麗.《籬笆》:黑人版的《推銷員之死》環(huán)球劇壇.30-31.